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可不能这么说。端正你和那两人说起来还有些渊源呢,怎么着也该过来招呼一声吧!”端平挤眉弄眼,很有些“看那小娘很不错,你怎么不上”的味道。

端正一本正经地说道:“比武切磋,受伤乃是常事,什么叫渊源?我们从头到尾都没说过一句话。哪里来的什么渊源。照你这样说。和一个人比一次武就是一个渊源,哪里记得过来。”

假正经啊,假正经!他被玉宁伤了之后明明恨得要死!这会又来装大度。端平翻他一个白眼,不说了。

璇玑还在想着,他们怎么会一句话都没说呢?当时玉宁的手腕被他伤了,他还去送药呢,也算......说过一句吧,呃......“谢谢”两个字应当也算是说话的。

一顿饭乱七八糟地吃完,众人都各怀心事地回屋休息。钟敏言正要走,忽然袖子被人一扯。禹司凤朝他递了个眼色,他立即会意,当即笑道,“哎呀,说起来咱们几个落千丈好久没玩牌了,我那天去镇上,见一副依靠的碧玉骨牌很不错,就买了回来。怎么样,要不要玩几把?”

玩牌?璇玑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他们什么时候玩过牌。她怎么不记得。

若玉很爽快地就答应了,三人一起回头朝她笑,璇玑一下子反应过来,急忙笑道:“好、好啊!上次输给你三钱银子,今次一定要赢回来!”

钟敏言嗤之以鼻:“切。小丫头痴心妄想!要赢本大爷。再等一百年吧!”

四人说说笑笑地跑到钟敏言房里玩牌了,那些浮玉岛弟子眼巴巴跟了他们一天,见他们根本没有半点要离开浮玉岛的意思。不由暗地埋怨师父狠心,派给他们这么个无聊的工作。于是也有些漫不经心起来,慢慢跟在他们身后,蹲在房门前开始闲聊。

说起来也巧,钟敏言还当真买了一副骨牌,四人围在桌前,噼里啪啦搓着牌,璇玑忽然轻道:“我......我不会打牌啊。”

钟敏言咬着舌头含糊还清地说道:“笨......做个样子而已。随便出牌就行了。”

说完他却取出荷包,倒出两锭五钱大小的银子,笑嘻嘻地推上去,“来,要赌就来痛快的!放钱放钱!”

他是故意的!璇玑无奈地看着他,明明知道她不会打牌,还来这么多钱的,分明是要捞一笔!她只得取了一锭银子放在桌上,手忙脚乱地堆牌。

钟敏言取出骨子骰子,正要掷,璇玑忽然拍手笑道:“这个我知道!清一色一条龙!我胡了!”

说罢把面前的牌一推,正是一色的筒。钟敏言大吃一惊,手里的骰子扑通一声落在地上。果然人说不能欺负新手,她第一把来玩,就来了个天胡!那两锭五钱的银子,还没放冷呢就成人家的了。

那些浮玉岛弟子在门凄凄清清地干坐着,耳边只听里面大叫什么二筒三条,七万红中,他们倒栽葱好,在里面热热闹闹玩牌,不不知要玩到什么时候,自己却要在门口坐一夜,连睡觉都不成。

终于有个人憋不住,也从袖子里取出骰子,笑道:“听他们玩怪手痒的,咱们也来赌点大小如何?”

这提议顿时赢得众人的好感,干脆都聚在窗下,大啊小的叫了起来。

正玩得上瘾,忽听窗台上微微一响,似是有人打开窗户来看,众人急忙抬头,只觉一幽幽的清香扑面而来,顿时目涩骨软,哼都没哼一所就倒了一地。

钟敏言把软香酥的小喷瓶塞回袖子,回头招手:“都撂倒了,快走!”

