馨妍不为所动,只是淡淡道:“没谁规定你们要采访我就必须要配合,我对上报纸这事没兴趣,以后请二位不要在上门来打扰,二位请回吧。”

那个跟着一起来的男人,推了推下滑的眼镜,礼貌又客气的也开口劝说:“我们登门叨扰失礼了,我们采访过你治疗过的病患,对你的医术和治病的细心都很敬仰,也想让更多的医者和病患了解到你悬壶济世的精神,所以请凤大夫好好考虑考虑,接受我们的采访,让更多人都能从中受益。”

馨妍看向男记者,资深的果然不同,知道怎么说话让人听着顺耳。不过…“不好意思,我不接受采访,看病时我是医生,不看病时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我现在只是一个普通人,想学医术可以去学校去买这一类的书,请回。”

坚定的态度,任两人说什么,馨妍都没被说服接受他们的采访。在两人失望离开前,馨妍冲那个脖子上挂着相机的女记者冷淡道:“之前你未经我的允许就拍下我的照片,请把底片销毁,否则我有权利追究你的责任。”

年轻女记者脸上青白一片:……

第158章

接连上门来的记者, 馨妍也没忘记跟孙建国提,对记者这个行业馨妍了解的不多, 孙建国知道后只说他会去报社打招呼, 让报社不要在派人过来打扰。登报太高调, 他们家的人就没有喜欢张扬做事的。以孙建国目前的军职,派人去报社说一声,比馨妍自己拒绝的更有效果,之后果然没有记者上门要采访。

药厂那边的事查询一遍,在把医馆安排好后, 三个儿子也已经放暑假了。暑假的第三天, 馨妍就收拾了衣服和随身用品,第四天一早吃过早饭,在孙建国的目送下, 馨妍跟爹爹儿子们坐上后面双排座, 小王和小黄两人在孙建国再三的嘱咐下,进了驾驶座和副驾驶,按定好的旅游路线出发。

仙山位于西北快到边境,他们从京都出发, 要绕过不少的城市, 每个城市都有值得去观光的风景点,确认路线后途经地方是风景点当然也不能放过。反正两个月的时间,足够他们吃喝玩乐的来回一趟,途经会云省盆地省和拉市。小黄开车很稳当,上了京都的国道后就加了车速, 乐之顺之康之兄弟三个把前背靠背放下来,跟他们爷爷四个人打扑克玩。

馨妍侧坐在爹爹旁边,心情很好的老牌,偶尔还会给爹爹指牌。有说有笑的车厢内,连汽车的颠簸也不明显,一点也没有旅途中的不舒服。凤天幸更是高兴,就是输了也乐呵的很,最后充当赌资花生,都被顺之给赢了过去。眼看快到中午,小王回头询问馨妍要不要停车吃饭,馨妍点头同意后小黄熟门熟路的开着车,在与京都相接的河省地带找了公路饭店停车。

怎么可能很多公路饭店都有黑买卖存在,陌生又势单的人进去吃饭,等你吃完饭以后付钱,那价钱可跟之前问的不一样了。讲道理什么的,在对方的拳头下都甭想不给钱。乾强龙压不住地头蛇,说的不外乎如此,想直着走出去,就得乖乖的把口袋里的钱掏出来。当然了,馨妍他们有小黄小王两个彪形大汉跟着,一行人开着车一看架势就知道不会是普通老百姓。

小王和小黄两人又是懂行的兵痞子,馨妍他们进店点了菜,吃完饭付钱离开也没碰到遇到这种事儿。下午开车的是小王,你骑小玩的沉稳,小黄性格活络,上午开的车没敢分神,吃完饭上车换个驾驶座,没一会儿就能跟孩子们打成一片。小黄说话也是泡语连珠,逗的凤天幸和三个孩子都哈哈大笑,他本来就在医馆做保全,以前上门看病的病人也闹腾出不少笑话。

有些就是馨妍都不知道,也听的饶有兴味的,小黄捏着嗓子,绘声绘色的学着排队等着看病的两人互动,一个上年纪的病人大娘,跟一个来求医的女病人对话。

病人大娘:“哎呦,姑娘啊,大娘瞧着你年纪轻轻的来找凤大夫看什么病啊?别看凤大夫年纪轻轻,那手本事可真不小,大娘我的偏头疼,三付药下肚就好了一大半,这也睡得好了,更是吃嘛嘛香,姑娘看啥病啊。”

年轻女病人被问急了,红着脸不好意思的小声对大娘耳语几句,那病人大娘瞪大双眼,惊讶的咋呼着:“什么?治疗那啥玩意儿,那玩意娘生天长的,还能吃药给折腾大?”

给他坐着排队等着看病的人,闻声都望向两人方向很好奇,年轻女病人脸更红了,随着脑袋支支吾吾没吭声,那病人大娘拉住年轻女人的手,很是语重心长道:

“姑娘啊,大娘瞧着你现在就很好,甭折腾自个儿。别说不一定能整,就是能整也要喝苦药汤。唉,好女不嫌家贫,好儿不嫌娘丑,要是因为这些影响终身大事,要不大娘给你介绍介绍?你家哪的?今年多大?没有工作单位?想找个什么条件的?跟大娘说,保准能给你寻摸个合适的。”

年轻女病人脸颊爆红,吭哧吭哧好一会,被人给盯得没法子,才不得不解释两句:“我有对象了,不用麻烦大娘了。就是我对象老爱拍我脑袋嫌我矮,这才打听了来,听说凤大夫的本事大,听说有人吃了她的药才仨月,就从一米二长到一米五,这才来试试看。我不贪心,只要在长十公分就心满意足了。”

不明所以的人依旧不明所以,常来的病人有些还是知道这回事的,她们后面边排队边下棋的俩老头哼了两声。这时候小黄一整脸上的表情,做出不屑愚昧状,沉着嗓子学老头声音说话:

“屁,人家孩子才十来岁,有什么晚发育的病,本来就是还在长身体的年龄。你这姑娘也得有二十了吧,还想二十三往上蹿一蹿。”年轻女病人捂脸,也不排队了直接羞跑了,其他人都乐呵呵的看了场笑话。小黄嘿嘿几声,一脸好奇冲馨妍问道:

