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震撼非小,那木偶究竟是什么来历,又有什么秘密,竟能让黄姑如此疯狂?

“吕主任,怎么办?”酒糟鼻在一旁低声说道:“这要是传出去了,对咱们可不好。”

“我看黄姑真是疯了!”吕主任阴沉了脸,道:“你们上去把她给我抓起来,用绳子捆了!”

“主任,黄姑她,她的力气很大啊……”

“估计她的精神不太正常,要不,要不就算了。”

“对啊,黄姑其实也不是坏人,就是,就是老了,脑子不大清楚……”

众人看着张英那惨状,都心惊胆战,有了这前车之鉴,谁还敢再上前?

“我有!”吕主任厉声道:“你们只管上前,这一次,她只要敢伤人,我就开!”

吕主任真的拿出了,上膛,口对准了黄姑。

众人面面相觑,吕主任又道:“快上去!凡是抓住黄姑的人,回去都记一功!”

有了吕主任用做后镇,又承诺了要记功一次,众人终于大了胆子,四个男青年朝黄姑围了上去,两人在左,两人在右,对黄姑形成包抄之势。

黄姑正捧着木偶,小声的安慰,似乎拥有那个木偶,她就拥有了整个世界。

“一、二、三……上!”

四个男青年齐声呼喝,然后一拥而上,两人抓住了黄姑的一双胳膊,另外两人抓住了黄姑的两条腿,只听“啪”的一声响,四人把黄姑给掀翻在了地上,让她脸朝下,背朝上,又扭着她的胳膊,翻转到后面,死命的按压着。

那木偶也从黄姑的手里摔在了地上。

“啊!该死!你们该死!嗬嗬……”

黄姑鬼哭狼嚎似的叫了起来,拼命的挣扎着,几次都差点从地上起来!

那四个男青年也是使出了吃奶的劲儿,各个脸红脖子粗,到最后甚至坐到了黄姑的身上,这才勉强控制住局势。

我看的惊心动魄,去仔细瞧那地上的木偶,只见是男人的形容——短发,长褂,面容俊朗,五官雕刻的栩栩如生,甚至连脸上的笑容都雕的分外真实……只是这笑容,看起来……

咦?!

我猛然间瞪大了眼睛——我看见那木偶脸上的笑容竟然像是在慢慢的收敛!

顷刻间,笑容消失了!

那木偶的面容变得扭曲了起来,笑意完全被愤怒所取代!

我骇然至极,慌忙揉了揉眼睛,再去看那木偶——刚才,我是看花眼了吗?!

“那木偶有问题!”叔父突然低声说了一句,我看向叔父的时候,发现叔父也是满脸惊愕的神色!

我不禁问道:“您也看见了?”

叔父重重的点了点头。

可是吕主任、汪兵、张英等人,却没有谁注意那木偶,他们都在大声的呼喝,吩咐众人要好好控制住黄姑。

突然,一道灰影闪过——有人以极快的速度穿过人群,伸手往地上一抄,将那木偶拿在了手中!

正是一竹道长!

此时此刻,他那一双松弛着的三角眼,精芒四射!

他身上原本的窝囊气,也在这刹那间一扫而光!

“还给我!”

黄姑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凄厉嘶吼一声,只听惊叫阵阵——黄姑竟然把按压着她的四个男人全都掀翻在地!

酒糟鼻汪兵正拿着绳子,准备往黄姑身上套,却被黄姑当面一挠,抓了满脸的血,惨叫着坐倒在地,眨眼间的功夫,黄姑已经从人群中冲了出来,恶狠狠的扑向了一竹道长!

“主任,快开啊!”汪兵捂着脸,用近乎哭腔的声音尖叫道:“打死她!打死她!”

汪兵本来有个硕大的酒糟鼻,已经十分不漂亮了,这又被挠了一脸的血痕,更是雪上加霜,整个人都要崩溃了。

吕主任也被黄姑的举动吓得脸色惨白,哆哆嗦嗦的举起了,指向了黄姑的背。

而此时此刻的黄姑,正疯狂的扑击一竹道长,想要夺回那具木偶。只是一竹道长身法灵动,异常敏捷,每当黄姑快挨着他的时候,他只需轻巧巧的一闪,便能躲过去。

“不要开!”

