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子摇了摇头,没说话。

“兔姑姑,我们把这快玄冰破了,是不是可以见到娘了呢?”

兔子还是摇了摇头,道:“你娘就在下头安睡,不要扰她了,你爹爹会生气的。”

兔子至今不知道为什么圣君会如此的狠心,冰封了整座离殇宫,但是,她知道,圣君一定有他自己的原因的。

“那就让他生气吧!”娃娃说着,突然冷不防高高凌空而起。

这时候,所有人都看了过来,不知道她想做什么。

“哥,咱们破了这玄冰,看看爹爹来不来!”娃娃大声说道。

“啪…”

突然,一声剌剌的响声,只见娃娃那稚嫩的小脸上顿时出现了一道红红的手印,这应该是一双大人的手,很是修长。

这力道之重,足尖下手之人的愤怒。

究竟,是谁?

“出来!”娃娃骤然怒声,也顾不上疼。

脱离他们都愣了,迟迟没缓过神来。

“不出来是不是,不出来就永远别出来,我就是要毁了这座坟,连墓碑都没有立,算什么坟墓,你凭什么冰封了它?”娃娃大声质问,她想到了他爹爹,这一掌,躲在暗中的人,一定是她爹爹。

唯有她爹爹,才会不容许她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来吧。

“啪…”

又是一巴掌,打在了另一侧脸上,又是留下了一道火辣辣的印。

“圣君!?”兔子脱口而出。

“干爹。”溪囊亦是惊诧。

“爹爹!”若离大喊一声,冲天而上,护住了娃娃,当年娘亲交待了,他要保护娃娃,谁都不许欺负娃娃,哪怕是爹爹都不可以!

“出来呀!你出来交待清楚,为什么冰封了我娘,为什么不要我,为什么当年连我也要冰封,为什么这么多年了,看都不来看我和哥哥一眼!”娃娃还在怒声,就是不怕打,第一次有人打她,是她做梦都想不到的爹爹,就在他们的新家上面,就在娘亲的坟墓上。

依旧,没有人回答,周遭空荡荡,终年不断的北风呼呼地吹着。

“你不要让我恨你?爹爹,娃娃至今都没有恨过你,没有怨过你,你出来呀!你出来解释清楚,你出来给娃娃一个名字好不好!”娃娃大喊着,哭腔越来越重,泪却早已汹涌而下了。

爹爹,他怎么可以这样?

“你出来呀,你不要让我恨你…你出来呀…”娃娃还在哭,若离紧紧地抱着她,眼泪终于也落了下来。

而就在这时候,突然一道妖红的流光凭空出现,竟是瞬间将两个孩子席卷而去,往极地方向!

“什么人?”溪囊顿时警觉,直接追了去。

“不是圣君!”兔子缓过神来,亦是紧追而去。

两人一路追到了极地中心,好不容易才看到了那一抹妖红的身影,早已气喘吁吁。

终于,他们看清楚了,那个背影!

清瘦而颀长,一身拖地红袍,妖红而妖娆,三千墨发垂落在身后,远远看去,孤单而落寞,这一回,他没有提灯,他背对这么他们,面对着两个惶恐的孩子。

他是,彼岸!

“你要做什么?”溪囊怒声,身影一掠便落在了娃娃他们面前。

而兔子则是惊着,怎么都想不到会在这里遇到彼岸,他不是忘记了过往的一切,永守护地狱黄泉路了吗?

他为何而来?

“彼岸,上一代的恩怨没有必要牵扯到孩子,圣君就在六界之中,有本事,你自己去找他!”兔子脱口而出。

他们的注意力全都在彼岸身上,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此事的极地,是如此的寒冷,根本不是以往可以比拟的。

然而,彼岸的视线却一直落在他们身后那一座冰山上。

那座冰山,晶莹透亮,却整个山体全是小小的洞窟,可谓千穿百孔,如此的奇怪。

“你是谁?”娃娃终于出生了,小手捂住生疼的脸颊。

“我…你娘的朋友。”彼岸的视线这才回到娃娃身上,淡淡开了口,无视溪囊的戒备,而身后兔子的话。

“你为何打我!”娃娃又问道。

“因为…你不孝。”彼岸的语气仍旧很淡很淡。

“我孝于不孝,跟你有关关系?”娃娃反问道,这是她的家事,她如此逼爹爹出来,若非万不得已,她岂会愿意?