“嫂子,吃药能长身高不?不是都说什么爹娘遗传吗,很那啥什么爹秃秃一个娘秃秃一窝吗。”

凤天幸笑着听完,想了想摇头叹息:“只要骨头没有闭合,用药还是有增高的可能性的,也是依情况来决定的。”

凤天幸话刚落音,车子就听到轮胎爆破声响,小王冷着脸紧握方向盘,头也没回的大喊一声扶稳,车子高低踉跄在国道剧烈颠簸了十几米远的距离,就被小王停到了公路边上,免得影响过往的车辆通行,也方便他们查修车子。小王跟小黄前后开车门下车,馨妍确认爹爹跟孩子没什么事,趴在车窗上往外看,就见两人盯着车前胎表情都不好看。

馨妍只看到右边车前胎瘪着,一看就是扎破了轮胎没气了,好在他们出发前做的准备还是很充足的,冲两人出生询问:“后面有工具箱,轮胎和工具都准备的有。”

小黄一脸怒色,没忍住骂道:“靠,让我知道是哪个龟儿子,老子打断他的爪子。尼玛,竟然把钉着长钉的木板扔公路上,一看就知道这是故意的,不然,这年头谁会吃饱了撑的没事干,扔铁钉浪费就为了玩。”

小王沉着张冷脸,皱眉跟着咒骂一句,冲馨妍道:“嫂子不用担心,还好我躲得及时,不然就不单单只爆一个轮胎了,铁钉扎得太多也太深,补了不一定有能撑多久,换个轮胎省心稳妥些。”

馨妍点头,专业有术攻,不懂也不用去瞎指挥他们,干脆道:“嗯,我不懂这些,你们两个商量着怎么办就好。”

说罢馨妍就开了车门,一家人都下了车子,车子不行使车内闷气有些热,车外虽然有太阳晒着,不过馨妍找了几把伞出来遮挡,悠悠的风吹着比车里舒服不少。小王小黄两人也没废话,从车顶的工具箱里拿了替换轮胎和扳手出来,要先把爆胎的车轮卸下来,装上备胎后继续行驶,晚上找到合适旅馆住下在修补坏轮胎也不迟。

三个孩子也不嫌热,收了伞恩在地上围着小黄小王两人,看他们用扳手卸轮胎,馨妍给爹爹撑着伞在车头看着,见爹爹额头有汗怕他口渴,把伞递给爹爹拿着,馨妍去车箱里拿不锈钢的水壶,里面还是早上装的冷白开,让爹爹喝点水,等会换好轮胎后都该渴了。人多不说,馨妍也接受不了都张着水壶喝水的举动,带来的有方便携带的塑料杯,都放在后备箱里装着。

出来旅游,馨妍带来不少东西,急用的药丸,安全措施针灸外,连防身必备的蒙汗药也带了些,都单独分开装在不大的帆布袋里。三种颜色的塑料杯,也用塑料袋装着跟帆布袋放在一起的。塑料杯压在帆布袋上面,可能因为车子颠簸的原因,帆布袋的手提绳跟塑料袋扭到了一起。

馨妍伸手正打算解开拿被子,身后就传开戛然而止的停车声,国道上来往的车辆也是三三两两的路过,半个小时的功夫也路过了四五辆车,路过看他们情况的司机有,停车的这还是第一个呢。不等她回头询望情况,身体就被一只大掌猛烈向后一扯,瞬间被卡住脖子不说,一柄锋利的刀尖侧对着她动脉处。

“娘。”“嫂子。”“妍儿啊…”

馨妍紧紧攥着手里的塑料袋个帆布袋提手,耳边听到儿子们和小黄小王的惊惧大呼,顾不得思考眼前的巨变,抬眼望向站起身想要冲过来,却又被小黄小王迅速拦住的三个儿子和爹爹他们,他们脸上的表情都带着惊怒之色,尤其是看到自己脖子上驾着的刀子,三个孩子都紧握拳头,恨不得扑过来咬死她身后卡住她脖子的歹人。

小王最冷静,小心警惕地观察着歹徒的动作,判断他们的下一步,嘴里安抚道:“道上混的不容易,兄弟几个要是求财,咱们就是把车子跟行李都留下也没关系,只要人能抱个平安,咱们保证绝对不会继续追究。真要动起真章来,咱们也不是吃素的。”

馨妍脖子被卡着,还有把明晃晃刺眼的刀在脖子上,僵硬着身体没法回头看不到身后的情形,而她身后的人根本就不理会小王的话,身后过来一和头戴黑布套的人,吊三角的眼睛看看馨妍几眼,冲掐着馨妍脖子的人点头,冲馨妍身后做了个手势,馨妍脖子上的刀没移动,身后的人掐着馨妍脖子在往后退。

馨妍脸色煞白,紧紧攥着手里的东西,努力压下突变后的惊恐。这些人显然就是冲着她来的,眼下脖子上驾着刀,小黄小王碍于她的安全也只能束手无策的干着急,康之扶着站立不稳的爹爹已经无声的哭的一脸泪。乐之紧咬牙根一脸扭曲,顺之更是一脸阴冷,紧握拳头死死盯着她身后倒退到车门口的人,带着如野兽般蚀骨的杀意。

馨妍忍着眼泪,在被拉上车之前,声音带着诀别的哭意,冲儿子们喊道:“照顾好爷爷,一定要照顾好爷爷…”

刚说完就已经被拉扯到车上,小黄小王冲上来之前已经关上车门,车子如剑一般被撞向扑过来阻拦的人,极速飞驰而去。爆破的轮胎还没有换上,等小黄小王换好也追不上这辆车子。黑色的轿车里坐着四个男人,馨妍被两个黑头套的男人按坐在后排坐的中间不能动弹,右边的男人从怀里掏了块黑布,二话没说先给馨妍眼睛蒙上,双手也用粗麻绳捆绑起来。

馨妍紧紧抓在手里的白色塑料袋和不大的帆布袋他们倒是没动,塑料袋里面一看就知道是杯子,小帆布袋在他们看来也装不了什么东西。被绑的手里握着的东西,是馨妍此刻恐惧中唯一的安全感,静悄悄的车厢内没一丝语言交流,隐忍的眼泪满满浸湿了蒙住眼睛都黑布。车子开的速度很快,虽然看不到车外的情景,可馨妍也能从车子七拐八转的颠簸中猜到,现在已经不在国道上了。