吕主任举的那一刹,一竹道长也看见了,呼喝声中,往前疾蹿,只一晃,便到了吕主任的跟前,吕主任还没有来得及扳动扳机,已经被一竹道长劈手夺下!

“你,你干什么!?”吕主任见一竹道长竟然敢抢了自己的武器,顿时惊怒交加:“你,你这是自绝于人民!快把还给我!”

“我把给你,你可不能再开了。”一竹道长居然真的又把还给了吕主任。

吕主任看着手中失而复得的家伙,一阵发呆。

而黄姑又扑到了一竹道长的身后,恶吼道:“给我!”

一竹道长急转身,反手一绞,已然拿住了黄姑的手腕子,忽又顺力向前,拉扯着黄姑猛然撒手——

我不由得吃了一惊,因为一竹道长把黄姑给抛到了空中,而黄姑**的方向,正是我和叔父这边。

“琪翁,别看热闹了!”一竹道长出声呼喝。

我又吃了一惊,原来一竹道长已经认出了叔父——“琪翁”正是江湖朋友对叔父的尊称。

“哈哈!”叔父不由得大笑,道:“你啥时候瞧出来的?”

“你一进门我就瞧见了!”一竹道长叫道:“快搭把手!”

“中!”叔父应了声,看也不看,手便径直的往空中抓去。

黄姑还未落地,便被叔父捏住了肩膀,顺势一带,黄姑的身子便轻飘飘的落在地上了,毫发无损。

黄姑满脸怨毒,喉咙中“咯咯”怪响,好似骨头磋磨,并不理会叔父,扭头又奔一竹道长而去。

看来是谁拿着那木偶,谁就是黄姑不共戴天的敌人!

第134章 滴血木偶(五)

叔父哪里会放黄姑再去找一竹道长的麻烦,揉身而上,弹指如电,“行云拂”的手法施展出来,眨眼间的功夫便点了黄姑前胸、后背、腹间、腰下、膝上十余处大穴。

被点了穴道之后的黄姑立时止住了脚步,但不过是眨眼的功夫,黄姑身上突然乱响了起来,“噼里啪啦”,仿佛爆豆一样!

我愕然变色,以为是叔父下重了手,把黄姑浑身上下的骨头全都戳碎了——毕竟那么瘦小干瘪的一个老妪,哪里能经受住叔父的“行云拂”指法?

叔父也是神情怔怔,却听“嗝”的一声怪音,正是从黄姑的喉中发出,又见她的身子往前倾斜,脚步竟然又迈了出去!第一、二步还显踉跄,可是后面已然是健步如飞!

如此一来,我和叔父都真正骇然!

真是活见鬼了!

“啪!”

就在黄姑刚冲到一竹道长跟前的时候,一竹道长突然伸手在黄姑额头上按下!

那是……是道符纸!

我看见了一张四寸多长的黄表朱砂符纸,不偏不倚的贴在了黄姑的额头正中!

黄姑就像是被施了定身术一样,动也不动,不但是伸到半空中的手都没有收回来,就连瞪大了的眼睛,张大了的嘴也没有再动一下。

我这才算是松了口气。

须臾间,变故三番五次,意外层出不穷,置身事外的我都觉得惊心动魄,更遑论身处其中的吕主任、汪兵、张英等一干人?他们全都已经看傻了。从叔父动手,到黄姑被纸符贴住,他们没有再说半句话。

“她不是人?变尸也不像啊?”叔父走到了黄姑身边,瞅了两眼,诧异的问一竹道长,道:“我封了她十二处穴道,她竟然还能动?真是稀奇了!”

“她是人,不过是祟物附体的人。”一竹道长说:“你封了她的穴道,禁锢了她的血气,可是却禁不住她的祟气,是那祟气驱使她动。只能用符镇住那祟气,才能真正禁锢她。”

“啧啧……”叔父惊叹道:“那她身上的祟物不一般啊,不然咋能压得住血气!”

