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道路就是设来迷惑人眼的,干脆不去看,只要御剑笔直地朝上飞,很快就能到洞口。只是不知道这些密密麻麻的道路尽头的山洞里是什么事物,兴许是通向别处的,也许每一个洞里都有许多妖魔守候着,随时等候号令,出发攻向修仙派。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单凭他们几个,事先雄心壮志地闯进来说要抢夺玲珑的魂魄,当真是痴人说梦。难怪柳大哥和亭奴他们分别的时候都一脸凝重神色……

禹司凤只觉冷汗顺着脊背淌下去,又痒又麻。这里不亚于龙潭龙穴,此次跟进来,生死早已不由自己掌控。他心中有些后悔,不该贸然闯入。

回头看看璇玑,她面上倒没有任何恐惧的神色,只是怔怔望着那些山洞发呆。她的这种特有的镇定令他稍微放下心来,用力捏了捏她的手。

在这里转了不知多少圈,最后那几人终于停在一个山洞前,回头说道:“这里进去便是了,但火把不可以再点。”

说罢当即熄了火把,闪身进入山洞。璇玑只觉禹司凤手心中汗水淋漓,不由悄悄贴近他,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他浑身大震,竟是怔忡了很久很久,僵直的身体才慢慢松弛下来。

“你总是……这样乱来!”他含笑,喉头却是一辣,再也说不出话来。

一言未毕,眼前忽然一亮,竟是走出了那个山洞,对面一片豁然开朗,是一小片坡地。坡地上上去是一座岩石的山,山体中央石缝中,嵌着一座楼阁,角檐斜翘,飞阁流丹,十分精致玲珑,看上去哪里有半点妖魔巢穴的味道,竟分明是帝王贵胄休闲的别院。

轩辕派那几人见他们看得入神,便得意洋洋地介绍:“这里曾是神荼郁垒休憩的小院,如今成我们堂主的大堂了。”

听起来竟是神荼郁垒也不敢与那妖魔堂主相争的感觉,真不知那所谓的堂主是何等人物。

岩石山上开了一条丈余宽的台阶,一直通向楼阁的大门,每隔十层便有四人提刀守卫,那庄严肃穆的气派,绝不输给少阳。

四人随着他们上台阶,一直走到大门前,璇玑忽然微微一动,疑惑地左右看看——这个建筑,似乎有些不对劲,周围好像被什么东西包裹住一样,硬生生隔离出来,轻易进不去。

轩辕派那几人通报了一声,不一会儿,便从里面出来一人,着黑衣,腰上挂着白铁环,璇玑和禹司凤一看之下心头大震,此人正是那晚在高氏山带着毕方鸟追杀他们的妖魔首领!

那人显然也认出了他俩,唇边噙着一抹冷笑,丢过来几枚指环,道:“副堂主在里面等候各位,还请各位戴上指环,随我入内。”

璇玑见那指环漆黑沉重,像是玄铁铸就而成,其上密密麻麻雕刻着文字,约莫一寸宽,不由用手抠了几下,只觉正反两面都被刻了字,只不知到底是用来干嘛的。

“本堂周围有结界守护,防止外敌侵扰。这指环便是信物,戴上它可以自由出入。”

那人说到外敌侵扰的时候,眼光不由自主掠过璇玑二人,可惜他二人反应平平,根本没有任何心虚的表情。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退缩已经是不可能的,只有前进,看看那令人闻风丧胆的妖魔老巢究竟是何模样。禹司凤紧紧握住璇玑的手,正如她方才贴着耳朵低声说的那一句:一起生,一起死。有对方陪在身边,许下这样的誓言,就算是死也没什么好怕的了。

不错,倘若连死都不怕,那世上又有什么地方不敢去呢?

第三卷无心璇玑 第三十六章 背叛(三)

际遇是很奇妙的事情,往往会让人在奇怪的时间,遇到奇怪的人,然后等过去很久了,再回头看,才惊觉这一切的相遇,似乎都是老早就被一双看不见的手安排好了的。所有的一切,都巧合得恰到好处,不多一分,不少一分。

在穿过大厅中长长的回廊之时,众人一直都在猜测所谓的副堂主和堂主究竟是谁,会不会是认识的人,然而终于见到他的一瞬间,恍然大悟。

这个人坐在偏厅正中的椅子上,厅中两排巨大的火把,火光跳跃着,在他脸上投注了摇晃的阴影。他神情专注得甚至带了一丝稚气,低头修着指甲。他的手修长而且苍白,每一片指甲都修得干净整齐,但他还是不满意,手里拿着小刀,一点一点,很细心地刮着。

他的头发也扎得十分细致,拢在后面,露出饱满的额头,没有一点杂知己毛刺,和周围一堆不修边幅的人比起来,真是干净又清爽。他身上穿着一件黑色的袍子,胸襟领口绣着大朵的茶花,如果不是在这个环境这样的气氛,他看上去真像细雨桥边,坐在酒馆雅座中悠闲的富家子弟。

乌童。

这个几乎被他们忘记的人,很突兀,也万分自然地出现了。

带他们进来的那人低声道:“右副堂主,人带到了!”

