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馨妍意外的是,高志兵说帮忙买菜,那是一点都没食言。听胡嫂子说不论是送来的骨头还是鱼和肉,瞧着都是用了心买的。高志兵除了热心这一部分缘由外,更主意的还是想跟凤天幸学医术。中医博大精深,真的钻研进去才会发现其中的神奇和奥妙,这个时候的老中医,哪个不是有真本事的人。

胡嫂子一日三餐的来凤家帮着煮饭洗衣服,她的糕点生意也没放手,本来也不需要天天做,一次忙上一整天做出来二三十斤,毕竟现在天不冷不热,糕点放上十天八天都不会坏。五香豆炒好后用薄膜袋子扎紧防潮,隔一个月都一样的酥脆焦香。胡嫂子在孙家帮着煮饭洗衣服,她家基本也不用开火,在最开始凤天幸就说好了,让胡嫂子和念书的儿子也在孙家吃饭,不然的话就不让帮忙。

人情这东西,一天两天的没什么,可不能久搁。老话常说吃亏是福,胡家嫂子帮着煮饭洗衣辛苦,孙家吃饭从来不吝啬口粮,荤肉说是给馨妍和曲红霞补身体,但吃饭都一样的吃。半大小子吃穷老子不是没有道理的话,胡家的俩小儿子,一顿饭可要六七个馒头,加上胡嫂子的饭量,他们母子三个一顿饭后凤家三口一天的量。

胡嫂子一直都不好意思,每次吃饭又不是瞎子,怎么看不出饭量的差别。只是不管馨妍还是凤天幸,都不同意胡嫂子帮着煮饭后,回家再麻烦一次开火,直接用没有给帮忙还不留饭的理由堵住。胡嫂子就在每隔几天去送糕点去吉省,回来时不管鱼肉什么的带回来,凤天幸都会坚持给补了菜钱,高志兵本来就是有目的的上门帮忙,凤天幸同意教他医术,可帮着买菜的钱,一样一分不少补给他。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坚持,尤其是老一辈的坚持,更让人无法招架。按道理说,三月坐胎不稳,那么坚持养胎到六个月,基本不出现特殊情况,比如人为的重击或者堕胎,孩子基本都能平安落地。凤天幸和曲红霞老两口,倒是想都希望让馨妍养到六个月的胎,只条件和环境都不允许。胡嫂子不可能一帮就是三个月左右,花钱雇人更会惹来麻烦。曲红霞如果身体好好的,那么真是什么事都迎刃而解,可前提是她身体好。

现实却是,曲红霞自己都需要人照顾,说好离开一个月的孙建国,在馨妍二十副保胎药喝完,仍旧还没见回来。一同去的其他队伍倒是回来了,可唯独缺少了七团的人。已经下床活动的馨妍,跟胡嫂子一起在房顶看归来的队伍,看不到想等的那口子,胡嫂子性急的已经跑下楼梯,出了孙家就去打探消息了。

馨妍站在平房顶上,目送胡嫂子的背影消失,才收回视线,小心的下了楼梯下楼。整个七团都没回来,安全绝对不需要忧心,馨妍猜测更有可能是演习结果很理想,或许超出原本所有人的意料。军事方面能者居之,只要能力出众,把对手摔在身后,上位者并不会愿意做睁眼瞎。锋利的刀没人不愿意握在自己手里,孙建国的的单弱背景,在有些人看来更添了两分的诱惑。

独木不成森,人嘛始终都是群居性的,机遇从来都要看你能不能抓住。在古代军中派系复杂,顶功之人也不知繁几,馨妍不会傻到会天真的以为,这个年代就没有这种现象。但有胆子抢功的,也多是山高皇帝远的边陲,又有强有力的家族支撑维护。现在,没了君主限制,世家宗族更是成了历史,大家都是普通人,想出头,天时地利人和也只是运气的一种,关键还是靠自身真本事。

胡嫂子出去没多久,就一脸与荣有焉的表情回来,言行举止中都透着股性奋。见着馨妍就咧着大大的笑容,噼里啪啦把打听来的消息说一遍:

“听五团的政委说,咱们七团这次演习表现特别出色。这不去h市参加什么军事赛,这可不是哪个部队都能去的,吉省军区可就咱们七团有这机会。马政委说,建国兄弟这次,特别英勇聪明,表现的可圈可点,严师长点名的表扬一番。”

说罢这些,又凑近馨妍,一脸幸灾乐祸的小声道:“听马政委提了两句,这次咱们的赵团长,说是犯了什么战略性的错误,还是建国跟我家老胡一起说,才能跟着一起去,不然…丢人可就丢大发了。”

馨妍含笑听完,也未做任何评论,或者说对着外人,她一向都谨言慎行,从不给已经留一丝把柄。不过仁至方能义尽,站在道德制高点,才是最利己的方式。修养了大半个月,动作慢些做饭还是可以的。至于洗衣服坐着弯腰躬身,馨妍还是觉得有些勉强。好在天气温度正好,并不会流汗,所以衣服也不需要天天换洗 ,单薄的衣服也好清洗,胡嫂子才不在一天三顿饭的来凤家帮忙。

家里没了外人在,虽然家族有些麻烦,但一家三口更多的还是松了口气,反而胡家的两个儿子很不适应。两个半大的小少年说了原因,让馨妍跟爹娘都忍俊不禁的笑出声。在孙家吃饭,鸡鱼肉蛋汤这些基本没断过,他们在家吃饭,天天都是青菜萝卜,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胡家的两个小儿子就一时没法适应了。

不适应也要学着适应,胡嫂子两巴掌就带走了两个来孙家蹭饭的儿子,不好意思的跟馨妍歉意几句后,扭头虎着脸拉着俩儿子离开了。凤天幸笑呵呵的送母子三人离开,跟两个孩子直说没事,想来就来家里吃饭。胡家现在也不是吃不起肉,大儿子跟闺女已经能挣钱,胡嫂子自己做糕点挣得钱,不比胡政委和两个儿女加一起的少。

不过节约的日子过惯了,让她天天鱼肉的吃真不舍得。用胡嫂子的话就是,她当年怀大儿子时,日子过的那个苦呀,想吃个萝卜从怀孕到生,想吃的萝卜都没吃到嘴。再说胡家儿子多,娶媳妇盖房子就要花不少钱,日子还是要精打细算才行,可搁不得大手大脚。就是馨妍养胎的那段日子,三天两头鸡鱼肉蛋不断,炒盘素菜都放不少油。