“是不一般。”一竹道长神色凝重,看着手中的木偶,沉声道:“依我看来,道行定然是在三十年以上!”

我愕然的看向那木偶,只见它的表情似乎又有了变化,不但愤怒,而且还有几丝惊惧。

我忍不住问道:“道长,祟物就是这个木偶?”

一竹道长点头:“嗯。”

“我瞧见了它的表情在变,变了三次了,它,它究竟是什么东西?”

“好眼力劲儿!”一竹道长多瞥了我几眼,有种刮目相看的味道,又低声询问:“令尊是神断先生?”

“是。”我点了点头,料想一竹道长是不愿意我们之间的谈话被别人听见,便也学他的样子,低声说道:“后学末进陈弘道,见过茅山掌教道长。”

“嘘……”一竹似乎是吓了一跳,用更加低沉的声音道:“可千万不要再叫我茅山掌教了……神断先生有子如此,可喜可贺啊——琪翁,你存心来看我笑话,也忒不厚道!”

“可惜了,原本想着老一竹打光汉打到半百,要解放自己了,谁知道关键时候,学了柳下惠,坐怀不乱。”叔父摇头叹息道:“不得劲儿,不得劲儿……”

“哼,贫道还算是保住了晚节,没能趁你的心意!”一竹道长瞪了叔父一眼,忽又低声说道:“你们也瞧见了,我这里不太平,我知道你们上山来肯定是有事来找我,但现在,无论什么事情,我肯定是办不了。不如你们帮我一个忙,把这黄姑和这具木偶都带走,查查到底是什么来头,如何?”

“喂,你们两个是什么人!?”

叔父还没说话,那吕主任突然朝我们这边走来,开口喝问。

黄姑没有动静了,他们的胆子也大了,慢慢的都围了上来。

“鬼鬼祟祟的,不像是什么好东西!”汪兵说道:“快老实交代清楚,你们跟这老道士是不是一伙儿的?黄姑是不是被你们给教唆成这样了?!”

叔父横了汪兵一眼,冷冷说道:“你信不信,要不是我们制住了黄姑,她能把你整张脸给挠烂?”

汪兵吓得浑身一哆嗦,缩头缩脑的躲到了吕主任的身后,吕主任不满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我们的身份,你们还不够格知道!”叔父道:“上面让我们下来,就是来暗中看看你姓吕的办事能力!一个**就能把你们闹成这样子,嘿嘿……”

吕主任脸色骤变,惊疑不定的看着我和叔父,一时间也摸不准我们的来路。

其余的众人也都面面相觑,谁都不敢吭声。

叔父道:“这个老道士有问题,这个黄姑更有问题,你们解决不了,我们就带走了!”

“这……”吕主任狐疑的看着叔父,道:“你们明明和这老道士认识,你们——”

“听说过五大队吗!?”叔父陡然厉喝一声:“你有多大的胆子,敢插手五大队的事情!?”

“不敢,我,我没有……”刹那间,吕主任面如死灰,吓得几乎瘫倒在地。

叔父冷眼扫向其余众人,无一敢直面叔父的冷峻目光,叔父“哼”了一声,道:“把人带走!”

叔父说完,扭头就走,一竹道长假装垂头丧气的跟在叔父后面,我赶紧过去背了黄姑,从那些不敢抬头的一群人中,穿行而过。

直到我们走出了吕主任等的视线,他们也没有谁追上来拦阻。

我心中既惴惴不安,又有些惊疑不定,见叔父和一竹道长谁也不吭声,也只好忍住,直到走出道宫门,我实在是忍不住了,问道:“大,五大队是干什么的?您什么时候替五大队办事了?他们为什么那么怕五大队?”

叔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左顾右盼,前后瞅了几眼,然后突然鬼鬼祟祟道:“先躲起来再说!那帮兔崽子应该快缓过劲儿了。”

一竹道长说:“上房!”

