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走了没啊?”

于东来道,“没事,人走了。”又回头看着许南南姐两,“你们怎么又回来啦?”

许南南有些愧疚,她不知道那个女人竟然真的跑来找于爷爷闹了,看起来于奶奶还受惊了。“于爷爷,对不起,刚刚那个人看到我和小满在房子里,还跑进去问了我,我当时没怎么理她。”

早知道她刚刚就自己解决了,愣是还得于爷爷两老受这个罪过。

于东来摆手,“没事,她这人就这样,这些年来就盯着我那房子。南南啊,我和你说个实话,盯着我那房子的可不止刚刚那李金花,这一片,谁都盯着呢。都想住宽敞房子。”

许南南知道这实话县城房子紧俏,一大家子住一间屋的也有。就拉个帘子,三代同堂了。所以她当时看到于东来给的这个房子才这么喜欢。

她喜欢住宽敞的房子,清净点的,不想去和人挤筒子楼。

于奶奶见许南南没说话,以为她吓到了,笑道,“别听他说的吓人,那些人想要也没用。当初我们这房子,是县长发了话,给留着的。没人能抢走。”

其实这房子按道理是要收公的,毕竟于家两夫妻当时还在厂里做工人,厂里也安排了房子住,这房子完全用不上。可当时她们夫妻两的儿子还在,要留着给儿子结婚的。

有个当兵的儿子,而且还是个军官,多多少少的要照顾点。

后来两老的儿子牺牲了,县里要把房子收回去,老太太当时就晕了。这对于她来说不止是房子,更是儿子唯一的念想了。

于东来干脆就写了封信给儿子当时的首长,把家里的情况说了,首长当即大怒,战士们刚牺牲,就抢战士的房子,这不是寒了人心吗。所以亲自打电话给当时的县长,把这房子给留住了。

所以这房子一直空着这么多年,没人敢伸手。也有人打着注意,等熬死了于家夫妻两,这房子自然到手了。

提起当年的事情,于奶奶还是一把泪。

“老于也想让我去住那房子,把这房子给腾出来。给厂里其他同志住。可我舍不得走啊。这房子是我儿子长大的地儿,我在这里住着,总能够想起他小时候的事儿。我这把年纪了,也活不了几年了,也不想顾着人家了。”

于东来道,“不搬走就不搬走,这是厂里安排给咱们住的,又不是咱去抢来的。厂里没让咱搬走,干什么要为那些人搬走。在这里住着挺好的的。那房子现在让南南姐两住也挺好的。我儿子的房子,绝对不给那些心术不正的人住。”

“于爷爷,你们放心,那房子我也一定好好的照顾着,不会损坏一点的。”许南南认真保证道。

经历了那么多波折留下的房子,就算于爷爷他们不说,她也要保护好。

于东来老脸上带着几分欣慰,“你们也别怕,有啥事就来找我,我去说。看看谁敢抢。”

许南南笑道,“于爷爷,我才不怕那些人呢。咱不偷不抢的,这房子该是谁的,就是谁的,谁来也不能抢走。”

经过了今天这一遭,她可不敢再让人来找于东来了。以后遇着这样的事情,她自己就解决了。

接下来几天里,许南南就开始给房子里安排家具了。

给了许小满一些粮票,让她中午自己去矿上食堂吃饭。许南南便每天中午一下班就去房子那边。

房子里几乎没啥家具。许南南特意跑了一趟旧货市场,买了桌子椅子。想买一衣柜,结果竟然还买不着。说是要去隔壁的安源市买,那是省会城市,有卖大件家具的地方。

许南南还准备随波逐流,买一些时下的家具的,没想到要这么麻烦。干脆在淘宝店里搜索起来。

找了一会儿,就找到和这个时代风格差不多的家具了,也没多大区别。特地买了低调的原木色木床。衣柜是大件,还是等过阵子再买。没法子,谁让衣柜也是稀罕物。冷不丁的给买了,不好说。

