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有!”琉璃厉声,就这么猛地将他推开,下意识转身就要走。
奈何,萦绕在马车周遭的凌厉紫光逼得她不得不退,还未靠近呢,手臂上便被伤出了一道道血痕,她心下惊着,这家伙的修为究竟达到了怎样的一个程度!
“我有。”昊天一动不动,看着琉璃,倔强地重复着这两个字,“我有!”
“你没有!你没有!你就是没有!”琉璃无路可退,亦是倔强了起来。
“琉璃,这里,这颗心,一直都是你的,每一处疼痛,都是因为你,你怎么可以不相信,你怎么可以否认它的存在?”昊天逼近,字字句句质问道。
还是情话,又是情话。
只是,这一回他却不像以往用认真地一点儿都不害臊的语气说出来的,而是用愤怒的语气,质问她。
仿佛她犯了滔天的错误一样,他在质问她。
“我不想再听了,够了!”琉璃捂住了耳朵,低下头,紧紧闭上了双眸,不想听,也不想看。
当初,就是这样动听的话语打动了她,不是吗?
她承认自己确实傻,就是一头十足的傻猫,否则怎么会因为几句情话而相信了这个魔头的谎言,怎么会因为那只言片语,而交付真心与他,即便是伤了毁了自己的真身都不顾呢?
突然,他沉默了。
就在他这沉默的瞬间,天和地仿佛也跟着安静了下来一样。
她还是低着头,闭着双眸,没有察觉到身旁,眼前诡异的安静。
良久良久,她突然听到了一声闷哼,下意识地睁眼抬头,这瞬间,整个人便惊得话都说不出口了。
他的手就伸在她面前,手心里是一颗琉璃一般晶莹透明的东西,幽幽蓝光和梦幻紫光。
这…
这!
这是半颗心呀!
即便只有半颗,即便无血无肉,却仍旧认得出来,这是半颗心脏!
他看着她,眸中仍旧是原本那倔强,真真的不似高高在上的魔界圣君,不死五界的统治者,而不过是个倔强的孩子,掏出了自己的心来当证据,证明给她看。
“你的。”他喃喃开口。
琉璃仍旧是那一脸惊诧,完全不明白怎么回事,只见他的心口上满满的全是血迹,红了胸前一大片。
“傻帽,虽然只有半颗,但是我有心,从遇到你开始我就有心了,一命一颗琉璃泪,这半颗心正是五颗琉璃汇聚而成的。”他依旧喃喃,软声细语。
或许,这才是世界上最动听的情话吧。
可惜,他的傻帽还是没听明白。
“傻帽,我真的没有说谎,没有骗你,我本是无心之物,一万年来,这里都是空荡荡的。”他说着,牵起了她的手,轻轻地覆在此时正空着的心口上。
她却是怯了,下意识缩手,脑海一片空白。
怎么会这样子?
他真的无心,她的命为何可以成为他的心?
她还没完全明白怎么回事呢,便开始不安了,这是命运的巧合,还是另有缘由。
她只知道自己每丧一命便会遗留下一颗美丽的琉璃泪珠子,她从来不知道那东西有什么作用,但是,她知道一定有秘密的。
“傻帽,你相信了吗?我的心是你的,每次心头都是因为你,之前,我不曾骗过你,现在,还有以后,我也不骗你,不管是这颗心真正的疼了,还是我的灵魂因你而疼了,我都不骗你。”他开始有些急了,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唯有这颗他藏了许久的半心掏出来给她看,唯有告诉她自己从不喜欢提起的事,他无心。
琉璃有些不知所措,任由他牵着手,感受着他心口温热的血一点一滴湿了她的手心。
见她没有反应,他越发的焦急了,早就没了一贯的清冷,俊朗的眉头紧紧蹙着,想开口,却是笨拙,不知道说什么是话。
“傻帽,怎么样你才能相信我,先前我真的无心骗你,更无心欺骗你的感情,只是我不懂,我真的不懂,所以才在地藏界才会任由阎王取你的命,还有永恒国度,我不是故意的…我…”
他发现自己其实百口莫辩,解释不清。
如何是好啊!