两人说上就上,蹬地攀墙,又跃上了宫房,然后叫我把黄姑给抛上去。

我有些愕然,越发的不明白叔父要做什么,不过仍旧是照做了。

把黄姑弄上宫房之后,我也跟着攀了上去,正要再问叔父究竟是怎么回事,却听见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从道宫之内急匆匆的传了出来。

吕主任带着人跑得飞快,汪兵也跟着跑在旁边,气喘吁吁道:“吕,吕主任,到底怎么回事?五,五大队是什么来头?我,我怎么从来都没有听说过?”

“不要问了!”吕主任在宫门前站住了,深吸几口气后,道:“我跑不动了,你们快些,先把他们的人给我找到,一定要问清楚——不,把人给我请回来,让我来问!我总觉得有些不大对劲儿!”

“好!”几个人快步往山门冲去。

我在房顶上看见这情形,又一看叔父和一竹道长都满脸狡黠,顿时恍然大悟——叔父刚才竟然是杜撰身份,假托五大队的名头,在虚张声势。

但“五大队”这个称谓肯定不是叔父杜撰出来的,因为叔父说出来“五大队”这个名头的时候,吕主任的脸色是真真切切的变了,他确实是被吓到了。

那“五大队”究竟是个什么样的组织?能让那吕主任如此忌惮?

道宫门前,汪兵又问了一遍:“吕主任,五大队究竟是做,做什么的啊?”

“不该你知道的就不要乱问!”吕主任恶狠狠瞪了汪兵一眼,忽然厉声道:“都是你干的好事!你以后给我消停点!自己嫁不出去,就当一辈子老**,别打别人的算盘!如果这一次捅出什么乱子来,我饶不了你!”

汪兵愕然不知所对,又惊又羞又惧又怒,脸色涨得跟鼻头一样红了。

我心中一阵嘀咕:怎么这吕主任对汪兵发作开了?

不过骂骂这个酒糟鼻也挺让人解气,从头到尾都是她上蹿下跳、煽风点火搞出来的事情。

这时候,被吕主任指派出去追踪我们的那几个人又气喘吁吁的跑了回来,向吕主任回报:“主任,他们人已经没影了。”

“这么快?山道上呢?”

“没有瞧见人。”

“啊?”吕主任有些失神,喃喃道:“难道真的是五大队的人?可要是真的,又怎么会跟一竹老道士那么熟悉?嗯,以一竹老道士原来的身份,认识五大队的人也完全有可能……”

有人忍不住问他道:“吕主任,我们现在怎么办?”

“哦……”吕主任回过神来,道:“现在,现在,嗯,这里的工作差不多已经开展完了,下山到别的地方去。”

“现在就走?”

“嗯……”

“不管那个老道士了?”

“嗯……”

“那个红叶也不管了?”

“嗯……”

“那他还捆着呢,放不放?”

“嗯……”

不管手底下的人问什么,吕主任都回答的心不在焉的随口一答,满脸心神不宁的样子让众人面面相觑,谁都不好再对他说什么。

第135章 滴血木偶(六)

“对了!”尴尬的静寂中,吕主任突然振奋精神,神情威严的环顾众人,说道:“五大队的事情,谁都不要对外说起!听到了吗?”

“听到了。”众人敷衍道。

“别怪我把丑话说到前头,谁要是管不住自己的嘴,哼,小心一辈子都开不了口!”吕主任面色阴沉,目光冷冷的扫过众人,最后在汪兵的脸上停留了下来,阴瘆瘆道:“尤其是你!要是再多嘴多事,小心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众人尽皆悚然,汪兵身子一晃,差点没瘫倒在地,而吕主任已经抬步奔山门而去,瞧他脸上的表情,似乎是对身后偌大的道宫再无半点留恋了。

张英等人疑碍了片刻,也都纷纷跟上。

没有人再搭理汪兵,她既然被吕主任排斥了,那自然也就是大家排斥的对象。汪兵自己落在了最后,脚步虚浮,踽踽而行……

我心中暗暗称奇,这个汪兵究竟是怎么得罪了吕主任,怎么片刻间被整成了这样?

