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底咱们肯定要回京市一趟,”赵恪放好东西,回头笑道,“家里有写春联的习惯,到时要是谁提议让你也来一副,怎么办?写一笔小学生的字吗?”

“还早呢,等入秋了再练。”苏梅掩嘴打了个哈欠,随之身子一滚,抱住他的腰,将头埋在了他颈间。

赵恪吸呼一窒,哑声道:“小梅——”

苏梅感受到他身体的变化,身子先是一僵,随后想到自己今天大姨妈刚来,咯咯笑道:“赵团长就这点自制力…”

苏梅的话没说完,唇上就是一软。

赵恪原本只是浅尝,然而一沾上便上了瘾,辗转间想要的越来越多…

“唔,”苏梅推了推他,“我那个来了。”

“哪个?”赵恪沙哑道。

“月事。”

翌日,苏梅刚一到食堂,便听小庄神神秘秘地道:“苏同志你知道吗?张团长被带走了。”

“说是他老家,整个村子的人都有问题。”大胖跟着八卦道。

“哦。”那应该是查出了什么。

九点多,苏梅从孵化房里出来,顾淼穿着她做的长袖衬衣、背带裤过来道谢。

苏梅上下打量了番,头发修短了,脚上蹬着双小皮鞋,整个人挺精神的。

“喜欢吗?”

顾淼点点头,跟小女儿一般爱惜地摸了背带裤前面的大口袋,“苏同志,你手真巧。”

“我娘手把手教的好。”

顾淼一怔,眼前再次浮现出那张温柔的脸,若她没有自杀…

摇了摇头,顾淼不让自己再想了:“苏同志,你说,回去后我能做啥?”

苏梅道:“你有想做的事吗?”

顾淼想了想:“做饭算不算。”

当个厨子不是不好,只是听赵恪的意思,她在医药方面的天赋更好:“不想学医吗?”

顾淼抿了抿唇:“我这么大了,早就错过了最佳学习的年龄。”

“只要想学,什么时候都不晚。”

“你觉得我能学好?”

“相较于医学院的学生,”苏梅道,“我觉得你更有优势。”

顾淼陷入了沉思。

顾森下午到的。

看着坐在沙发上,黑瘦娇小,比家族里同龄的女孩老了不下十岁的顾淼,顾淼眼圈当下就红了。

垂在身侧的手攥得死紧,牙齿咬得咯吱作响。

赵恪拍了拍他的肩,提醒道:“吓着你妹了。”

顾森闭了闭眼,还是没忍住,转身大步出了江司令家,问追出来的赵恪:“那混蛋关在哪呢?”

这是问张团长。

赵恪看了他片刻,掉头向军部走道:“跟我来。”

江司令追出来喊道:“你们俩给我悠着点。”

“知道了。”赵恪回身给他敬了个礼,跟顾森道,“上午我亲自审了回,你妹的身世,他不知道。”

“不知道就代表没罪了吗?他16岁参军,参军前能不知道我妹在他们家过的是什么日子?他有阻止过吗?有想过护小淼一次吗?还有,他跟小淼那是结婚吗?小淼自愿了吗?他妈的就是一个抢女干犯,我今天不踹死他,我就不姓顾!”

顾森的话没错,就算张大志先前没点法律常识,当兵后,他难道还不知道自己对顾淼的侵犯,他们家人对顾淼的虐待,都属于犯罪吗?

赵恪打发了守卫,拿钥匙开了小黑屋的门:“人在里面,别打死了,他的生死有法律制裁。这个节骨眼上,你别给人留下什么把柄。”

从顾淼的事上,就可以看得出来,顾家内斗有多严重,顾森现在的位置不是没有人觊觎。

顾森狠狠在里面发泄了一通,折了张大志的手腕脚腕,出来还犹不解气:“陪我练练。”

说罢转身走向了训练场。

赵恪进去看了一眼,回头唤了守卫过来叮嘱道:“给他唤个医生,别让他死了。”

“是!”

两人势均立敌,越打越上头,顾森也从单纯的发泄,转为了满满的斗志。

半晌,两人在战士们雷鸣的掌声中,双双躺倒在了地上。

“走吧。”赵恪起身,朝顾森伸手道。

顾森借着他的手劲起身,跟他一前一后走出训练场:“结婚怎么也不说一声?”