“琉璃,你看着我,你看着我。”他逼着她抬头,看入他的双眸。
她看他了,很认真地看着他此时焦急而又哀伤,甚至有些无力的眼睛,她心又开始疼了。
她不喜欢,也不习惯如此无助的他。
她的大魔头,怎么可以如此的无助,他总是强势,总是霸道,总是说一不二,残酷无情,干脆利索,从来就不会像现在这样,跟个迷路的孩子一样的不知所措。
这不是昊天!
“告诉我,怎么样,你才会相信,你才会原谅,之前不是有意伤你,而是我不懂。”昊天认真说道。
琉璃小心翼翼地捧起了他手心中那半颗琉璃心,看了许久,都没看出什么一样来。
沉默了良久良久,她突然抬头,开了口,淡淡道:“魔头,你记得当初在地藏界,我快晕迷的时候问过你的问题吗?”
昊天蹙眉,早已记不起当初的事了,她问的问题可不只有一个。
“答应我,救若离和林鸢,我就相信你,原谅你。”琉璃淡淡说道,并没有打算为难。
只是,昊天那紧锁的眉头仍不舒展,看着她,眸子尽是无奈。
“傻帽,这不是谈判,我们之间,不要在讨教还价了,好吗?”他认真问道,如果是有条件的相信和原谅,那同先前有什么区别呢?
先前,他和她之间有过过多有条件的许诺,有条件的答应,有条件的原谅。
甚至,连这夫妻关系都是有条件的。
“那你先答应我。”琉璃认真了。
昊天只是摇头,没有回答她。
“不答应,你放了我,我说过,你的圣后已经死在地藏界了,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琉璃依旧是那一脸认真。
“到底怎么你才会真的相信我?”昊天终于怒了。
然而,琉璃却比他还怒,厉声道:“不谈条件可以,你回答我那个问题,在地藏界我昏迷之前问过你的!”
昊天蹙眉盯着她看,一动不动,迟迟都没有话语,而琉璃任由他看着,亦是大胆地迎上了他的双眸。
都不知道是他在审视她,还是她在审视他了。
究竟,琉璃曾经在地藏界问了什么问题,而昊天这副模样到底是想起来了,还是完全忘记了呢?
正文 【我也喜欢你】
眼看那一轮明如日的圆月都要落山了,马车还安安静静地停在路中央,傻帽和魔头仍旧相视着,皆是一脸的认真和倔强。
傻帽手中捧着的那半颗琉璃心流溢着紫光和蓝光,随着周遭的暗淡,越发的流光溢彩美轮美奂了。
“不记得就滚开!”终于,琉璃开了口,很没好气。
“你再问一遍。”昊天说道。
琉璃白了他一眼,转身就要上马车。
只是,才刚刚掀起车帘来呢,昊天那清清朗朗而又轻轻冷冷的声音便随即传来了,他说,“我也喜欢你!”
琉璃身子一僵,心头顿时紧了。
他记起来了,他也回答了。
当初,她在昏迷之前,就这么跟他说过,她说,“魔头,我喜欢你,你呢?”
“我也喜欢你,琉璃。”昊天又重复了一遍,人已经到了她身后,就这么紧紧地拥住了她。
“即便这颗心不在我体内,即便我此时无心,可是,琉璃,我已经懂了,我也喜欢你。”昊天的声音就萦绕在她耳畔,连同他的气息。
琉璃怔着,低着头,安安静静地看着自己手中捧着的那半颗琉璃心,她发现自己的手都在颤了。
那时候,她问,“魔头,你都没说过喜欢我,你说一次好吗?”