等他们出了山门之后,我和叔父、一竹道长带着黄姑才从屋顶上下来,又重新进了道宫之内。

一竹道长把那木偶人给了叔父,让我和叔父先待着,看着黄姑,他去寻红叶过来。

一竹道长走后,我又忍不住开口问叔父:“大,五大队到底是干什么的?”

叔父终于作了回答,却不是正面回答,而是反问我了一个问题:“咱们术界江湖,门派家族众多,在你知道的派别中,有没有哪一家是精通山、医、命、相、卜五术的集大成者?”

“这……”我想了想,摇摇头,道:“术业有专攻,一辈子精研一脉的本事都未必足够,应该是没有精通五脉的。”

连麻衣世家这等流传了上千年的家族,也不过是只精通相术,对其他四脉则是略知一二而已,绝对谈不上精通。

陈家如此,别的门派应该也不会例外,否则昔年的嵩山论道怎么会让天默公夺了魁首?

“五大队就精通。”叔父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我惊诧道:“五大队也是术界的门派?”

我既惊诧于五大队精通五脉,又惊诧于自己的孤陋寡闻——如此厉害的一个门派,我竟然从来都没有听说过!

叔父却摇头道:“他们像是一个门派,却又不是一个门派,准确来说,他们是一个职能部门,是国家机器。”

“啊?”我再次吃惊。

“他们不在江湖,而在于庙堂。”叔父道:“五大队的五,就是指玄门五脉——山、医、命、相、卜!五大队笼络了这五脉中为数众多的绝顶高手,有权有钱有势有人有力,江湖中,任何一个门派,都无法单独与之相较高下。”

我愣了半天,道:“这,那,那五大队既然是公家的,吕主任为什么对它怕成那样?”

“五大队是个极其独立特殊的职能部门,从名字上就能看得出来,它不受制于任何机关,不归宗教,不属民政,不隶军政。权力大的惊人,又一心为公,手段凌厉,但凡是与邪教、异端、会道门扯上关系的,全都逃不出他们的手掌心!昔年盛极一时的天理宗,就是毁在了他们的手上——”叔父问我:“天理宗你知道?为首的太虚子正是当年嵩山论道时,五行六极诵中的南火妖卜!”

我心中大为震撼,天理宗有多厉害我不知道,但是南火老妖太虚子能与祖父齐名,并列六极,必定是身怀惊人技业的绝世高手!

正所谓,强将手下无弱兵!太虚子妖卜之名远播天下,以他为首的天理宗又会差到什么地方?可竟然会举派覆灭在五大队手中,五大队的实力,当真骇人!

“除了天理宗之外,另有百余派邪教、歪门都是被五大队给剿灭的!由此,五大队也颇受民间敬仰和拥护。”叔父顿了顿,道:“刚才,我不过是灵机一动,突然想到了五大队,就随口说出来诈一下那姓吕的,没想到他还真的知道五大队——他既然知道五大队,应该也是有两把刷子的,一般人听都没听过。”

“知道就会怕吗?”

“那倒不是,这姓吕的之所以害怕,我看八成是因为黄姑。”

“黄姑?”

“黄姑那个样子,明显是跟歪门邪道有关的,姓吕的可是撺掇黄姑和一竹道长结婚了,又说黄姑值得同情,可以挽救……乱七八糟的!你想想,如果黄姑被认定是邪教的,那姓吕的可就是同情邪教,还帮邪教中人做媒拉纤,这是啥性质?这要是犯到五大队手里,管叫他吃不了兜着走!”

“哦!”我这才明白过来,原来如此!

怪不得刚才那吕主任会突然对汪兵恶语相向,态度骤变——只因为黄姑是汪兵弄来的,让黄姑和一竹道长结婚也是汪兵的主意,吕主任是感觉自己被汪兵给坑了。

说到底,也是这个五大队当真厉害。

里面都是些什么人呢?剿灭的歪门邪教又都是那些?我心中一阵好奇。

“咦?”叔父突然皱起了眉头。

在说话的时候,叔父手里拿着木偶人,已经摩挲了半天了。这时候,他把木偶人从右手交左手,脸上的神情越来越古怪。

我忍不住道:“怎么了?”

