“染儿!!”啪——

染儿手中拖着的盅被突然蹦出来的芍儿出声一吓,手中一软,就打翻到了地上,一下子园径上蔓出一片冰糖百合的清香,染儿虽然往边上急急跳了几步但终究还是个弱女子,裙子脚跟绣花鞋上竟然溅了不少汤汁。

低了低头,染儿终究压下了心里的一些不满,小姐交代了芍儿是二皇子,是这皇城里的主子,自己不能没有大小…

“奴婢染儿见过二皇子,二皇子安康。”躬身行礼后染儿蹲在一边就收拾起碎掉的那些瓷器碎片,甜滑的甜汤更是润滑了那些碎片,染儿甚至滑手了好几回。镬

龙芍儿倒也没阻止,只是心底有些奇怪,为何这个染儿跟自己以前遇见的不像了呢?以前的染儿可以掐着腰肢冲着自己嚷嚷,不像别的人一样,面上是恭顺,可是背过身自己却能听到他们的戏笑,让自己很不舒服,渐渐地也不喜欢这儿,若不是因为父皇母后还有哥哥住在这儿,他才不要在这儿呢。

“染儿,你…”单纯的芍儿不曾多想,只是刚想问起为啥要这样子的时候染儿倒是慌了手脚,“奴婢还要赶过去送汤水给小姐,二皇子,奴婢告退。”身子急急忙忙地就往拐角处退,龙芍儿低下头却看到一片不曾被拾起的白色瓷片上染着星星点点的红色…

“是宫外又来什么消息了?”桃花木梳一下下梳着自己的发髻,李璇星的眉宇间稍微一挑,明眸皓齿之间的京华风情毕现,只看得刚进门的染儿心底一得瑟,手上的托盘更是叮叮当当晃动了几下,只看得李璇星皱了皱眉头,心底的不安更大,莫不是爹爹又来催了?

“小姐…小姐,对不起。”染儿神色躲闪了一下,不过李璇星倒是低低的笑了起来,眼神中甚是了然,“是遇见二皇子了?”

一句话却叫染儿不自觉地脸红,脑海中又闪过那个面庞英俊而又单纯如孩童般的男子,指着自己唤傻丫头的情景…这就叫因果轮回,是世人口中说的春情懵懂吗?

冷眼瞥了瞥染儿的出神,“染儿,你可得记住自己的身份,就算是送给二皇子当个没名分的妾室你也还不够资格,可别怪小姐不曾提醒,何况…二皇子是个傻子,小姐会安排个好人家嫁了你的。”

傻子?二皇子不是傻子!!心底一急,竟然把自己心里所想的吼了出来,而李璇星倒也不气,只是冷冷地看着染儿,染儿身子一顿,复有失神落魄起来,只是不断低低地重复,二皇子不是傻子之类的言语。

哼,龙家的男人不论是他又或是一个傻子都有够本事让女人为他垂泪,只可惜她李璇星认定了就没那么轻易放手,朝堂之上有爹爹可以撑腰,她就不信自己连一丝希望都没了,手心里面的那条绢丝帕如同生了火,一下子烧得李璇星胸口火辣辣地疼,为了一个无垢,他竟然置这江山不顾,甚至还李代桃僵,留了个假身在宫里,自己却去了谷里!!!

“小姐,染儿不嫁,染儿就留小姐身边一辈子,好不好?”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她知道自己跟二皇子是不可能的,但是小姐却也别把自己往外推,留在小姐身边就是自己最大的愿望了。

冰冷的指尖一点点划过面前跪着的人儿的脸,李璇星的脸在光线不太好的房内显得有些光怪陆离,火红的棉袍上面绣着大朵大朵的牡丹锦,身子却冷冷地如同一朵黑狱中的彼岸花,森冷诡异。

“染儿,你说,小姐我有母仪天下的资格吗?”目光晃悠悠地飘荡开去,染儿抬起带泪的脸庞却是哑口无言,只是这时候,门口响起了一阵阵悾悾的声音,吱呀一声,推开了门。

“小姐出身高贵,才情绝代,这世上若小姐不配母仪天下,自然不会再有人了。”一脸木然的冉嬷嬷立身于一侧,眼神却跳动着一抹莫名的喜悦,玉郎,玉郎,快了,咱们就快要回家了,无垢就快要跟咱们回家了,到时候还是你跟我,看着无垢,陪着无垢,多好啊…