乌童轻轻“嗯”了一声,随意道:“请座,上茶,都是故人了,好生招待。”

立即有人请他们坐下,没一会儿,就端上一壶好茶,冲出来清香四溢,和这个阴森的大厅真是格格不入。

没人说话,很奇怪,居然没有一个人先开口,大厅里的气氛沉默得让人尴尬。乌童仿佛一点也没察觉,还在那里修整自己的指甲,头也不抬。璇玑端起杯子,看着里面狭长的茶叶翻滚着,一时忍不住,开口打破这诡异的静谧。

“怎么会是你?”

她这话问得更突兀。

乌童慢慢放下手里的小刀,抬头望过来。眸光闪烁,璇玑顿时觉得仿佛是被一条毒蛇盯上了,背脊的寒毛一根根竖起来,直觉很危险。四年多没见,他以前那种外露的尖锐讥诮似乎被平静圆滑的外表给吞没了,那双眼,像雪,像冰,然而冰雪的下面却有烈焰在燃烧,令人悚然。

“是我。”他慢吞吞地拍了拍袍子,把指甲的碎屑掸掉,一面微笑,“说起来,我还要感谢少阳派对我的恩惠,出了五百金来通缉我,如果没有你们的关照,乌童不至于有今日的地位,真是谢谢了!”

他一开口,那种刻薄阴狠便再也藏不住,一声谢谢,像是刀尖刺过来一要。

璇玑放下茶杯,冷冷看着他,单刀直入:“我知道了,是你把玲珑掳走的,又抽了她的二魂六魄,你一直怀恨在心,时刻想着报复我们,却又不敢正面和整个少阳做对,于是想到这么个下三滥的法子,令人不齿!”

这话说得十分不客气,左右的守卫立即手扶宝剑,只待乌童一声令下,便将这个出言不逊的小丫头乱剑砍死。

乌童居然不恼,只是淡然道:“褚小姐言重了,那点小事,我还不至于一直放在心上耿耿于怀。至于不敢和少阳做对么……”他嘿嘿一笑,森然道:“话不好说得太满,褚小姐明白否?”

璇玑张口想反驳,却被禹司凤扯了一下手指,硬生生咬住舌头。

“你应当是人。”禹司凤沉声道,“既然是人,怎么会和妖魔共事?你没想过将那妖魔放出来的后果吗?”

乌童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半晌,才慢悠悠地说道:“天下五大派,何等的名声气派,联合起来对付我一个普通弟子,欲杀之而后快。那种被人副到绝路上的滋味,想必你是没尝过。凡人要杀我,妖怪却救了我,现在再说什么凡人妖怪,不觉得可笑吗?”

禹司凤有些无语。当日五大派纷纷贴出通缉令,就为了捉拿他一个人,确实小题大作了。宫主也说过,若杀了此人也罢,杀不了的话,必然成后患。真让他说中了,他确实成了后患,还是致使的那种。

场面上一时又尴尬了起来,若玉忽然起身,拱手笑道:“乌童先生的大名,在下早已如雷贯耳,先生这样的人品,应当是明人不做暗事的,在下还斗胆请问一句,将玲珑和陈敏觉抓来不周山,是何目的?”

他一下就问到了重点上,乌童未置可否地挑起眉毛,想了想,才道:“没什么,只不过想看看隔了几年没见,那小姑娘变成什么模样了。想不到居然成了美人,一时舍不得放走呢。”

他呵呵轻笑起来,钟敏言的脸色一会绿一会白,咬牙不出声。

若玉温言道:“如今乌童先生已经执掌高位,自然不会将旧日恩怨放进眼里,更不会把我们这些小辈弟子当作一回事。你既然愿意放我们进来,那就代表事情有商酌的余地。大家不如把话摊开了说,简单清楚。”

他这番话说得相当漂亮,乌童颇为赞许地看着他,笑道:“想不到,离泽宫果然是出人才的地方。”

“先生过奖了。”

乌童有些懒洋洋地撑着脑袋,扫了一眼他们几个,淡道:“一命挨一命吧。你们选两个人出来交给我,我就将玲珑的魂魄与陈敏觉换过去,如何?很公平。”

璇玑按捺不住,高声道:“不行!明明是你先把他们抢走的,这种交换,本来就不公平!”