馨妍在惊恐中。只能别无他法的紧咬唇角等待着,车子大概行了一个多小时突然在什么地方停下来,没多大会功夫,馨妍就被人推搡着下车,手上的绳子连着双脚被捆住,嘴吧也被堵,绑她的人为了保险起见,还用不布巾在脑后扎上一道,防止她吐出嘴里的布,然后她被扔进一个垫着东西的狭小空间,身上还盖了些东西做掩饰。

没多久馨妍听到车子发动的声音,猜测自己现在应该被藏在后备箱里,比起被人盯着坐在车厢内精神紧绷,狭小又散发着机油味的后备箱让馨妍有冷静的时间思考。细思今日的种种巧合,出了京都后在河省地带车子爆胎,换轮胎之际竟然突然出现劫持她,甚至不给小王和小黄反应时间,就迅速退走…怎么会那么巧的事。

一件事情可以说是巧合,两件也能说巧合,可同一天巧合多了就是阴谋了。这帮人的目的就是冲着她来的,究竟是谁绑架她?目的是为了什么?名利还是金钱?后面又会怎么对付她?种种疑点都想不出答案。爹爹和三个孩子亲自看到她被绑走。心中会是怎样的懊恼和悔痛,爹爹又该自责于都是他要出来旅游,才有今日的祸事,还有接到消息的孙建国,肯定都急疯了…

眼泪晕染开布巾的颜色,馨妍抽了抽气压下哭意,现在不是哭的时候,眼下她最该做的就是尝试着自救。换成反向捆绑的手指一点一点拉扯帆布包袋,等摸索到帆布包时僵硬的身体才放松下来,嘘了口气喘息片刻,才惊觉自己已经浑身汗的湿透。凭着直觉摸索着帆布袋,包是她亲手做的,东西是她整理放进去的,就是不用眼睛看也清楚怎么打开。

除了装退烧感冒和拉肚子防晕车的药的塑料瓶之外,还有一包蒙汗药和针灸的小布袋。以防万一被搜走东西,馨妍摸索着把针灸的布袋扯开,双腿弯曲向后,摸索着把七根特制的金针,用巧力使劲插进脚上穿着的千层鞋底里,一只鞋底插三根,另一只鞋底插上了四根。她因为担心长久坐车腿脚水肿,给爹爹还有孩子们都穿的是吸水又松快的千层底布鞋,现在才能隐藏下金针。

至于塑料盒里装着的蒙汗药,馨妍想了好一会也没地方放,胸口的内衣里倒是个稳妥的地方,只是双手在背后没法凑到身前,最后裤子的口袋里。以后找到时机在转移。做完这些馨妍已经浑身法力,又热又浑身颠簸的酸疼,半睡半醒见养精蓄锐,毕竟想要逃走体力最关键。

第159章

馨妍在黑暗中大致估算, 最少要接连着三天,车子都在日夜不停的赶路, 这期间绑匪除了给馨妍喂些水之外, 没有给她任何吃的东西。本就是柔弱的身体哪里能承受的住, 紧绷的神经也让她身心疲惫,馨妍自嘲自己太高看自己,现在那些绑匪就算给她松绑,馨妍也没有体力逃跑了。

馨妍不清楚绑匪的模样,甚至于连声音都没听到一声, 也就见到两双眼睛而已, 这伙人行动明显很专业,又是有目的性的绑票,馨妍就是死了也只能做个糊涂鬼了。不过, 这么久都没有动她一丝寒毛, 可以肯定暂时不会要她的性命,只是不知道他们究竟有什么目的,难道在准备要赎金不成?

怀着这样的疑问,车子终于停下来熄火, 不是加油也不是打着火去买口粮, 而是停止不动等待着什么。馨妍的心在等待中旋提在嗓子眼,连日来被捆绑着僵硬疼痛的身体也顾不上了,不知道过了多久,馨妍在后备箱里隐约听到马达搅动的水浪声。不等她仔细听,后备箱就被拉开了。

身体被人从后备箱里抱出来, 带着咸湿味的风马达声,靠岸的撞击声,水浪拍打声,种种声响馨妍心里大致猜测应该在海边,由远及近的几个脚步声踏着风和海浪声在慢慢靠近,馨妍心里的紧张和恐惧,让她一动也不敢动,只能无力的迎接她眼下的厄运到来,脚步声在她附近停了好一会,耳边顺着海风传来叽里咕噜的卷舌话。

馨妍愣住?这口音她在哪里听过,想了很久才记起,以前乐之康之爱看的港城武侠电视剧,里面的歌曲跟着口音很像,听儿子们说这是白话,部分南方沿海地区和港城那边的人的方言,而沿海跟港城只隔了一条海。这里究竟是在哪里?脚步声再次移动,身后传来汽车门的开合声,隐隐的有女孩子的低泣传来。

馨妍曾经听孙建国说过,沿海地带不少走私贩卖人口的犯罪行为,他曾经打击的人口拐卖犯罪份子,就跟港城那边有来往。可国家还没有收回港城的政治权利。,不少事都处在灰暗地带,就是有心因为顾忌太多,也只能束手无策。而且这年代,沿海的G省还属于特治区,出去都需要出入证才行,不然都是非法进入查到就要被遣送。

在胡思乱想之间,馨妍听到女孩子们的哭声变得清晰,呜哇哇的交杂在一起,也分不出究竟有多少人。直到馨妍脸上的绳子被解开,被人连拉带拽的往前扯着走,脚下踉跄着磕磕绊绊,路过某个地方时,听到一个说话卷舌,说话声带着嘶哑的声音蓦然在耳边响起:

“我们只是拿钱办事,要是事先知道你能牵扯这么大,要知道你真正身份,我们兄弟肯定不会冒险,钱在多没命也花不了。但干我们这一行,开弓就没回头箭,以后如何全看夫人你自己的命了。”

馨妍来不及细想,就被人拖着走动几步,木板被踩踏的特殊咯吱声,脚下的地面随着水声晃动,应该是被带到船上了。馨妍跟着被人伸手一推,人顺着不高的楼梯滚到楼梯下面,身下柔软的触感和□□声,让馨妍大致猜到应该是船舱。酸疼的身体用尽全力翻动,才算从身下的人身上挪开。