他下火车后,听去接他的小战士说起,才知道赵恪竟在短短的时间里,离婚又娶了。

“现在知道也不晚,”赵恪朝他伸手道,“把礼金补上,晚上来家吃饭。”

顾森掏了掏兜,随之想到什么,又把钱票揣了起来:“带的现金不多,回去后我寄份礼品给你。晚上吃饭就算了,我赶时间,等会儿带上小淼就得走。”

赵恪略一沉吟:“那你跟我来。”

说罢,一拐弯进了办公室。

图纸他早上就带过来,放在办公室的保险柜里。

赵恪打开保险柜,将装了图纸的文件袋递给他:“帮我交上去。”

顾森看了眼赵恪的脸色,接过文件袋的手都不免郑重了几分:“能看吗?”

赵恪点点头。

顾森打开文件袋,抽出里面的纸张,略一翻看便大惊道:“无人机?!珍珠港…”

“比那更好,”赵恪道,“拿着图纸,可以立马生产。”

顾森双眸一亮,难掩激动道:“哪来的?”

“不能说。不过,”赵恪下颌点了点关押张团长的地方,“张家村,倒是个好地方,可以在哪里布个局,引出这份图纸。”

张家村离边境很近。

顾森:“那你的功劳…”

这要是由赵恪献上去,他往后的升迁就更稳了,连带地赵家在京市都要上一个台阶。

赵恪:“这份图,不能从我这里深查。”

顾森立马懂。

“日后,”赵恪道,“你帮我护住几个人。”

“好!”

第102章

“对了,”赵恪道,“得到这份图纸的时候,我还得到了几则预言。”

顾森下意识地掏了掏耳朵,怀疑地看着赵恪:“预言!?”

他们俩都是受过高等教育的知识份子,赵恪竟然跟说他得到几则预言。

那玩意儿能信?

赵恪点点他手中的图纸:“它就是最好的证明。”

“说来听听。”

赵恪侧耳听了听外面的动静,才小声说了起来。

人民公社,这个顾森知道,最迟七月全国各地就会办起来。

然而光凭这一条并不能让他相信,因为京市稍微消息灵通的人家都知道ZX要办人民公社。

可待听到三年大旱、三年灾荒、三年困难时期,顾森心惊了。十天前华东华北统计出来的数据,400多万顷农田干涸、禾苗枯死;吉省亦报说,他们有700多座水库的水位,出现了急剧下降的情况。

他来前,苏国给ZX致电,说要在我国建设联合舰队,长波电台,甚至还要租借海军港口…被ZX断然拒绝了。

这是四天前刚发生的事,他相信,以赵恪和赵家现在的人脉绝不可能知道。

所以这些预言…

闭了闭眼,顾森心情沉重地点了点头:“我回去后,试着看能不能跟ZX提一提。”

“嗯,”赵恪道,“别勉强。”

有些事,并不是靠几个人就能改变、扭转的,量力而行。

站在车前,顾淼回首望向郁葱的山林、溪流和掩映其间的一座座屋舍,随之看向跟哥哥说话的赵恪,“赵团长,我能再跟苏同志说两句话吗?”

赵恪抬腕看了下表,对后面的王红志招手道:“去农垦食堂叫你嫂子过来一趟。”

片刻,苏梅拎着两只刚烤好的叫花鸡,匆匆而来。

把鸡递给送他们去车站的小战士,苏梅笑着对顾淼道:“路上吃。”

顾淼抿着唇点点头,“我有一件事不太确定,想听听你的意见。除了你,”顾淼迟疑道,“我不知道能说给谁听…”

苏梅四下看了看,一指门外路边的矮树道,“去哪吧。”

顾淼跟上。

“我想学医,可是…”顾淼垂眸看向自己的双手,“我发现,我救不了人,我做不了医生,我看到一种植物,脑中便会不由自主地闪过几种甚至十几种与它药性相克的药材或是矿石等物,并下意识地去想,我若是下药,用哪一种配方才能更完美…”

“苏同志,我怕,”顾淼看着苏梅惶恐道,“我怕我的手只会杀人,成不了救人医生…”

苏梅怔怔地盯着她的双手,片刻,难掩激动道:“顾淼,你有想过去做研究吗?研究矿石,研究它里面的矿物质和元素。”