乌童有些疲倦地揉了揉眉间,叹道:“那就不成交了?”

“你不要太……”璇玑话没说完,只见他手腕缓缓一挥,只听“卒”地一声,先前一直被他捏在手里把玩的修指甲的小刀朝着自己的脸上激射过来。她想不到小刀飞来如此之快,眨眼就到了眼前,待要躲避,一是来不及,二是受了伤提不了真气,居然眼睁睁地站在那里动弹不得。

一直坐在旁边一言不发的钟敏言突然长身而起,动作快若闪电,一抬手,袖子微微一拂,将那飞刀卷在袖中,反手一抛,竟戳向乌童的面门。

“大胆!”

周围的守卫一哄而上,将钟敏言围在其中,乱刀砍下,他神色不动,稳稳地在当中滴溜溜转个圈子。只听铿锵声不绝,他脚步定下,周围那些刀纷纷从中间断开,落在地上。他左右手各有二指分别夹着一根断刀,缓缓丢在地上,抬头静静地看着乌童。

乌童露出一丝惊喜的神色,摸着下巴,另一手把玩着被钟敏言掷回来的小刀,一面赞道:“好啊,少阳派的千万指功,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你的本事倒是不小。”

钟敏言干巴巴地说道:“副堂主谬赞了。”

乌童抚着手掌,叹道:“可惜可惜,好人才都是别人的!褚磊那老匹夫不会识人,手下弟子倒是个个能干!可惜了!”

众人听他骂褚磊是老匹夫,都无话可说。璇玑自知口舌上斗不过他,只能气得脸色煞白,别过头去当作没听见。

钟敏言低声道:“不敢,在下早已被逐出师门,算不得少阳弟子了。”

“哦?怎么会逐出师门?”乌童似乎来了兴趣。

钟敏言咬了咬嘴唇,淡道:“我在浮玉岛救了一个人,是他们的要犯,师父为此大发雷霆。”

他说谎!璇玑和禹司凤都是大吃一惊。

乌童讥笑道:“我就说!什么修仙门派,都是背地里不知做了多少肮脏事的家伙!你救得好,被逐出师门应当高兴才是!”

钟敏言正色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还请堂主莫要侮辱尊师!”

乌童微微一笑,“你倒是个重情义的人,不错!不错!”

他拍了拍手,“这样吧!我本是叫你们一命换一命,如今倒有些舍不得了。你无端被逐出师门,想必心中也是愤愤不平,自身又是无处可去,不如来我这里。管它什么修仙门规,通通当作狗屡!那些人负了你,男子汉大丈夫,可杀不可辱,何必再留恋!”

钟敏言眸光一动,片刻,才低声道:“副堂主抬爱了,敏言愧不敢当。但世上没有师从二门之理,何况经此一事,我心已冷,只有愧对副堂主的盛情了。”

乌童摇了摇头,忽然抬手,吩咐手下:“去后面,将酉字牢房的人请过来。顺便……把那东西也拿来。”

众人不知他吩咐手下要拿什么,都看着他。璇玑望着钟敏言,嘴唇微微一动,轻轻叫了一场:“六师兄……”

他并不回头,隔了半晌,只轻道:“不要叫我六师兄,我已经不是你师兄了!”

她心中一恸,嗫嚅道:“爹爹逐你出去……只是气话!我、我不也一样……”

钟敏言仍然不回头,声音平淡:“你是他女儿,怎样逐也轮不到你。你不用安慰我,事实如何,我早已接受。”

璇玑急道:“你……你刚才说的明明是……”

钟敏言不等她说完,飞快打断,声音甚是冷冽:“男子汉大丈夫,既然已被逐出,断不会做那等乞怜哭泣之声!你不要再说!”

“可是你也不能加入这个地方……你忘了?玲珑和二师兄都是被他抓走的!”