耳边女人的低泣声一阵起伏,馨妍嘴上绑着的布巾在滚落中掉下来,馨妍趁机吐出嘴里塞着的布巾,被反绑在身后的双手,却是怎么也挣脱不来。馨妍气妥的摸索着退到船壁的空地靠着坐下,身心疲惫的听着耳畔的哭声。现在尘埃落定了,身体的酸疼慢慢涌现,迷迷糊糊的昏昏沉沉睡下。

察觉到有人给她解开了眼上的黑布,从昏沉中立刻警醒的睁开双眼,就见面前一个十八九岁的姑娘,清秀的脸上哭的眼睛红肿,见馨妍醒了睁眼静静的看着她,这姑娘抽抽鼻子哽咽几声,也没说话低头推了推馨妍让她侧身,花了好一会时间才给馨妍解开手上的绳子。

双手被释放,馨妍咬牙活动着手臂和肩膀,一双眼睛却看着这姑娘在她旁边坐下来,弓起身体抱着自己的双腿,下巴放在腿上哽咽哭了一会,才沙哑着声音对馨妍道:

“我们镇上有人来南方打工,他是我们镇上最有钱的人家了。我家穷供不上五个孩子念书,我就想辍学跟着一起来南方打工。听工头说南方遍地是黄金,想去的人可多了,可有门路进去的人就不多,那个城市没有门路都进不去。我跟爹娘都心动,求了好久那人才松口带我来南方打工,一同来的还有两个女孩,都长的挺漂亮,谁知道…”

姑娘说道这里。忍不住又哭了起来,馨妍一直静静的听着,等姑娘哭够了,才继续开口道:“那人一路好吃好喝的带我们坐车来南方,到了地方还给我们安排地方住,谁知道睡了一晚在醒来,就跟其她姑娘一起被塞进车子里…我们就这样不明不白的被卖了…”

这姑娘伤心过度,哭得都岔气了,馨妍抬手在她穴位上按了几下,这姑娘缓和过来,馨妍声音带着干涩的沙哑,转移她的情绪,问道:“你叫什么名字?知道这里是沿海哪个城市吗?知不知道咱们会被卖到哪里?”

这姑娘擦了擦脸上的眼泪,好像被馨妍的镇定感染,声音哽咽却也吐字清楚:“我叫阮梅香,也是第一次离开家,一路上都是那个带工的安排坐车吃住,南蛮子说的话听不懂,好像是个挺大的渔村,卖到哪里也不知道。那个昧良心的杀千刀。都是乡里乡亲竟然能干出这种缺德事,生儿子没x,活该断子绝孙。”

阮梅香越骂越起劲,馨妍叹气靠在船壁上,一点有用的信息都没有,以馨妍对地理位置的猜测,她们这船人或许先被卖到港城,至于卖到港城后,会不会被转卖就不得而知,她现在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只能任人宰割。既然是买卖人口的非法勾当,被当做牲口买卖的人又都是年轻漂亮的姑娘,她们的下场绝对不会好到哪去。

靠在船壁上,趁着人不注意把蒙汗药藏进胸口的胸衣里,这个地方至少要比裤子口袋要安全些。闭上眼睛不去听船舱内的哭声,身体能感觉到船身的摇摆和晃动,压抑的饥饿疲惫也越发清晰难耐,馨妍也明显感觉到自己身体的温度在慢慢上升。手搭在额头试了试温度,她现在已经起了烧,从口袋里拿出药瓶,找到装在一起等退烧药吞咽下去。

吃了药馨妍又昏昏沉沉睡过去,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船舱上面的舱盖被人推开,从上面扔下来一大包馒头和水,毫不理会这样扔东西下来,会不会砸到下面的人,接着一个粗狂的中年男音,语气不耐烦的说了句食饭,就再次把船舱盖上,馨妍侧耳凝神,还听到了上锁和挪动重物的声音。

不仅把船舱盖锁上,还用东西遮挡住船舱位置,除了防止船舱里的人逃出去,更多的应该还是为了隐藏。馨妍想要逃走也只能等,让不识水性的人从船上逃走,不亚于自寻死路。粗狂声音的中年男人扔下来的馒头和水并不多,不足以让一二十个姑娘人手一份,馨妍趁着其她姑娘哭泣没动静前,拖着酸软的身体拿了一个馒头一瓶水坐回原位。

阮梅香跟馨妍靠的近,馨妍坐回去时也赶紧过去拿了两个馒头一瓶水。馨妍没精力理会其她人,拧开瓶盖先喝了小半瓶水润润干渴的喉咙,用最快的速度吞咽着手里的馒头。被饿了几天,馨妍一个馒头下肚继续喝水,其她反应过来的姑娘都已经开始挣抢着为数不多的馒头和水。

在恐惧中为了生存填饱肚子,人类往往同野兽没什么区别的。瓦黄昏暗的灯泡下,饿肚子的人哪里还能管那么多。馨妍旁边的阮梅香,她手里的第二个馒头就被人抢走,还被扯着头发挠了几把,捂着脸疼的直吸溜的哭起来。侥幸躲开争抢的馨妍垂眸看着手里的空水瓶,淡淡问道:

“不是还有几个跟你一起被卖的同伴吗?她们一起你也有了照应,至少不用担心挨打被抢馒头。”

阮梅香嘤嘤地哭起来,泪雨道:“呜呜…我们没有被一起卖,被分开带到不同的车上的,这里面并没有认识的人…”

馨妍哦了一声,退烧后觉得脑袋都比之前要清醒冷静不少,已经这样了也没继续紧张恐惧了:“别哭了,哭和眼泪也会消耗体力,还不知道后面要面对什么,哭也改变不了现实,也解决不了眼前的困境,还不如保存体力。”

阮梅香红肿的眼睛看向馨妍,抽抽咽咽的点头,也觉得馨妍的话很有道理。船舱里其她姑娘也哭累了,三两个靠挤在一起坐着,好似这样才多些安全感。馨妍闭上眼休息,就听到阮梅香在她耳边小声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我觉着你跟我们不一样,一看就像是有学问的人,说话做事都有章法,不像我们都跟没头苍蝇一样只知道哭,别的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你是怎么被卖的?跟我不一样吧?”

