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仨小只的身上来回的审视着,赵红英的目光最终落到了扁头那撮高高耸立在狂风中巍然不动的黄毛上,决定先拿扁头开刀。

……

第二天的情况跟来时差不多,赵红英一行人大包小包的上京,同样也是大包小包的离开。不同的是,来时带的全是土特产,去时……也是土特产,就是产地变成了京市的。

赵红英内心是舍不得的,只限喜宝不包括其他人;仨小只更舍不得,他们打从心底里认为几个堂哥都是天大的好人;宋卫民身上全是又大又笨重的东西,累得他连话都说不出来;袁弟来破天荒的面带笑容,尤其看向仨小只自个儿拎着背着的东西时,更是充满了赞赏。

……会知道主动讨要东西了,要了东西还知道自己拎着背着,看来啊,她家这仨儿子总算是出息了。

除了即将远行的这群人外,送行的队伍也异常庞大。强子和大伟都在,春丽俩口子也在,毛头和喜宝也不例外,唯一在京市却没在场的,也就只有臭蛋那傻孩子了。

臭蛋早已恢复了正常训练,哪怕训练基地那边也安排了队员们过大年,然而假期却仅仅只有两天。这个时候,当然是一切照旧的开始日常训练,为今年秋天的全运会做准备了。

火车站站台上,依依惜别的人并不只有老宋家这群人。然而,即便有着再多的不舍,分别的时间还是到来了,三天两头误点的火车,今天特别的准时,鸣着汽笛吱嘎吱嘎的启动了。

“宝啊!奶忙完秋收就来看你啊!”

喜宝拽着毛头的胳膊,冲着火车的方向狂点头。被掐着胳膊不敢怒更不敢言的毛头委屈唧唧,能扭头看到他姐和姐夫一脸恩恩爱爱的模样,更委屈了。

火车上,人潮依旧。

相对而言,返城的人们没有过年前那么多,可真要比较起来,也没少多少。反正还是无比的拥挤,不出两三站,过道上就挤满了人群。幸好这一次,赵红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赶在人潮上火车前,先让家里人挨个儿跑了厕所,然后就开始了长期作战。

两天两夜之后,火车再度鸣着汽笛声进入了火车站,从火车换到汽车,然后一行人肩挑手提的踏上了回村的路,运气很好的在半路上碰到了正从乡政府开会回来的赵建设。

面对亲姑的热情招呼,赵建设脸上笑嘻嘻,心里就……

都碰上了,还能怎样呢?当然是把他姑全须全尾的送回家去,再把东西尽数运到老宋家的红砖楼里。骑着自行车来回几趟后,赵建设终于完成了任务,头也不回的溜了。

哪怕他现在已经当上了村长,那些年被他姑支配的恐惧,早已铭刻在了他的骨子里。

唉……

及至赵建设回到了家,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老宋家其他人的变化倒是不大,顶多就是换上了新衣服新鞋子,唯独扁头迎风耸立的那撮毛让他颇为印象深刻。

当下,赵建设又出了家门,转个身就去了他堂妹家里:“妹夫啊!”

曾校长正在写新学期的计划书,这几年国家是越来越重视教育问题了,他也暗自庆幸当初没有因为一时的诱惑选择返城。在当时看来,他那么做傻得可以,可现在只怕连那些已经回城的都在后悔,因为那些人除非是考上了大学,不然极少有寻到好工作的,多半人甚至还窝在父母家中啃老。

反观他,因为那时候做出了正确的选择,他成了十里八乡的知青模范,学校在去年又重新翻修了一遍,对比以前的公社小学现在的中心小学,要好得太多太多了。更重要的是,现在城乡结合了,所有小学应届毕业生皆可以参加小升初的考试,只要考上了,就能去县里念书,而不是像以前那样,冷不丁的断了考试,学习好却没气运的人只能自认倒霉。

赵建设来找他的时候,他正在盘算这个事儿,见了人就随口说了出来:“前些日子,中心小学的校长来找过我,说他们学校今年的生源不足,让我们把招生细则规范一下,最好是禁止外村人就读。”