想买个大的立式穿衣镜,想了想,还是买了个小圆镜,带木质梳妆盒的那种。

简单的家具摆放好,越发的看着像个家的样子了。

期间于东来还过来看过房子,看她都收拾的好了,让她早点搬过来住。又将房产证明给了许南南。

这时候没房产证这东西,房产局开了证明,证明这房子的户主是许南南。

“南南啊,这房子交给你了,以后就是你的责任了。要守好,护好。”于东来惆怅的看着这个房子。十几年了,终于有了它的主人了。

许南南拿过房产证明,看着于东来,“于爷爷,你和于奶奶要不搬来和我们一起住吧,反正也住得下,互相有个照应。”

于东来似乎没想到她会说这话,神色一怔,显得有点儿激动。

许南南以为他会答应,却见他笑着摇了摇头,“现在还是不了,你于奶奶舍不得那个窝呢。我和她住那儿挺好的。你有这个心就好,有心就好。”

于东来笑了笑,心情似乎好了起来,背着手哼着调子转身就走了。

许南南站在门口叹了口气,又低头看着手里的房产证明,突然眼睛一亮,进屋关门,冲到还没铺被子的床上狠狠的打了几个滚。

有房子啦!

回到矿上的时候,食堂里已经过了饭点了。许南南去国营饭店吃了一顿青菜面,这才回了宿舍。

宿舍里面只有吴晴,朱芳和小满在。小满正趴在床上写作业。蒋丽丽最近似乎好事将近,一般很晚才回宿舍,许南南也乐得清净。

朱芳正在试自己新做的衣服,看到许南南回来了,立马让她参详。

是时下流行的列宁装,深蓝色的,穿在身上精神的不得了。

“好看。”

许南南由衷道。虽然未来会出现很多的时装,但是不可否认,这个时代的服装也是不过时的。加上此时工人身上特有的气质,穿起来稳重大气。是后来很多非主流服装比不上的。

朱芳高兴极了,“真的吗,嘿嘿,我才做的。对了,你什么时候也做一套,不能整天穿工装吧。”

“我平时也不出门,穿这个挺方便的。”最近整天都在矿上,风一吹就是矿灰,还真没想着做新衣服穿。

“该做一套了,你那有布票不,要不我去帮你借点,咱每个月的布票,也够做一套衣裳了。”朱芳高兴道。

她特别喜欢穿新衣服,而且她也不差钱,家里的后爹后妈不敢找她拿钱,她姑有时候还会补贴一点给她,日子过的别提多自在了。

许南南摇头,“我自己倒是有些布票,不过想等热天的时候,做几件布拉吉穿。”嗯,那时候就在外面住了,就能自己做新衣服穿了。

“对对对,要做布拉吉,嗯,到时候还得买一双小皮鞋穿。不行,我得去看看我还有多少工业票了。别到时候连一双小皮鞋都买不了。”

朱芳又赶紧的去翻自己的小金库。

许南南笑了笑,回头看见吴晴正盯着他们这边,眼神似乎有些涣散。她喊了一声,吴晴这才收回视线,对着她抿嘴笑了一下,继续低头缝补衣服。

见她没说话的意思,许南南也没找她说话,让许小满开始收拾自己的日常用品,今天收拾一部分,明天收拾一部分,慢慢的搬到新房子里去。

朱芳刚找到工业票,正乐着,见许南南和许小满开始忙活起来了,问道,“你们这大半夜的不睡觉,收拾东西干什么啊?”

许南南笑着站起来,“还准备明天请吃饭的时候再说的,我和小满要搬走了。”搬家这事情她也不准备瞒着,离开宿舍,总要有个去处。

“啊?”朱芳诧异道。“搬哪里去啊,你不会是因为蒋丽丽才搬走的吧,怕她干什么啊?”

连吴晴也抬起头看着她。

许南南道,“才不是因为她呢,我来这么久,你看我啥时候怕她了?我是因为在外面有了房子了,要和小满搬出去住。毕竟小满也不是咱矿上的,总不能让她一直和我挤在一张小床上。”

这消息可像炸弹一样的,在朱芳脑袋里炸开了花,“你在外面有房子了,在哪里啊,多大的房子?”