众人从窗口无声无息地跳出去,静悄悄地朝北面山坡那里赶。浮玉岛大门还不知守了多少弟子,根本不能指望从那里走,只有碰碰运气,下海游上一段,离开了剑网的范围再御剑飞走。

北面山坡那里大概是因为欧阳管事的缘故,也增设了许多看完弟子。好在那里有森林做掩护,一路不通可以走其他方向。四人好容易七拐八绕来到了入海口,周围黑漆漆静悄悄,没有半个人,只有海浪刷刷的声音。

众人把剑缚在背上,卷起衣袖裤脚,正要跳下去,忽听海里一阵扑通扑通的拍水声,似是有什么东西飞快地朝这里游过来。

钟敏言急忙拔出剑,退了两步,见那东西上岸喘气,他举剑就要刺,那轩黑影立即发觉,嗖地一下蹦了起来,带着咸涩的水花,跳了老高。

“啊!是你们!我可算找到你们了!”黑影发出欢呼声,娇滴滴软绵绵,听起来像是个女子。

钟敏言本来还想再刺,听她说话,那剑便缓了一缓,众人定睛看去,却见那团黑影毛茸茸湿淋淋,两只大耳朵甩来甩去,眼睛又亮又圆,居然是一只狐狸!

璇玑奇道:“呃......是你......你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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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高氏山的紫狐,刀子怎么会跑来浮玉岛?

紫狐狠狠抖了抖身上的水,急道:“别问为什么了,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游上来!都是那该死的剑网......我跟你说,亭奴失踪了!我怎么也找不到他!他是个鲛人,又不会走路,万一被什么愚民看到捉住了,他那么心慈手软,肯定使得伤人......还不知会被折磨成什么样呢!”

众人都是大惊,钟敏言急忙道:“你们怎么会走散?那天你们不是在山洞里避雨吗?”

紫狐叹了一口气,狠狠瞪了一眼璇玑,道:“还不都是为了这个小丫头!亭奴见你们在山下放了预警信号,就说要去帮你们。结果到了山下就遇到一群恶狠狠的妖怪,还没说两句话就放出继续教育主鸟来烧,我们只好跳下洪泽湖避难。他是鲛人嘛,精通水性,我可不行!下水就被暗流给冲得不知道在什么地方了!等好不容易上了岸,我就找不到亭奴了......先前听你们说会来浮玉岛,所以我想一个人总不如许多人一起找......我、我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找过来!亭奴他......帮了你们这样多,你们可不能不管他!”

众人闻说,都是默然。

紫狐见他们不说话,急得一个劲甩着大尾巴,叫道:“你们真是不管他?!太没良心了吧!我还以为你们是好人呢!亭奴要是死了,我......我一定找你们算账!”

说完她自己却忍不住大哭起来----一只狐狸大哭的模样,虽然悲惨,却不知怎么的很有些滑稽。

璇玑叹了一口气,轻道:“我们当然不会不管他,可是......我们现在急着去找不周山。”

她将玲珑和陈敏觉的事情大概说了一遍,紫狐听完摇了摇耳朵,得意地笑道:“你们去了也是白去嘛!就凭你们几个,连我都斗不过,更不作说那些妖啦!而且他们是要破坏定海铁索,放出那个人,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说完见众人都无言地看着自己,她顿时觉得自己这话好像说得很不看场合,当即咳了两声,又道:“摄魂术我扣过,确实只要找回她的两魂六魄放回去就没问题。这样吧,我带你们去不周山,不过作为报酬,你们要先找到亭奴!”

钟敏言急道:“你知道怎么去不周山?!”

紫狐笑道:“那当然,我小时候经常去玩呢!不过,山顶有神荼郁垒守护阴间大门,谁也不能靠近。只要不去那里,其他地方我都可以带路。”

听她这样说,钟敏言忍不住动容:“神荼郁垒?!当真有神明镇守在那里?我以为......我一直以为......那只是传说。”

紫狐用一付“你真孤陋寡闻”的眼神怜悯地看着他,娇滴滴地说道:“凡人嘛,肉眼凡胎,除了自己谁也看不到的。不要说神荼郁垒了,每座山都有山神土地镇守,昆仑山更是天帝在下方的花园,里面随便捞一个都是神仙。你们要看,以后什么时候都能看,现在咱们先去找亭奴。找到之后呢,我就带你们去不周山。很快的哦,御剑飞也不过半天的功夫。”

璇玑第一个卷进起裤脚跳下海,被冰冷的海水刺激得一个寒颤,回头对他们招手:“快!走吧!咱们去找亭奴!”