李璇星倒是嘴角挑起一抹浅浅的笑,一刹那间风华绝代。“染儿,你先下去吧。”

等染儿从房间里面退出去的时候,李璇星又拿起了桃花木梳,梳理起自己的发,只等身后的冉嬷嬷开口。

“小姐,看到绢条了?”冉嬷嬷站在一侧,身子纹风不动,只是眼眸里面竟然闪出一抹愤恨。

李璇星顿了顿手,身子微微一僵,然后缓缓地点了点头,冉嬷嬷的脸上倒是一片冷寂,“如果,要牺牲掉染儿,成就小姐的心愿,不知小姐可否忍心?”

染儿?啪一声,桃花木梳这一回掉到了地上,冉嬷嬷眼角跳了跳,弯腰拾起,脸上却依然是没有半分表情。冉嬷嬷摇了摇头,仿佛叹息一般,“可惜了这把桃花木,竟然烈了痕了…”

染儿啊,自己亲自点的,跟了自己一辈子的小丫头啊,当真要走到这一步了吗?“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血染蔷薇断风华[VIP]

慌不择路地从小姐房内逃了出来,染儿却发现这宫内虽然华丽,但兜兜转转里面自己竟还觉得窒息,仿佛多吸上一口都会卡住自己的喉咙,泪水却在不知不觉中潸然而下,明明…明明单纯的生活要起这样翻天覆地的变化?如果,如果他不曾闯入自己的内心该有多好…只可惜,扰了春水一江,却终究只是雾里看花,色相之外,她染儿果不得善终!!!肋

蔷薇花架下,染儿蜷着自己的身子狠狠地发抖,瘦小的身子那一瞬间分明苍白无力,但却仿佛酝酿着无穷的力量,震得木架子上面点点嫣然随分而落,和着自己的泪水一点点打在地上,染儿伸出手,看着指尖已经凝住的那圈暗红,不知是哪儿发了狠,竟然放到自己唇里死死的一咬,一下子殷红就这样从粉白的唇瓣渗出一抹华丽。

染儿咬得尽是那样的狠,那一块被血渡了红的肉竟然翻出里面一点隐约的白,染儿的唇角复又笑了起来,笑声里面清脆悦耳,干净透明的眼眸中看着自己的指尖滑过一点点饱满的红,黏着着一丝腥甜滴在身下的白罗裙上,溅染起一朵朵红花。竟是着了魔的染儿抬着自己的指尖,因为失血过多,那手竟隐约有些僵硬,手腕上也多了一层白紫,染儿从边上拾起一朵被雨打落还未开放的花骨朵,眼眸一下子专注起来,就让自己温热的血一点点地渗过微微干涩的花苞,她惊讶地发现,除了一点血迹留在收拢着的花瓣纹理之间,自己的血竟然凝不住花苞,落在自己捏着花苞的另一只手上,黏了一手的腥着…镬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自己留了这么多的血,这花苞还舍不得开放吗?纯净透明的眼神下面闪过一抹不解,为什么还不开?

“娘娘?”见到身前走着的皇后不再向前,宫琪向前走了几步,停在水心身后轻声唤了一句。

今日里日光正好,水心倒也觉得心情不错,因为也没带多的人,就领着宫琪随意逛逛园子,这些日子宫里倒是喜庆不少,尤其是子玄的寝殿那边,更是处处喜庆,倒叫自己不得不想起自己嫁给龙阎时候的情景…

不知不觉到了这侧,只觉得不远处蔷薇花开得正浓,只是水心总觉得有些作呕,拧了拧自然停下脚步,“宫琪,哀家有些想吐…”这样的气味好熟悉,似乎曾见闻到过,心口猛地跳动起来,甚至心里还浮现出一抹隐约的慌张,这样的自己究竟什么时候有过…

宫琪倒是抓住自家小姐的手,不再俏丽的脸上满是温煦,“我的好小姐,莫不是又有喜了吧?”一句打笑却叫水心暗暗呸了几声这坏丫鬟,一脸的红晕倒是让这圣朝的皇后展现了多年不曾再见过的嫣然风情,一瞬间,仿若曾经,那时候自己风华正茂,而宫琪也还娇媚可人。

