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方才张嘉那样,柳尘鸢有一点担心他会像赵书贤一样对自己做什么不好的事情,然而事实证明她只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这个人世间,像赵书贤那样的可怕的变态,果然还是少数的吧。

一定是好人比较多的!

柳尘鸢心满意足地用被子裹紧自己,终于安稳地睡了一觉。

***

翌日,郑察来牢里,把打瞌睡的张嘉给抓了起来:“昨天那女人呢?!”

张嘉守夜到拂晓才睡,眼下睡意惺忪:“在刑房里。”

郑察以为是柳尘鸢被罚的走都走不出刑房了,点了点头,结果打开刑房的门一看,柳尘鸢睡的正香。

郑察瞠目结舌,抬腿就给了张嘉两脚:“你不给她用刑,让她睡刑房,还给她找了被子?!你以为你在养小情儿呢?!”

张嘉被这一踹也清醒了几分,他张了张嘴,一句话也不敢反驳,郑察苦口婆心道:“我已告诉兵部的人负责那女人的人是你,他们过两日会来验收结果,你现在这样,到时候吃苦的可是你自己!”

张嘉立刻道:“不是的,郑大人,这件事另有隐情!”

郑察一顿,道:“什么?”

张嘉便把昨日柳尘鸢说的又说了一遍,郑察越听越心惊,最后对着张嘉又是狠狠一脚:“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啊?随便来个女人说自己是太后你也信?她还污蔑贵妃娘娘和安大人……你这也信?!”

“我……”张嘉张了张嘴,“她不像在说谎!”

实际上郑察很清楚柳尘鸢每一句都应该是真话,可如果真是如此,那么隐情更深,他狠狠又踹了一脚张嘉:“你疯了?看见个女人长的漂亮就什么都信?!安贵妃和安大人无端端的干嘛要害她?!”

张嘉说不出话了,郑察道:“你给我滚进去,该做什么做什么,别再被她骗了,知不知道?!”

张嘉只好垂着头走进了刑房,等他转身,郑察才发现自己手有点抖。

——安贵妃和安大人联手害柳尘鸢,并让她入狱,还下了命令要严惩,那意思似是要她的命。

这和自己最初的猜测是相符合的,可,原因依然扑朔。

最重要的是,皇上的态度到底是什么?

郑察不敢动手的最大原因就是,柳尘鸢是在皇上离开的当日被陷害的,也就是说,如果皇上没走,也许安贵妃不敢下手。如果皇上是太后这边的……

现在暂时可以把事情都推给张嘉,可万一皇上回来后要罚他们,郑察自己肯定要逃不了!

到底该怎么做?安贵妃与太后,到底有什么仇?

郑察想了想,叫住正要进刑房的张嘉:“过来。”

张嘉只好又转过来,期待地看着他,郑察低声道:“你该罚还是得罚,不过这两日我要去调查点事……先不来这儿,你自己千万好好处理……若出了什么事,我可帮不了你。”

***

张嘉推开刑房的门,往里走了几步,就见柳尘鸢平躺着还没醒,呼吸平稳,脸色和嘴唇都有些苍白但越发显得楚楚可怜,张嘉扭了头不去看,伸手便要去拿昨天被自己丢在一边的夹板。

听见动静的柳尘鸢睫毛颤了颤,而后张开了眼。

柳尘鸢见了张嘉,连他手上拿了个夹板都没注意。

昨天张嘉又给她解困又给她送粥又给她送被子,还一下就相信了她说的话,柳尘鸢心里已经认定了张嘉是个大好人,是可以当朋友的,她揉揉眼,对着张嘉露出了个大大的笑:“你来了。”

柳尘鸢的眼睛是整张脸上最好看的地方,眼睛大而闪,眼尾微挑,睫毛纤长卷翘,眼角的泪痣与这恰似桃花瓣的眼型更是相得益彰。

这样的眼睛平日里看人,总是副懵懵懂懂的,让人有种眼梢带情的错觉,可笑起来的时候又眼角弯弯,有种不谙世事的天真。

眼下柳尘鸢便是一下从前者转为了后者,张嘉手上还拿着夹板,看着柳尘鸢这样不设防的笑,听见那句欢欢喜喜的“你来了”,顿时就愣住了。

他偷偷把夹板往旁边一丢:“呃……你饿不饿,要不要吃早饭。”

柳尘鸢眨了眨眼睛:“嗯!不过……我想先洗漱一下,你可以帮我弄点干净的水来吗?”

张嘉点点头,又跑出了刑房。

柳尘鸢目送他离开,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等张嘉回来,她梳洗了一边,又小心翼翼地问:“郑大人怎么说?”

张嘉犹豫片刻,道:“郑大人有事,这两日都不会来。你,你先在这儿住着行不行?”