第三卷无心璇玑 第十三章 此情须问天(一)

当被软香酥迷晕的的那些浮玉岛弟子,第二天早上迷迷蒙蒙地醒来,发现屋内空空如也,急急忙忙赶去向诸位掌门回报的时候,璇玑他们早已游过大海,御剑飞往救助亭奴的途中了。

此刻璇玑鼻头通红,揉着眼睛,到底一夜没睡,大晚上的又费劲在海里游了一个多时辰,上岸后又马不停蹄御剑飞行,就是铁打的人也有吃不消。

“我们……要去什么地方找亭奴?”她问完,突然鼻头一痒,连打好几个喷嚏,差点从剑上摔下去。

“哗……肯定是爹爹在骂我们……”她吸了吸鼻子,红通通的鼻头和眼睛,看上去越发像一只小兔子了。

紫狐趴在她肩膀上,柔滑的皮毛随风飘动,漂亮又神奇,听她这样说,便道:“我看未必是你爹爹在骂人,你可要小心点,别生病了。”

想了想,觉得这话太亲密,便哼了一声,又道:“要是病了,耽误去救亭奴,就是你的错!”

璇玑不以为意,抬手拍了拍她毛柔柔的脑袋,好像是在拍一只闹脾气的小狗狗,淡道:“放心啦,我一定会把他找到的。”

紫狐厌恶地把脑袋别过去,气恼极了:“小丫头不分尊卑,狐仙大人的脑袋也是你能拍的?”

璇玑不顾她叽叽喳喳乱叫,又揉了揉她软绵绵的耳朵,笑道:“为什么不能摸?你本来就是一只狐狸,狐狸就是让人摸得。”

她肚子里的道理永远莫名其妙让人摸不着头脑,狗狗猫猫是用来摸得,为什么狐狸也是让人摸地呢?

紫狐尖尖的嘴巴一动,本想和她争辩两句,忽然鼻子嗅了两下,急道:“快!下去下去!我好像问道味道了!”

众人急忙降下云头,只见脚下是一大片城镇,远远望去亭台楼阁,甚是华美,比先前的钟离城又气派了许多。

禹司凤眼睛一亮,笑道:“这里是庆阳,我以前来过,还有故人在这里呢。”

紫狐一个劲拍着耳朵,吱吱叫道:“你来过那可再好不过了!这里又亭奴的味道!太好了,青耕喝当康也在!亭奴一定没事!快下去找他!”

众人依言落在半里外的荒山野岭,步行前往庆阳城,毕竟御剑降落在人烟众多的地方容易引起骚动,所以一般修仙者都会选择偏僻的地方御剑飞仙。

璇玑凑过去问紫狐:“青耕喝当康是什么?”

紫狐白了她一眼,大尾巴一甩,从她肩膀上跳下,妩媚十足地往前走,以卖弄道:“还以为你多厉害呢,这个都不知道……哼,亭奴是很老很厉害的鲛人了,身边当然有圈养的妖物,时刻保护他为他做事。青耕喝当康就是他的宠物嘛!”

璇玑奇道:“他很老很厉害吗?那怎么会被你抓住关起来?”

紫狐顿时乌云,支吾了半天,忽然恼羞成怒,急道:“我是拜托他帮忙!谁说我抓他了,再说……他住我那里反而更好!省的一些不相干的神仙妖怪总来找他麻烦!”

“神仙妖怪为什么要找他麻烦?”璇玑很不会看眼色,还在问。

紫狐气呼呼地瞪着她,为什么为什么,她还有完没完?!!

“他……他以前遭人陷害,通缉了一段时间,虽然后来榜单撤下,但仍有许多不解事的东西来烦他你别问那么多了,人家的事情,你问了干嘛?”