一晃眼,却又时光飞梭,她们都老了…

“死丫头,都几十岁的人了,还闹我。”这一下连平日里的哀家之类的都尽数丢了回去,水心这才是那个水心,不过…一阵风拂过,适才那股叫自己作呕的味道更浓了,即便了在没在那一层层浓郁的蔷薇花香里面自己还是能闻得出来。

宫琪倒是没闻见,只当是小姐闹呢,“好好好,我的郝小姐,那咱们去那蔷薇花架下休息会儿,宫琪一会儿就派人送些茶水点心过来?”这边算是御花园偏处,也没瞧见有什么丫鬟走过,宫琪只好先让小姐过去休息下,实在没人就自己跑一趟,这下回出来可得交代几个机灵点的在后头跟着,免得到时候又如今日一般。

心里才想着,这边皇后已经上前了许多,直到发觉自己小姐样子不对,身子竟然僵住,宫琪倒是往前几步,却被面前的场景给吓住,拉着小姐的手就往后退了好几步。

太恐怖了,那一声白罗裙上面已经被大块大块的红黑色覆住,而那手腕上一朵浸泡在半凝住的血浆中间是一朵沐血的花苞,那女子竟然一直低着头,专注地拿着几乎滴不下血的手指努力地挤,口中喃喃着自语,“再一点,再一点,花就开了,再一点…再一点…”样子诡异而血腥。

宫琪倒是先定下心魂,护好小姐的伸手后才沉声呵斥,“大胆奴才,惊到凤驾还不下跪!!!”

许久许久,沉浸在一片麻木掉的冰冷中,苍白的脸庞,带紫的唇上干涩地蠕动,眼神空洞而漂亮地几近剔透,“再一点,再一点花儿就开了,好美好美的花儿就开了。”

那空荡缠绵的目光越过宫琪,却牢牢地定在了水心的脸上,那一刻,水心的身子忍不住颤抖起来,是她!!!碎桃,那个女子也曾经用那样空洞还夹杂着浓烈血腥的眼神看着自己,目光之间不是祈求却是一份咒怨,一份用血写成的咒,仿佛生死之后仍旧挣扎着要撕破一切的狠厉…

只是等水心回神,这才发现这不是碎桃,碎桃早就死了不是吗?死在怡然居,死在那个冷宫中了,不是吗?

像是想通了什么,水心从宫琪身边走出来,眼神中带着一点的温柔,“你怎么了,受伤了吗?”步调放得及其温柔,倒是边上的宫琪担心这个丫鬟一下子发狂,伤到小姐那就完了。

水心见那女子仍旧是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心底微微发寒,但是嘴角的笑却仍旧云淡风轻,甚至隐约有着一丝慈爱,“可不可以让哀家看看你的手?疼吗?”

轻柔的口气从来不是水心当上皇后以后用过的口气,水心也不知道心底那一抹负罪与亏欠感究竟从哪儿来的,只是仔细打量着她的神情,这一打量却也发现这个丫鬟原是跟着李璇星一块儿进宫来的染儿。

魂飞云际终是霰[VIP]

就在水心快要挨近染儿的时候,一道褐色的身影却是快了水心一步,冲了过去狠狠地搂住染儿的身子,甚至还推了水心一把,若不是身后的宫琪扶了一把,水心差点就摔到地上去了。

“你这奴才,竟敢冲撞了皇后娘娘。”宫琪忍不住护主,这么没抬举的奴才倒是少见。皇后小姐不计较,她宫琪却不允许任何人顶撞伤害到小姐。肋

哼,她没留在小姐的房内多久,甚至还能看到失魂落魄的染儿往御花园走去,她想想却还是跟了上去,倒不是担心,却是因为好奇,她知道这丫头适才在门外听到了自己的对话,只是不知道当人在知道自己被自己一心对待的人所抛弃的时候会怎样…

呵呵,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是不是会有那个男人带给自己的那般疼痛?龙阎…多少年了,我再也不曾念叨过你的名字,仿佛每想起一次都是对自己的一种伤害,直到现在,却仍旧还是放不开你…这算不算是一种自作自受?