璇玑只觉得不可思议,每与他说一句话,都觉得离他越来越远。眼前这个昂然挺立,背对着自己的人,显然是个陌生人,绝不是她认识的那个容易暴躁,却十分善良的钟敏言。

钟敏言沉默良久,忽而转头,目光冷然,灼灼地看着她,低声道:“他们技不如人,也没有办法。”

璇玑无话可说,只觉满脑子好像都被他无端端搅乱了,理不出头绪。一旁的禹司凤拉了拉她的袖子,示意她不要再说。

过得一会,果然那些手下缚着一个五花大绑的人推了出来。那人浑身血污,倒甚是有精神,走路还挺快,昂首挺胸,嘴里被麻核塞住,说不出话来,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双目犹如喷出火来一般,恶狠狠地盯着乌童,似乎是要用目光将他吃掉。

“二师兄!”璇玑惊叫起来,上前一步就要搀扶,立即被周围的守卫拔刀拦住。

那人果然是陈敏觉,回头见到璇玑他们,登时流露出喜不胜收地神情,然而只得一瞬,又变成担忧。

乌童挥了一下手:“让他说话。”

立即有人拔出了陈敏觉嘴里的麻核,他呛了几口,狠命咳嗽,一面含糊不清地破口大骂:“操你家祖宗十八代,有种就把老子杀了!老子才不怕你们这帮下九流的东西!”

乌童微微一笑,对他的污言秽语并不在意,只道:“敏言,你不用瞒我,你这次来,还是为了救你师兄和师妹吧?如何,只要你留下帮我忙,这人和你师妹的魂魄,我便一并让他们带回去。”

钟敏言并不否认,问道:“玲珑的魂魄呢?”

乌童笑得更开,手指在下巴上划过,柔声道:“我意忘了,你们是一对小情人呢。你为自己的情人真是什么都愿意做,我最欣赏你这种多情男子。”

手下递上一个小小的紫晶瓶子,里面有几簇苍兰的火焰轻轻跳跃,像萤火烛一般,欢快灵动。他将那瓶子捏在手里,轻道:“玲珑的二魂六魄在这里。”

众人一听便按捺不住冲动,钟敏言面上神情大震,情不自禁上前一步,伸手似是要拿过来。

乌童用手一掩,道:“慢!我这里给了诚意,你也应当给我一些诚意吧?”

钟敏言盯着那个小瓶子,仿佛所有的神魂都陪着玲珑一起在瓶子里荡漾游动。良久,他忽然解下腰间的宝剑,将衣衫下摆一拂,利索地半跪下来,沉声道:“副堂主在上!属下钟敏言愿意竭力为副堂主做事!从此绝无二心!如违背今日之誓,教我七窍流血,不得好死!”

此话一出,乌童哈哈大笑起来,抬手将那水晶瓶子丢过来。璇玑急忙上前抢过,如获珍宝一般捧在掌心,双手颤抖,仿佛捧着一整个生命的沉重,生怕摔坏了。她怔怔望着瓶中那脆弱的二魂六魄,眼中一阵火辣,忍不住落下泪来。

“等一下。”

突然有人开口,众人回头,只见若玉越众而出,走到钟敏言身边,陪他一起半跪下,朗声道:“在下离泽宫若玉,钟敏言与我如同兄弟一般,我们也许过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誓言。今日他既然归顺副堂主,我自然不可违背当日誓言!请副堂主收容!”

这下连禹司凤都震得站不住脚,脸色惨白,不可思议地瞪着跪在大厅中的两人,好像他们突然变成了另外一个人,自己完全不认识,从来就没认识过。

第三卷无心璇玑 第三十七章 背叛(四)

乌童定定看着若玉.眼中精光一闪,冷笑道:"你们竟是将我当作傻子呢......"

话音一落,手里端着的茶杯咣当一声砸在地上.登时四分五裂.众人都是一怔,下一刻,守卫们一拥而上,将他们四人团团围在中间,里三层外三层无数把刀尖对准了他们,寒光闪闪,莫说一个钟敏言会千万指功,就是再来三个,也照样被戳出窟窿.

若玉眼神微变,暗地寻思自己方才是否说了不该说的话.钟敏言苍白着脸,沉声道:"副堂主是什么意思?"

乌童冷道:"应当问问你自己是什么意思.我前日听说了一个有趣的消息,修仙大派也开始堕落到要派出探子潜入咱们这里调查机密了.某人须得装出被逐出师门的样子,混进来.这消息你们有听过吗?"

钟敏言眸光微闪,不动声色,半晌,才道:"如此说来.副堂主方才一番招安,竟是耍我?"

乌童一时没有说话,细细端详他,从上到下.看着他倔强微翘的唇,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的喉结,和深邃的见不到反光的眼.

这样的少年,天生就应当沐浴在阳光下,没有心计,哈哈傻笑着,和心爱的姑娘携手到老.很多事情,一点也不适合他,完全不合适他来做.

他看了半晌,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轻道:"我并不是不信你.敏言,我只是不喜欢别人把我当傻子."