终于发现了,自己一直喜欢的人,原来也是喜欢你的,没有骗你。
“傻帽,我回答了,是你要的答案吗?”昊天的声音都柔了,光洁的下颌摩挲着她的侧脸,亲昵无比。
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如此的亲近过了。
或许,这是第一次吧,第一次如此的亲密无间,连心都是亲密的。
琉璃没有回答他,也没有挣扎,脑海里还是一片空白,人都傻了。
她曾经想象过无数次再次见面的场景,或许是仇人,或许是路人。
她更是曾经想过无数次逃离他,躲避他的方式。
甚至,她也想象过,想象过他又一次来骗她哄她的场景。
她绝望地不曾想过同他只见会有任何误会,绝望地不再期盼这段感情有什么回转的余地。
偏偏就是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他不是来骗她的,也不是来哄她的,而是来掏出了半颗心,告诉她真相的。
真相竟是那样,她的命成了他的心,他因这颗心疼,心这颗心懂情。
突然,琉璃就这么笑了,乐呵呵的,笑得好傻好傻。
“傻帽,你原谅我吧,傻帽,你原谅我吧…我原谅我吧。”昊天喃喃,拥着她哀求,从未对何人如此的低声下气过。
或许,不用其他言语了,更不需再问,他有多喜欢她了吧。
“琉璃,你原谅我吧,原谅我第一次知道喜欢是什么,也同时知道了很喜欢很喜欢,又是什么。”他又是低声,可是,琉璃的侧脸却是渐渐地烫了,不因自己脸红,而是他此时紧贴着她的脸,好烫好烫。
情话!
是的,这是真正的情话!
他在说情话!
她的魔头在跟她说情话,在耐心地真心地哄着她呢!
她小心翼翼地伸手,想推开他那发烫的脸,可是他偏偏紧紧贴着,怎么都不离开。
他突然也发现了自己的羞赧,眉头紧缩着,很不习惯,这亦是第一次,他后知后觉了,不再开口。
“放开啦!”琉璃终是出声,不自觉地娇嗔。
“原谅我。”昊天确是冷了声音,命令一样,这才让他感觉自然一些。
“放开我,我就原谅你。”琉璃又谈了条件。
“无条件的原谅。”昊天霸道了,声音越发的冷。
而琉璃,这也才觉得真实,不说话,就傻傻地笑着。
竟是这样的原因,或许,根本不用说:“原谅”这二字,他本没有错,错的是她们之间的相互误解吧。
他终是无奈,拥着她往车门上一倚,沉默了。
“怎么会无心呢?你虽是堕灵,却也是涟漪所生,这人身该完全的。”琉璃转移了话题,一直狐疑着。
“琉璃知不知道什么东西可以你要救若离和林鸢吗?”昊天淡淡问道。
“寒冰!”琉璃脱口而出。
“嗯,我便是寒冰,极地中心的寒冰。”昊天不再隐瞒,这件事也就毛东西知道,就连凌彻他们都不知晓。
琉璃猛地睁开了他的手臂,眉头紧锁地看着他,即便是极力的掩饰,都难掩一脸的惊恐!
他居然是寒冰!
这玩笑似乎开大了点!
昊天拥着她,轻轻地拍着她的僵硬的小手,语气仍是极淡极淡的,“我本是极地寒潭中的寒冰,是魔界的根基所在,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能修出灵魂来,我从寒潭到了堕魔之地,被涟漪当成了堕灵孕育出了人形。”
“所以你同我一样,非六界规则之内的存在!所以你可以同时契约了魔弩、妖弩、鬼弩!”琉璃恍然大悟。
“修罗弩,仙弩…还有…”昊天顿了顿,却还是说了出来,“神弩!”
“神弩!”琉璃又是惊,这接连而来的几个消息让她都有些应接不暇了。
一切潜藏许久的秘密似乎一时间全爆发了,关于他,也关于她。
“是的,神弩。”昊天点头,犀眸里藏着认真。
“你已经灭了神界?”琉璃不解,神界至今没有消息,难不成是上演了修罗界当年的悲剧?
