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不到少爷,以为少爷不要娃娃了。”

  “呵呵,还有呢?”

  “还……还有……少爷抱着其他人……不抱娃娃……少爷不要娃娃了……呜哇哇……”

  北冥天嘴角微微露出笑,他是不是也可以理解成娃娃也是喜欢自己的呢?而不仅仅是把自己当作少爷。

  不说一句的亲亲娃娃的小嘴。娃娃停住哭泣奇怪的望着他。

  “娃娃做少爷的新娘子可好?”

  “新娘子是干什么的?”

  “做了新娘子就必须和少爷永远在一起了,娃娃想跑都跑不掉了哦!”

  “恩,那好……我要!少爷……不是打算不要娃娃吗?”

  “怎么会呢!少爷最疼娃娃的了……怎么舍得不要娃娃……到时候,咱们让罗大侠给咱们主持婚礼好吗?”

  “恩!”娃娃使劲的点头,笑颜又重新挂回脸上,阳光一样清澈又明媚。

  主动的勾住北冥天的脖子,把小小的嘴印在他的唇上。还轻轻舔了舔,全是酒香。

  北冥天身子一震,这个小妖精,也搂住她使劲的啵了一个,然后站起身来,把她高高抱了起来,向来路走去,一路上二人有说有笑温馨无比。(果果叹气,果然娃娃比罗玄要好摆平啊!)

千里迢迢

  香径泥融燕语喧,彩槛风微蝶影翩。

  前日春从愁里得,今日春从愁里归。

  避愁愁不离,问春春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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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已幕,月如初。

  罗玄一行人还有楚飘飘都聚在客房里面,正在为北冥天拆掉眼睛上的绷带,桌子上是干净的水和纱布,房间里只点了很暗的一根蜡烛,怕刺伤他刚复明的眼睛。

  娃娃的小手紧紧的抓住他的手,心里坎坷不安。纱布完全拆下来的那一刻,北冥天睁开眼睛直直的盯着娃娃的小脸也不说话。娃娃急得又快哭了:“看见了没有啊?少爷?”

  北冥天这才回过神来,微笑的跟她眨了眨眼睛:“看见了!”

  右手爱怜的抚摩上她的小脸,眸子里掩不住的是浓浓的爱意,她的娃娃原来是这个样子的,比他想象中的更惹人怜爱呢……

  娃娃高兴得把头钻进他的怀里。飘飘一脸艳羡的看着眼前这一对,又看看罗玄,回忆起那日罗玄温柔的吻来。

  罗玄尴尬的偏过头去,也活了一把年纪了,还是不习惯别人在人前如此亲密的动作。

  北冥天抬头望着罗玄,单腿跪了下去。这个男子,仍和十年前一般有如飞仙,给人的感觉太不真实和太过遥远,举手投足都如一阵清风,眸子里全是清明与透亮,只是眉宇间多了份忧郁和沧桑。

  “多谢罗大侠,对我和娃娃的再造之恩有朝一日定当报答!”

  “客气了。”罗玄连忙扶他起身,“现在视物可能远处还不太清晰,过段时间慢慢修养便会恢复正常。我们明日起程,别过之后,你仍按我给你说的方法替娃娃运功治疗,加以药物辅助,慢慢化解她体内之毒。”

  北冥天点点头,看着眼前另外两个女子,很自然的就向飘飘抱拳道:“飘飘姑娘好!”飘飘嫣然一笑。

  琉璃扬起嘴角朝北冥天比个V字手势:“hello!能瞧见咯!恭喜哦!天哥哥,嘿嘿,那么容易就把我认出来了啊!”

  北冥天习惯性的敲了敲她的脑袋,这妮子,长得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古灵精怪!那眼太有灵气能把人给吸了进去,那唇是他这辈子见过的女人当中长得最好看的,那笑容总是能让人看了又开心又温暖。只可惜还是一张娃娃脸!

  罗玄慢慢收拾起桌上的医药和物品,他不太喜欢看见琉璃和北冥天太过亲近的样子,那心里略微的不适让他烦躁。琉璃或许跟赵祥吉在一起更能胡闹,但是他却一点也不担心。可能在他心中琉璃是个孩子,赵祥吉也是个孩子。可是面前的北冥天,他却是个男人。而且,再加上今天早上发生那样的事。

  琉璃那孩子果然是生气了,回来之后,一整天都没有跟他说过一句话。以前总是一刻也不离开总是追随着他的目光也变得冰冷生硬起来,避着他,看也不肯看他一眼。罗玄倒是不担心,知道她只是在耍孩子脾气,过段时间就好了。可是,心下却也知道是自己是自己的不是,教训得太过了,却又低不下头去向她道歉,或是主动说些什么,缓和一下关系。于是两人便僵在那了。