“凭啥?!”赵建设本来是想跟他说说老宋家扁头的事儿,一听这话直接恼了,“都已经改革开放了,还搞这些名堂?把谁当傻子呢!反正咱们当初建小学的时候就已经把规矩定下来了,本村的学费免,只收书本费,外村的一律按规矩收费。”

就因为红旗小学的这个规定,直接导致了附近村子的人都愿意把孩子送过来,反正收费是一个样儿的,读哪儿不是读呢?当然要选个离家比较近的。

——这是以前的想法。

最近这两年里,因为红旗小学的小升初通过率达到了九成以上,正好国家又在玩命的宣传读书改变命运的事儿,一下子就给红旗小学竖了个金字招牌,直接导致中心小学生源稀缺,甚至还有县城里的人把自家孩子往红旗小学送的。

可这又关他们啥事儿呢?你自个儿没本事还怨别人太能耐?

曾校长知道赵建设一定会这么说,老赵家的人都是一个德行的,觉得蠢货就该自生自灭。

“假如,我是说假如,今年秋季中心小学招不到新生,怎么办?”曾校长问。

赵建设拖了把凳子横刀立马的坐了下来,别看他在赵红英跟前怂得很,在其他人面前他还是那个霸气威武的村长大人。

“怎么办?凉拌!要我说,中心小学都破烂成那个样子了,连修缮的费用都拿不出来,还指望啥啊?但凡心疼孩子的家长,都舍不得把自家孩子往那头丢。夏天热死个人,冬天那冷风直接从窗户缝里往教室里灌,都不知道病了多少人。干脆这样好了,咱们先把自个儿这块弄好,等过两个月,我想办法划一笔钱给你,把每个教室都按上电风扇,再把操场弄成水泥地的,跟县小学那样按个篮球架啥的,反正就是要往好的弄!”

“然后呢?”

“当然是等着中心小学那边求上门来,咱们乘机把他们吃掉!”赵建设那叫一个嘚瑟啊,他早就想这么干了,只是这事儿好说不好听,可要是对方没了生源,死乞白赖的求上门来,那就不关他的事儿了。

曾校长仔细琢磨了一下,觉得这也不失为一个好法子,横竖现在村里各家各户都有钱了,别说是直接从村里账上划钱,就是让他们掏钱把学校修一下,也是愿意的。

再有就是,村里那些胆子大的人家都出去了,或是打工赚钱或是做些小买卖,胆小的还留在村里呢。假如他们把学校做成乡里独一份,光是那些个孩子平时买买零嘴啥的,不也是一笔不小的钱?毕竟这些年各家各户都有钱了,人一有钱当然舍不得亏了孩子。

越想越在理,曾校长一把拽过他的笔记本,提笔唰唰的记录了下来。

赵建设二郎腿翘着,就这么看着他堂妹夫在那头记笔记,猛的想起了自己的来意,开口说:“我说妹夫啊,你也得注意一下,学生的学习成绩是要抓,其他方面也不能耽搁了。别的不说,就说那个宋……”

冷不丁的卡壳了,赵建设忘了扁头叫啥名儿了。

好在曾校长不欲为难他,再说在村里待了那么多年了,也知道乡里乡亲的很少叫全名,头也不抬的提醒道:“说小名。”

“就是那个扁头啊!我今个儿看到他了,他头顶上竖着一撮毛,一点儿学生样儿都没有。你这个既当校长又当班主任的,就不能管管?”

曾校长突然停下了笔,侧过脸斜眼看着他:“老宋家的人从京市回来了?是宋老太又骂你了,还是又给你找活儿干了?”

有这么个妹夫也是挺操.蛋的,赵建设气哼哼的起身就走:“我是好心提醒你!算了,我不管了。”

赵建设是跑了,曾校长在做完笔记后,又琢磨了一会儿,到底还是起身出门了,去的就是老宋家方向。他倒不是专程去老宋家看扁头的,而是带着笔记本去了学校里,可谁让学校和老宋家的红砖楼仅仅隔了一条村道呢?