虽然有点失望,但她现在能毫发无损地睡在这儿已经很开心了,柳尘鸢点点头应了,一边期待郑察快些回来,这里实在太冷了,也太黑了,她到底还是怕的。

***

那之后又过了两天,张嘉每天按时给柳尘鸢送食物,除了限制着柳尘鸢不敢让她跑了之外,什么都没有做。

虽然柳尘鸢也有想过要央求让张嘉放了自己,可且不说张嘉会不会同意,她自己离开监牢,依然是不知道能去哪里的状态,现在她可是连基本的一点盘缠都没有了……大概连这赵国都城都走不出去吧。倒不如老老实实地先在这里等着。

张嘉对柳尘鸢很好,柳尘鸢暗想,等回了皇宫,自己得好好感谢他一番。

可到了第三天,张嘉没有来,柳尘鸢是被冷水给泼醒的。

她猛地睁开眼睛,尚未反应过来,就被人拉起来,等她双手被牢牢地吊起来之后,她惊愕道:“怎么是你?!张嘉呢?!”

来人却是郑察,他面色阴沉,一言不发,随手拿起鞭子就往柳尘鸢的背上狠狠一抽!

柳尘鸢这几日压根儿没受过苦,现在也根本没做好准备,这一鞭子抽的毫不留情,她只觉得自己汗毛都竖起来了,那痛彻骨心扉。

柳尘鸢发出一声惊叫,无助之中只能一直说:“张嘉呢……?你……”

话没说完,郑察又是一鞭下来。

柳尘鸢眼泪瞬间便翻涌而出,她痛的只能大哭,郑察却丝毫没有反应,想了想又先拿起夹板,牢牢地套入她的十指之间。

“不要……不要……”柳尘鸢瞪着眼睛看着郑察毫不留情地狠狠拉紧了那夹板!

十指连心。

那个瞬间柳尘鸢连声音都发不出了,她无助地张了张嘴,眼泪成倍地流下,她自己却毫不知情,脑中空空一片,只剩下指间的疼痛。

郑察沉默地狠狠夹了数次,直到柳尘鸢的手指彻底肿起来,郑察看了一眼,觉得应该可以交差才点点头,丢了夹板,继续拿起鞭子玩命似的抽柳尘鸢。

柳尘鸢没一会儿便昏了过去,郑察有些为难地看了眼柳尘鸢,觉得自己其实并没有花太大力气,她也太弱不禁风了……不过安贵妃那边必须交差……

郑察让人拿了桶盐水,狠狠往柳尘鸢身上一浇,把她给弄醒了,又换了个带密密麻麻倒刺的板子在她手臂上滚,每一下都刺入肉中又带出一点血,柳尘鸢身上尚有盐水,很快顺着鞭痕和伤口渗入,痛的她浑身发抖,却什么都做不了。

迷迷茫芒中,柳尘鸢想到一件事——说是审问她,实际上郑察什么都没问,她也没办法说话。

这不是审问……这根本就是虐待。

他们想要她死……

柳尘鸢痛昏了两次,郑察见她嘴角都渗血了,怕这样下去她要送命,便将她双手给松开了,然后用竹席把她给卷起来,让人扛回了她自己的牢房。

柳尘鸢消失了三日,再出现就遍体鳞伤地被丢回来,有人嘲弄道:“郑察真是不懂怜香惜玉啊,之前张狱吏可是把人给藏了三天啊!”

众人爆发出一阵会心的笑,又有人说:“张狱吏去哪儿了?该不是这三天太用功,要回去修养生息了吧?!”

大家又一阵笑,柳尘鸢迷糊中稍微清醒了一点,却听见郑察说:“张狱吏死了。”

柳尘鸢愣住。

他这一声并不大,却足以让那十几个犯人都愣了,有人嗤笑了一声“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啊!”

柳尘鸢十分勉强地动了动。

郑察站在她的牢房外,透过栏栅看了她一眼,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似的,蹲下身点点头:“恩,就是因为你。”

柳尘鸢嘴唇颤了颤,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郑察冷冷地摇了摇头,带着另外两个狱吏离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3 章

“……所以,还有个狱吏为了偏袒她而死了?”安琢言听完安勤华说的,颇有些不可置信的挑了挑眉。

安勤华点点头。

“那个柳尘鸢,就真的那么讨男人喜欢吗?皇上为了她不顾两人的母子之名,那张嘉只是看了她一眼,就为她送了一条命。”

安勤华想了想,道:“要说实话……她确实长的好看。”

安琢言皱眉:“二哥——”