“不是,神界以独孤明月最强,我打得过她,但是打不过众天神联手。”昊天淡淡说道。
“怎么回事!”琉璃急了。
“我幼时在极地遇险,被神尊所救,他看出了我为无心之物,想纳为己用,我却趁他不注意,将他推入寒潭冰封其中,吸了他所有的修为,只是我那时候的身体根本承受住神尊所有的修为,我留了一半,冰封了一半,直到魔弩、妖弩、鬼弩得手,我冒险将另一半修为封于体内,而契约修罗弩和仙弩后,这股力量便可以运用自如了。”昊天耐心地解释。
“这么说神弩早就在他手上了,神尊早就魂飞魄散了?”琉璃眉头紧锁。
昊天安静地点了点头。
“为什么神界至今没有任何消息!”琉璃又问道。
昊天却是笑了,道:“独孤明月封锁了所有的消息,一旦众天神得知神尊以死,独孤明月便难掩独掌大权,而神界必定起纷争,傻帽,你说你逃了近万年了,其实我也逃了近万年,这万年来,独孤明月可一直在追查这件事,我一直在隐藏自己的实力,即便是伤了,我也不轻易泄漏什么。”
琉璃沉默了,看着他,都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原谅,这魔头藏了那么多那么多的秘密。
她突然觉得比起他来,她是幸福的,至少她至今还不知道自己的秘密,而他知道。
知道秘密又要保守秘密,这是一件多么辛苦的事情啊!
她的双眸再也藏不住哀伤了,突然想起了那个字“命”,他和她,这一路走来,似乎都逃不出这个“命”字。
“傻帽,等圣弩到手,第七弦齐,我的修为便可大增,完全可掌控相思琴,到时候,我不再躲独孤明月的追查,而你也不用再担心彼岸的算计,我们找出天地史书来,找出我们各自的身世。”昊天认真说道,这就是一直真正想做的。
“你不要一统六界了吗?”琉璃问道,她一直认为他会同神界开战,会夺了人界的主导,会是这六界的霸主。
“傻瓜,得天地史书者得六界,这本史书远远比六界重要,何况,我不能再被彼岸牵着鼻子走了。”昊天还是认真,他若是继续将计就计,相信很快就可以同彼岸面对面,很快就会知道他想做什么。
可是,与此同时,琉璃仅剩的四条命也都威胁了。
魔弩,神弩,修罗弩都在他手上,如果没有料错,这便会要了琉璃的三条命的。
“你不好奇了?彼岸那么神秘,那么厉害,你不同他斗了?”琉璃笑着问道。
昊天看着她,一脸歉意渐浓,沉默着。
不可否认,即便是现在他也很想很想把将计就计,一步一步将彼岸揪出来,可是,他现在必须顾忌到琉璃了,何况他虽只有半颗心,可是他懂了七情和六欲,半颗心亦可以温暖他的心口。
琉璃看着他,一边掰着手指头,一边径自念叨,“修罗凌王、魔王玄默、妖弩、鬼弩、修罗弩、仙弩。”
说到这,她顿了顿,仰头看昊天,就这么无奈地笑了。
昊天紧锁眉头看着她,心下渐渐的不安。
“嗯。”他都还未开口呢,琉璃便点了头。
“怎么回事?若离…”昊天不解,她和若离两个人究竟会有何纷争,足以让若离射杀她?
方才那掰着手指数的,正是她丢的命。
“一言难尽,以后再跟你说吧。”琉璃还是无奈笑着。
“琉璃泪呢?”昊天问道。
“丢了,也不知道丢哪里去了,不再若离手上。”琉璃回答道,她在那片草丛里来来回回寻过不下十次,根本不见第五琉璃泪的踪影。
“仙界丢的是第六命。”昊天自言自语,声音都冷了。
“嘿嘿,所以,我就只剩下三条命了,魔头,你要是再让我丢了,我就真的永远不见你了!”琉璃笑着说道。
如果推断没有错误,这三命是神弩,魔弩,圣弩才可以夺,他必须尽快得到圣弩!
给读者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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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原来魔头才是傻帽】
马车缓缓朝王宫的方向行驶而去,后头哒哒哒的马蹄越来越近,是林鸢他们追来了。
他们在马车前拦了路,近了驾车的人,顿时惊了,小龙王险些就从马背上跌下来。
“主…主子!”
七七反倒机灵了,连忙翻身下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