就算是养胎,也太过奢侈了点,孩子是金贵,可也不能金贵成没谱,在胡嫂子个人看来,也是有些过于浪费了。不过各家的日子都有各家的过法,只要当家男人不嫌弃,没来的她一个外人去多管闲事。

第二天一早刚吃过早饭,孙家就来了四位客人。年龄都在四十岁出头,手里提了简单的慰问品,敬了理也没进屋,只在院子里的凳子坐下。四人中了一个圆脸笑面男人,先客套的跟凤天幸说话,等馨妍端着茶出来,四人赶紧从凳子上起来,接过茶和蔼的让馨妍坐下歇着。无事不登三宝殿,馨妍也想知道他们的来意,在爹娘身边的凳子上坐下来。

圆脸笑面男人喝了口茶,才开口介绍道:“我们是调解处的,这次来主要是有人跟我们举报七团赵家跟孙家的事,据说差点牵扯到无辜的小生命,情况特别的恶劣,所以我们上门来调查事件的具体情况。如果情况属实。我们一定严肃处理,绝对给你家一个交代。”

馨妍沉默听完,眼神看向爹娘。凤天幸叹了口气没说话,馨妍扭头看向圆脸笑面男人,没有对方所预料般的愤怒,只语气淡淡询问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调解处应该不在这次实战演习之内吧。”

话落音,不仅圆脸笑面男面上笑容一顿,其他三人也有些讪讪。他们还真的没去参加,调解处做什么的,听名字就知道,能在调解处工作的,哪个不是情商不低,馨妍话里的浅意思,又怎会听不明白。圆脸笑面男显然是头头,其他人装听不到,他却不能装不知道。能做领导的人,都有一定的脸皮厚度,圆脸笑面男人笑容不变,郑重道:

“这事可大可小,清官难断家务事,我们也为难呀。再说受害者不出头,我们也没法直接插手。”

馨妍不以为然,道:“我以为部队是最讲公平公正的地方,我家当家男人不在家,一家子老弱只能关门闭户不敢出门,谁知道会不会在冒出来一个人,泼污水就罢了,就怕我这身子经不在次折腾,下次说不定就没这么好运气,直接一尸两命。”

圆脸笑面男人脸上笑容消失,他是真没想到,年纪轻轻跟他儿子年岁差不多的小军嫂,这说话软刀子刺人,也一样是头破血流的疼。人家当家男人不在家,老弱孕妇被欺负到关门闭户的躲着过日子,他们还装聋作哑无所作为,调解处今后也没脸在出去调解事了。可真是正因为双方能做主的男人不在,他们才不好插手此事。

同一个团的战友,双方家里的男人又是正副团,贸然插手只会引起内部不和谐。本来调解处的人还想着,赵家的那个军嫂年龄大应更知道轻重缓急,该私下解决这事。可没想到赵家来了一次,人都没见到就直接搁脸子走人,这事就此直接不管不问。这事要是能如此慢慢淡化,也算是一种变相的解决。

可谁知道又生变故,这边刚去演习的人刚回来,当天晚上就有人去调解处举报。言之凿凿的亲眼所见。赵家的闺女如何如何的欺负孙家怀孕的媳妇。先不说去举报的人用意为何,但有人去举报,他们调解处就不能在置之不理。可这事情,真的有些麻烦呀。私下里调解还好,就怕事情闹大两家结仇,赵团长跟孙副团心里有隔阂,工作上可怎么合作。

第78章

堂而皇之的理由,可信度一点都不重要。馨妍从对方言谈中听明白一件事,去举报的人是在昨天,也就是说昨日实战演习的队伍回来之后。好人总是比坏人多,过了这么久都没见举报,偏偏在这个时机举报。细思其中深意,孙家是受害者,所以不论事情如何发展,都无法改变这一事实,那么举报的人更可能是冲着赵家去的。

不管对方的目的是离间赵团长和孙建国的关系,还是搅乱七团的军心,亦或者纯粹是看赵家不顺眼,顺手给赵家找茬。不管是哪一种原因,这个矛盾都不能由孙家率先跳出头。孙家的受害者位置,至始至终都不能变立场。馨妍很清楚,官场上最最多的是见机行事落井下石,可往往最忌讳防备的,也是见机行事落井下石。

凡是上位者,就没有信任人品端疑的下属,谁也不知道哪天会不会因为利益,也把自己给卖了。能力突出却本性忠厚,是馨妍给孙家定下来的外衣,那么就不能做出对直系领导落井下石的事,至于背后有谁插手推波助澜,就不是馨妍所关心的事情了。

堂而皇之的理由谁都会说,还要看谁说的更好听,更让人抓不到一起会被攻击的借口了。对着馨妍这个特别年轻漂亮的军嫂,又是在养胎中的孕妇,调解处的四个人都没法严肃询问,再说人家本来就是受害者。就像馨妍说的那样,一家子老弱妇孺,他们更要有春分化雨的温柔态度对待。

圆脸笑面男人撇了眼眼观鼻鼻观心的手下,只能清了清嗓子,和蔼道:“是我们的工作没做到位,你能跟我们讲讲事发的经过吗?等会我们会再去赵家核实,不过毕竟对方的身份想必你也知道,因为是赵家的外嫁女,调查的结果可能要迟几天才能出来。”

馨妍点头,淡淡道:“我男人也是军人,我相信军人的办事能力。我家来随军的日子短,平日里在家照顾爹娘甚少出门,所以对周围的人和事都不甚了解。我也是事后两天,才从帮忙的嫂子嘴里知道推我的人身份。”

继续不紧不慢叙述道:“说起来这事也怪我们自己,要是没要胡家嫂子给的菜地,也就不会天天都去地里看看。那天我照旧去地里转转,也不认识当时在旁边地里赵家的二侄女,等我在菜地溜达一圈想回家时,赵家二侄女可能没看清她家地边位置,见我离开情急下,拉我的力气有些重,我没防备脚下不稳惊吓摔倒在地。”

圆脸笑面男人呵呵干笑两声,馨妍这话说的看似什么也没说,可该表达的意思虽含蓄,可也一样没少。圆脸笑面男人心里暗自肺腑,孙副团这个漂亮媳妇不仅漂亮,这智商明显的也不低,尤其是这说话的本事,一样的话两样的讲,有些人说了就让人爱听,有些人说了难听还不知怎么就得罪人。

男人追问道:“既然你被她拉扯摔倒动胎气,那么你觉得对方有没有故意的嫌疑?后面呢?具我们从医疗室那边调查所知,送你去的是其她人。”

馨妍勾了勾唇角,露出感激的微笑,道:“世上还是好人多,咱们军区的嫂子都特别有侠义热心肠,等我家男人回来,让他亲自上门感谢那些嫂子们,毕竟要不是她们的帮助,我跟孩子还真不好说。至于赵家二侄女是不是有意,不正是你们调查的目的吗?我当时就动了胎气,坐在地上疼的动弹不了,没功夫看她神色,所以也不能给予评论。不过赵团长跟我家男人的关系,那是能交托后背的亲密战友和上下级,赵家难道不是这样认为的?”