璇玑很无辜:“明明……是你自己和我说的……”

人说狐狸善变,真是一点不假,本来就是她自己说的欢,她也不过凑个热闹来听,这会怎么变成她的错了。

“你真讨厌!”紫狐又气又羞,就算是铁做地罩门,被她这样乱戳,戳啊戳,也会戳破了,她就知道天下长得好看的小姑娘,都不是什么好东西,阴险狡诈的很。

她尾巴一甩,转身滴溜溜跳上禹司凤的肩膀,两只爪子抱住他的脖子,防止自己掉下去,一面不怀好意,娇滴滴地说道:“这么讨厌的小姑娘,谁喜欢谁就是没长眼睛!”

禹司凤淡淡一笑,没说话。

“你笑什么?”紫狐对少年男子立即和颜悦色起来,眯着一双妩媚的眼睛,伸出舌头在他脸上轻轻一舔,虽说她没胆子做什么采阳补阴,但这么个极品少年放在眼前,不占点便宜是在和自己地本性不合,上次好事被人打断,她到现在还有些扼腕呢。

禹司凤摇了摇头,抬手抓住她地大尾巴,轻轻提了起来。

紫狐吱吱呱呱乱叫:“你要干什么?臭小贼,老娘的尾巴是你能抓的吗?!放开放开!”

还没交完,就被禹司凤塞进了宽大的袖筒里。

“这里黑糊糊的,透不过气!”她用爪子抓了抓袖口,硬是给她刨出一个洞来把尖尖的嘴巴伸了出去,忽然尾巴被什么冰冰凉的东西给缠住了,一股大力把他往回拉。

紫狐急忙回头,只见袖子里黑布隆冬,里面有两点鬼火般的眼睛,盯着自己看,她猛然闭上嘴,只见一圈银光闪烁的蛇尾移了过来,从尾巴道大腿,然后冰凉的信子吐在了她的鼻子上……

“她终于不嚷嚷了。”钟敏言抹了一把汗,一路上就听紫狐在那里叽叽呱呱,虽然她的声音很好听,但总是在聒噪的狐狸还是很烦人的。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蛇——!是蛇!!!”

尖利的大叫声从禹司凤的袖子里传了出来,紫狐在里面死命爬啊爬啊,哭爹喊娘。

“蛇蛇蛇——!”

禹司凤微微一笑,拍了拍袖子,轻道:“小银花,要温柔一点,和睦相处。”

钟敏言捂住耳朵,浑身冷汗地看着禹司凤唇边淡淡笑意,忽然觉得招惹设都被招惹这个人。

很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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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一路吵吵嚷嚷,庆阳城就在眼前了。

庆阳可以说是西边这里最大的一座城池,比先前的钟离城繁华气派了不知多少倍。

这一路下山历练,经过地城市一座比一座华美,遭遇的事情也一件比一件离奇,虽然璇玑不知道这是不是就叫做所谓的“开眼界”,但不知不觉中,他们好像确实学到了不少东西。

所以这次来到庆阳城虽然大,他们几个再也没有想当初在钟离城那么花痴,乡巴佬似的巴在各种建筑钱看了。

禹司凤对这里熟门熟路,很快就找到了客栈,众人安顿下来,,先回房叫了热水洗澡,换下一身结满盐巴的衣服,他们几个连夜逃离浮玉岛,在海里游了半日,上岸之后又怕被人追上,气也不敢喘一下,连赶是赶地御剑飞走,直到现在稍微歇息下来。

璇玑早就困的眼皮都睁不开,洗好澡连头发也来不及晾干,倒头就睡,禹司凤他们还强撑着,坐在楼下喝酒聊天。

钟敏言见他袖子里安安静静,再没半点声音,不由担心道:“你的小银花有毒吧,别把这狐狸要死了,咱们可去不成不周山了!”