冷眼看着染儿咬破自己的手指,碎桃眼神中是一股空洞,如果边上有人就能看到她们的眼神是多么的相似,自己当年不就是用那个未成形的孩儿的血下了“汝心”的血咒,让一切归于地狱的吗?

她要看,看染儿除了伤害自己外还会怎样,但却没有想到那个女人也会出现,并且试图抚平染儿的慌乱,就在她快要成功的时候,碎桃眼中闪过一抹凶狠,这样的染儿那样的水心没资格碰。镬

冲了上去扶住染儿的身子,碎桃甚至恶毒地推了水心一把。

“这身子上都染了血,脏,别玷了皇后娘娘尊贵的身子。”碎桃的嗓音破碎暗哑,甚至隐约带着一些讽刺,水心倒也不是不明白。

“你这奴才怎么说话的?”宫琪拧了拧眉,这人不就是跟在李璇星边上的那个嬷嬷,叫做冉嬷嬷的吗?平时没怎么瞧见她,现在倒好,一开口竟然冲撞起皇后来了。

冉嬷嬷倒是没看宫琪一眼,当年那个俏丽的丫鬟竟然也老了这么许多,而且一生没嫁,就跟在边上伺候了这个女人一辈子,“皇后娘娘仁慈,这孩子怕是失血过多,请娘娘容许老身带着这丫鬟下去看大夫。”

不知道为何,水心竟然才从木然的脸上瞧出对方对着自己漫天的恨意,甚至连眼中的森冷都刺入自己的骨血,叫自己一步步挪不开步子,只怕下一刻便要胫骨寸断了。她们,可曾认识?

失去神智的染儿被冉嬷嬷搂到怀里,正要往外走的时候却看到一身淡金色袍的龙芍儿往这边过来,看到皇后在前面自然是欢喜的,急急地喊了声母后,却没想到看到了一眼的猩红。

芍儿的身子隐约有些颤抖,“母后…母后这是怎么了?”血啊,竟然会有血,跟公子咯血的时候一样,那一方白帕子上面星星点点却是触目惊心,而这一刻,染儿身上的血竟然比公子的还有多,还要可怕。

水心听到芍儿的呼唤,身子下意识地就依了过去,脸色自然也是白了些,身子倦乏了一般无力,“芍儿…”

倒是一直失神如同木偶一般的染儿听到龙芍儿的声音身子一颤,整个人像是被人灌入了灵魂,一下子鲜活起来,从冉嬷嬷的怀中挣扎开,左手死死地拽着一个拳头,颤着步子走到龙芍儿面前,竟然看到龙芍儿的眼中有着一丝厌恶与惊恐。染儿的胸口猛地一缩,左手更是拽地死紧,“本来,花开了我就送给你,可惜…一直,一直,我以为就差一点,花就会开了…”破碎暗哑的嗓音夹杂着一点绝望,等染儿再抬头,脸色却是一片死寂,“奴婢该死,冲撞了皇后娘娘与二皇子…”

身子一软却往后倒去,龙芍儿拧着眉,想要伸手环住的时候,却在见到那一片猩红的时候缩回了手,而这一片刻的失魂染儿已经半眯着眼,倒到了冉嬷嬷的怀里,眼眸中那一片晶莹苦涩竟是久久不能滑落,一直拽着的左手却是终究松了开去,那一团被捏碎了的凝了血污的花苞就这样坠了下来…

冉嬷嬷抱着染儿悄悄地离开,看着自己怀里苍白枯死的女子,碎桃的嗓音带了一点不自觉地柔和,“傻丫头,龙家的男人,不值得。”

一声暗哑的傻丫头却一下子催落了染儿眼中所有的泪,他也叫自己傻丫头的,不是吗?可,他竟然嫌自己脏了,不是吗?