圆脸笑面男人干巴巴的笑了笑,脚下不着痕迹的踢了踢身边的手下,示意他们赶紧的办事,别一个两个充当木头桩子的戳着,光埋头记录却没人开口问。被踢的瘦高个男人呵呵的笑了笑,才开口解释道:

“我们这不就是正在调查吗,事后赵家上门探望是什么时候,你们两家有没有坐下来好好谈谈?毕竟还没完成无法挽回的伤害。”

对方话落音,不用馨妍回答,一旁听到现在的凤天幸,板着张脸淡淡道:“我闺女躺床上不能动的第三天下午,赵家媳妇才上门来探望,家里两个病人都要熬药,没功夫开门,赵家媳妇敲了一会也就走了,至今也没见过人影,这事我们左右邻居都看到的。也是我们两个老的的错,要不是跟着一起来给闺女女婿添麻烦,他们日子也轻省些。正打算等女婿回来,我就带着老婆子回老家去呢。”

馨妍眨了眨眼,眼圈瞬间湿润眼泪顺着脸颊掉落,凄凄道:“爹,你跟娘这把年纪,身体又不好,没女儿在跟前照顾,我跟建国哥怎么能放心的下。等建国哥回来,让他请假送咱们一起回老家去,在老家都是老街坊,熟门熟户的相处的和睦,回去住着也舒心。你们就我一个女儿,你们养育我长大成人,不孝敬你们我还算是个人吗。”

凤天幸红着眼圈,曲红霞早就呜呜的哽咽,圆脸笑面男人和其他三人,脸上的尴尬都快挂不住。得,今天要是他们这边刚走,那边孙家就说要回老家去,弄不好都得跟着吃挂落。四人赶紧的一阵劝说,什么部队就是个温暖大家庭,尊老爱幼是美德,老人家可千万不要胡思乱想。好容易一家三口止了眼泪,总算松了口气赶紧起身告辞。

反正受害者该问的也都问了,再问下去,他们能被眼泪给淹死。漂亮的人哭的都漂亮,还让人没法说一个不字。等去赵家跟目击者家核实一番,直接把调查记录递上去,怎么处理也是上级的事了。出了孙家的大门,圆脸笑面男摸了摸鼻子,心里也不知道是羡慕还是嫉妒,特别的复杂,然后带着其他三人,去怕他人家里核实当时的情况。

送走人关上大门,馨妍用手帕给娘亲擦了眼泪,脸上一片淡淡冷漠,对关门回来的爹爹跟娘亲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赵家压在咱们家头上,把他们拉下来,到时不用自己出手,他们自己就能体会到什么是落草的凤凰不如鸡,更何况他们还不是凤凰。爹娘会不会觉得我气量过于狭小?没有容人之人的胸襟?”

凤天幸摇头,反而由衷的欣慰:“我闺女哪都好,尤其是这待人处事方面,比我很你娘都强百倍。大度也要看是遇到什么事,当年你奶奶就是太过宽厚,活着时被人揉搓,我跟你娘年轻时,就是不跟人计较,没想到财锦动人心,差点家破人亡,最后我带着你娘远走他乡。”

馨妍这还是第一次听爹爹讲过往,坐到他们身边,一脸好奇。凤天幸仰头长叹,也不在瞒着过往的事,追忆道:“你曾外祖家祖上是世代宫中太医,家里经营着药铺。后来民国才淡了下来。你奶奶也是独生女,跟你一样也是自小习医,仁心仁德。只那时候战乱祸匪异国,形式特别的混乱。你曾外祖为了你奶奶的终身大事没少犯愁。”

想到小时候的回忆,凤天幸就痛恨厌恶:“凤家只你奶奶一个女儿,肯定是坐产招夫,你曾外祖挑来挑去最后选了药商供应祝家的三儿子…可祝家三儿子有亲梅竹马心悦的表妹,却仍旧乖乖的听从家里安排入赘到凤家…长辈们之间的恩怨也都是过往,你奶奶人太过善良,被那个表姑娘有意接近。最后等剩下我发现了他们的事。可那时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洋派女子不少都跟交际花一样,对男女那些事比较开放。可凤天幸娘是标准的传统女子,女人不管是嫁人还是招夫,都压抑本能的从一而终,就算是纳了妾,为了孩子跟家族的名誉,也会继续过下去。凤天幸从小就跟外祖长大,可就算是防着祝家的人,一心钻研医道的祖孙三人,也不是七窍玲珑心的商人的对手。

“成也萧何败也萧何,你曾外祖不善阴谋,可他仁心仁术,结了不少的善缘。在你奶奶去世后,就果断的把家业除了几个不显眼的产业,其他全部都直接捐给了开国的领袖,得了保证和红色商人的名头,带着我继续行医救人。祝家人财两空,恼羞成怒直接不承认这桩婚事,我从婚生子成了不清不楚的庶出子。你娘的娘家是凤家生意上的世交,我们也算从小认识。后来曲家出了事,只剩你娘一个人了,刚好我们都二十多岁正好婚配年龄,你曾外祖就直接做主我们结了婚。”

虽没细说,可馨妍能想到曾外祖的何其无奈,奶奶的半生凄苦,只怪生不逢时。仁厚的人不经历生死离别的大劫,都不会往阴谋诡计方面转变,而心有龌龊贪婪的人,总会为了自身利益不择手段。凤天幸从始至终都用祝家人,或者祝家三儿子来代替他的生身之父,可见在他心里,就没有亲生父亲的存在。

馨妍是极其护短的人,慈爱仁厚的曾外祖,和温柔善良的奶奶,都是馨妍认定了的亲人。图谋凤家家产,欺负曾外祖奶奶,和自家爹娘的祝家。天理昭昭报应不爽,京都还有凤家的几处产业,早晚都能同祝家人碰上面,这个仇早晚都会在做清算。爹娘能有决心离开京都,贪婪多谋的祝家,就是九死一生,也不会舍得离开京都。

只是不知道早几年的当权资本主义运动,以草药起家的祝家,会不会被运动牵扯□□。对待这种人,最严酷的惩罚,就是失去手里的一切,打碎他们自傲的本钱,只能卑微如尘微的活着。想到比,馨妍才猛然想起一件事,她爹娘都六七十岁的人了,跟凤家有仇的祝家人…都该老的要么走不动路,要么就早就散手人寰了吧?