馨妍睁眼望向阮梅香,面无表情道:“你叫我孙凤就好,我跟你们没什么不同,都一样被卖到不知道的陌生地方去。趁着现在没有危险,你也赶紧休息一会,后面有个什么事也能有力气挣扎。”

阮梅香面上明显不信,不过馨妍有句话说的很对,她们的确都一样等着被卖的命运。阮梅香情绪有些低落,也没了说话的心情,蔫蔫的朝馨妍靠近点,也跟着闭上眼睛睡觉。馨妍睡的很警醒,船舱里有点动静就会立刻睁眼,头顶的舱顶有动静时,馨妍就立刻惊醒,听到两三个声音在叽叽咕咕嘿嘿说笑着什么,馨妍听不懂却不妨碍声音里透出的淫邪之意。

推了推身边的阮梅香,见对方迷迷糊糊揉眼睛,冲她指了指上面的动静,冲她招了招手,馨妍快速的爬起来躲到角落里一个木桶的背光处藏着。阮梅香虽然不明白,可她见馨妍的举动,直觉会有不好的事发生,也跟着馨妍身后,两人挪了挪木桶,都挤在木桶背光处角落。还好现在是夏天两人又瘦,木桶能挡住两人身形减弱存在感。

舱门的一阵挪动的声音,接着是钥匙开锁的声音,一个大嗓门的男人,大声笑骂着一起的同伴,道:“叼 你老 母,顶你个肺,鸭群北妹仔豆黑雏鸡,知木知雏鸡价钱由多金贵。干,丫个够耍便知足了,余多多卖钞票的拉。”

接着就是几个人的□□声传来,馨妍听的半知半解心里不禁陡然一紧,屏气凝神紧紧握着从胸口拿出来的蒙汗药,但凡有对她不利的,即便是死也要搏一搏。舱顶的盖子被拉开,四五个个头不算高不同程度深眼窝厚嘴唇的男人,陆续怪笑着踩着木梯下来,木梯咯吱咯吱的响声带着莫名的恐慌,船舱里不少胆小的姑娘都被吓哭。

五个男人嘴里骂骂咧咧,眼底肆无忌惮的淫,欲仿若实质一般,聪明点的都挤在角落里呜呜的不敢吭声。就算不聪明,眼下的情形也不会是什么好事。其中有三个男人用脚踢来踢去的看女人身材长相,嘴里□□手顺便在姑娘身上摸来摸去的卡油。永远不要用正常的人性,去评价恶心的邪念,他们是没有正义和三观崩可言。

应该是他们老大的中年疤脸男,顺手扯了挤在一堆人最外面的姑娘,推给其他人说了骂骂咧咧几句,五人拖着那个挣扎哭闹的姑娘上去了。那群人并没有走远,只在船舱上面就动手动脚起来,被拉上去的姑娘不住哭喊着救命救命放开我,可却逃不开几个男人的控制,其中一个胖子嫌女人太吵,直接用东西堵住了女人的嘴…

上面的撞击声,女人痛苦的呜呜声,男人粗喘着的嗯嗯淫骂声,都仿佛最令人恐惧的利刃,船舱里侥幸的人都挤成一团呜呜直哭,馨妍被阮梅香紧抱着手臂哭的紧咬唇角,可她一个弱女子根本就没法救人。她的能力有限,自救都是问题,哪里还能顾得上其她人。牺牲自己去换取她人贞操,别说一直就很保守的馨妍,就是圣人也未必做得到。

仓顶的动静一直持续了两个多小时,女人的动静要在半个小时前就已经消失,初经人事就被几人当做泄欲工具,下场可想而知的被折磨的昏迷过去。男人的欲望全都得到满足,船舱的再次被拉开,衣衫褴褛近乎□□的女人,被折磨的昏过去不醒人事,被一个衣衫不整的男人带进船舱里随便扔在地上,就哼哼着小调一脸饕足的离开。

落锁声和重物挪动声响起在消失后,馨妍才放下悬起来的心脏,松了口气看向那个昏迷不醒的女人。心里情形却也悲哀着。在昏暗的灯光下,那女人一身青紫,双腿呈不自然的僵硬伸展着,□□血渍和白色恶心粘液黏在臀上和大腿内侧,馨妍克制住恶心的感觉,见一直没人上前查看那人,终是警惕上前,把人放躺好,切了脉后只能让女人昏睡。

馨妍被绑架时,身上只有一件穿的脏的快看不出颜色的浅紫长袖衬衣,下身一条黑色长裤,有心给女人一件遮羞物也分不出衣服给对方穿,甚至给对方喝些水都没有。在确定对方只是昏死过去,馨妍颦眉叹气也无能为力,心里不知道什么滋味的回到木桶后面坐下。

馨妍大概的估计了下时间,她们在船上也就漂了十个小时左右,期间这群人一共给她们两回实物和水,第二回馒头扔馒头和水下来,船舱里的人都争先恐后的去抢,馨妍的体力不行,更是从没跟人动过手,还是阮梅香跟着一起,两人拿到两瓶水和一个馒头。馒头是阮梅香抢到的,馨妍自己在别人抢馒头时只拿到一瓶水。

阮梅香对着馒头有些犹豫,最后还是分给馨妍一小半,馨妍也没推让,眼下更重要的是保存体力和精力,小半个馒头一瓶水下肚馨妍也吃了七分饱。船停靠时的撞击震动,让船舱里的人都踉跄了一下,阮梅香甚至没留神,直接撞到馨妍肩膀上。船舱里又热又闷,能听到的声音也有限,馨妍耳朵紧贴在船壁上,也没听到有什么动静。

忐忑不安的等待了大半个小时,仓顶上有脚步声传来,动静也越来越大,挪动东西开锁的声音,让馨妍清楚明白她们已经到了该下船的地点。船舱被拉开很快下来了七个壮年男人,个个一脸凶相毕露,手里也都拿着半米长三指粗的铁棍,不由分说地就把她们往外推,想反抗的都挨了几个耳光子。