谷里。

“你带无垢做什么去了?”龙子玄黑着脸,把无垢死死拽住,坐在自己身边,瞪大了眼睛对着面前摆弄着茶杯的黛黛,口气很冲。他不是瞎子,自然看得出两个女人微湿的发,一定是沐浴过了,可是一想到那身子竟然落入了别人的眼,龙子玄的脸色就闪过不爽,不管对方是男人还是女人,是人还是畜生,他都不乐意。所以面前这黛黛显然是犯忌了。

黛黛倒是懒洋洋无所谓地跟龙子玄对视一眼,这个男人明明打不过自己,竟敢还跟自己这般冲脾气,也不知道究竟是哪里来的勇气,师傅不是说了,打不过的人都是弱者,那么既然他是自己的弱者怎么还不对自己俯首称臣?若不是看在无垢姐姐一边低语劝慰着这条变色龙,黛黛早就看不顺眼把他踹到一边上,她出来好久都没好好睡上一觉,现在有了无垢姐姐在边上,自己肯定可以好好睡上一整天了。

龙子玄自然不是无垢,明白早些时候自己被点穴的苦,胸口怄了一口气却又不能当着污垢的面发,只好冷着声音以退为进,“我看黛黛姑娘你也累了,不如休息一会,无垢,咱们走。”

扯着无垢的身子,龙子玄就往外走,别当他傻子,这黛黛似乎真的看上无垢了,眼神咕噜噜转着不知道再打什么鬼主意,他再不把无垢带出来估计自己就抢不到人了。而黛黛正准备阻止的时候一对上龙子玄那双冒着绿色火丛的眼眸竟然身子忍不住一哆嗦,这一刻的龙子玄竟然浑身都是霸气天下的狠厉,黛黛退了退身子,竟也拦不住龙子玄扯着无垢的身子退了出去。

妖魅绝杀漠漠念[VIP]

“你记不记得答应过我什么?”沉着嗓音,龙子玄的眸子死死地锁住手足无措的无垢,该死的,别以为他笼子选好骗,他倒要问问,她手腕上那个伤是怎么来的,昨晚是意乱情迷忘了问,而早上又被绝色风月还有黛黛那两个人给搅和了,现在倒是空了不少,他不问个清楚就不是龙子玄了。肋

右手腕立即有意识般缩到了背后,她还以为能够瞒着他呢,看来是不可能,这样一想开,无垢倒是尴尬地笑了笑,“已经没事了,昨个儿花月哥哥给我了百花凝露,都不疼了呢。”

这个小女人在跟自己打哈哈呢,龙子玄眉梢处一挑,“百花凝露是疗伤圣药我早就知道了。”若是让他知道无垢是为了谁而伤到自己,他定要那人好看。

说了没事了还不行?无垢只能呵呵笑了一下下,身子不往外面退反而是勇敢地站在龙子玄边上,龙子玄嘴角起了一丝浅浅的笑,不错,这招以退为进倒是用得好。

“谷里的小银鱼都死了,只剩下两尾,叶姑娘的身子又不能再拖下去,所以…所以我想起义父的一个法子,额…”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龙子玄,无垢咽了咽喉,“换血…让玉大哥拿我的血入药…”

无垢不再开口,因为她知道,龙子玄已经知道了一切,没有再开口的必要了,可是…不管龙子玄答应不答应,她都是要救叶倾城的,不当是为了偿还一笔师叔留下的罪孽,也是为了玉成玉大哥的一番心意,若是叶姑娘走了,无垢知道,玉大哥一定会心神剧烈。她还记得,若是没有玉大哥对叶姑娘的一番心意,自己也不会记起往后的一切,找到自己的家人,最重要的是回到他的身边。镬

龙子玄只是看着无垢的眼,他知道,自己的无垢不仅仅是长大了,她的眼眸中闪烁着智慧而坚毅的光芒,如果自己硬生生折断了她的渴盼,只能换得她的落寞寂寥,可…他该死的看不得她受一点伤害,或者自己直接出手杀了那女人会不会轻松一些。

这辈子怕是逃不开无垢的掌心了,龙子玄伸手挽过无垢的腰肢,“这是最后一次,真正的最后一次,在你嫁给我之后,我绝不允许你受一点伤害,好吗?”

低沉沙哑的嗓音里是一股无力的屈服,想他龙子玄叱诧风云,这天下都将是他的,他尽可以把无垢绑了锁了,不让她接近叶倾城,让她离开那群恋妹的疯子,可,那样子的无垢只会不快乐,即使站在自己身侧,心也不是完整的快乐。所以,他放手,给无垢自由的力量,只要她记得,自己永远是他的就好了。

“恩,你放心,还有玉大哥跟花月哥哥在,大家都不会让我受伤的…”无垢停了停,“那个,能不能延迟一下婚礼?”