“千年前,你娘唤醒了琉璃舍利的力量,毁了六界轮回,几乎将六界夷为平地,千年后,她遭天谴,三魂七魄,一魂一魄渐渐破散,你爹爹为了封住她最后一魂,才冰封了离殇宫,几年的时间,玄冰越来越坚硬,根本再没有任何东西可以进入离殇宫,连你爹爹都进不去了,毁了这玄冰,不是你可以办到了,即便你能办到,你也下不了手,因为这玄冰便是你娘最后一魂。”彼岸淡淡解释道,他眸中的安静,他心中的疼,永远永远都不会有人知道…

忘了,何必再记起呢?

再记起,他能做些什么呢?

给读者的话:

新书,《贪财宝宝:弃妇娘亲熬成妃》参加原创大赛,大家过去评个分吧,求满分…

正文 【她的声音】

听了彼岸的话,所有人都怔了,怎么会猜到竟会是这个原因。

只是,这样的琉璃,同死又有和区别呢?

她陷入了无尽的昏迷,她出不了玄冰,而再也没有人能进到这玄冰里去了。

同死,有何区别?

“这样,跟死亡,又什么不一样吗?”娃娃喃喃地开了口,认真看着彼岸。

“所以,不要打扰她的安宁。”彼岸淡淡说道。

“你又是什么人?为什么知道这么多?”若离上前,大声问道。

彼岸没有回答,看着了他们身后那座千疮百孔的冰山一样,唇畔泛起一抹无奈地笑,缓缓转身,

娃娃急急上前拉住了他,“不许走,你到底是什么人?你认识我爹娘对不对。”

只是,她抓得再紧都没有用,彼岸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他从来没有想过再出现的,更没有想过会出现在这两个孩子面前,可是,他容忍不了这娃娃在琉璃坟前这么放肆。

“兔姑姑,溪囊哥哥,他是谁?兔姑姑你认得他对不对!”若离急急问道。

“不认识。”兔子想都没想便回答了。

“溪囊哥哥?”若离看向了溪囊,而此时的溪囊却狐疑着,小手摩挲这身后的山体,根本没有听到若离在问他。

“兔姑姑刚刚还跟他说话呢,我听到的,兔姑姑,你骗人,兔姑姑你一直都骗人!”娃娃看着兔子,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兔子别开眼,不敢看她,她真的不知道如何解释。

两孩子一下子拥了上来,拉着她,眨巴着泪眼盯着她看,就等着她说话。

“他…他叫彼岸。”兔子终究还是开了口,“你们父母所承受的这一切,全都是拜他所赐,全都是他一手造成的!”

兔子其实也并不知道这过程究竟发生了多少事情,她只知道这一切都是彼岸。

“坏人!”娃娃脱口而出。

“我们找他去!”若离拉着娃娃便要走。

“等等!”兔子连忙拦住。

“我们找他报仇去,明明是最坏的坏蛋,刚刚还来假惺惺做什么,他说的话不一定能相信!”娃娃说着,狠狠挣开了兔子的手。

“不许去!”兔子急急上前,勉强拦住,这两孩子若是认真起来,怕是只有圣君能拦得住吧。

“先报了仇,再找爹爹!”若离重声说道。

娃娃手中顿时泛出了紫流光来,将兔子逼开。

“不许去,你娘亲有话交待你们,听不听!”兔子大喊,她从来没有想过,琉璃留下的话,会在这个时候说出来。

这话一出,已经走了老远的两个孩子,急急转身,就这么瞬间到了眼前。

安静地异常,仰头看着兔子,乖得也异常。

兔子看着他们,却是转过头,捂住嘴就这么低低哭了出来,琉璃交待的那一句,她该怎么说呢?

与其是说交待给孩子的,还不如说是交待给圣君的。

如何说出来?

一旁的溪囊完全没有注意到这边发生了什么,一门心思全在眼前这座冰山上,这座冰山几乎同被冰封了的离殇宫一样的规模,只是山体上,竟是千疮百孔,好生奇怪,而最奇怪的莫过于它似乎是拔地而起的。

别说千年之前,就是千年之后,他也来过这里几回,根本就没有见过这么一座冰山,这里,本该是一片空旷的雪地的。

“兔姑姑,你说!你说,娃娃一定会乖乖的听你的话的,你快说。”

“兔姑姑,若离求你了,娘交待了什么?”