这不,迎面就撞上了。

很难说谁是谁的劫难,曾校长盯着扁头脑袋上那撮金黄色的毛足足看了五分钟,这期间不止有一股寒风吹过,然后那撮毛愣是屹立在寒风中巍然不动。

扁头也惊呆了,他怎么也没想到,刚出门就能跟曾校长打个照面,要是早知道的话,他说啥都不会急赶着带着礼物往老袁家跑了。

师生两人就这样在村道上互相凝视着,两人的面上都是一模一样的凝重。

然后,扁头一个侧身飞快的跳下了田埂,从田地里“嗖”的一下跑远了。其速度之快,一下子让曾校长梦回多年前……

臭蛋啊,扁头真不愧是臭蛋的亲弟弟。

琢磨着离开学也没几天了,曾校长最终还是决定先把正事办了,要是还有空的话,再去老宋家来个家访,相信老宋家还是讲道理的人多。

而那头,扁头“嗖”的一下就跟那离弦之箭一般窜出去老远,直到他来到了袁家门口。

现在还是正月里,虽然真要找活儿的话,也能寻出一些来,不过老袁家是一窝子懒蛋,扁头进去时,全家都缩在堂屋里边烤火边喝热水。

“扁头你从京市回来了?哇,你这头上是啥呀?你咋带了那么多东西过来?”袁胖子一下子冲了过来,他虽然跟喜宝和毛头一年生的,然而正应了那句老话,光长年岁不长脑子,直到现在他依然跟扁头玩得极好,甚至跟宋东和宋西都完全没有任何代沟。

“都是我给你们的礼物,从京市华侨商店里买的!”

扁头当然不舍得把所有的玩具都拿过来,不过本质上来说,他还是属于比较大方的,强子给他买的那些东西里,他挑挑拣拣的,拿过来足足一半。

铁皮青蛙、飞行棋、扑克牌、溜溜球、陀螺……

要说贵重吧,还真没有,就是数量多,而且每一样东西都非常的新颖,是从未出过远门的老袁家众人前所未见的。

没法子,谁叫老袁家一窝不单懒还怂,外加胆子还特别特别特别的小。人家袁弟来在去京市之前,起码还去过县城里,可老袁家的人最远也只去过乡里。一下子看到那么多新奇有趣的东西,别说袁胖子兄弟几个了,就连袁家大舅和小舅都不由的凑了上来,很快他俩就把目光瞄准了那几副扑克牌上。

按说扑克牌属于赌博工具,可这几副却是很稀罕的水浒牌,就是纸牌上画了各种角色形象的,当然背面的花色还是一样的。是属于那种既能当做玩具,又照样能玩的扑克牌。

“扁头啊,这个给舅舅成不?”袁家小舅哄道。

扁头瞄了一眼,立马就点头了:“拿去吧。”又招呼袁胖子,“咱们去院子里玩陀螺,我大堂哥给我买了一整套呢!我还带了靶标来,你给我找个杆子咱们钉上去,练飞镖玩。”

“好好,咱们这就走。”袁胖子平时懒得要命,这会儿倒是勤快极了,帮着抱上东西就往院子里冲。

几乎与此同时,老袁家那虚掩的院门又再度被推开了,宋东和宋西也大包小包的进来了。

一个嚷嚷着:“大哥你咋不叫我们就跑了?妈又在家里骂人了,说你的寒假作业没写完就跑出去玩,还说等你晚上回去打死你。”

另一个则忙着掏零嘴,还顺带拆台的:“怕啥,家里奶说了算,妈不敢真的打死大哥。来来,咱们来吃好东西,全是京市买的!”