疼。无垢狠狠地倒抽了口气,这男人是要把自己的腰肢给箍断了才甘心吗?

龙子玄这下子后悔刚才的心软,凭什么要同意让她不停地伤害自己,眼下这小女人就爬到自己头上,尽然还敢不嫁给自己,造反了!!

“不,不是。”明知道龙子玄坐着环着自己的腰,看不见自己的手势,无垢还是急着挥舞了半响,“要救叶姑娘只需要十碗血,半月一次…”

腰上的力道不但没有松动,反而掐得更紧,即使看不见龙子玄的面容,无垢这下子也能感受到龙子玄的愤怒,也不知道那绿色的眸子里面翻涌得如何惊天动地了,“你的意思是要我半年后再娶你?”做梦去,他就想着明天就娶了无垢,还要他再等上半年那他不是疯了就是傻了。

“不…”怎么不是了,延迟婚礼不就是为了救叶姑娘吗?无垢顿了顿,气弱地放下手臂,抱住埋在自己胸前的头,“真的不可以延迟半年吗?”

龙子玄倒是差点被无垢气死,闷着鼻子,“婚礼照常,到时候把叶倾城他们带去京城,在那边治,宫里御医什么的也好一直看着,不然我不放心。”他看得出来这一回绝色风月是铁了心,也不管无垢会不会伤心,定要博一次机会了。所以还是早些哄得无垢嫁给自己才是上策。

“啊?真的?”无垢没想到龙子玄竟然答应了自己,她就知道换血只是身子弱一些,而且玉大哥都说没事,就自己那几个哥哥婆婆妈妈的,正想跟龙子玄说声谢的时候,无垢突然安静下来,动作也轻绵起来,原来龙子玄竟然就这样环着自己睡着了…看来这一路上倒是真的累坏了他了。

“黛黛,你知道无垢是要嫁给龙子玄的?”看到就黛黛一个人呆着,纳木允苍又兴奋地蹭了上去,眼神里面去闪了一些意味深长,没想到换上女装的黛黛竟然可算是明媚动人呢。

晃动着自己的脑袋,黛黛点了点头,“师傅说过我相公是龙子玄,只是我是出来后才知道原来他要娶无垢姐姐。”想到无垢姐姐,黛黛倒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做了,师傅说自己要嫁给龙子玄,可这变色龙虽然人是不怎么样,可对无垢姐姐却是真情实意,而无垢姐姐,她黛黛看得出来,就跟师娘看师傅时候一模一样,那自己到时候又要怎么办才好呢。

“既然你知道龙子玄要娶无垢,你为什么不换个相公,一定非要龙子玄呢?”纳木允苍一步步引诱,若是自己能够将功赎罪,估计到时候龙子玄不会抓自己开刀,可千万得成呢。

黛黛摇了摇头,忍不住抱头痛哭,不是她想嫁给龙子玄的好不好,是师傅算出来自己就是要嫁给龙子玄的,不然等自己满十六岁了就会死的,55555555555她也好想自己选个好点的额相公,而不是一条根本就是讨厌死自己的变色龙啊。

“师傅说我要是不嫁给姓龙的,我会死的。”黛黛这下子低垂着头,却没看到纳木允苍眸子里灿若星子,哈哈,龙子玄不会杀了自己了…

豆蔻隐约情丝现[VIP]

打开软木塞,叶倾城轻轻抖了里面的东西出来,却是几根银白色泛着淡淡幽光的白色须线,这是她让乐儿去师兄那儿找回来的小银鱼的须,有人告诉过她,这小银鱼全身是宝,只除了嘴上的那两根须确实含着酥麻,所以用药的时候都是取掉的,而偏偏,若是用自己身体里的血养上这须却成了最厉害的药,任凭那人武艺再强却也是枉然,凝成了一片的内力却也是冲撞不开,而这对与谷里的那群人来说却是最至关重要的。肋

银白色的刀片细细地划开自己的手腕,许久后才见一股黑色的血缓缓地流了出来,叶倾城只觉得那触目惊心地黑根本就不是自己的血,若是可以,她就想一直把这身体里的血都给放个一干二净,也好过这般污浊晦人。