他露出一些疲惫的神态,手指忽然一弹,那些守卫手里的刀毫不留情地刺了上来.势必要将他们几个立毙当场.禹司风将璇玑一把揽进怀里.用脊背护住她.钟敏言和若玉二人见当真要动手,便再也不客气,抽出宝剑一一招架.这二人都是名门正派弟子.内息醇厚,抡剑之时,剑气充盈.呼呼作响,只划一个圈子,立即便将周围地守卫迫开好几步.

那些守卫并不是妖魔,大多是轩辕派投靠过来的弟子,还多是年轻的小辈,功夫只算平平.只不过仗着人多,先占了上风.谁知对方一旦开始拼命,那一点上风很快也没了.包围圈迅速被破开.禹司风立即将璇玑一把推出去.吩咐:"看着你二师兄!"语毕,立即拔剑相助.

璇玑自知受伤.没办法帮忙,当即朝五花大绑的陈敏觉跑去,将他身上地绳索解开.所喜他身上虽然血污斑斑,但伤口大多已经结疤,没什么大碍,精神也还好.绳索解开之后活动活动酸麻的胳膊和腿.恨恨道:"妈的!居然让老子吃这么个大亏!狗娘养地!"

他小时候就跟着混混跑南闯北.学得一肚子油腔滑调污言秽语,只是后来拜入褚磊门下,师父严威,不得不把肚子里那些别致的淘气收拾起.这会正憋着火,便再也忍不住,顾不得璇玑在旁,一连串的脏话眼睛也不眨就骂了出来.

他见钟敏言三人和那些守卫斗得正到好处,忍不住手痒,唾一口唾沫在手心里,搓两下,捋了袖子就要上前相助.

璇玑急忙拦住他,急道:"二师兄,你还受伤呢!不要过去帮倒忙了!"

陈敏觉哭笑不得地回头,"喂,小师妹,不带这么损人地!"

她一本正经地说道:"不是损人,是事实.你这个样子,过去本来就是帮倒忙.还是给伤口上药包扎是正经."

"靠......我就讨厌她说话这么直接......"

陈敏觉嘀咕两声,确实也觉得力不从心,只得乖乖蹲在地上,让璇玑给自己上药.忽然一眼瞥见乌童坐在上位,笑吟吟地看着下面,他对这个人是恨之入骨.早知道他不是什么好鸟,这次居然被他骑到了头上.他一时按捺不住,见乌童笑嘻嘻的完全没有防备,脑中一热,抬手就抢过璇玑腰上挂着的崩玉,一个箭步上前,要将他钉死在椅子上.

璇玑急忙要阻拦,谁知还是迟了一步.乌童眼角都没有瞥一下.待他地剑刺到眼前,忽然伸出两根手指.轻轻一夹,用一种抽大烟一般悠闲的姿态,稳稳地将崩玉夹在食中两指之间.

陈敏觉脸色一变.当即抽剑,谁知那两根手指竟比钢铸的还要坚硬,用力连抽几下都回不来.他心知不好,当即丢开工崩玉.掉脸就逃,谁知还是迟了一步,被乌童伸长胳膊,狠狠一把抓在他额头上,按住,无论他怎么挣扎反抗,都躲不过去.

"狗娘养的!操你奶奶!有种杀了老子!老子就是做鬼也不饶你!"

陈敏觉半张脸被他一只手掌抓着,像一只被人用布套住头的动物.只能四肢乱挥,竭尽全力也毫无办法.他只觉几乎窒息,本能地就是破口大骂.

璇玑佩剑被他抢走,落在了乌童手上,一时竟不知该怎么办,旁边和众守卫拆招三人早已大获全胜,回头见陈敏觉被乌童抓住,禹司风立即上前相助.

乌童冷冷一笑,将陈敏觉用力抛了出去,道:"接好了!"

那么大一个人,竟然被他随随便便丢了老远,横冲直撞过来.钟敏言只怕他撞在墙上受作,只得抬手勉力接住.胳膊上猛然一沉,险些脱胎换骨手,他死死抓住陈敏觉的腰带,退了好几步,最后用力撞在墙上,才算稳住身形.心下忍不住惊骇,这几年不见,乌童地本事居然大到如此地步!莫非他从妖魔那里学会了什么特殊的本领?

陈敏觉被这样狼狈的一丢,倒再也没骂出个所以然来.不是他不想骂,而是吓傻了骂不出来.

乌童见钟敏言脸色苍白,神情倒还镇定.再看看被他们几个伤的七零八落的守卫.当即鼓掌笑道:"果然是好!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