禹司凤没说话,旁边的若玉笑道:“敏言,那可是上千年修行的狐妖,小银花是还没成精的灵兽,毒不死,不过吓唬吓唬她罢了。”

钟敏言打了个哈欠,他也是差不多两天两夜没睡觉,满脸疲色,但心中有事,总挂念着,就是睡了也不安稳。

“那狐狸不是说这里有亭奴的味道吗?快把她叫出来问问,到底在什么地方,我们也好找到他。”

他拿根筷子在碗上叮叮当当,很是不耐烦。

禹司凤把袖子一甩,缩成一团的紫狐从里面咕咚一下掉在了椅子上,她双目紧闭,身上还缠着一根手腕粗的银蛇,两个动物都是一动不动,不知死活。

“死了?!”钟敏言手里的筷子吓得掉在了地上。

禹司凤还是不说话,伸手把软绵绵的小银花抓起来,它懒懒地抬头看看主人,在他的手腕上依恋地卷了起来,又躲回袖子里睡大觉了。

“你要是在装死,我们可不救亭奴了。”

禹司凤淡淡说着,话音刚落,那只狐狸就生气勃勃地跳了起来,刺溜一下钻进他怀里,爪子在他胸前挠啊挠,又哭又叫“你这个没良心的小贼,小贼!臭小贼!居然这样折磨我!”

禹司凤抓着她的后颈皮,把她提起来,这只毛茸茸的动物兀自不服气,四肢使劲地折腾,充满一种“我要抓死你”地气势。

“你不是说问道了亭奴的味道吗?他是不是在这坐城里?”

紫狐一哭二闹三上吊,折腾了半天,发现对方根本不理睬自己,只得偃旗息鼓,抹着眼泪,委屈道:“我怎么知道……刚才在上面能闻到他喝青耕的气味,可是到城里味道又没了。”

“喂喂喂,你不带着样耍赖的,骗人也找个好借口吧?”钟敏言又开始愤怒地敲起瓷碗。

紫狐对他可没那么客气,把尾巴一卷,高傲地哼道:“我用得着来骗你们这些臭小子吗?没闻到就是没闻到,而且不但闻不到亭奴的味道,其他很多味道都闻不到,这里大概住了一种气味很重的妖,把别人的味道都盖住了。”

“又是妖!怎么到处都有妖!”钟敏言现在一听到妖魔两个字,脑袋就有三个大。

“依你看,那是什么妖?会害人吗?”禹司凤低声问道。

紫狐耳朵动了动,摇头道:“我不知道,其实很多妖修成人形之后,就喜欢和人一起生活,做一个真正的人,难道是妖就一定会害人?”

钟敏言懒得和她扯那么多,急道:“罢了罢了!该我们要做亏本生意,司凤,咱们先把这味道很大的妖赶走,再找亭奴吧!”

禹司凤沉吟了半响,忽然道:“我有个想去拜见地人呢,就在庆阳城,除妖的事情,我希望等见过他之后再说。”

第三卷无心璇玑 第十四章 此情须问天(二)

每个繁华的城市总有一些阴暗的角落,轻易不会让人发现,那里聚集了所有的乞丐,地痞,赌徒,通缉犯。。。很简单,好孩子是一辈子都与他们无缘的。

禹司凤说要去见一个人,听他那尊敬的语气,众人以为必定是个世外高人,说不定还穿着白色长衫,手里端着竹制茶杯,里面的茶色犹如绿玉一般,谁知他竟带他们在城里拐来拐去,最后来到这么个鬼地方。

钟敏言见这里屋檐低垂,巷子窄的只容一个人侧身过,地下污水垃圾乱七八糟,臭不可闻,当即就皱起了眉头。

“司凤,你那个故人。。。。难道住在这里?”他还不太相信。

璇玑见巷子里还好多岔道,许多人也不管地上脏不脏,就大大咧咧地蹲坐在那里,有的闲聊有的叨着烟斗,见到他们这一群衣着整洁,容貌俊俏的少年男女,一个个眼表都看直了,很有那么几个眼光淫邪,时而吹一下口哨,说两句胡话。

“什么叫兔儿爷?”璇玑耳朵尖,早就听见他们那些不正经的话,转头去问禹司凤。

几个少年都是一呆,又尴尬又恼怒。钟敏言哼了一声,禹司凤装作没听见,若玉只得干笑道:“这个嘛。。。市井荤话,知道了也没意思。”

璇玑见那些人大口抽烟,喷出来的幽蓝烟雾随风飘过来,带着药石的芬芳,还挺香的,那味道有点像少阳派仲阳峰那里的丹房,练丹药的时候散发出地氤氲香气。

“是五石散!”钟敏言脸色微变,急忙捂住鼻子,见璇玑还抬头去闻。急忙一巴掌拍向她地后脖子,“傻瓜,那是有毒的,上瘾之后就人不人鬼不鬼,你还嗅什么!”