只怕打死袁弟来都没有想到,她寄予厚望的仨儿子早已在不知不觉间被老袁家笼络去了。这事儿吧,赵红英倒是有所耳闻,却没当一回事儿。也许很多人觉得老袁家不上进,可平心而论,他们家除了重男轻女外,也没啥其他问题。不上进是真的,可也从来没有闯过祸。

再说这重男轻女吧,在那些饥荒年里,生下闺女直接溺死、活埋的不知道有多少,老袁家是拿闺女当丫鬟使,可起码没直接弄死吧?而且,随着家庭责任承包制的推广,老袁家终于开始老老实实干活了,毕竟是给自家干的,而不是吃大锅饭。也因此,这几年来他们家的日子好过了许多,连带几个丫头片子也能吃饱穿暖,最小的那个跟宋东宋西一样大,在去年秋天也跟着去上学了。

综合总总考虑,赵红英完全不拦着扁头哥仨跟袁家人相处,怂就怂呗,不怕傻子怂,就怕人傻想法还多,哪天要是把天给捅破了,倒霉的一样是家里人。

……

彼时,京市的各个大学也陆续到了开学报道日。

这年头不比后世,最早开学的并非小学初中,而是大学。当然,大学开学日是由各家自己定的,像喜宝就要比毛头提前三天开学。

因为多半东西都留在宿舍里没有拿回家,喜宝这回只背了个双肩包,外加手里拎了个兜儿就去学校了。跟上学期一样,开学第一天只需要报个到,无需上课。而从第二天起,则是不间断的各种大会,直到下周一才正式开始上课。

跟那些或是沉浸在过年的喜悦气氛中,或是寒假打工累得不轻的同学不一样,喜宝几乎迅速就恢复了学习状态。原因很简单,她一整个寒假的确一直在忙着学习。

看着开学第一天就在宿舍里看起了书的喜宝,宿舍里的其他同学都很无奈。到底已经相处了一整个学期,她们或多或少的也都明白了喜宝的性子,说好听些就是学习起来格外的专注,说难听点儿就是个小书呆。

——明明可以靠脸的,为啥非要靠才华呢 ?

这个想法在第二天的院里评优大会上更盛了。

评优大会倒不是真的评选出优秀学生,毕竟这是春季开学。有刘晓露这个包打听在,连喜宝都知道今天的大会是为了颁发奖学金。

一等奖学金一百块整,只评一人,二等的八十,有三人,三等的六十,可以评五人。

值得一提的是,奖学金并不是全校性质的,可同样也不是单一个系的。就拿喜宝所在的英语系而言,就是跟其他另外几个外语系共享奖学金的。

如此一来,光看期末成绩就有些不公平了,毕竟课程不同。因此,学校里的评比还会加入一些其他的元素,成绩则算是一项比较重要的评比项。

喜宝并不在乎这些虚荣,刘晓露则是早不早的就放弃了,多半同学的心态其实跟刘晓露差不多,奖学金吧,想是想要的,可在这个人才遍地的京市大学里,想要一跃成为最优秀的那少数几个人,实在是太难太难了。所以,他们很早就放平了心态,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唯有王丹虹却是双手交叉紧握在胸口,双眼死死的盯着台上的老师们,嘴唇无声的动着,一看就知道她紧张不已。

刘晓露小小的嗤笑一声,紧接着就不怕事大的也跟着祈祷起来,她祈祷的不是让自己荣获奖学金,而是希望王丹虹心愿落空。

这俩人,虽然是同系同班同宿舍的,可似乎打从开学之初就莫名的结下了梁子,哪怕一直不曾真正的撕破脸,却是公开的面和心不和。

很快,台上的老师就朗声公布了奖学金的获得者。

也意外的是从后面开始公布,而第一个被念到名字的就是王丹虹,她得了个三等奖学金。

听到这席话,刘晓露第一时间扭头看向王丹虹,却见她面上的神情精彩纷呈,眼神更是复杂无比。好在,王丹虹最终还是稳住了,挺直腰杆上台领奖。

其他几个三等奖学金获得者都不是喜宝所熟悉的人,其中有一个倒是同班的,瞧着很是眼熟,可也仅仅只是眼熟而已。之后的二等奖学金获得者,则更是一个都不认识了。

直到……

“上学期外国语系一等奖学金获得者是,八二届英语系一班的宋言蹊同学。”

喜宝面露惊讶,怎么说呢?这个评比结果确确实实有些出乎她的意料,只因为刘晓露之前才给她科普过,学校评选并不单单看成绩,也会看平时表现。

所谓的平时表现,既包括了课堂表现、日常出勤率、课业完成度,以及校内各项活动的参与程度。

其他几项喜宝全没有问题,可最后那个校内活动,却是从秋季开学一直到现在,她从未参与过哪怕一次。

所以,为什么呢?