76年,吉省下了一场陨石雨,收到的陨石共有138块,总重2616公斤。

2035年,天降陨石,开启了末世纪年。

后世有位科学家在各大基地,发布了寻找76年陨石的消息。他认为,就算76年的陨石里不含致人丧尸化的矿物质,二者之间,也必然有所联系。

随之他更是大胆地假设道,76年的那批陨石里肯定有一种矿物质或是元素,能解现在的丧尸病毒。

苏梅死前虽然还没有看到解药出现,可隐约听到,那位科学家的研究已经到了最后阶段。

“研、研究矿石?”顾淼愣了,随之倒是认真地思索了下,道,“是有很多,有医用价值的矿石等待研究。”

“那个,其实也不一定就要专攻矿石研究,还有药材什么的。”苏梅道,“学医也不一定要当医生,你有天赋,完全可以往医药的研制方面发展。”

顾淼双眸一亮,他们顾家早前开办了那么多家药厂,不就是靠老太爷手里的药方吗?

疾病的特殊性在增加,药方自然也要随之精进才是。

“谢谢你,苏同志。”

苏梅摆了摆手,“你只是一时没有转过来弯,相信就算今个儿我不说,待你回到京市,一样能想明白。”

“那在这之前,我可要受几天煎熬了。”放下心头的重担,顾淼脸上也有几分笑模样,“苏同志,日后我可以给你写信吗?”

“当然。”

两人相视而笑。

“娘、娘,”远远地一个12、3岁的肥胖男孩,从家属院的方向跑了过来,“娘,你别丢下我,我是继宗啊~”

顾淼脸上的笑一僵,望着被人拦住的张继宗,眼里闪过一抹厌恶的同时,身子下意识地抖了下。

“别怕,”苏梅伸手扶住她道,“我送你上车。”

顾森大怒,转身就朝张继宗走了过去,赵恪上前一把将人拉住:“时间不早了,你带着顾淼先走,我来处理。”

顾森额上的青筋突突直跳,咬牙切齿道:“是我想错了,以为都是一家人,有些事不必太计较,倒是将某些人的胃口养大了。”

小淼归来,能触动他人利益的,除了自家那些同辈,还能有谁?

是他这个族长当得太仁慈了!

“尾大不掉,”赵恪道,“于你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你们顾家该清理、分宗了。”

“嗯。”顾森收敛了脸上的怒气,冷静道,“我回去就处理。”

“上车吧。”赵恪冲他挥了下手,大步走到被人拦着的张继宗面前,双眼眯起往他来时的山道上看了看,随之一指某处草丛,“去,把人给我提溜过来。”

王红志亲自过去,扯了一个女人出来,是张大志现任的妻子。

随之山道上又匆匆跑来两名战士,是江司令安排的看守人员。

“赵、赵团长!”两人气喘吁吁地敬礼道。

“你们俩可真有能耐啊!”赵恪看着两人都要气笑了,“连个女人和孩子都看不住。”

“我、我拉肚子。”一个道。

“我被一个叫泥蛋的惊恐声,引过去了。”另一个说着手一抬,从袖中滑出一条刚死的毒蛇。

赵恪面上一凛,十分难看:“王红志,你通知孟副团长,让他带人去查,掘地三尺也要把这个人给我找出来。”

敢朝孩子下手,决不能忍。

“是!”王红志接过毒蛇,转身去了军部。

“你们俩,”赵恪看着两名看守人员,冷冷地道,“进山训练,没有一个月别给我出来。”

“是!”

苏梅目送着车子走远,回身经过几人身边,停脚看了眼,对赵恪道:“我先回去了。”

“嗯。”赵恪对她点点头,另唤了两人道,“押着他们,跟我走。”

这事,当晚就查清楚了。

放张继宗两人出来捣乱的,是顾家二房的表亲。

就连上次周兰去军部告赵恪夫妻破坏她跟韩副营长的军婚,也是这人窜托的。

为的就是给赵恪添点堵。

“因为你跟顾森的关系?”苏梅好奇道。

赵恪点点头:“顾森多次帮我,他们便以为我是顾森在军部发展的势力。”

“哦。”苏梅道,“那张继宗怎么处理?”

12、3岁的孩子,就算以顾淼身上的伤定罪,也关不了几天。

可要放着不管,哪天再被人领去了京市顾淼面前,那才真是恶心人呢。

“我让人连夜把他送去了边境军区旁边的少管所,那儿有几名退休的军人在管理,待个三、五年保证能让人脱胎换骨…”

“顾家子弟,”苏梅疑惑道,“不是大多弃医转军、转政了吗,怎么还这么忌惮顾淼?”