“就建设路那边,嗯,还算宽敞。够我和小满住。”

“许南南,你说你这真是不声不响的,连房子都有了。”朱芳激动的站了起来。

没法子,这时候啥子最珍贵啊,除了吃的就是住的了。

现在矿上除了那些领导们,还有多少人三代同堂呢。那真是三代挤在一个屋里了。就朱芳家里,也是一家子人挤在一起,所以她干脆搬出来住,不回家。反正家里有了后娘就有后爹,回不回去都一样。

“快说说,怎么就弄了房子了。你这真够有本事的。”朱芳一脸羡慕嫉妒恨道。

“也是我和小满运气好,遇着一对老夫妻,他们挺喜欢我和小满陪着他们说说话啥的,知道我和小满的情况,家里正好有房子,就给我们住了。”许南南半真半假道。

“就这么简单?”

许南南道,“要不然你以为呢?我啥都没有的,还能怎么弄房子啊。”

“这样的好事,我怎么就没碰到。不行,我必须去你们房子里参观一下。”朱芳一脸愤慨道。

“当然行,我还准备着搬家之后,请你们吃一顿呢。”

“行行行,我到时候一定去。”朱芳此时的心情比许南南考上正式工的时候还要激动。

房子啊,南南这就解决了,这运气太好了。

听姑妈说,和好运的人待在一起,也容易有好运气。哎呀,自己最近是不是也顺畅了许多啦。

另外一边,吴晴将扎到手指上的针拿开,轻轻的咬着自己被扎到的手指头。

第二天中午,朱芳就催着许南南搬家了。

许南南东西不多,她和许小满的衣服不多,生活用品也简单,一床垫着的棉絮,一床被子。

许南南道,“咋搬啊,我还等着晚上搬家呢。”

朱芳摇头,“干嘛要等晚上。大白天搬家最好。你搬一床被子,我搬一床被子,小满拎着生活用品,吴晴提着包裹,不就行啦?”

许南南一看,这还真是一趟就能搬走了。“行,不过咱可说好了,待会搬完了,都去饭店吃饭去。要不然我就不要你们帮忙。”

这些礼尚往来的事儿,许南南还是挺重视的。白让人出力,不给好处,多好的交情也要用完了。

“放心吧,我们可没想过要放过你的。待会可别心疼就行了。”朱芳把被子往身上一背,大步往外走。

许南南立马跟上。许小满也笑嘻嘻的提着东西跟上,兴奋的连走路都带跳的。

吴晴走在最后面,有些心不在焉。

走了二十来分钟,就到了建设路这边的房子。

许南南开了院门,朱芳走进去,眼睛瞪的大大的,“我的天啊,许南南,你这住这够宽敞啊。”

“你这房子要是让公家安排人来助,肯定得把院子里搭起棚屋,塞一家人进来,然后里面房间,塞两家人。瞧瞧你和小满两人住,多舒服。”

朱芳没客气的在里面看。然后将东西放到里面。

“连家具都准备好啦。看着我都眼红了。”朱芳从屋里出来,脸上带着激动和羡慕。

吴晴也从另外一间小房间里出来,眉头皱的紧紧的。

“许南南,你这是不是住的太宽敞了,矿上可有好多工人都没房子住呢。有些人因为房子大事儿,连婚都没结,蒋丽丽就是因为房子的事情一直拖着。”

许南南没想到吴晴突然说这番话,有些没反应过来,“所以呢?”