馨妍垂着头,身边跟着死死拉着她掉眼泪的阮梅香,两人走在其她姑娘的中间爬上木梯。船舱外漆黑的夜色下,馨妍看清她们坐的是一艘中型渔船,此时正停靠在只有一盏灯的小水泥码头边。馨妍一直垂着头,跟着众人一起从渔船上下来,挤在惊恐的瑟瑟发抖的姑娘们中间,眼角余光瞥见一个男人,扛着那个被糟蹋后身无寸缕虚弱无力的女人也过来。

一个四五十岁花衬衫的中年秃顶男人,脖子上带着条大粗金项链,盘着玉球的手指上带着大金戒指,身后还跟着十来个头发花花绿绿的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秃顶男人只是大致的扫了扫她们这群挤在一堆的人,转动着手心里的玉球,冲船头笑着道:

“阿明,咱们也不是第一天做买卖滴啦,价钱还是老样子,爽快点,这群北妹我也不挑全都带走,最近条子扫黄很是动静大滴厉害,夜总会生意也不好做滴啦。”

船老大嘿嘿一笑,拍了拍自己的后脑勺,摆明了不可能按秃顶男人的价钱买卖:“雄哥,我们兄弟都系冒险走货,一个不小心被水警抓到,就要去食牢饭。这批北妹个个水嫩的靓女,个个还都是未□□的原装妹,雄哥要是嫌价钱高,等洪哥过来跟他谈。”

叫雄哥的秃顶中年人也不在意,做买卖就是这样,卖方漫天要价买方就坐地还价,为的不过是各自的利益:“阿洪那个皮条仔,水灵灵的靓女到他手里,要不了三个月就得接客废了,阴损缺德事不能多做,生儿子没x滴啦,我滴夜总会是正规地方,小姐不出街都系她们自由滴啦,最多我在加一成啦。”

船老大嘿嘿笑,乌鸦落在猪身上谁也别嫌谁黑,加一成的价钱还不到船老大的预估价,嘿笑道:“加两成价,人雄哥直接带走,今后买卖还是兄弟。”

双方都有自己的算计和顾忌,雄哥左手挠了挠光脑门,一脸江湖义气的匪气:“好兄弟没二话,咱们老兄弟了,有钱一起赚有财一起发。鬼仔,跟你明叔把账结清。阿明啊,人我就先带走,回头□□好了兄弟们去夜总会玩乐玩乐。”

船老大嘿嘿咧嘴笑着点头,叫鬼仔的黄毛提着个皮箱向船老大过去结账。秃头雄哥带来的人跟船上拿铁棍的人一起,跟赶牲口一样,把她们往一辆货车上撵。是那种装货的货车,用钢板做成的车厢,特别的结实,换上车尾的两扇大门还不透光,馨妍她们被推搡着上去后,车尾的门就被从外面拴上。

馨妍想要逃走根本不可能,可一旦被这些人带到不知名的地方,还不知道会面临着什么,绝对不会比目前更好。可要逃谈何容易,人生地不熟,甚至连话都听不懂。坐在角落里抱着双膝,额头靠在膝盖上,只觉得身心疲惫到无力。她一向奉行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无缘无故的被绑票被卖…

只要馨妍逃出去,背后之人早晚有一天会找出来,馨妍绝对要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否则难消她心头的恨意。货车一路平稳的行驶了一两个小时,才熄火停下。车门被拉开馨妍才也看清楚她们现在的位置,是一个两米宽的巷子,巷子外面刺目的霓虹灯闪耀光芒,让馨妍下意识的握紧手里攥着的蒙汗药。

秃头雄哥从轿车上下来,叼着烟转着手里玉球,站在巷子口吩咐属下几句,就扭头进了不远处的灯红酒绿夜总会大门。夜总会有七层的高楼,趁着各色闪耀的霓虹灯,梦幻中带着糜烂的气息。只是被卖的姑娘都是小地方拐的,哪里见过这种场景,第一次看到这种画面都很震惊,有几个震惊到张大嘴巴。

十好几个男人看守着她们下车,其中一个中分头黄毛男,操着一口卷舌的花裙子。怪异普通话,冲抖着大拇指道:“妹仔们,咋们港城有滴系钞票,只要在灯红酒绿最十年的小姐,你们就都系自由人了,雄哥还会给你们弄身份,不算系偷渡客而系地道的港城人啦,大陆那边的人羡慕都羡慕不来的。”

带着燥闷的夜风吹着,馨妍拉开一直搂着她胳膊的阮梅香,两只手交握在一起,手里的蒙汗药准备随时找机会。巷子的右边的五层高楼边上有一扇大铁门,黄毛中分头的男人说完话,也没想着有人回话,就让人把大铁门给打开,冲馨妍她们十九个人怪腔怪调道:

“雄哥人很义气,你们乖乖听话就能跟着吃香滴喝辣滴,今天你们刚来介里,先洗澡换洗休息两天,能你们能听得懂几句白发,能说上几句就能上班赚钱啦。不过,要系给脸不要脸不系相,有的是苦头给你们吃滴。”

说完就挥手让她们进门上楼,馨妍双目一直谨慎的注意动静,可是对方十多个人分的很散,就算弄晕一两个也无济于事,至少要弄倒一半才行,这样趁着其他人看情况时趁机离开,就是他们喊人来也要五六分钟的时间,这段时间就足够她们逃跑拉开些距离。就算被追上,手里有蒙汗药就有逃脱的希望。

馨妍脚下慢行,一直走在最后面的位置,阮梅香不明所以,可出于直觉她一直紧跟着馨妍也走在最后面。一直等她们都进了门,中分头黄毛男带着五个人跟着进来,生下的手下都离开,老样子是去夜总会了。进了门中分头黄毛男就把大门锁上了,馨妍见他钥匙随手放进牛仔裤口袋里。

中分头黄毛男带她们上了三楼,楼梯口处一个大厅,摆着一套沙发电视电风扇这些家电,大厅后面是个走廊,走廊两边都是关着门的房间。其中一人打开风扇调整位置后,就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晃悠。中分头黄毛男让人给她们拿衣服,让她们先去洗澡后会有人来给她们送吃的,吃了东西再去美美的睡上一觉,养精蓄锐。