“顾家的药厂、医院大多捐了出来,剩下的跟药店一起,转成了公私合营,这些东西的收入,顾淼作为长房嫡女可占六成。”

若是一开始是忌惮顾淼的天分,怕他们家老爷子把顾淼当成继承人来培养,那这后面就是钱的问题了。

送走顾森、顾淼没过两天,军区迎来了油菜大丰收。

油菜地没有分给哪一家军属,收割时大家还是拿着磨好的镰刀,赶过去帮忙了。

苏梅给种蛋调了下位置,出来就见海岛农垦队送了一筐筐鱼虾过来,这是司务长给辛苦割油菜的战士、军嫂们改善伙食定的。

“苏同志,”那负责人一见苏梅,便笑道,“呐,这一筐是张贺山给你带的。”

满满一筐海鱼和活的虾蟹,苏梅道了谢,问道:“李同志,你们海岛让人进吗?”

“让啊。”李学名笑道,“我们跟你们部队又不一样,管理哪那么严。到码头坐船,五分钱的船票就到了。”

“那能随你们出海吗?”

“这个不行。不过,”李学名道,“你可以租一条船,雇两人带你到附近海岛转转。”

“谢谢,过几天我想带我爹娘和几个孩子过去玩玩。”

“欢迎!有什么事,到时可以找我,也可以找张贺山嘛。”

“好。”苏梅点了点头,接着又道,“李同志,麻烦你稍等一下,我回家拿些东西,还请你帮我捎给张贺山同志。”

“苏同志不用急,”司务长过来笑道,“他们吃饭还得一会儿呢。小庄,”他转头吩咐道,“过来帮苏同志把这筐海鲜背回家。”

“你今个留在我家吃饭吧,”苏梅跟着小庄往外走道,“我们蒸虾蒸螃蟹吃。”

“一咬一嘴壳,”小庄不解道,“苏同志,你们家怎么喜欢吃这个?”

“先前食堂熬的虾蟹粥不鲜吗?”

“鲜是鲜,不过我还是喜欢吃鱼,吃肉。”小庄笑道。

第103章

苏梅带着小庄到家,家里一个人也没有,赵瑾在隔壁跟着王老太上课,小黑蛋还没有放学,苏家二老和三哥带着林念营、小瑜儿下地帮忙收油菜还没有回来。

“小庄,”苏梅掏出钥匙打开堂屋门道,“竹筐放到水池边,你等我一下,我收拾些东西,你帮我带给李同志。”

“好。”

近来晚上,苏老爹没少打草鞋,苏梅拿竹筐飞速装了五双草鞋,一包红糖、一包奶糖、一瓶麦乳精。

“麻烦你了。”苏梅把竹筐递给小庄,另拿了山上的野果给他,当个零嘴。

送走小庄,苏梅给王老太送了条海鱼和一些虾蟹,蔡佳微还没有从学校回来,她家就暂时没送。

留一条海鱼给蔡佳微,余下的都被苏梅拿刀一条条宰杀洗净,抹上盐巴晾在了杂物房的阴凉处。

螃蟹清蒸了一盘,一剖两半挂上面糊油炸后炒了一盘香辣,虾背剖开抽出虾线装上蒜蓉蒸清了一盘,另做了一个油焖大虾,一盘炒苦笋。

一家人回来,苏梅卡着时间刚刚将米饭蒸好,把青菜蛋花汤盛出锅:“吃饭了。”

“哇!好香啊!”小黑蛋书包都没有放,就嗅着香味冲进了厨房,“娘、娘你都做了什么好吃的?”