没什么比还没想好在遇到仇人时怎么报复,仇人该死的都差不多死光更让人郁闷了。馨妍就有些郁闷,打起精神转而从另一种角度思考,道:“爹娘不用担心,天理昭昭总有一天咱家的旧仇都能得报,只是时间的问题罢了。你跟我娘注意养生,开开心心长命百岁,笑看仇家如何子孙无用,才是最好的报复。”

凤天幸被馨妍的话逗乐,想想往事和自个的岁数,别说,祝家的老爷子和五个儿子儿媳,现在还能活着的可能真没有了。跟凤天幸同辈分的,年长的都不知道还活着几个。跟他同父异母的两个庶出弟弟,运气不好的话说不定也都化作尘土了。下面的小辈们,就算对当年的事有耳闻,可也都隔了几辈人,真没在纠缠的必要。

“早就没想过报仇不报仇的事,该死的都已经死了,下面的小辈们都不一定知道这事的来龙去脉,哪里还有什么抓着不放的仇。”

能想明白就好,就怕思维进入牛角尖想不开。馨妍转而提起之前调解处的人,问爹娘怎看此事。凤天幸一把年纪了,就算不擅长阴谋,可经历的多了,也明白一个深刻的道理:

“这么久的事了。刚才那个圆脸的同志说的对,这事外人真不好插手,建国跟赵团长的身份都会尴尬。现在嘛,反常必有妖,不管对方是不是想给建国跟赵团长制造矛盾,你刚才的答复都很好。没说一句错字,也让人以后挑不出错来,安稳最重要。”

没什么比亲人的理解和关怀更重要,馨妍心情愉悦点头,浅笑道:“恩,建国哥在部队里,最好不要给人留下能被攻击的把柄,总归会给以后带来麻烦。”

凤天幸笑容舒缓开来,欣慰道:“夫妻本是一体,夫荣妻贵是不变的道理,。你看赵家那母女,这事宣扬开了,她们母女能得什么好?就是赵团长也得收拾她们,还让人完全同情不起来。”

提到赵家母女,馨妍眼底闪过冷凝:“自以为是的人,总以为地球都围着她们转,这种人自己就能把自己蠢死,一辈子碌碌无为只会怨天尤人。除了冲动下有胆子干些损人不利己的事,卑鄙小人都算不得。不说她们了,恶人自有恶人磨,我去洗衣服。”

凤天幸拍了拍曲红霞抬起的手臂,叹气道:“都是我跟你娘不中用,连累你现在也没时间多歇着。不能照顾你不说,我跟你娘反而还要让你伺候,不如…”

不等凤天幸说完,馨妍就直接果断道:“爹娘抚育我长大成人,照顾你们就是应该的,就是建国哥,如果他心不甘情不愿,我宁愿跟你们一起离开。外人说再多也甭想让我动摇,我在意的只有亲人的看法。爹娘在身边,对我而言是一种幸福,而不是你所谓的连累。今后不要再说这种话了,那只会让我觉得爹娘不想要我了,我也会伤心难过的。”

凤天幸欣慰又心酸,看着馨妍笑了笑,保证道:“都听我闺女的,今后我跟你娘再也不会想这些有的没的了。我们还等着抱孙子呢,等孙子生下来你就是撵我们也撵不走了,我孙子还得我给启蒙呢,你看我跟你娘把你养的这么出色,我孙子更差不了。”

馨妍笑着点头:“对,爹娘最会养孩子了。孩子跟你们启蒙,肯定也是个懂事孝顺的,到时你们孙子大了,还要让你们给帮着带玄孙呢。”

凤天幸和曲红霞都乐呵呵的直笑,小小的院子里温馨一片。而被调解处敲门的赵家,显然就不那么愉快了。赵家嫂子开门,四人进了客厅坐在长椅上。不大的两室一厅,客厅里多了四个大男人,立马显得有些小了。圆脸笑面男几人态度亲切,进门就冲赵嫂子亲热的喊嫂子,让人一时也摸不清他们上门是什么事。

赵嫂子一边提开水瓶在玻璃杯里倒茶,嘴里一边直接问他们上门的原因。在得知四人是来调查她闺女推孙家媳妇的事,还是有人特意去举报的,哪里还有倒茶的心思。开水壶往茶盘里一放,盖了瓶盖就扭身过来坐到凳子上,一拍大腿,满脸的怒火,嘴里噼里啪啦的开始倾诉她憋着的一肚子抱怨。

“几位同意一看就是有深度的人,你说我家二闺女难得回趟娘家,知道我不舒服特地去地里帮我除草。不错,她是拉了孙家媳妇一把,可她又不是故意的,只是想问问地边的事。你说就随便轻轻的拉了一下,没使多大劲孙家媳妇就摔倒了。你说这孙家媳妇一个大活人,又不是纸糊的,怎么就她娇贵动胎气。”

说到动胎气,赵嫂子更是恼火,唾沫直喷的扬声尖道:“想当年我家老赵跟着部队去革命,我在老家怀孕九个月,就这样也还要下地忙活家里大小的口粮。家里还要照顾老赵爹娘,一天到晚都跟牛一样忙个不停,还不如牛呢,牛好歹有人斥候吃饱喝足,农闲时可以歇着。我就是生孩子第二天也没命歇着,下地去抢收,也没见动胎气,也没见孩子出什么事,怎么就她是娇贵人。”