不止馨妍身上的衣服埋汰,这里的姑娘都是一身汗臭味,个个都是眼睛哭的红肿,脸跟花猫一样脏兮兮的没法子见人。衣服被拿来后,竟是清一色大红的细吊带贴身短裙,布料少的可怜,裙摆堪堪遮挡住大腿根部下面十公分,甚至于连内衣都没有。穿这样的衣服出来见人,让思想保守的馨妍直接脸色都变得更苍白。

紧咬牙齿,馨妍退到人堆旁边,看了眼拿着衣服挤过来紧跟她的阮梅香,馨妍从瓶子里倒出一大半的蒙汗药在手里,站在风扇后面,直接半侧背身,把手放在反风口位置一点点往下撒。因为风扇能煽到的方向有限,那六个男人理所当然的占据了风口,其她人都怯生生的站在背风口,倒也算是免去了馨妍的麻烦,总算是天无绝人之路吧。

一直注意着馨妍的阮梅香先是不解的瞪大了双眼,没一会风扇口对着的几个男人先后意识不清,噗通几声就摔倒地上昏睡过去。馨妍松了口气,阮梅香惊得瞠目结舌张大嘴巴。其她人也盯着昏到的人不知所措,馨妍顾不得其他,用发下来的红裙子挡住鼻子关上风扇上前,又给六人加了些药才放下一半的心。

扭头看向不知所措的众人,精致的脸上虽黏着不少灰尘,可依旧能看出她的容貌属于很漂亮。一双晶莹透彻的双眸闪耀着理智和冷静,明明特别漂亮此时眼底的冷静却格外的给人震撼力。不理会其她人的呆滞,馨妍面无表情的直接道:

“咱们现在的处境你们未必猜出来了,留下来就只能做一双玉臂万人枕的女支女,拼一把或许还能有条干净的活路,走不走都随你们自己,决定权也在你们自己手里,虽然不一定能逃走,可这或许也是唯一的一次机会了。”

说罢也不理众人的反应,馨妍从中分黄毛男口袋里找出钥匙,眼尖的把对方腰里的一把折叠刀也拿着,直接向楼下走去。机会只有一次,馨妍不想错过着个机会,不拼一把谁也不知道会不会有活路。见馨妍小跑着下楼,阮梅香最先反应过来,用裙子捂着鼻子赶紧跟着。

剩下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七八个咬了咬牙,也学着馨妍跟阮梅香那样,用裙子捂着鼻子紧跟着下楼,剩下的胆小可终究还是怕当女支女,那样的话这辈子就彻底的完了,终点鼓起勇气跟着往楼下跑。等后面的人都大门处,大门虚掩着,馨妍和紧跟着她的阮梅香早就已经到了巷子口。灯红酒绿引人醉,现在已经是下半夜,夜总会门口除了个打盹的门童,并没有其他人,应该都在夜总会里寻快活。

馨妍对身后的人淡淡说了一句:“咱们人太多,一会分开往小巷子里跑,有多远跑多远,然后找地方藏起来。记住了。能不能跑掉全靠个人造化了,跑掉的人等天亮了找到公安局,只要报警后应该就能得救被遣送回家。或许还能救被捉回去的人。”

说完馨妍就看准时机,手里拿着折叠刀,直接向着外面跑去,阮梅香紧跟着馨妍跑。夜总会所在的是七八米宽的街道,除了这家夜总会,不远处还有其他闪着霓虹灯迎客的夜总会。馨妍对这里的地形不熟悉,但以她的经验来推断,这片区域在夜总会的范围内,都是不安全的地方。只能趁着没被发现前一直都跑,跑的离这条街越远越安全。

其她人有些分开方向跑,也有些人跟着馨妍跑,馨妍的体力并不能跟做惯活计的姑娘比,跑了两百米就有一个红绿灯的十字路口,兵分三路的姑娘继续没命的跑,馨妍想起人类的本能反应和规律,并没有跟大部分人一样惯性的往右跑,而是跟阮梅香让左手方向拼命跑。

但是她的体力并不能支撑太久,朝着左边路口跑了一公里路左右,就已经累的剧烈喘息着。阮梅香见状拉着馨妍的手,带着她又跑了一里路,馨妍实在是跑不动了。张嘴剧烈喘息着,胸口的心脏都好像要从胸口跳出来,馨妍现在只能祈祷老天保佑,希望发现人跑了的消息能在迟一些,给她们多些时间。

可馨妍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之前有一二十个人去码头的,中分头黄毛男带人是负责监视她们的,黄毛男说过洗完澡吃了饭在休息,那么她们也只有洗澡的半个小时时间,送饭的人要是提前去送饭,这个时间说不定那群人已经发现她们跑了…弄醒昏迷的人在花费些时间,报告他们老大处理还要点时间,她们只有四十分钟的时间逃命吧。

想到此,馨妍急喘几口气,拍了拍阮梅香继续抬脚跑。单纯用毅力支撑又跑了一段距离,就在馨妍体力不支时瘫软时,远远的她听到摩托车发动机的声音。馨妍如脱水快干涸死的鱼一般,瞬间面无血色只能剧烈喘息着。

第160章

在冷清的夜街上, 摩托车发动机声即便是离得很远,也能异常清晰的在耳膜中响起。阮梅香瘫软在地上, 吓得浑身颤抖, 惊恐的望向馨妍, 毫不掩饰语种的惊恐之意,结结巴巴有些语无伦次道:

“孙…孙凤,我们…我们怎么办?他们来抓我们了,怎么办…怎么办,我不要做女支女, 呜呜呜呜…怎么办, 你快想想办法啊,你这么聪明肯定有办法的,我不要做女支女。”

馨妍脸色白的透明, 越是紧迫的时候, 也越是不能慌乱,借着暗黄的路灯,馨妍四处打量了周围的环境,见到右前方不远处竟有个公园的入口, 馨妍心头一跳, 顾不得身体的疲惫不堪,拉住阮梅香就朝着公园方向跑。馨妍现在只希望能在公园找到藏身之处,不然的话两人十有八九会被那群人给捉回去。