惊讶归惊讶,喜宝还是落落大方的上台领奖。奖学金获得者不仅可以拿到一笔不菲的奖励,还有一本硬皮奖状,看着格外得上档次。当然,不论几等奖状都是一个样儿的,顶多就是里头写的字不同罢了。

院系领导在颁完奖学金之后,又进行了近乎长篇大论一般的讲话,重点当然是回忆过去展望未来,尤其声情并茂的讲述了国家现今缺人才的程度,让同学们奋发图强,为国家建设添砖加瓦。

王丹虹满心期待结果却不大尽如人意,虽然也得了个三等奖学金,可她素来对自己的要求颇高,因此回到队伍里时,面色一度有些难看。

等台上领导发言结束后,学生们以各系各班级为单位,依次排队离开礼堂。因为人多,哪怕再怎么小心还是很容易发生些小摩擦,挤到了一起或者谁踩了谁的脚这种小事儿时有发生。

喜宝两手握着奖状,至于那一百块钱则被她揣到了兜里,顺着人群往外头走去。

及至出了礼堂,各自散去后,刘晓露才忽的拉了一把喜宝,凑到她耳边小声的说:“我刚才看到王丹虹踩了你一脚,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的。”

这事儿,她是看到了,却真的不好因此发作。一个是她并非当事人,另外不管怎么算这都是个小事儿,真要嚷嚷开来,王丹虹最多一声道歉,如果不接受反而还显得自己小气了。

喜宝低头一看,她今个儿穿的是毛皮鞋,原本是棕色的鞋面上确实多了点儿黑色的泥点子,这是因为外头的雪还没化,踩来踩去,每个人的鞋底都是黑乎乎的。

刘晓露气得直皱眉:“这人咋这样?光会暗搓搓的做些恶心人的小动作。”

“没事儿,不疼,鞋子回去刷刷就成了。”喜宝迟疑了一下,“咋完全没感觉呢?”弯下身子敲了敲鞋面,她这才发现鞋面硬邦邦的,不像是被冻的,倒像是里头衬了东西。

“对了,我想起来了,军需鞋子里头好像是衬了钢板的,所以特别的重。可这样一来,既防风防寒防水,还能防止某些小人搞破坏!”说最后那句话时,刘晓露微微提高了一点儿音量,喜宝诧异的抬头看她,顺着她的目光一看,正好看到王丹虹气愤的瞪过来。

“算了,我以后会小心点儿的。”喜宝拉了拉刘晓露,不是她想息事宁人,而是真没这个必要。

然而,还不等刘晓露憋屈的点头,那头王丹虹气势汹汹的冲了过来,随即脚底一个打滑,整个人往前头扑去,双膝先着地,正冲着喜宝和刘晓露来了个五体投地。

作者有话要说:

天老爷:……我还是很靠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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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你们缩啊!