“哈哈,我也只是随口这么一说,你放心,该完成的事儿还是会完成。”安勤华道,“柳尘鸢照这样下去迟早会死在牢中,等皇上回来,也是柳尘鸢自己逃走,自己进了军队,又惨死在牢中——仅此而已,与你我毫无干系。”安勤华摇摇头,“对了,说回来,椒芳宫那边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上上下下急疯了,小青子还来了我这儿一趟,我比他还惊讶,他也就不敢多问了。”安琢言道,“如今这光景,他们也绝不敢去特意通报皇上,只敢瞒着,能多活一日便是一日了……哎,这也实在有些造孽,柳尘鸢惹出来的事情,却要一个宫的人来承担。”

安勤华笑了笑,没有说话。

安琢言看了眼窗外,神色怅然:“三天了,不知道皇上怎么样了……”

***

柳尘鸢趴在草席上,浑身上下都是钻心的痛,四周安静而黑暗,只有偶尔响起的呼噜声和雷声。夜半风凉,不知何时落起了大雨,冬日的雨最恼人,像绵密的冰刺,穿过墙壁的缝隙,一点不含糊地刺满了全身。

刑牢的墙壁虽然厚,封的却实在不够严密,靠外的那面墙上方开了个带栏栅的窗口,碰上大雨大风,雨就全斜着飘进来了。柳尘鸢便是在冰凉的水汪中惊醒的,她有些吃力地睁开眼睛,感受着豆大的雨打在自己脸上,身上。

倒也并不是坏事,自己身上的伤口的血和被泼的盐水也一并被冲刷了……她眨了眨眼,忽然想起郑察告诉她张嘉死了的事情。

还有,张嘉是因为她而死的。

在这个瞬间,柳尘鸢忽然想通了很多事情,正如她之前一直在想,她明明什么也没做为什么会落得如此下场一样,张嘉同样什么也没做。

可正是因为张嘉什么也没做,所以才丢了命。

如果他像郑察一样,狠狠的对她用刑,他必然不会死去,可他什么没有做。

柳尘鸢眨了眨眼睛,雨水混杂着泪水慢慢流淌,她忽然觉得很累,很累。

这个世上,大概不会有第二个比她更蠢的人了吧?愚蠢的认为会待在蕴哥身边一辈子,愚蠢的嫁给了赵文帝,愚蠢的被赵书贤随意拿捏……最后又愚蠢的轻信了安琢言,落得如此下场。她还害死了问兰,害死了张嘉,不止如此,连问兰的绣花鞋都被她给弄丢了。

照这样下去,她很快就会死吧?明天大概郑察会抓着她再鞭打一顿,她一定撑不过去的。

而且她最怕疼了,这一天所受的疼痛,大概比这一生之前每一天加起来都要来的多。

就这样,在这个肮脏,乌黑的牢房中,结束这一生吗?

即便不想就这样死去,也没有别的什么办法啊……自己除了哭,好像什么也不会。

她死在这样的地方,蕴哥会心疼吗?不,应该说,蕴哥会知道吗?还有赵书贤,他会让人来把她鞭尸吗?他们到底有多大的仇怨啊……

柳尘鸢又痛又冷,根本睡不着,心里想着今夜可能是自己最后活着的一个晚上了,倒也并不多想睡了,只想趁着还活着,多想一点事情。

此时她听见墙壁外传来一点奇怪的声音。

柳尘鸢微微抬眼,发现墙壁窗户上的栏栅忽然被一个拳头打飞了!

她瞪大了眼睛,一时间只觉得自己大概是在做梦。

然而下一刻,一个的脑袋就从那个窗口里探了出来,那是一个带着一张十分诡异的面具的脸。

那面具大小恰好遮住了他的眉毛直至上嘴唇的部分,面具以白色为底,两颊处高高凸起,鼻下有两道滑稽而诡异的胡须,面具两侧则分别有一只尖尖的红色的耳朵。没有被面具挡住的嘴唇和下巴隐约可以看出这是个男人。

雷雨夜,一张这样的脸忽然出现在高高的窗户之上,这场面实在诡异而恐怖,柳尘鸢无法动弹地盯着那张脸,却发现透过面具,那人的眼睛极亮,在这黑暗中居然显出了一股热切……那人也在看柳尘鸢。

看清了柳尘鸢的脸之后,那张脸一闪又不见了。

柳尘鸢惊魂未定,只能安慰自己是在做梦——下一刻,刑牢的墙壁传来猛烈的撞击声,一下,两下……有人陆续被惊醒,也有狱吏小跑着赶来……

电闪雷鸣中,墙壁轰然倒塌了一片,恰露出个可以让人随意通过的大小。

外边站着一个白衣男子,脸上带着那个诡异的面具,他大大方方地走过来,毫不在意满地污泥和脏水,跪在地上,又伸手挑起惊疑不定的柳尘鸢的脸,露在外面的略薄的毫无血色的嘴唇咧开了,像是露出了一个心满意足的大大的笑容:“新娘子……新娘子!”