第79章

调解处的四人听的都直接皱眉,跟本就走过场的事,跟孙家有利且温声细语的待人处事,赵家嫂子的态度,就是护短又自私的泼妇。人家孙家老少,重头到尾都没直接说过一句赵家的不是。反而是赵家,直接把错误都推到了孙家媳妇身上,他们家闺女就是阳春白雪,无辜的不能在无辜了。

世人都是视觉性动物,赵家嫂子唾液横飞滔滔不绝的抱怨,他们更偏向柔弱无奈又凄然的眼泪。事情的经过他们的确没亲眼所见,只军嫂们私下里该传的一丝都没落下,连赵菊英对孙

家媳妇恶毒咒骂,都作出最有可能的猜测。他们四人实在搞不懂,赵家嫂子究竟有没有去打听过这事,这态度简直就没打算再去孙家解决这事

圆脸笑面男人示意其他人,直接把赵嫂子言行举止照实记录下来,等赵嫂子抱怨痛快停了嘴,才开口公事公办的询问道:“这么说,赵菊英的确是推了孙家小嫂子,你做父母的没有带女儿去孙家道歉吗?不管怎么说,孙家小嫂子的确因为赵菊英动手,又有目击者亲耳听到她对孙家小嫂子的咒骂,这才动了胎气。赵团长跟孙副团两人同属一个团,闹了矛盾也不利于工作上。”

赵嫂子舔了舔发干的嘴唇,听完直接撇了撇嘴,道:“我二闺女可是初中毕业的学问人,她说没骂就人就不会撒谎。谁听到了?不还是孙家媳妇自己传出去的,那柔柔弱弱的样,一看就是个有心机的人。我闺女没心眼的老实人,认真工作都来不及,跟孙家扯什么皮。再说,我亲自提着东西上门探望,孙家的人连门口不开,把我晾在门外半天,这事明显他们孙家理亏,凭什么还要去上门道歉。”

赵嫂子最后总结道:“他孙建国要不是我家老赵提拔,能这么快升到副团?还有那孙家媳妇,要不是图孙建国的地位,还不满十八岁的花一样姑娘,能巴巴的嫁给能当她爹的孙建国?还不是图孙建国没爹娘改嫁,有身份还能给她爹娘养老吗。这样的女人心眼比头发都多,她的话哪里能信。几位同志可要仔细调查,还有是谁去举报的?我倒要上门去问问,孙家给她什么好处,让她这么昧着良心做事。”

圆脸笑面男一脸严肃,赵家嫂子是真没法好好说话沟通,清了清嗓子严肃道:“事情的经过我们会去调查,调查结果提交上去,全凭领导们指示。还有请告诉我们赵菊英家的地址,她身为方,当事人我们必须上门去核实情况,才好进一步判解决事情。”

一听要去女儿家核实,赵嫂子心里咯噔一下,二女儿日子过的本就不顺心,这事要是还闹到她夫家,不管对错这日子都更不好过。赵嫂子这才有些着急,赶紧道:

“我闺女天天上班,哪里有多余时间啰嗦这事,我也是怕了孙家。成了,回头我再提着东西去孙家看看,他家就是不开门,我就是连夜的坐门口等,也会亲自跟孙家媳妇道歉。怎么说我也是领导嫂子,孙家媳妇也没怎么样,这事就算揭过去不就成了吗。”

这话说的,单蠢到令人发笑,一直埋头记录的那个同志就没忍住笑出声,这媳妇聪明不聪明还是很重要的。俗话说爹秃秃一个,娘秃秃一窝,糊涂到愚蠢的娘又怎么能生出聪明明事理的儿女,看赵家就知道什么是例子了。圆脸笑面男人瞪了偷笑的同志一眼,板着脸瞬间上纲上线道:

“这是你私人的事,我们调解处有自己的规矩,任何人都不能违背,请配合我们的工作。就算你不说,我们也有办法找去,请不要让大家都为难。”

一点情面都不讲,让赵嫂子直接挂不住脸,哼哼唧唧片刻,最后还是老实的说了地址。不过她也留了心眼,说没留意是哪个门户。调解处的人见状,哪里不清楚她的小心思,可也不能拿她怎么样。等调解处的人这边下楼离开,赵嫂子就赶紧下楼,开了自行车的锁链子,推着自行就一头劲的往汪仁镇赶去。

一路紧赶慢赶,总算比平时更快的速度到了汪仁镇,也没去女儿夫家,直接去了女儿上班的国营小饭馆。赵嫂子气虚喘喘的在门口停了自行车,赵菊英正坐在饭馆门口闲的嗑瓜子。这不晌不午的又不在饭食点,本就没多少人来吃饭的小饭馆,瞧着也更清闲。赵菊英见她娘一脸汗,赶紧起来给到了碗水喝。

可赵嫂子哪里有喝水的心思,推开闺女递来的碗,粗喘口气急慌慌气愤道:“那孙家又出幺蛾子,不知道找了谁去调解处举报,现在调解处正在调查这事。看调解处的态度,这事对咱家很不利,还要来镇上找你调查,我这急慌慌的就是来跟你说一声。你日子过的不消停,要是你夫家知道这事,咱家就是在冤枉,也有嘴说不清道不明理。”

赵菊英脸色一百,急道:“这可怎么办,那个死老婆子知道只是,更不会把我放在眼里。孙家那个女人…我又不是故意的,谁知道她怀孕了。娘,你不是说孙家不敢闹起来吗?现在这事怎么办,肯定不能让大志一家知道,不然这日子可咋过呀。”

赵嫂子咬牙切齿,恶狠狠道:“走,跟娘回军区去,路上说不定能拦住调解处的人来镇上。咱回军区去解决这事,我就不信了,我带着你上门去道歉,在出了她都医药费,我看他孙家还敢拿乔。这事,我看八成就是想闹腾着让咱家出钱。不然,孙建国一个人的工资,哪里能养那两个老头老太。”

赵菊英闻言也定了定心,赶紧进饭店里跟同事说娘家有事,要赶着回去一趟,客套的让她多照应这些。等赵菊英出来,推了自行车准备回军区时,脸上有些忧虑,对她娘小心讨好求道:

“娘,孙家想要医药费,你先帮我垫上,等回头我攒了钱在补给你成吗?你也知道,我每月的工资也就三十来块钱,大志的工资倒是有,可这事要瞒着他就不能动家里的钱。每个月还要给那老不死的十块钱生活费,大妮二妮也要花钱,我手里真没什么闲钱。”