“我是说,你要不要和矿上说一下,这房子可以给矿上重新分配。你是矿上的正式工人,这样一来,以后评先进什么的,也容易一些。”

许南南还没说话,朱芳先不高兴了,“吴晴,你说什么呢。这是南南的房子,凭什么要拿出来啊。”反正她自己就不乐意。

吴晴腼腆道,“我也是为了许南南好。她住宿舍不是挺好的吗,这房子给她们姐妹两住,有些浪费了。现在房子多紧俏啊,那么多人没房子住,要是让出来,给需要的人多好。”

这下子不止朱芳,许南南自己都听不下去了。说实在的,她都没想到这个平时腼腆沉默的姑娘,竟然会说这么一番话。而且还说的挺溜的。

许南南淡淡的笑了笑,“矿上那么多差房子的,我这房子让出来给谁住?再说了,这事情也是矿上领导们担心的事情,咱们现在安安心心做好自己的本分工作就行了。出风头的事情还是算了。再说了,我这房子也是人家让给我住的,我拿去奉献了,这不是拿着人家的东西去捞好处吗。”

朱芳点头,“就是,本来也不是南南的,拿出去像什么话。真要给人家,原先的房主自己不会充公啊,还等着南南来做好事?”

吴晴抿了抿嘴,“我也就说说。你们别放在心里去。”

许南南笑了笑,没说话,心里却已经暗暗的觉得要和吴晴保持一点距离了。她从来没觉得自己是个大公无私的好人,无私奉献这种事情更是和她搭不上边。吴晴刚刚那番话,不管她是好心还是坏心,反正她和圣母肯定是处不来的,和坏心的人更是保持距离。

因为这件事,中午的气氛稍微受了点儿影响。吃饭的时候,许南南和朱芳都没怎么说话,吴晴似乎没受到什么影响,依然那么沉默腼腆。

下午,许南南就去找后勤科那边退了单身宿舍。

知道许南南是许建生的闺女,以为许南南是回去住,人家倒是也没多问啥。

许南南走出后勤办公室,心里忍不住欢喜。

从今天开始就要住自己的房子啦。

作者有话要说:么么哒

☆、第52章

屋子外面静悄悄的,为了庆祝第一天住新房子, 许南南买了一些卤味, 又割了猪肉回来了一顿好吃的。

现在和小满住在外面,自己又有工资来源, 以后想买点啥东西,不用顾及外人, 也不用担心小满这边。至于更多的防备,许南南则不管了。要是为了不被人怀疑, 啥时候都一副谨慎小心的样子, 这日子过的也太憋屈了。

好好的吃了一顿, 姐两躺在软绵绵的床上。纷纷舒服的直叹气。

许小满道,“姐, 咱住这房子,真的没问题吗?我看吴晴姐不大高兴的样子。”

“人家高兴不高兴, 咱管不着,重要的是,咱自己过的舒心。只要咱没做过害人的事情, 咱问心无愧。”

对于吴晴那番话,许南南压根就不会去听。她知道,这个时代会有一些积极分子牺牲自己个人的利益去获得哪些荣誉,就比如许建生两口子,不养亲孩子,倒是把侄子侄女养的那么好,还不也是为了一点名声吗。可许南南觉得自己做不到。

从无到有, 这都是她一点点的挣的,也许也有她的运气在里面,也有她自己争取。别人想要,自己去争,没道理让她白白的奉献了。就比如吴晴说的,让她去住单身宿舍,把房子给让出来。这种事,她是脑子被门挤了才会做。

“南南,听说你有房子了,真的假的?”

第二天,许南南一到矿委这边,就有人找她问道。

“问啥呢,我和南南有事儿说。”朱芳走过来,将人拦看,拉着许南南去外面说悄悄话。

一到了外面,朱芳这眉头就皱成一团了,“昨晚上你不在寝室,蒋丽丽回来也没问,还挺高兴。那吴晴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突然问起啥时候在去你们家看看,说你有了房子,以后咱放假的时候也有地方走动。我一个叫劲儿的暗示她别说,她就跟没看见一样的。这不,蒋丽丽一大早的就跑矿委这边来说这事儿了,和领导反映,要分房子。”

朱芳现在说起吴晴这人,就气的不得了。昨天许南南吃饭的时候还嘱咐过,不要在矿上宣扬。她们也不是不懂事的人,虽然这房子是南南自己的,可抵不住有人眼红啊,到时候说些难听的话,做些难堪的事情,让人恶心。结果吴晴竟然当着面说了。要是蒋丽丽不在宿舍,她还好想一点。两人私下乐呵乐呵不碍事。可她明知道蒋丽丽是个什么货色,对南南也一直有意见,还当着她面说,这不是故意让南南为难吗?