“有虾、有螃蟹。”苏梅把满满一托盘的菜,递给进来的赵恪,取下小黑蛋身上的书包,牵着他的手去水池边,给他洗了洗,然后递给他一把筷子,“拿去堂屋吃饭。”

趁着大家洗手洗脸的当口,苏梅拎起原本装海货的竹筐,装了条海鱼和一些虾蟹给前面的蔡佳微送了过去。

她刚从学校回来,一见竹筐里的东西就乐了:“昨天还在说呢,啥时候让司务长帮忙弄点海鲜吃,你今天就送来了。”

苏梅放下竹筐道:“司务长让海岛垦荒队刚送了些海鲜过来,这会儿赶过去还能买些。”

“行。”蔡佳微道,“我让老孟买几条海鱼去。”

虾蟹不能放,苏梅送的这些就够他们两口子今个儿吃了,倒是海鱼可以多买几条,腌成咸鱼慢慢吃。

二老和三哥第一次吃虾蟹,便被那鲜美的口味征服了。

苏梅做的硬是没够吃,她又忙蒸了两盘虾蟹。

没两天割好的油菜,就堆满了农垦食堂外面的广场。

孩子们下午一放学就追着大人的脚步,跑上了田间地头和广场,捉迷藏、斗鸡,呼朋唤友的好不热闹。

小黑蛋玩疯了,吃饭了都不知道回家。

苏梅站在自家半山腰展开精神力追着他看了几眼,人家叉着腰站在田地头,严然一副指挥官的模样,带着一群4至6岁的孩子烤麻雀呢。

“不等他了,”苏梅招呼大家吃饭道,“人家可比咱的伙食好。”

“吃的什么?”苏三哥笑道。

“烤麻雀。”苏梅给二老各夹了一筷子海鱼道,“爹,油菜明天就收完了吧?”

“嗯。”苏老爹端起杯子,喝了口米酒,“我们来的时间不短了,爹寻思着这两天再去地里转转,把冒头的草再拔一遍,就该回去了。”

赵恪夹了半碗菜给小黑蛋温在锅里,回来听到这话便道:“宋老跟刘舅舅他们,您不见见?”

“他们一个个工作那么忙,”苏老爹道,“还是别去麻烦人家了。”

“那你成等着,他们打电话说落你了,”苏梅笑道,“你和娘还没来呢,舅舅就打电话交待了,等你们来了一定要去他那里住几天,他带你们好好地逛一逛花城。还有,你和娘不想去海边看看吗?还有客家有名的围龙屋,我可把时间都定好了。”

围龙屋什么的看不看倒是无所谓,可一听说要去看海,苏老爹跟苏老娘都有意动。

他们生在陕北,长在陕北,一辈子过去了,除了高低起伏的黄土坡,还从来没有看过海呢。黄河倒是去过,只是河道走到他们家乡附近,水浊不说,还裹夹了大量的泥沙。

“婶子,怎么时候去啊?”

“后天,”苏梅道,“正好是星期天,可以带上小黑蛋。”

“苏姨,”赵瑾道,“我能去吗?”

“放心吧,找到哪也不能缺了你啊。”苏梅说罢,看着苏三哥道,“那天就麻烦三哥你背他了。”

“你好像把我漏了。”赵恪夹了块鱼腹上的嫩肉放她碗里。

“你不上班?”

“可以调休。”

“那赵团长就负责拎包吧。”