璇玑被他打得“啊呀”一声,后脖子上痛麻一片,不由捂着痛处,无奈又郁闷地看着他,他肯定是故意的,还记恨那晚输给她一两银子,这是标准的报复!六师兄一向小气!

钟敏方咳了一声,掩饰心虚,见禹司凤来到一座破烂的屋门前,抬手敲了两——那门很虚弱地被他敲倒了,咣当一声摔在地上,顿时污水溅了老高,吓得众人急忙跳起来躲。

“喂,我说你那个故人不会真住这里吧!”钟敏言忍不住了,这地方怎么看怎么不正经,司凤的那个故人,不会是个大坏蛋吧?

禹司凤眉毛都没动一下,很自然地踏着腐朽的门板走进去,里面是个同样破烂的小院子,种着两棵快要枯死的松树,周围堆了许多他们连名字都叫不出来的家具和杂物。

“敏言,人不可貌相,世外高人。那个,,,,做事一向不按条理。。。”

若玉费力为他开脱,冷不防脚下咯噔一声,门板被自己踩空了,他半只脚都浸在污水里,只惊得脸色都绿了。

禹司凤在里屋地门上敲了两下,结果里没半点声音,他有些不甘心,用力再敲——还是没反应,他急了,抬脚就把门给踹飞,厉声道:“柳意欢你给我滚出来!”

又一扇可怜的门死在他脚下,屋里依然静悄悄的,众人忍不住好奇,探头往里面看,只觉得一股酸臭味扑鼻而来,里面简直不能叫人住的屋子,应当叫“猪圈”,或许猪圈还比这里干净清香一些。

这下连璇玑也受不了,捂着鼻子倒退好几步,差点被熏得眼冒金星,禹司凤在屋里仔细看了一圈,确定了没人,只得抽身出来,把那扇裂开的门扶起来,勉强搭在门框上继续履行它身为“门”的职责。

大概是他们地声响惊动的隔壁地人,一个老者扶着拐杖走过来。道:“要找意欢啊,现在这时辰,估计还在河边画舫里睡着呐!你们不如去那里长他。”

画舫?众人都有些奇怪,这玩意应当是只有有钱人才能上去的,看这个人的家简直一贫如洗的不行了,大概老鼠都不愿光顾,他居然有钱去画舫睡觉?

禹司凤有脸色大变,急道:“所谓地画舫。。。莫不是娇戏坊?”

那老者露出很猥琐地笑容,一副“我就知道你们几个年轻人不学好”的样子,嘿嘿笑道:“庆阳的画舫,除了那里,还有更出名地吗?”

禹司凤脸一阵红一阵白,最后恨了一声,只得转身出去。

璇玑悄悄去问若玉:“娇红坊是什么东西?有吃的吗?”

若玉为难地想了很久,才干笑着解释:“这个嘛。。。在概、也许、应该,,,有的吧,,,不过,,,那里不是什么好地方。”

那里自然不是什么好地方,因为娇红坊是庆阳最有名的妓院,有名之处不在于里面的妓女绝色,或者服务周到,而是因为它里面什么样的人都可以进,哪怕你是隔天就杀头的囚犯,什么样年纪容貌的女人都可以做妓女,哪怕你是年过七十的老妪,最关键的是,这里价格低廉的让人无法想像。

禹司凤他们找过来的时候,除了懵懂的璇玑,每个人的脸色都可以用五彩缤纷来形容。

钟敏言好不容易躲过一群莺莺燕燕的凤爪,脸上还不知什么时候被人亲了一口,留下团胭脂印,看他的样子,简直恨不行脱一层皮似的,急得汗都冒出来了,连声道:“找不到就算了吧!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