“我和你说,我已经申请换宿舍了,不和她们一起住了,没意思,真没意思。”朱芳自己也觉得气。

许南南听到这些情况,只最初的时候心里沉了沉,倒是没多大的影响了。只是对于吴晴这人,已经彻底的划入往来对象了。

“我也走了眼,平时她看着老老实实,又特别腼腆的性子,还常常被蒋丽丽欺负,我以为是个挺淳朴的人,没想到会这样。这事情要说她不是故意的,我真不信。白天的时候还说我那房子不该留着,晚上又说放假去我那玩,这不是自打嘴巴吗?看来上次的是我,我一次还想错了人了。”

朱芳睁大眼睛问道,“什么事情?”

“上次我考试。进了考场,才发现我的笔头竟然坏了。要不是我有备用的,还真没法参加考试了。我当时还以为是蒋丽丽干的,不想和她闹,也就没说,现在看来,也不单单是蒋丽丽有问题了。”

许南南也忍不住叹气,自己还是低估了人性。特别是这个时候的人性。她来这个时代,遇到的坏人很多,比如老许家就没一个好东西。可好人也不少。不管是许家村的那些帮助她的人,还是于家两老,还要卫叔,朱主任,朱芳。甭管人家自己是什么人,最起码对她是没话说的。所以她心里还是多了一份念想,觉得这个时代尽管有些人性扭曲了,可好人还是多一点的。

没想到啊,看走眼了。

“这,不是吧,吴晴连这事情也能做?”朱芳听了,也觉得挺匪夷所思的。以前就是蒋丽丽和南南,她也就觉得是蒋丽丽性子不好,容不下人,不好相处。现在听许南南说起吴晴这人做的事情,突然觉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一个宿舍的,她咋没发现这些人藏着奸呢。“不行,我得赶紧搬,要真像你说的,我被人卖了都要给人数钱了。”

朱芳拍着心口说完,又道,“那这事情你准备咋办啊,现在矿委都传开了。”

许南南神色如常,“该咋办就咋办,除非他们动手抢,要不然我肯定不撒手。”对这事情她还真没有多怕。抢是不可能的,建国后确实收归了许多的公产充公,可是现在已经过了那个时候了,除非县政府出面强势收回,要不然矿上也没有这个权利让她把房子让出来。

“抢倒是不可能,矿委领导也不糊涂,你这房子本来就不属于矿上的,你要是不拿出来,矿上是不能抢的,这是犯法的,侵害老百姓的利益,这是旧社会官僚大地主干的事儿。就是矿上肯定有人会为难你。”朱芳提醒道。

上午矿委给几个新来的员工开会,问起最近工作的情况。就如朱芳说的一样,矿委领导没人找许南南问房子的事情,似乎也不打算管这事情。

矿长高燕山听了大家汇报的工作情况,还挺满意的。这批新进工人的素质还是很高的,有能说会道的,也有踏实肯干的,还有笔杆子比较厉害的。

“你们来了也有一阵子了,有什么敢想没有?”

吴剑立马站起来,一脸肃然,“报告,我有想法。”

看到有人发言,高老矿长挺高兴的,让他发言。

吴剑看了眼许南南,“作为工会的一份子,我们要保证工人的利益,今天早上食堂的工人蒋丽丽同志来向我们反馈了一个问题。”

其他人听到他这话,脸色都有些微妙的变化。许南南皱了皱眉,一脸看神经一样的看着吴剑。

“蒋丽丽同志说,现在矿上住房困难,她现在和对象就因为房子的事情,拖到现在还没结婚,之前担心矿上困难,所以没提这件事情。可是她昨天发现,有人竟然一个人住着小两间。同志们,咱们矿上都是朴实的人,多少人为着房子发愁啊,连婚都结不了,几代人挤在一间屋里,这么多人为房子发愁,有人却住小两间,这是一种什么心理,才能心安理得的住这么好的屋子。”

大伙听到吴剑这话,还没听到后面,听到前面就先笑起来了。那个蒋丽丽啥子事因为担心矿上困难没提房子啊,那是巴不得住在矿委来要房子了。要不是高矿长发了火,这会子还要天天来闹呢。现在见矿上没法子了,就打起张亮同志家里主意了,一心把人家小姑子赶出来,好腾出屋子结婚呢。

高矿长听了也是面无表情的。然后看着吴剑,“吴剑同志的想法是什么?”