这时候,两个娃娃却齐齐跪了下去,忍不住哭声。

溪囊这才走了过来,蹙着眉头。

“兔姑姑,娘交待了什么?她让娃娃和哥哥做什么了,是不是?”娃娃又问道。

“兔子,你就别惹他们哭了!”溪囊说着,连忙上前去搀娃娃,可是娃娃甩开他的手,就是不起。

兔子还是抽泣,用力的抽泣,不让自己哭出声。

“我干娘是不是留什么话了?”溪囊急了。

“我…我不知道怎么说,你们…你们自己听吧。”兔子说着,身影一幻,骤然幻出了原形,是一只巨大的兔子,好几人之高。

所有人都愣住,不知道她想做什么,只见她抖了抖耳朵,一道白光就这么缓缓从她一边长耳朵里流溢了出来,随着那白光的流溢,空中竟凭空出现了一个声音,如此的熟悉,碎玉一般,似玩笑的语气,却哽咽着,带着哭腔。

这个声音,说,“兔子,我把孩子交给你,你一定要记住了,你得告诉他,让他一定要看好他的爹爹,不许娶二娘,不许夜不归宿,不许花天酒地,不许报仇,不许难过,不许莫名其妙失踪,不许…不许…不许不要他。”

是的,是她的声音,兔子竟然将那封印打开了,放出了这个声音。

这意味着,永远永远,再不会有人能听到这个声音了,最后这一次了。

“干娘!”溪囊惊了,自是认得琉璃的声音了,一千多年没有听过了,他仍记得当初她初入魔宫,被若离带着过了冰雪天桥,他初见她便是惊艳,同她开了个玩笑,勾了她的魂,却还未抵达深渊底部,干爹便来了,在深渊里,她抱着干爹哭得跟个孩子似得,那一幕他至今都记得,只是,如今,物是人非了。

“娘…”娃娃怔,听了这个声音,一时间没有缓过神来。

“那我呢?”若离则是喃喃自语,他呢?娘只说了他,是指娃娃吧,那他呢?他不是她的孩子吗?

这时候,兔子取出了一窜鱼骨头项链来,幽幽蓝光为绳,穿过一根根鱼骨,窜成了一条项链,好看极了。

“娃娃,这是你娘留给你的,要一直戴着它,它会是你的守护者。”兔子说着,小心翼翼替还发愣着的娃娃戴上了鱼骨项链。

娃娃却是看都没有看那鱼骨一眼,看着兔子,喃喃出声,“爹爹夜不归宿,爹爹难过了,爹爹莫名其妙失踪了,爹爹不要我了…”

这话一出,顿时一阵地动山摇,脚下的雪地竟瞬间出现了一道道裂痕,整个雪地仿佛要塌陷一般,而周遭都雪山冰山都开始消融,雪崩随处可见。

“怎么回事?”溪囊大急,兔子连忙抱起娃娃来。

娃娃仿佛失了神一样,一直在哭,一直在重复,“爹爹夜不归宿…爹爹难过了…爹爹莫名其妙失踪了…爹爹不要我了…爹爹夜不归宿…爹爹难过了…爹爹莫名其妙失踪了…爹爹不要我了…爹爹夜不归宿…爹爹难过了…爹爹莫名其妙失踪了…爹爹不要我了…”

若离则安安静静地站着,愣愣地看着不远处那个寒冰潭,根本没有察觉到周遭的险情。

“溪囊这是怎么回事?”兔子抱紧娃娃,高高凌空而起。

而溪囊一把拉过若离,火光电石之间,急急凌空而下,这瞬间,脚下整片雪地全都裂开,片刻而已,便全融化成了雪水。

“我也不知道!”溪囊急着,同兔子越飞越高,这才看得清楚,魔界同人界交界处的数百座雪山全都在消融坍塌,雪崩的声音轰隆隆的,人界的洪水不断没有退去,反而越过了那坍塌断裂的雪山,涌向了魔界!

“不可能!不可能,魔界的玄冰不能会这么融化的,哪怕是修罗的烈火,都不可能这么瞬间融了魔界的玄冰了!”

溪囊一脸震惊,只是,事实就在他们周遭,在他们脚下,广袤的冰雪天地,连绵的雪山冰山,就这么接二连三地断裂坍塌,不过一会儿,便夷成了平地,而地上本就全是融水,加之人界的洪水泛滥,雪山冰山的消融,如今已是一片雪水汪洋。