赵嫂子不接这茬,直接给拒了:“你兄弟眼瞅着过了年要娶媳妇,这些年你爹一个人养一家子没饿死就不错了,你别想动你弟娶媳妇钱。这事你自己惹下的,要不是你是我闺女,我会不顾老脸的跟着你去低声下气?钱的事你自己解决,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我没钱贴给你。”

赵菊英划了两下自行车,抬腿上了车子,撇着嘴扶稳车把头,免得她娘上车的惯性让两人都摔倒。等赵嫂子坐好骑稳车子,赵菊英才开口继续求道:

“先借我用用呗,等小弟结婚时我从家里拿钱也有理由,又不是不还。再说我要是过的不好,还不是让你跟着牵肠挂肚的犯愁。”

只要跟唯一的儿子牵扯上,亲闺女也得靠后占。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三个闺女就二闺女心眼子多,这钱替她出了,想要回来就难了,二闺女有的是借口推三阻四。赵嫂子不为所动,坚持不借赵菊英也没法子,这事她娘要是不管,她更没好果子吃。赵菊英一肚子委屈心酸骑着自行车,刚出汪仁镇没多远,还真的碰到了调解处的几个人。

赵嫂子没一点不好意思,从后座跳下来拦住他们四人,呵呵解释道:“这不,你们走后我觉着吧咱们军人家属,更要有觉悟。应该配合组织工作。这不我就去把闺女找来,接受你们的调查,顺便去孙家看望看望。你们说的对,不管怎么样,孙家媳妇都是因为她才动了胎气,是该去孙家表示歉意。”

四个调解员对她们母女无语,可人都已经来了,也就没有去汪仁镇的必要。一行人直接都回了军区,等到了赵家跟赵菊英询问情况,赵菊英一口咬定不是故意的,只是想跟孙家媳妇问问地边的事,她也没想到孙家媳妇会摔倒,也不知道她怀孕的事,母女俩又是诅咒又是发誓,调解处的四人要是不清楚情况,还真的就信了她们母女的邪。

眼看着也快中午,四人赶紧的记录完信息,就告辞离开赵家。到了楼下,瘦高个调解员一个劲的摇头,小声对身边的队长道:

“这要不是其她人口供一致没差别,孙家厚道没直接说什么,光凭着赵家的话,孙副团家这个亏也只能认了。你说这女人的心思,可真是复杂,本来没交集的人,都能给搞成仇家,不知道赵团长回来,看到全部的调查资料会是个什么感想。”

圆脸笑面男人呵呵一笑,高深莫测道:“姐和妹都是屁,老婆孩子一台戏,你说赵团长会是什么感想?是信外人,还是信妻女?能有个糊涂媳妇折腾而不自知,男人能聪明到哪去。咱们只要完成咱们的任务,处置的事又不归咱们。就是可惜了孙副团家的媳妇,这罪也受了,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呢就落得一身不是。要是孙副团在家,有血性的男人,怎么也不能让老婆孩子吃这亏。”

圆脸笑面男人没说的是,在第五师,只要一提起七团,人人想到的都是孙副团,有能力有责任心又讲义气。可没几个说赵团长怎么样怎么样,就是下面的手下,也多是更信服孙副团。赵团长眼看着就到了退下的年龄,不想让位又如何,就是没有猪队友家人,也一样的在那个位置坐不了多久。同是七团的政委媳妇,话里话外可都是向着孙家。

一个人的人品如何,没有比经常接触的人更明白了。他们走了这么多家调查,就没有说孙家不好的话。孙家媳妇在这群军嫂的认知中,大方文静和善温柔有耐心,更重要的是孝顺。就是孙家的老两口,也是特别和蔼可亲,喜欢孩子上门玩,还会教孩子们写作业。反而是赵家,小气爱面子,喜欢听人吹捧,爱仗着赵团长的身份指手画脚…

这事最后会如何处理,基本没有什么悬念了,只希望孙家的媳妇这次能讨个公道。而被他们认为委屈的孙家媳妇,在吃过午饭刚放下碗,赵家的母女提着东西上门了。这次给开门了,刚进院子,赵家嫂子脸上就挂着皮笑肉不笑,可着嗓子的咋咋呼呼说话,深怕人听不到似的:

“呦,建国媳妇好些没有,前段时间我来看你,连门都没进来,今个见你好好的,我这心里也算放心了。这不,我这二闺女还不认识你这个小婶子呢,我带她来看看你,顺便跟你道个歉,她小辈人做事冲动,你别跟她一般见识。这不知道你动了胎气,也是内疚的不行,硬说要来赔礼,当然你的医药费怎么也要给补上,不能让你家吃亏。”

馨妍听着这口不对心的话,母女俩都一脸假笑,是太过自信,还是把其他人当成了傻子?馨妍让爹爹推娘亲回屋,可凤天幸哪敢让馨妍一个人留下,脑子不好使的人谁都不知道会不会在一时冲动,万一在推一把谁知道还有没有这个好运气,能平安的度过。万事还是谨防,小心微妙。

馨妍护着肚子退后一些,手里攥着蒙汗药的瓶子,勾了勾唇角冷冷嘲讽道:“要是我没记错的话,你家二闺女比我大了十岁呢,这把岁说了还小辈,忒厚的脸皮,说出去笑掉别人大牙。怎么,高高在上的赵团长家的媳妇,这次怎么不端着架子了?你也是,能教养出这样满嘴喷粪,又嫉妒心超强的女儿,可见是没什么文化和教养,也必须拉下脸来赔礼道歉。”

赵家母女第一反应就是脸上一呆,她们真没想到看着柔弱的凤馨妍,能笑呵呵的说出这么刻薄的话,继而又是大怒,可好在还有机智在,知道他们今天来的目的。赵家嫂子僵硬的咧了咧嘴,还是没能漏出笑来。索性也不做表面功夫,直接摆出谱不屑道:

“我就知道你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歉意也表示了,我们娘俩上门道歉也给足你家面子了,医药费我闺女也答应补给你,你究竟想要怎么样?别太得罪进尺,你可要想好了,孙建国可是在我家老赵手底下干,随便都能把他给撵出七团。没了七团,你家也就是从农村来的泥巴腿子”