原本死物一般的须遇见血竟然自己挪动了几下,那些血一触到须就消失不见,而须上却隐约透着点蓝光出来,叶倾城就这样看着,灯火下容颜枯寂而死魅。

那就这样吧…

“倾城这两日倒是气色好了许多呢。”殷邪把自己手上的药碗递给了倾城,乐儿倒是在边上喜气洋洋,她就说了只要盟主在边上,姑娘的身子眼看着就好了起来,谁说不是呢。

叶倾城倒是接过碗,轻轻喝了下去,药里竟然活着一丝腥甜,叶倾城的唇角扬起一抹冷,看来师兄已经开始往药里加上无垢的血了,真是香甜啊,这算是自己喝过最甜的一碗药了…镬

“乐儿,食盒里面的蜜饯没了,你去取些回来给小姐润口。”等殷邪开口的时候这边门却已经推开,一身白布棉袍的玉断箫倒是捧了一个小木匣子进来,伴随着一点药草的清香,殷邪的眼眸中添了几分热度。

打开木匣子,一点甜甜的甘草味道传了出来,玉断箫倒是细致,用甘草裹了一些蜜饯送了过来,等再调养几日,到时候就可以用一尾小银鱼配合走针移穴,到时候看师妹的身子如何,毕竟后面的承受力道会大起来,师妹的身子若能受住能好,若是受不住则是双伤了。

叶倾城含了一小片梅肉入口,甘草的清晰稍微冲动了一些口中的血腥,叶倾城却是默然不语,倒是殷邪看到玉断箫有些雀跃,“玉兄为了倾城的身子多日操劳,可得住注意下自己的身子呢。”她才不要到时候看到一个消瘦掉的玉断箫呢。

倒是玉断箫略微僵硬了下面色,冲着叶倾城安慰地一笑,“师妹放心,只要有师兄在,绝对不会不管师妹的,到时候师妹一样可以有自己的家,有自己的夫君跟孩子…”浅浅的嗓音好听极了,甚至连叶倾城都有一瞬间的恍惚,目光有些出神地望着殷邪,她可以把一点奢望寄放在他的身上吗?

殷邪自然看到叶倾城落到自己身上的目光,有些不安地咳嗽了两下,对叶倾城她确实是有些后悔当初的决定了,只是…哎,一言难尽了,只希望玉断箫能够体会下便好。

叶倾城的眸光一暗,果然…还是一个人啊。“师兄,若是倾城不幸身子好了,师兄愿意继续陪师妹一辈子吗?”

玉断箫的身子一顿,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殷邪,偏生扯不出一丝的不舍,“只要师妹身子好了,天涯海角师兄都陪你去。”

殷邪的脸色一下子苍白开来,原本潋滟在眉梢处的风情万种一下子枯萎,不准!她不准。

“你刚才是什么意思?”殷邪在宽袍下面的手握了又松,忍不住冲上去打这药呆子一顿。倒是玉断箫冷静地站在那里,“殷盟主,我想我刚才说得很清楚了,我会陪师妹一辈子。”对于殷邪,玉断箫真的只能抱歉了,对师妹他有一辈子的责任,无垢却是放在心间可望而不及的影子,除此之外,他在也拿不出一点给别人了,不是他吝啬,而是他不能也再也不敢了。

陪叶倾城一辈子?是你的一辈子还是她的一辈子?玉断箫为什么你一定要这样对我残忍?声音一下子变冷,殷邪的眼神中跳动着火焰,“那么我呢,你是不是忘记了,就算你再躲着,我下一回也一定把你抓回来?”

“盟主,所托良人并非在下…”玉断箫微微低了低头,神情有一丝尴尬,原谅他不敢直对着她的眼睛说话。

许久,只听见一个轻柔的嗓音传来,“如果我说,我比叶倾城还漂亮,你…会不会在她走后陪我一辈子?”白嫩的掌心滚动着一刻黑色的珍珠桃核,等玉断箫抬头的时候就看到殷邪的咽喉处已是一面圆润光洁,虽然仍是一样的装扮,但是却分明多了几分女子的意味。

玉断箫退了退,脸色一红,“殷邪…哦,不,樱勰,不是这样的,我…我在很久以前就立誓答应过师妹了…对不起。”