  “明天一早要赶路,早些休息吧!”罗玄看着琉璃依依不舍的和北冥天说再见好好睡觉,然后头也不回的回自己房间里去了。他还以为她兴许又要闹上半天,因为马上要分开了,要多跟他们聊一会。

  “飘飘,你过来一下,我有点话跟你说。”

  飘飘双颊嫣红的跟了出去,知道罗玄是要跟她提那日之吻之事。以为罗玄终于想通了,却没想到面对的仍是和多年前一样的绝情的话语。

  心下几许悲哀又几许自嘲,果然只是中毒神志不清而已,她其实心里早就隐隐预料到,那日行为太过反常,却偏要给自己一点美好希冀。

  “……飘飘,是罗大哥对不起你……”对不起?仅仅是对不起三个字么?飘飘苦笑。

  “不用介意的,都是江湖儿女。明日罗大哥一路走好,飘飘设宴等你早日解毒归来。”吞下满肚子苦楚,她尽量笑得云淡风清。其实这样神仙样的人物岂是她般配得上的,她多年前早就有了觉悟。尽管再疼惜自己,罗玄也不会说是为了任何事情而失了原则的人。哪怕父亲为他而死,愧疚万分,他也仅只愿意把自己当妹妹一样照顾。她是早就已经认了命的,也早就已经放弃去争取,只是,已经爱上了这样一个男子的心,又怎么可能再容得下其他世俗之人的身影呢?

  罗玄微笑的拍拍她的肩,让她回去好好歇息,累了一天了。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

  飘飘望着那一弯弦月,突然觉得累了。所有的美丽幻象都不过是自欺欺人的把戏罢了。再见他,不知又是经年去了,难道自己这一生,就如此守着这么一个空空的梦吗?

  第二日飘飘没有送他们出城,就站在府前的那棵柳树下看着他们四人骑着马逐渐淡去的身影。那浓得化不开的哀愁把琉璃都感染了,不时的回过头来看看她,然后同样心下凄凄然的跟她挥手告别。而罗玄,潇洒如风一般的策马向前,竟仍是头也不多回一下的。

  飘飘依着柳树,心道一生相守,恐怕,也换不了这个男子丝毫的留恋吧……

  四人易容快马而行,因为罗玄时间剩下的已然不多,需加快行程。

  娃娃和北冥天已经惯乘一匹,罗玄和琉璃分别一匹。二人依然持续冷战,不多言语。北冥天心下略略尴尬,大概知道是为了昨日之事,却又不知如何调和。路过市场,琉璃去药店买药,心下思量有一味香红草虽然好找但要新鲜采摘的那种,出了齐陵城余下的几乎都是荒凉之地又到哪去买药去。

  她心下也不是说真生罗玄的气,后来娃娃有跟自己说玄哥哥毒发的事情,她虽明白了他吻飘飘跟吻自己一样同样不是出于本意,就算心里好受了一点。但就是一想到他那时候说的那些话心里就堵得慌。她就不信他丝毫不懂自己对他的情意。自己爱得那么艰难,他却说出那样话来,实在是太叫人伤心。她需要好好静静,暂时不想跟他说话。

  北冥天道:“琉璃你那么喜欢飘香居的糕点顺便也去多买一点带上路,以后要吃可就买不到了。”

  待琉璃口水啦啦的跑去小店的时候,他慢慢走到罗玄身边道:“罗大侠,我与琉璃那日果真是没什么的……”说出来了,突然又觉得自己这句话解释得有点太突兀。

  罗玄面容有些不自然的道:“我知道,不是因为这个事……我昨日一时嘴快……教训她的话有些说过头了……”

  北冥天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看看琉璃趴在柜台上的背影,又看看罗玄注视着她的眼神,心下突然感慨,或许,琉璃的感情没有自己一开始想象的那么绝望……不由笑道:“琉璃姑娘做事有点冲动卤莽,一路上,大概也给你添了不少的麻烦吧?”

  “的确也是曾惹下不少乱子,不过这一路行来,她都很努力的照顾我,也真是苦了她了。她在这个世界上无依无靠,第一个既然碰上了我,也算是缘分,毕竟是个孩子,我在心里始终觉得对她有一份责任,只是有时候,管教或许严厉了一点。”

  北冥天不由失笑,罗玄竟是这么想的吗?

  “罗大侠,琉璃已经不是个孩子了,凡事或许应与她多商量,别总是以对待孩子的方式对待她。还是罗大侠心中,一直太过介怀于当年的一剑莲?”