叔父道:“这个木偶摸起来都不像是木头了,怪怪的——你摸一下试试?”

叔父把木偶人递给了我,我刚一接触,浑身就起了一圈的鸡皮疙瘩,因为那木偶人的触感确实是太瘆人了,正如叔父所说,不像是木头,或者说根本就不是木头,而像是皮!

还有温度,不是被捂热的温度,而是那木偶人本身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温热!

我起疑道:“这到底是不是木头刻的?”

“先前是,一竹刚给我的时候,明明白白就是木头。”叔父道:“现在就说不准了。难道还能变?这可真是奇了大怪了!给我再看看。”

我把木偶人还给叔父,叔父捏捏,又掐掐,那木偶人的表情似乎又微微有些异样。

叔父惊道:“还真成精了!”说罢,用手指甲在那木偶人的腹部使劲一划,弄出一道痕迹来,道:“开膛破腹看看有没有肠大肚儿……”

这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我和叔父都瞪大了眼睛——那木偶人身上被叔父划下痕迹的地方,竟然渗出了血!

那滴鲜艳至极的血,顺着木偶身子缓缓流下,“嗒”跌落尘埃,轻微的声音在这空旷宁静的屋中显得十分响亮而清晰,刹那间,我只觉毛骨悚然!

“嘭!”

一声轻微的爆破音迅即传来,我和叔父都不禁凛然,几乎同时循声而望,只见黄姑额头上贴着的那张纸符已然飘落,无声无息的燃着火焰,在空中灰飞烟灭。

“不好!”

叔父急忙起身,而黄姑已经扑了上来,她的行止比之前更快,更狠,就像是一头嗅到腥味的饿极了的狼,身子一躬又一长,“呼”的纵跃在半空,又“嗖”的坠下,两手成爪,直取叔父!

但是,这一次,黄姑的目标似乎变了,她的手没有抓向那木偶,而是抓向了叔父的心口!

叔父的脚已经踢到半空,又陡然收回,同时身往后撤,躲开了黄姑的这一击。

黄姑虽然又快又狠,可是以叔父的本事,对付黄姑那破绽百出的身手,简直是易如反掌!叔父刚才那一脚如果不收回来,而是踹到实处,就算是两个黄姑也废了!

叔父是念及对方是个老女人而脚下留情了。

我自然不能袖手旁观,抢上前去,右手中指以极快的速度在黄姑左臂“手三里”、“曲池穴”处连弹两下,然后又如法炮制,在黄姑右手臂上也如此作为。

我满以为这样可以令黄姑双臂酸软发麻,无力垂落,可是我的手指弹击之处固然坚硬如铁,弹击之后,那黄姑的胳膊也没有垂落。

我猛地想起一竹道长所说的话,黄姑的行止已经不是她自身的血气驱使,而是祟物的戾气!

念及此,我急忙换势,改弹为抓,左右手分施“罗汉折枝”、“太公摆旗”两式擒拿手法,不留痕迹的抓住了黄姑左右手的大拇指,然后交叉翻转,向下按压,把黄姑的身子往后折仰,以此式制住了她的两条手臂,令她不能再动。

那黄姑倒仰着脸,与我几乎面对面相望,我瞧见她双眼通红,满是血丝,两颗眼珠子暴突往外,狰狞可怖!一对鼻孔也撑的大大的,牛喘不已!上下两排牙齿呲在一起,口水不停的从嘴角往下滴落,完全不是人的样子。

“咔嚓!”

忽然间,两声脆响不约而同响起,我吃了一惊,只听叔父喊道:“快松手!”

我立即松手,只见黄姑的两条手臂正以一种极其古怪的角度翻转了过来——原来她刚才竟然硬生生的把自己的手臂给掰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