离殇宫竟然也再融化,速度却慢了些。

“过去那边瞧瞧!”溪囊说着,拉紧若离落在了离殇宫顶,而兔子抱着娃娃,即便是封印解除了,耳畔却还一直萦绕着那句话,不是琉璃的声音,而是娃娃的声音。

她就不该说出来的,这么小的孩子,怎么能承受。

“人界和魔界相通了!”放落下,溪囊被惊呼出生,心下顿时不安,隐隐猜测到了什么。

兔子眺望而去,之间南边再没有什么高峰,汪洋一片,雪水一片,只有水面上漂浮着几座冰山,

“怎么会这样,究竟出什么事了,这么突然!圣君怎么还不出现!”兔子急了。

她环视周遭,一样是汪洋一样,只有极地那里有一座冰山同这离殇宫遥遥相对,至今依然伫立着,却也在笑容,没有断裂,没有崩塌,而是雪水不让融化而下。

“难道…”溪囊喃喃出声,又一次注意到了那座千疮百孔的冰山。

“难道什么?”兔子急急问道,这话音方落,脚下却传来一阵震荡,离殇宫,离殇宫竟然飘了起来,摇摇晃晃的,可见低下早已消融了。

“怎么办!离殇宫,琉璃!彼岸说的是真的吗?怎么办!”兔子彻底的慌了,紧紧地抱着娃娃,小脸全都青了。

“难道是…这座山是…”溪囊还在喃喃自语。

正文 【逃】

四面八方,放眼望去,皆是一片汪洋雪水,此时,怕不仅仅是人界和魔界,修罗和妖界也走是一片雪水了。

离殇宫就这么漂浮在雪水中,缓缓朝那座冰山的方向飘去,兔子和溪囊站在离殇宫顶,皆是心知肚明,这离殇宫下面,怕是融化地差不多了,他们站不了多久的,而琉璃,也不知道那一魂还在不在,或许随着冰融,早已灰飞魄散了。

至今只有眼前这座冰山是伫立着,没有崩塌也没有断裂的,只有消融,已经消融了打扮,都快被雪水淹没了。

“难道是什么,你快说呀!”兔子怒吼道。

“寒冰!”溪囊脱口而出。

“寒冰?”兔子蹙眉,看着那冰山,无声无息地融化,仿佛在安静地哭泣一般,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种熟悉的感觉。

它,就是寒冰吗?

“寒冰就是魔界的根基,它一点消融,整个魔界都会毁于一旦,后果不堪设想!”溪囊脱口而出。

“怎么办?”兔子急着,将娃娃抱得更紧了。

“我也不知道,我根本没见过寒冰,就知道寒冰在极地里。”溪囊比她还要急。

就这时候,突然一股巨浪凭空出现,翻涌而来!

兔子和溪囊几乎是同时,高高凌空而起,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巨浪覆盖了那冰山和离殇宫!

待浪花落下,脚下已是汪洋一片,再也看不到什么冰山了,他们根本来不及多问为什么,地下五界,连同须臾境地全都连通,形成了一片汪洋,而这水面竟在急速上升着,将他们逼着贴近了云层。

“水下还有好多冰雪在消融,单单一个极地融了,天地都会毁了,何况是整个魔界!兔子,必须快点想办法,否则我们迟早也会落地雪水中,撑不住多久的。”溪囊认真不已。

“有什么办法吗?”兔子急急问道,也顾不上怀中孩子的痴愣。

溪囊一愣,迟迟才缓过神来,看着她,无奈摇了摇头,“没办法。”

是的,没办法。

“兔姑姑…”

就这时候,娃娃出生了,满是泪迹的小脸上,全是茫然,她喃喃问道,“兔姑姑,爹爹还不回来,整个世界都毁了,爹爹还不回来,他是不是不知道呀?”

兔子一愣,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

“兔姑姑,爹爹是不是还不知道呀?”娃娃又问道,仰头,认真看着她。

这时候,若离猛地挣开了溪囊的手,走了过来,问道:“娃娃,整个世界都毁了,爹爹怎么会不知道?”

“因为,爹爹不在…不在这个世界上…呜呜…哥哥!”娃娃说着,流着泪,扑向了若离。

若离紧紧地抱着她,轻轻拍着她的薄背,安慰道:“娃娃不哭,哥哥还在呢!”

他方才一直一直在想,却怎么都想不起来,他也不想去多想了,他就是娃娃的哥哥,就是她的亲人,仅此而已。

水越涨越快,他们步步而上,都已经到了仙界,大水还在泛滥,逼得他们根本没有多余的心思多说什么,若离抱着娃娃拼命地往上飞,若离和兔子在后面跟着。

他们都在思考这个问题,圣君呢?

天地都毁了,琉璃那一魂怕是跟着离殇宫的消融,灰飞魄散了,而圣君呢?

圣君至今都还没有出现,是不是,他早就不在这个世界上了呢?

“明明还看到他的,我没有说谎。”兔子喃喃自语,怎么都想不明白。

难道,圣君就这么狠心,不要了这两个孩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