  罗玄一怔,他有时候,是真的不知道如何去与人相处啊……

  “多试着朋友一样和她沟通吧,不要总是把自己置于长辈的位置。琉璃这个孩子,嘴硬心软,其实很简单很好哄的。”北冥天嘴角全是笑意,身份有时候,真是最好的挡箭牌呢!罗玄或许自己,隐隐也有察觉吧。

  琉璃提着大包小包回来,然后扔了一小包给娃娃:“给你们路上吃哦!”娃娃费劲的抱在怀里。她在一旁完全没听懂少爷和罗大侠说了些什么。

  不看罗玄一眼:“走吧!Let’s go!”琉璃强撑着一脸的欢笑。她多舍不得和他们分开啊!要是她死在了路途上,是不是就再也看不见他们了呢?

  罗玄一时间有些茫然,心道北冥天的意思是让自己哄哄她就好的么?可是,又该如何哄呢?正好看到旁边过来卖糖葫芦的小贩,便买了两串糖葫芦,一串递给娃娃,一传递给琉璃,他记得琉璃很喜欢糖葫芦的。脸微微有些烧红,自己在干些什么啊?不过要他哄发脾气的小孩这种事,他实在是不知道应该怎么做了,买糖吃或许能行吧。

  琉璃愣了好半天,慢慢接过来,罗玄也不说话,看都不敢看她,一脸的不自在。琉璃心下一丝温暖又一丝好笑,他是在向自己要求和解吗?哼,才没那么容易呢!

  她弯下腰把糖葫芦递给娃娃:“我骑马一只手不方便,还是娃娃帮我吃掉吧!”说着跨上马往前飞驰而去。

  娃娃一手一个糖葫芦,迷惘的看看罗玄,又委屈的看看北冥天,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就觉得气氛怎么怪怪的。

  罗玄叹口气骑马也追了上去。北冥天抱着娃娃慢悠悠的在后面走着,糖葫芦一人一口的吃得不亦乐乎。唉,罗玄还是只把琉璃当孩子啊!

  出了城好几十里,他们要分开了。琉璃把娃娃抱在怀里揉来揉去好几遍,亲上亲下亲得全是口水,娃娃想最后一次就委屈一下算了,便也任她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蹭在自己身上。

  罗玄淡定得多,他一向心无挂碍,所以也根本从来不为什么分别而伤感难过。

  分道扬镳之后,罗玄和琉璃二人的路程走得更艰难了。本来就没话说,现在面面相对更加尴尬。琉璃和他一人一匹快马,琉璃要强还总非要跑在他的前面,罗玄便让着她。其实琉璃,只是不喜欢总是远远的看着他的背影罢了。

  接下来的一路他们话甚少,琉璃其实气早气完了,可是二人都没和好的契机,又放不下身段先开口。就一直那么冷冷的僵持着。

  罗玄的毒发越来越密集,那以后寒毒发作,琉璃尽力帮他保暖,热毒发作就很有教训的离他离的远远的。药虽然带了很多,但是就香红草已经基本上枯萎,能作药的不多了,于是只能靠琉璃自己上山去采。

  栈道上偶尔会有一些客栈,有些晚上他们就在山谷中过夜。天越来越冷,马儿也换了几匹,路越来越难走了。

  那日罗玄毒发在客栈里休息,琉璃照例上山采药,四处越来越荒凉,药越来越不好找。好不容易找到的一株居然在崖边,山石松软,还没等她够到就滑了下去。她的轻功也仅仅是在平路上借着仙人走发挥点速度,在空中根本就无济于事。一路顺着陡峭的岩体往下滑着,她右手握着香红草不放,左手死命抓住一路上的砂石枯草,不让自己掉下去。可是仍然滑了好远,终于抓住一节枯枝停了下来。手上已经是血肉模糊,身上到处都是擦伤刮伤。费力的一点点往上爬着,爬一点,实在坚持不住了,又往下掉一点。等她回去的时候已经入夜了。衣服被鲜血都染透了,全身没一处完好之处,尽管努力的护住脸了,下巴还是有被刮伤。

  房间里她疼得哆哆嗦嗦的蜷成一团,累得迷迷糊糊的昏过去两次,才爬起来给自己止血。到处涂满了伤药,刺骨般的锥心疼着。换下已经破烂到不成样的衣服,然后虚弱的对着手机镜子中的自己苍白无力的笑着给自己打气!不过都是皮肉伤而已。不要让玄哥哥担心,不要让他觉得自己没用或者累赘。坚持就是胜利。