我家女神终于开新书了,脑残粉高兴到原地爆炸!明天爆更啊,顺便把欠债清一清︿( ̄︶ ̄)︿

第90章

第090章

大冬天的, 王丹虹就算家境不好,也弄了一身厚衣服穿, 保不保暖暂且不提, 不过确实厚实得很。

然而,意外来得太突然了, 在巨大的受惊之下, 王丹虹发出了一声惨烈无比又格外高昂尖锐的叫声, 在把周遭的人吓了一跳后,也成功的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然后就在众目睽睽之下, 摔了个五体投地。

没有受伤, 却彻底失了颜面。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大几百号人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她摔了个惨烈, 还好巧不巧的是冲着喜宝和刘晓露方向,乍一看竟像是给她俩拜大年一样。

喜宝是完完全全懵的, 刘晓露在短暂的懵圈后, 拼尽全力才忍住了没笑喷出来,为此她还狠掐了自己两把。至于王丹虹,在丢进了脸面后, 狠狠的从地上爬起来,捂着酸痛不已的胳膊肘跑了。

这次, 只怕是真的把王丹虹给气到了。从这天以后, 她都一直没有同宿舍里的任何一个人开口说过一句话。当然,其他人也是有脾气的,这个事儿怎么也攀扯不到她们身上,凭啥让她们接受冷脸, 还要主动求和呢?

一时间,宿舍里的气氛微妙了起来,倒是愈发适合看书复习了,比自习室都更加有学习的氛围。

不过,尴尬肯定还是有的,所以等本周放假后,喜宝就麻利的收拾了几本正在看的书,赶紧闪人了。

“宝你回来了?”

刚推开自家小院的大门,喜宝就听到了春丽的声音,当下她索性不回去了,转个身儿就去了隔壁,边走边问:“大姐你今个儿回来的咋那么早?”

“下午我请假了没去上班,上医院做了个检查。”春丽打开堂屋的门,让喜宝进来坐,好在今天没有下雪,倒是省了抖落身上雪花这个项目。要说来京市之后多出来的习惯,这就算一个了。

检查?喜宝诧异的抬眼看向春丽。

不等她开口发问,春丽已经絮絮叨叨的说起来了:“要我说,大城市就是麻烦,还好咱们学校都有报销的,不然我才懒得专程往医院跑一趟做那个啥检查的。你看,妈生了我们几个不都挺好的吗?也没听说有那么麻烦的事儿,这里就是花样多,没事儿也要找出点儿事情来。”

“咱们村里还有摔断了胳膊自个儿上山采点儿草药来敷的呢!”喜宝挽着春丽坐在了沙发上,好声好气的劝她,“远的不说了,咱们二爷爷不就是小时候摔断了腿,没好好治,走路才一瘸一拐的吗?要我说,既然有这个条件,做个检查也是好事儿。有问题及时想法子,没问题也能安心一下。”

老宋头的弟弟人称宋二拐,其实这并不是他真实的名字,只是解放前大家伙儿的名姓本来就是乱来的,村里叫啥名儿的都有。像老赵家还好,以前出过文化人,听赵红英、赵红霞、赵满仓等等名字,还是蛮可以的。老宋家就不同了,完全是瞎叫的。偏老宋头的弟弟有些瘸,解放后登记户口时,就顺着外号记了个宋二拐的名字。

这以前是因为连饭都吃不饱,能活着就算是幸运的了,哪个遇到小病小痛都是硬杠过去的。可现在既然有条件了,当然不能错过。

春丽原本是真没当一回事儿,要不是学校给报销,又允许她请假,她真懒得去。现在听喜宝这么一说,倒是有些上心了:“也对,别的不说,咱们家臭蛋不也一样?假如当初……唉,好在老天疼憨人,傻人有傻福。”

国家队的集训还未结束,好在并不影响通电话,唯一比较纠结的是,电话那头的人他记不住事儿。

聊了会儿医院的检查,喜宝得知仅仅是最常规的检查而且并没有任何异常后,长出了一口气。自从国家下达了计划生育政策后,孩子似乎一下子成了真正的宝物,像以往那样,生下来随便养养,糊弄两下就长大的现象已经开始逐渐的消失了。尤其这里是首都,而她们周围又都是有正式工作的人,超生的现象几乎不存在。

这要是一些小县城里,只要躲过了怀孕期,等孩子平安生下来后,最多也就是罚款而已,计生委的人再狠心,也不能把孩子塞回肚子里去。然而,像春丽这种情况,生下来却不单单是要罚款,还会让夫妻双方都丢了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