知道要去海岛玩,一家人都有激动。凌晨三点多,除了还在睡的小瑜儿,就连小黑蛋都在苏梅起床饭时,一骨碌爬了起来。

苏梅熬粥贴了饼子,一家人吃完饭出门也才四点。

赵恪提前借了辆八人座的吉普,走大路,绕远了些。

路上无聊,赵恪顺便讲了下海岛的发展史。

55年7月,面对困难的经济形式,亟待需要恢复的生产,上面提出了大力发展国营农场耕地面积。

为此,军垦官兵、支边青年和知识青年纷纷向垦荒地聚集了起来。

随后,□□花城地委发出了“建设海岛”的号召,得到了青年们的热烈响应。

55年8日,第一批青年志愿垦荒队员登上了海岛。

他们分别有高中、初中毕业生,在校学生和社会青年,最大的30多岁已经结婚生子,最小的14、5岁,还在读初中。

第一年他们就在严重缺乏生产经验和台风袭击的情况下,克服种种困难,超强完成了农作物的冬种,并养起了猪、羊和骡子。

来年春季,垦荒队收获了红薯10万多公斤、土豆4万多公斤,各式蔬菜3万多公斤。

第二年他们投资建造了五条渔船,组织了一支100多名队员的捕捞队。畜牧队也加大了猪、羊、骡子的数量,并另添了1000多只鸭子和100多头牛。

与之同时他们也迎来了第二批垦荒队员。

在苦战了一年,又拼命节省开支的情况下,他们于同年年底,建造了两艘机帆船,让渔业迈进了机械化。

去年他们为了发展工业,派了垦荒队队员到各地学习技术,回来后自行研制设备,办起了乳品、水产品加工厂和砖瓦厂等。

今年开春,听说岛上垦荒队原来居住的草棚子,已被砖瓦房取代了。同时,岛上也建起邮电所、供销社、小学和医院。

登上海岛,看着环绕着山体而建的各项设施,还有大片的农田、果林和成群的牛、骡、羊、鸭,远比听赵恪讲,来得更震憾。

不得不说,这个时代的人,真的太有拼博精神了。仅仅两年多的时间,就凭着一双双勤劳的手,将一个荒芜的海岛建成了如今这般模样。

赵恪不止一次地在台风期带队进岛救援,遂一上岛就被人认出来了,大家纷纷上前邀请一家人去家里坐坐。

“赵叔叔!苏阿姨!”张贺山的大儿张向晨,带着弟妹挤进人群,看着他们笑道,“我想着你们今个儿就该来了。”

“走,”他拉着小黑蛋道,“去我家,我妈早早熬了海鲜粥,煮了海鸭蛋,煎了豆腐,摊了鸡蛋饼,还拌了个海带丝,就等你们了。”

“我们吃过了…”苏梅话没说完,就听小黑蛋、林念营、赵瑾和苏三哥的肚子都咕咕叫了起来。

起得太早了,别说三个孩子,就是二老和三哥都没什么胃口,在家都只喝了点粥,这会儿听到吃的,一个个可不就饿了。

苏梅失笑:“行,今个儿就麻烦你们一家了。”

说罢,苏梅走到赵恪跟前,掀开竹筐上的芭蕉叶,拿了包硬糖,给张向晨和他弟妹,以及码头上的孩子们分了分。

“苏阿姨,”孩子们随张向晨叫道,“我们听向晨哥说,你可喜欢吃带壳的东西了,这个要吗?”

苏梅一看是生蚝,忙点头道:“要的!”

“那边有好多,”小男孩一指远处的礁石,“我们帮你挖吧,很好挖的。”

苏梅哪好意思使唤他们呀,再说礁石半数都浸在海里,时不时有海浪打上来,一片湿滑不说,还很容易湿了衣衫:“阿姨还没挖过呢,想等会儿自己挖挖看。”

“哦——”孩子们好不失望,“真不要吗?”

“真的。”苏梅挨个地摸了摸他们头,笑道,“别都聚在码头边上了,快去玩吧。”

“嘻嘻…那阿姨等会儿见。”

张贺山家远离建设区,住在岛的另一边,房子修在半山腰,一家人养了四五百只羊,一百多只鸭。

他爱人郑安容性格很温柔,见孩子们领了苏梅一家过来,忙笑着迎了出来,“我想着要是今天来,这会儿也该到了。快请进。”

“郑嫂子你好,”苏梅笑道,“我姓苏,你叫我小梅吧。这是我爹、我娘,我三哥,”苏梅一一指着介绍道,“这是我们家的四个孩子,赵瑾、林念营、林念辉、赵瑜。”

说罢,一指后面跟张向晨说着什么的赵恪,“我爱人,赵恪。”

赵恪支了下耳朵,嘴角止不住翘了翘。

“苏姨,我们认识赵叔叔,”叫向东的孩子道,“他救了我三弟向北的命。”

人群里立马有个孩子傻笑着挠了挠头,小声道:“苏姨,我叫向北。”

郑安容跟大家打过招呼,揽着小女娃道:“我们家6个孩子,这是老四向楠,还有两个小的在睡。”

苏梅来前就做足了准备,一个孩子给掏了份见面礼。

郑安容紧跟着一个孩子回了一份。

吃饭完,郑安容要忙,一家人就拿着张家的空筐和镰刀、小铲子由张向晨兄妹带着去海边撬生蚝。

五月当五要来了,苏梅想多弄点海鲜,用硝石制点冰,装在箱子里给亲戚们寄去,让大伙儿尝个鲜。

第104章

从张贺山家出来,苏梅他们去礁石上撬生蚝,赵恪由张向晨领着去租借渔船,好不容易来了一趟,不去海上玩玩好像缺点啥。

常年无人食用,礁石上的生蚝,密密麻麻的不但数量奇多,还个个大而肥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