柳尘鸢几乎要再次昏迷,被吓的连尖叫都叫不出来。

她对面与隔壁的牢房中的人倒是被惊醒了,都坐了起来,纷纷瞪着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那白衣男子,然而白衣男子却像是听见了赶来的狱吏的声音,他说了句“麻烦”,就把柳尘鸢直接给抱了起来,柳尘鸢痛呼一声,他有些疑惑地侧了侧头看着柳尘鸢,发现她背上手上全是血,顿时不满起来:“谁弄的?!”

柳尘鸢当然无法回答,她只是惊恐地看着他,若不是透过面具看到的那双眼睛和面具下的嘴巴下巴确实是人的,她几乎要怀疑这个家伙是妖怪了。

此时守夜的两个狱吏已经赶到,他们看见牢内场景都是一惊,一人大吼道:“什么人?!快放下囚犯!”另一人则哆哆嗦嗦地掏出钥匙开始开门。

白衣男子看了眼他们,又低头问柳尘鸢:“是他们把你弄成这样的?”

柳尘鸢还没来得及说话,那两个狱吏已经冲了进来,白衣男子将柳尘鸢往肩上一扛,两手朝前一伸,正正好掐住了那两个狱吏的脖子,而后只那么轻轻一折——那两人还维持着错愕的表情,脑袋一歪,竟是就这样被取了性命。

柳尘鸢被他扛在右肩上,与其中一个狱吏离的极近,就这样眼睁睁看着那人舌头外伸翻着白眼一头栽倒了,她终是忍不住又惊叫了一声,那白衣男子却收回手,小心地在自己脏兮兮的白衣服上擦了一下,然后伸手拍了拍柳尘鸢的脑袋:“新娘子不要怕,我帮你报仇了。”

报仇……报什么仇?!

柳尘鸢觉得自己多说一句话也可能要被这人扭了脑袋,只能颤着嘴唇一言不发,白衣男子就这样扛着她,从刚刚自己打出的洞里悠哉悠哉地走了。

外边雷雨依然不休,柳尘鸢全然不知道他要把自己带去哪里,刑牢之外守卫森严,然而他扛着她,一手抓着她的脚防止她掉下去后,便一个跃步轻轻松松地飞檐走壁,完全避开了那些人的视线,柳尘鸢大气都不敢出,等他带着自己抄小路进了一条无人小巷,她才颤抖地道:“你……你是谁……你要带我去哪里……”

“我是……”那人张了张嘴,又有些沮丧地说,“我的名字不可以告诉别人的!”

接着那人又兴致勃勃地说:“新娘子,要不然你给我取一个名字啊,我可以叫你取的名字!”

柳尘鸢才不要帮他取名字,只说:“你……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

白衣人不理她,扛着柳尘鸢一路前行,最后竟到了个她觉得有些眼熟的地方——北营!

大约是因为都离开了,北营显得比之前空荡许多,只有一些留守的士兵,柳尘鸢的恐惧再次涌上心头,她道:“你,你是北营的人……为什么,你们为什么要这样……”

白衣男子一脸疑惑地看着她:“什么北营啊?这里是我这两天住的地方,哎,环境不好你不要嫌弃,过两天就可以走了嘛!”

他也不管柳尘鸢的虚弱的挣扎,扛着她绕了点路,最后却并没有进北营的范围,而是进了北营附近的一间小小的民宅,那宅子里外都是厚重的灰尘,看起来是许久无人居住了,而白衣男子毫不在意,只快步走进去,又伸手推了推院中的一颗桃树。

轰隆一声,那院子下方竟然凭空开了个口,下面是朝下的阶梯,白衣男子扛着柳尘鸢一路往下走,像是十分适应黑暗,走到底后,又随手按了一个什么开关,上面的开口便又重新闭合了。

黑漆漆的环境中,他也不点蜡烛,轻车熟路地扛着柳尘鸢一直走到了底。

这里面的气味并不好闻——常年不见天日,空气潮湿,大概许久无人打扫,更是有各种古怪的味道。

之前外边大雨倾盆,泥土味和雨水的味道充斥鼻尖,现在被扛进这样的封闭空间,柳尘鸢才忽然发现这个脏兮兮的白衣人身上的味道也并不怎么好闻。他头发凌乱披散,也不知道多久没洗过头洗过澡了。

柳尘鸢感觉到被放置在了一个并不怎么软绵的床上,床上的味道也不怎么好闻,且这床十分小,柳尘鸢被平置在上面后,白衣男子伸手轻轻地捧起她的脸:“新娘子……新娘子真好看。”

黑暗中不能视物的柳尘鸢几乎要哭了:“我,我不是你的新娘子……你认错人了……”

白衣男子愣了愣,说:“你本来就不是我的新娘子啊!你是老头子的新娘子!那时候在皇宫,你就是新娘子啊,你穿着红色的衣服,好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