  第二日罗玄见她下巴上有一点擦伤,几次想问就是开不了口。策马的速度也慢下来变成总是在自己身后跟着,脸色苍白体态虚弱,道琉璃是受不了天山脚下逐渐寒冷的天气。心想得多为她准备点御寒的衣物。

  二人几个月行来,先是有福顺,后是有赵祥吉,再后来又有北冥天和娃娃,从未有过这般清冷疏离。罗玄知道不光是因为那时醉酒之事,主要还是因为他勘破琉璃对自己的满腔爱意。一时之间,二人不知如何相处。

  沿途已经没有了人烟,开始有了风雪。罗玄担心琉璃身子,走走停停。

  突然毒发,罗玄失去控制,从行进中的马上便摔了下去,而旁边,狭窄的路旁边,是乱石的斜坡。

  琉璃上次伤得有些严重,这两日硬挺着也还是撑了过来。为了不被罗玄发现骑马也总是在他后面。突然看见罗玄摔了下去根本就来不及反应,直觉的便向他迅速扑去,抱住他,尽量护住他的身子,然后一起往山坡下滚了下去。太陡的缘故,琉璃血气翻滚,根本就抱不住他,两人被石头一搁,分了开去,琉璃先滚到坡底停了下来,看到罗玄前面便是一粗大的半截树桩,眼看便要撞上去,已经颠簸的肝胆剧裂的她也不知道哪儿来的最后一点力气,用力跃起,在他马上就要撞上去之时,垫在了他身下,坐了堵肉墙,可是受冲击太过强烈,兀的吐出一口血来然后昏死过去。

  罗玄寒毒发作,意识还十分清醒,这个傻孩子,不要命了吗?惊慌失措的探她脉搏,竟然已虚弱至此。受了这么重的伤么?天上又飘飘扬扬的下起雪花。罗玄放眼望去,群山之间竟然是如此荒芜罕迹。毒愈发剧烈,冷,真的好冷。难道,他便只能眼睁睁如此么?他用力想要挣扎着起来,或是输点功力给她,竟然是半点也不能动。白茫茫的雪越来越大,罗玄看着琉璃苍白的脸简直比雪还要白,而那血红的鲜血又是如此的触目惊心。心下巨痛,拼命的运功,也不管反噬有多严重,终于直到那片白茫茫还有极度的寒冷将他完全的覆盖。

  他又自伤七分,只是为了加速让毒性过去。等他再醒来的时候,却仍然发现自己几乎快要被大雪掩埋,疯狂的刨开积雪露出里面的人儿,自己有先天罡气防身,她却是没有的,哪经得住如此严寒,探她鼻息,还好一息尚存,这才想起赵祥吉给了她辟尘珠,不禁感天谢地。

  把仅存的一点功力也全部输给了她,然后背着她一步一步艰难的向上爬着。好不容易回到路上,两匹马儿在前面不远处突出的一块山崖下躲避着风雪。见到主人轻轻啼鸣。

  罗玄轻叹口气,骑上马把琉璃抱在怀里往前面赶去。他如果没记错前面不远处应该有一所木屋,备有一些简单生活用品,为上天山的来往之人和一些猎户休息落脚,不知现在还在不在。

  所幸没费多大力便找到了。罗玄急急忙忙生火,让屋里暖和起来,然后给她疗伤。伤口虽多,却都只是皮肉伤,但太过虚弱,需要好生调养。罗玄调了一些丹药给她对水喝了。然后找出金创药给她敷伤口。小心的给她脱去披风和外套。

  医者之心,他没有丝毫的犹豫或芥蒂,众生在他眼中都不过是一具皮相。

  但脱到琉璃只剩一件内衣,见她穿的却不是一般女儿家的肚兜,而是胸衣,一时间却也忍不住血气翻涌,连忙又把衣服拉了回去。却突然觉得不对,拉开一看果然到处都是细密的伤口,擦伤刮伤,勉强结痂,此刻又全都绽裂出血来。心中大惊,这又是何时受的。

  细细想来,每次自己毒发吃的药……心里这才猜了个大概。而自己,竟然丝毫都没有发现么?他苦笑起来,心里微微痛楚着,称什么绝代神医!对她,竟然疏忽大意到这种程度吗?

  根本无从下手给她涂药,化了冰雪,烧了一大桶水,撒上药粉,闭着眼睛把她扔了进去。然后又闭着眼睛把她捞了出来,小心的用大衣包裹起来。看她昏迷中仍疼的身子缩做一团,也舍不得把她放在床上,便抱在怀里暖着她睡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