这个公园不算大,除了一个带有喷泉的广场之外,东边的花草林子里有一条环湖, 环湖连通到哪馨妍不知道,可整个公园能安全藏身的地方,只有那个环湖最保险。公园到时还有其他出入口,可眼下他们两个根本就没有体力继续跑路。双腿的力量,怎么可能跑得过用柴油发动机的摩托车。

下水也是有一定危险,万一有人来查看她们也会有被抓回去的危险,而且馨妍不识水性游泳离开更是不可能,你没那个体力二没那个技术。摩托车的声响越来越近,眼下馨妍也顾不得其他,带着阮梅香就直接朝环湖跑去。馨妍现在只能赌,赌那些人现在只顾着追人,来不及地毯式仔细的搜寻,赌她凤馨妍不会点背到家。

阮梅香跟着馨妍一起跑着,眼看已经到了环湖前,甩开馨妍的手,赤白着脸急慌慌道:“孙凤,这里是河,咱们来这里干嘛,得赶紧的逃啊。”

要不是阮梅香一直跟着她。眼前不管她,万一阮梅香被抓住,也会连累到她一起被捉回去。馨妍自顾自的往穿着鞋往水里走去,头也不回的冷厉道:

“凭我们两人现在的体力,跑不多远就会被追上,藏身在水里,只要他们不仔细的搜寻,我们借着天色藏在水里给有一线生机的可能。继续跑你有那个体力吗,不想被抓回去就跟上。你会不会游泳?会的话就带着我稍微游远一点藏着,等到天亮后就能安全不少,到时再想办法去报警。”

阮梅香听后脸上带有喜色,赶紧跟着馨妍身后下水,嘴里还有些庆幸道:“你说的对,我就说你一看就是聪明人,我光顾着害怕什么都想不到,要是没有你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会游泳,不过不知道能不能带得动人一起。”

馨妍顺着湖边的水泥边沿走,边走边查看合适的藏身位置,要不显眼能藏住人,环湖上有一个依水搭建的大凉亭,凉亭下是八根间隔一米五的支撑柱,柱子有半抱粗细,有人来刚好可以抱着柱子藏在水底下。可问题是馨妍不会游水,距离凉亭的那段距离虽然有木桥和支撑住,可每根木桥中间也间隔一两米距离,她一个旱鸭子根本就游不过去。

两人快步走到第二根桥柱前,水已经漫过胸口位置,重心不稳的失重感,让馨妍心里恐惧,往第三根桥柱走了一半,水就已经到了脖子下面,身体的重量都随着水在飘动,馨妍用全部的意志力,才忍住手脚不受控制的扑腾。见阮梅香已经轻松的游到第三根桥柱边,搂着桥柱冲她伸手。

“孙凤,游泳很简单的,只要让身体漂浮在水里,手脚轻轻地滑动就能游走,真的,你相信我试试,要是不行也不要怕,我拉着你过来。”

这时候摩托车的发动机声响,好像正停在公园门口,馨妍紧咬牙关垫着鞋尖伸手去够阮梅香的手。阮梅香握住馨妍的手,轻轻一个用力就把馨妍拉过来。这种脚下悬空很没有安全感,馨妍被阮梅香带着游到第四根木柱前,就怎么也不肯往前了,公园里也传来带着怒气的乌拉说话声。

馨妍抹去脸上的水珠,馨妍压低声音冲听到声音后就缩着脖子藏在水里的阮梅香道:“搂着柱子藏在后面,人要是往这边来就憋气藏在水里,等人走了在出来也不迟。”

阮梅香也不敢说话,小心翼翼的点了点头。然后咬了咬嘴唇,一头扎进水里游到第五根木柱那里,也没敢看馨妍,整个身体都潜在水里,仰着头只露出鼻子躲在木柱后面。馨妍只淡淡看了她一眼,对她的做法不置一词,本就是萍水相逢。自己在动作很轻的搂着柱子慢慢往水里藏,只露半个脑袋在木柱后面。

藏在水里两人也不敢有动做,深怕有水纹波动。两人藏好没一会儿,伴着骂骂咧咧没好气的声音和急促的脚步声,就已经到了公园的喷泉广场。听着声音大概有四五个人,几人分别把公园大致的找了一遍,当听到脚步声往环湖这边走来,馨妍的心脏剧烈跳动,剧烈的程度仿佛能带动水波一般。

脚步声越来越近,环湖岸边的路灯百米一个,灯光并不是很亮,却并不影响人的视线。好在桥下背光,不下水都不会留意到水里有人。岸上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馨妍连呼吸都屏住,惊恐他们会听到呼吸声。在头顶的木桥被踩出咯吱咯吱声响,那种头上顶着随时会落下来的巨刃,如一道催命符一般令人惊恐万状。

“ 吊你爹个娘肺耶,赶紧谁入水去搜,叼你老母嗅閪,找不到那群标准女表子贝戈货,都没好果子实。”

“操,入水去哪里搜,那群没见识的北妹,不识东南西北,那里敢入水,一眼就能看到这里五人。干,生仔无屎忽,山猫平日里仗着他家姐势,平日里作威作福便罢了,今日他出了这么大纰漏,竟害的咱们挨骂受罪,雄哥只会怪罪咱们兄弟,操。”

头顶上的咒骂踹脚持续了好一会,馨妍随时准备着躲到水底下,心中的恐惧也在脚步声的离开,而慢慢松了口气。脚步声消失了十分钟,对馨妍而言却如同度秒如年一般,直到听到摩托车发动机的声音响起,而且越来越远馨妍才惊觉自己手脚僵硬到酸疼。心里暗暗嘘了口气后,馨妍仍旧不敢随意乱动,深怕他们玩去而复返的阴谋。

想到这短短几天的惊心动魄,馨妍都忍不住苦笑。家里肯定都已经急疯了,三个孩子跟爹爹亲眼看着她被绑走,只会更自责暗悔他们的无能为力…馨妍甚至都不敢想,家里的男人因为她的失踪,会做出什么冲动之事。正想的入神,旁边就钻出一个脑袋,水淋淋的脑袋上,头发黏贴在带着喜色的脸上。

“孙凤太好了,他们都走了,没发现咱们,咱们终于逃出来了,太好了,谢谢你孙凤,要不是你我真不敢想会怎么样,你是我的贵人,只要能顺利逃回家,我这辈子都会记得你的恩情,肯定会报答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