馨妍不在意对方的威胁,气势一变高傲凛然的道:“谁笑道最后还不一定呢,赵团长五十出头的人了,还能嚣张到多久?我家男人就不同了,光是年龄就有很大的优势三五年后。到时团长这个位置,那可就不一定了。”

赵嫂子咬牙切齿,赵菊英指着馨妍骂道:“你这副德行,这辈子都甭想做团长太太,我爹回来看他怎么收拾孙建国。到时你们一家都得滚蛋,回农村去扒拉一辈子的地。”

馨妍面无表情的红了眼眶,片刻功夫眼泪就一颗颗的滑落,扶着肚子紧靠爹娘,一家三口怎么看,都柔弱的在被赵家母女指着鼻子欺负。这模样显然更惹人怒火中烧,赵嫂子叉腰怒气冲冲道:

“装腔作势的小狐狸,我就知道这事肯更是你在背后挑拨,你这烂心肠的东西,就是见不得我家好,想让我家老赵给孙建国腾位置,门都没有。”

馨妍也不管对方怎么骂,就只一个劲的哭,摆足了柔弱无依的可怜模样,更不跟赵家母女争辩,好似之前口吐刻薄之言的人,都只是人的错觉。吵架的人,很多时候相互之间对吵对骂,才解气过瘾,一方气的跳脚,另一方一副软包子相,不坑不喘的,更能挑起人心口燃之不尽的怒火,也越发的口不择言,想激起战意对骂。

赵嫂子母女就是如此,而馨妍根本就理会,只专心致志的摆尽姿态的哭。怒火总会燃烧一个人的机智,赵家母女得不到回应,嗓门不自觉的各种骂。左右邻居又怎么可能听不到,等听到动静出来看,就发现孙家敞开的大门里,孙副团媳妇挺着已经显怀的肚子,护在她爹娘跟前,被欺负的哭的可怜。而赵家娘俩,叉着腰背对着大门,嚣张的责骂。

人心都是有偏颇,当下就有人指使孩子去找人,剩下的女人孩子围了上来,护在馨妍三人跟前,她们家男人可不是七团的,没道理要看赵家的脸色过日子。让孩子去找人来,年纪三十多岁的女人,冲叫骂的人讽刺道:

“呦,还真是本事,欺负人都欺负到院里来了。你们娘俩可真大的脸,今天要是让你们在这里在对孙家妹子动手,咱们这片家属区也都没脸出去见人了。仗着男人是团长,烂心肠的害人不说,现在还想把孙家妹子作贱死才甘心。”

赵菊英气结,怒吼道:“谁烂心肠害人了,谁知道她怀孕了,再说我就拉她一下,跟纸糊的一样怪谁。小娼 妇最会装腔作势的耍心眼子,我看她动胎气是假,想挑事才是真。想把我爹还撵下去,让孙建国当团长,烂心肠的没都没有。”

馨妍流着泪,弱弱的回道:“赵家侄女,我家只想安静的过日子,上次的事是我不小心,都是我没站稳跟你没关系。我爹娘一把年纪,真的经不得这些两次三番的吓,实在不成等我家男人回来,让他转业我们都离开,这样你家总能放心了吧。”

第80章

赵家母女气焰嚣张,反观孙家老弱,就是旁观者都看的心头直冒火。孙家媳妇跟她父母在这里住的这段时间,一直都温和的好性子,从没跟人抬过嘴红过脸,没听人家讲过谁家的一句不是。就是谁家女人孩子有个不舒服,人家还给看病不说,小孩子来玩多少都会塞点零嘴。可以说孙家在左右邻居的认知中,是公认的人好脾气好。

如今一家子被人欺负上门了,孙家媳妇怀着孕,两个老人年岁大还有病在身,真动起手来,加一起都不是彪悍的赵家娘俩的对手。你一句我一言,四五个妇女跟孩子,都明嘲暗讽的帮着搭话。话里话外赵家欺人太甚,本来就坏心眼的推人动胎气,不上门道歉不说,现在更是娘俩骂上人家孙家,真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

赵家母女气的脸色通红,赵家嫂子自从随军这十多年来,走到哪里不是被人客客气气的对待,哪遇到过这众人指责唾骂的地步。气的叉着腰指着被围在后面的馨妍,叫骂道:

“她就是个装腔作势的小人,刚才可是还指着我跟二闺女鼻子骂,说要让我家老赵给孙建国腾位置。我呸,见有人来了,就装的跟什么似的可怜相,有本事你接着说,让大伙都听听评评理。我们娘俩提着东西上门,连医药费都同意给你出,小不要脸的东西,跟老娘我玩阴的,告诉你,老娘吃饭盐比你吃的米还多。”

凤天幸抖着手,脸上一脸愁容,叹气道:“早知如此我就不该开门,这部队还有没有说理的地方了。你闺女推我闺女,差点就没保住孩子…我家说什么了?就是老头我疼闺女心疼没出生的孙子,上次气不过没给你开门。大伙给评评理,她们娘俩进门后,皮笑肉不笑的暗骂我家泥巴腿子,装病故意讹他家钱。

我家是农村出来的,可也没穷到讹他家钱的地步。先不说建国每月的工资,我从医院里退下来,孩子娘也是供销社退下来的,我们俩的工资就够家里用了,当初我闺女被抬到医疗室,那么多人都长眼睛看到了,就你家觉得我们讹人。是不是我闺女真的流产了,才能证明我家的清白,我家三代单传,建国也三十好几的人,好容易有个孩子…究竟是谁家恶毒…谁给评个理…”

凤天幸的话,让邻居心里恍然大悟,难怪凤家大方,人家有三个人的工资当然大方的起来。反而是赵家,几个闺女一个儿子,孩子多日子穷,也就算女儿嫁人后,日子才宽裕了,可赵家嫂子为人处事方面,除了跟赵团长的领导们来往,下面的人基本不怎么来往。标准的势利眼,特别爱摆架子看不起人,在部队里随军的女人中,并不怎么受欢迎。

“赵家嫂子,咱都是农村里出来的,过了几年好日子就忘本了。你自持有身份的人,退了泥巴味就高人一等了,也不嫌臊得慌。儿子都该快娶媳妇的年纪了,也有个正形,省得将来儿媳妇跟着有样学一样的当泼妇。”