“高矿长,我想问问许南南同志,这房子,她还住不住的下去,看着矿上那么多单身青年为房子发愁,她还住不住得安生。”

他这样点名道姓的,直接就把所有人的目光指向了许南南身上。

朱芳恨不得用眼睛瞪死这个小白脸。

她看着许南南,有些担心。

许南南一脸凝重,站了起来,“吴剑同志这话问得好,我得说,我住的安生。为啥我住的安生,我昨晚上从矿上的单身宿舍出来了,那边房子一收拾好,我就搬出来了。不为别的,我就为了给矿上的那么多单身青年腾地方呢,虽然就一张床,可好歹也能安置一位单身的同志。能自己解决房子问题,我就绝对不会占用矿上的一丝一毫的资源,这就是我成为南江铁矿的一份子之后,给自己定的原则。”

“许干事说得对。”朱芳很是配合的鼓掌。其他人见他鼓掌,也附和着鼓掌,虽然觉得许南南这是避开吴剑的话题,答非所问,不过人家这说的还挺好听的。自己能解决的,就不麻烦矿上。人家这还真是没麻烦矿上。

吴剑见状,脸色顿时憋成猪肝色,“许南南同志,你这没正面回答我的问题。你跟你妹妹两个人,根本就不应该住那么大的房子,应该让给矿上其他需要的人住。这才是一名铁矿工人应该做的事情。”

许南南忍住没翻白眼,郑重的看向高矿长。“高矿长,对于吴剑同志的想法,我觉得有必要纠正一下。”

高矿长刚一句话没说,就由着两年轻人说,现在听到许南南要找他说,便点了点头,“这事情可以自由发言。”

许南南看着大伙道,“我觉得吴剑同志这思想不好,容易让矿上工人产生依赖感。咱矿上是要照顾矿上的工人,可矿上工人这么多,要谁都指着矿上,等着矿上给安排,矿上这负担得多重啊。就像咱以前在村里干活挣工分,还讲究个人六劳四,就是鼓励大伙靠自己的劳动养活自己。要不然,大伙都不干活,都等着村里分粮食了,谁种地?按着吴剑同志的想法,人家干活的人,倒还应该养着没干活的人了,以后谁干活这房子也一样,我自己找到的房子,甭管咋来的,那是我自己挣来的。结果到还要奉献出来了,那我以后是不是就干脆等矿上分房子得了,其他人一看我这样的结果,是不是也得等矿上分?为了一个房子,磨灭了矿上工人劳动拼搏,建设社会的热情,我觉得,这罪过不能担。”

“许南南,你这是强词夺理。”吴剑气的脸红脖子粗的,连同志两个子都没加上。他觉得自己被一个女人说的还不了嘴,作为工会的人,实在是太丢人了。

“我倒是觉得许南南同志这话还是很有道理的。”高矿长道。

其他人看向高矿长。

其实许南南有房子这事情,有人羡慕嫉妒,可真要让人拿出来,倒是还没到那份上。

都是文化人,没那么不要脸,愣是要把人家的东西拿出来。

许南南这房子要是矿上分的,他们二话不说,把矿委拆了,也要把这房子给要出来。可这房子不是矿上的,谁还能去抢不成?

抢来了也不一定能分自家,没必要为了这个事情得罪人。

吴剑一听高矿长都站在许南南这边了,顿时脑门一黑。

高矿长都快退休的人了,活了这么多年,从建国前到建国后,看的事情多了去了,还能不知道吴剑的心思?

这就是典型的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