“可怜人家一片真心,为什么你这个人一点都不知道珍惜?”就在殷邪来不及收拾起狼狈,而玉断箫说不出什么的时候,一个清脆的嗓音带点指责就直冲着玉断箫去了,甚至连边上的纳木允苍都来不及堵住对方的嘴巴。

适才问清楚了黛黛为什么一定要龙子玄的原因,这才知道只说是姓龙很厉害的人物,这样说来龙氏一族里面不是还有一个姓龙的么?芍儿啊,只是等纳木允苍跟黛黛推销芍儿的时候,黛黛倒是有些不耐烦,“我问过了,他们说二皇子是个傻子。”

哎?这要是被龙子玄知道有人这样说芍儿,那人准备灭九族吧,可是…黛黛连龙子玄都对付不了,何况自己?纳木允苍只好喝了喝茶水,列举起芍儿的好来,正好,这样子也算是功德一件了呢。只是黛黛倒是听得有气无力,没想到就到了这边,正好遇见殷邪与玉断箫。对于殷邪的身份,纳木允苍自是很早就知晓,却没想到殷邪一直喜欢着玉断箫,甚至为了玉断箫,连她最自豪的骄傲都可以不要,祈求一个替补。爱这种东西还是不要为妙啊。

木兰花下泪阑珊[VIP]

摔开身后企图扯着自己的纳木允苍,黛黛拧着眉走了出来,神情中尽是不悦,两情相悦那是最好,可也没必要践踏另一个人给予的爱,而面前的这个男子显然够冷漠,可以这样无所谓地说出伤害对方的话。师娘说过,爱不爱不是自己能够掌握的事情,但是起码不能去伤害爱自己的人。肋

“你是谁!”殷邪倒是很快收拾起自己的疼痛,身子一凛就迎上对面的黛黛,倒是微微讶异了一下黛黛不同常人的发色,眼底竟然浮现出一些鄙夷与愤恨,她是谁?她是骄傲如此的殷邪,用不着一个小丫头同情,就算玉断箫不要自己那又怎样,她还可以抢回玉断箫!!

黛黛倒是不知道为什么殷邪对自己的神色是这般的不友善,倒是后面的纳木允苍左看看右看看,抓着扇子摆出一副今天天气很好的样子装聋作哑,通过这么点时间的交流,他彻底的肯定了黛黛肯定是某对世外高人带大的,纯白得连一点人情世故都不懂,跟芍儿表弟查不到哪儿去…对了,好像自己一直都没有跟芍儿表弟比武过,黑色的眸子偷偷瞥了瞥边上的黛黛,纳木允苍开始计算起自己跟芍儿比试时的输赢了。

“如果争取不了了就放手,难道你不会这样做吗?”黛黛扑闪着大眼睛,却听到边上纳木允苍呢喃的声音,“那你也争取不了龙子玄,我让你换人选你都不同意呢。”镬

黛黛咬了咬牙,这个啰嗦的人到底还要跟在自己边上多久呢,都说了师傅帮自己算好了,一定是要龙子玄的,偏生他还要睁眼说瞎话,说皇宫里那个傻子是很厉害的,她怎么从来没见到过有厉害的傻子呢。哼!!不过对于龙子玄,黛黛还是忍不住想哭,这个人不仅自己根本不想要他做自己相公,另外一方面人家似乎也根本不爽搭理自己…哎,郎无情妾不意,那自己不就死定了?

“要你多事!!”死死地瞪了一眼黛黛,殷邪浑身散发出一股浓浓的杀机,如果边上不是有纳木允苍在,知道这白发女子是纳木允苍带来的,殷邪早就出手,在自己心爱的人面前丢人那是她心甘情愿的,但是若是外人瞧见…哼!

多事?黛黛看了眼神色阴冷的殷邪,然后看到一脸和煦略微带点尴尬神情的玉断箫,黛黛还是放弃挣扎,绕到纳木允苍面前,“她说我们多事?”

纳木允苍研究天边某朵云彩的脸庞僵硬了几分,手上挥舞的扇子更是加快了几下,我们?哪里是我们,分明就是黛黛大小姐你一个人好不好?只是面前的黛黛仿佛吃定了纳木允苍一般,水灵的眸子咬住一丝坚持就是不从纳木允苍左躲右闪的眼神上撇开,纳木允苍只好背着殷邪点了点头,天见可怜,他纳木允苍才不是多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