赵家嫂子气结,喷着唾沫回骂帮腔的女人:“我们两家的事跟你们有什么关系,吃饱了撑的闲的蛋 疼,别没事找骂。也不看看孙家的女人那一肚子的心机,你们那蠢样,当心被人卖了还乐颠颠的帮着给数钱。”

馨妍红着眼,坚定出声道:“我敬你是是嫂子,可你太过份得寸进尺,连着其她嫂子一起骂。你家的医药费我们不要,你们赶紧走别在我家撒泼,不然我就去部队里问问到底想怎样才能放过我家。”

赵菊英黑着脸,重重的往地上呸了一声:“部队的领导可不是你男人,不是谁都吃你那一套,仗着张狐狸精的脸,成天的装委屈扮可怜给谁看。你们别以为孙家的这个女人是什么好东西,这种女人最喜欢勾搭男人。就她那勾人像,当心哪天把你们男人的心勾走,到时就有你们哭的。”

凤天幸这次是真怒了,握着拳头气的脸颊通红,暴怒斥骂道:“放屁,你人说话都要积口德,你爹娘就是这样教你的?连做人最基本的内涵都没有,怎么还有脸跑出来满嘴喷粪。你赵家究竟想怎么样,究竟有多大的深仇大恨,要下狠心逼死我闺女才甘心。”

馨妍更是直接,两眼一闭双腿一软,直接倒在身边邻居嫂子身上。装晕也是一项技能,没一点技术含量可是分分钟就被拆穿。身体不能动,呼吸要轻缓,闭着的眼睛也不能动。别说院里的其她人,就是凤天幸都吓了一跳,赶紧给的让人把馨妍小心的抬到西屋的房里,给馨妍摸了脉才恍然大悟。

是不是晕倒脉跳是骗不了人的,凤天幸心里有了底也松了气,面上却仍旧怒意夹着忧心,一个劲的叹气。想到还在外面担心的曲红霞,凤天幸冲几个帮忙的军嫂道:

“让她睡吧,也省得醒来继续生气,今个多亏了你们在,不然…我们家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这斯人也太甚了…也不知道我家女婿什么时候回来,实在不成退伍我们回老家,养家糊口在哪里都一样…”

几人一起出了西屋关好门,住孙家右边的女人满脸的同情,跟着叹气道:“咱们军区的人都是本份和善的人,过日子家长里短的偶尔抬个嘴也都正常。可跟赵家似的那真没见过,孙副团年轻有为,听我家当家的说今后也不会差,没必要为了不相干的人自毁前程不是。大叔放心就成,至于赵家的人,大不了不来往,咱们都能理解。哎,对了赵家的那俩娘俩呢?”

院子里只有曲红霞坐在躺椅上,勾着头朝他们这边焦急的看,院里早没了赵家娘俩的身影。知道五六岁的小丫头,咬着手指奶声奶气回道:

“我看了,你们抬婶子进屋后,她们俩就偷偷跑了,我还听到她们还骂人呢。”

听者无一不对赵家母女深深鄙视,没见过这么没脸没皮的人,净做些让人不齿的事。推了人直接来赔礼道歉不就得了吗,不肯承认错也就罢了,打着上门赔礼的名声,态度不好还把人给骂的气晕倒。等调解处的人赶来后,几个一直参与的女人,叽叽喳喳你一言我一语,把赵家母女上门闹事的恶行说了一遍。

尤其赵家娘家的语气和表情,模仿的那是绘声绘色,就连调解处的人都认为,要不是邻居嫂子们来的及时,赵家娘俩都有动手的心思。得,这事给闹的,见过嚣张的人,真没见过如此蠢笨又嚣张的人。调解处的再三保证绝对不会发生今天的事,安抚了半天不吭声紧紧握着手的凤家两口子。调解处的人走后,其她人也同情的快慰凤家夫妻记录。带着孩子叹气离开。

八卦消息传的最快,尤其娱乐贫瘠的年代,家长里短的事传的非常快。当天随军的女人都知道了,女人们知道了,男人当然也就知道了。背地里看热闹的,嫌事闹的不够大的,还有心里那点子小心思的人,去馨妍所料的都背后推动一把。赵团长人还没回来,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就被上面的领导,确定下来提前退休的事。

至于七团的团长一职,上门暂时还没有任何动静,不过七团嘛,空降团长的可能性并不大,尤其孙建国很的严师长的赏识…赵家的女人在听到消息最初,那张脸就煞白煞白的。赵团长退了,对赵家闺女还没什么影响。毕竟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可赵家的儿子就影响不小,首先就是赵家儿子的婚事。

赵家好容易有个儿子,当然没舍得他吃苦在部队里熬,十六岁毕业后就脱关系进来吉省的毛巾厂。因着有些关系,爹又是吉省军区的团长,在厂里很是有脸面得终于。去年才二十岁就成了车间部门组长,跟他部门主任家的闺女刚定亲没多久,只等年底年后就把婚事给结了。部门主任之所以跟赵家结亲,可不是因为看好赵家儿子。

自古姻亲是最牢靠亲密的联盟,部门主任而有意厂长的位置,赵家吉省军区团长的名头还是很好用的。这事赵家从儿子嘴里也知道,毕竟只是借些名头,又不是跟赵团长借兵,本就是一好加一好等于好上加好的事,都有所图当然一拍即合。可现在,赵家女人真的不敢去想,丈夫跟儿子知道消息后,会是什么反应,恐怕掐死她和二闺女的心都有。

就是现在,赵家女人仍旧想不通,明明就是女人之间的事,最多也就算批评几句就罢了,怎么就上升牵连到男人的职位。她也不是没想过去孙家闹事,只调解处的人在馨妍气晕倒的第二天,就直接去了赵家下了令,再骚扰生事就严肃处理。赵家女人现在还真不敢在去孙家,先不说能不能进得了孙家大门,就是孙家那媳妇一肚子的坏水,说出去也没人相信她啊。

一向自认是有身份的赵家女人,连门都不敢出,没没想到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心里就恨的不行。恼怒二女儿因嫉妒就惹是生非,现在赵家女人也不得不承认,当初的确是她女儿心思不纯故意推人的。可她更恨孙家媳妇,在她第一次上门探望时,顺势踩着台阶下,这事揭过去不就没事了。可孙家的态度,还有孙家那个女人后来恶毒的话,后面这一出出的,绝对都是她算计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