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是好笑,又是惊惧,再看那雷永济,早被烧成了灰!

许丹阳那丹符之火,当真是厉害的紧!

如果他不是施术之人,恐怕现在的下场已经跟雷永济一模一样了!

“多谢相尊!”许丹阳朝着我叔父深深的一揖,感激道:“我炼制的丹符之火,确实得需要功力远远在我之上的人,灌注真气一击扑灭才行,人多乱打是没有用的。”

叔父道:“别客气了,不过是用了我太虚掌的六成功力,举手之劳,不值一提!”

听见这话,袁重山、计千谋、薛笙白的神情都十分尴尬,但也都不好说什么。

叔父回过头来,瞧着雷永济那一堆被烧成的灰烬,喃喃道:“雷永济为啥会死了呢?他的脸上为啥也有那些肉虫?”说话间,叔父猛然抬起脑袋,环顾众人,道:“咱们这一群人中,还有谁是死人?还有谁的面皮里藏着肉虫?”

众人闻言,尽皆失色!

此时,已经将近深夜,林中越发的黑暗阴沉,四周却静的能让人听见树叶落地的声音。

许丹阳道:“前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叔父道:“既然雷永济能糊里糊涂的死过去,那别人自然也能。到时候弄得一个不留神,又从面皮里拱出来一大堆肉虫,那才糟歪!”

这话说的我脊背一阵发寒,许丹阳却道:“前辈言之有理。”说罢,又看向薛笙白,道:“薛老,你瞧呢?”

医术里讲究望、闻、问、切,“望”是以目辨色、容,现在的林子里这么暗,望是望不出来的;“问”是询症明状,如果对于病人也还罢了,对于死人、变尸,那问也是问不出来的,所谓“切”,是切脉号经,至于“闻”,一来是听声,二来是闻气——刚才雷永济的腿上有个眼儿,血的味儿被薛笙白给闻到了,所以他才怀疑雷永济是个死人。

许丹阳询问薛笙白的意见,无非是想让薛笙白以医术来判断,在场的诸人之中,有没有问题。

薛笙白道:“听声音,没有什么问题,现在各位身上的气味儿……等等——”

薛笙白突然脸色大变,怔怔的看向所有人,一个接一个的看,然后自己还缓缓的往后退。

“薛老!”许丹阳道:“你做什么?!”

“许首领……”薛笙白惊恐的道:“我,我又闻见那种死人的血腥味儿了,和雷老大的很像……”

许丹阳道:“是谁!?”

薛笙白摇头道:“还,还分辨不出来。”

刚才叔父的怀疑只是凭空而论,现如今薛笙白又说闻到了那股死人的血腥味儿,那便是有理有据了!所有的人都不由自主的往后退,对其余的人倍加警惕!

只有叔父过来拉住我的手,问:“道儿,你还活着?”

我又好气又好笑,道:“大,你开什么玩笑!”

叔父一笑,道:“活了半辈子,还是第一次遇见恁古怪的事儿!”

袁重山突然冷冷说道:“琪兄,你可千万小心。”

叔父愕然道:“小心啥?”

袁重山幽幽说道:“这个时候,最怕的是自己明明已经死了,可是却还不知道自己是个死人。”

我不由得打了个寒噤,这个袁重山说的话真吓人!

叔父却“哼”了一声,道:“经常是贼喊捉贼!老袁,要是你真死了,还冒充活人,准备暗地里害我们,可别怪我不讲旧情,到时候我连全尸都不给你留!”

第153章 来日大敌(五)

“陈汉琪,要是你死了,才最可怕。”薛笙白突然说道:“这里可没人能制得住你。”

“你啥意思?”叔父冷笑道:“现在就撺掇着要合伙儿对付我?”

“薛老,不要互相怀疑!”许丹阳道:“各位都站开些,别挨得太近。”

众人都依言再次后退,只我仍旧和叔父站在一起,邵如心在许丹阳身旁。

沉默了片刻,计千谋道:“许首领,用你的镇尸符,一人发一张,是死是活,就都清楚了。”

许丹阳苦笑道:“镇尸符都在上衣里,刚才那阵火,把镇尸符全烧光了。”

“薛老大!”计千谋又问薛笙白道:“从雷老大的血腥味儿里,你能闻出来他死了多久吗?”

薛笙白道:“不出半个时辰。”

“废话!”叔父道:“这话说了跟没说一个样儿,半个时辰以前,他还跟咱们在一起呢!”

薛笙白怒道:“如果死久了,不用说我,连你这个外行也能闻见死人身上的臭味!”

“两位别斗气,现在可是非常时候,得齐心合力,齐心合力。”计千谋道:“薛老大,雷老大有没有可能是刚刚才死?”

薛笙白点点头,道:“当然有可能。”

计千谋沉吟道:“刚才雷老大是被肉虫钻穿了腿,他会不会就是因为这才死的?”

薛笙白道:“这我不能确定,你问这些干什么?”

计千谋略一停顿,然后缓缓说道:“我怀疑那肉虫含着什么厉害的毒,只要把人伤出了血,那人就……咱们这些人中,除了邵姑娘和陈相尊,其余的都被那肉虫给伤了,身上也都挂着彩!”

薛笙白醒悟道:“你的意思是,咱们都有可能会死?”

计千谋道:“不是已经有死人了么?”

我的心猛然一紧,连忙冲叔父说道:“大,我刚才是被肉虫擦伤了额头,说不定我现在真的已经死了,但是我自己还不知道呢,你快离我远点!”

“放屁!”叔父拍拍我的胸口,骂道:“自己摸摸,心扑通扑通跳的跟兔孙似的,离死还远哩!”

我摸摸自己的胸口,心脏果然跳的很厉害,顿时放心了许多,但还是忍不住又说了句:“大,你注意着我的脸啊,要是等会儿脸皮也动了,你就赶紧杀了我,埋了我!不然钻出来虫子多恶心!”

叔父没搭理我,直接给了我一记暴栗。

“嘿嘿……”

就在我脑门生疼,直流泪的时候,一阵阴森森的冷笑声突然传来!

我不禁悚然,薛笙白大声叫道:“谁,谁在笑?”

无人应声。

我们所有人围成了一个圈子,相隔的距离比之前远了,黑暗中只能瞧见别人的身影,却看不清楚别人的表情。

刚才那两声冷笑来的太突然,似乎是从袁重山那边发出来的,又似乎来自于计千谋。

叔父忽然道:“袁重山,你扭头往后看啥?”

袁重山道:“刚才像是有人在我身后发笑。”

计千谋狐疑道:“袁老大,刚才那声音就是你自己的?”

薛笙白道:“我听着也像。”

“不是我!”袁重山道:“怎么会是我?!”

叔父道:“老袁,你往前面站站,树叶子遮住你的脸了,我瞧不见!别待会儿拱出来虫子大家都不知道。”

“嘿嘿……”

袁重山没有吭声,却又有两声冷笑响起,这次连我也听得清楚了,就是从袁重山那边发出来的!

“谁?!”

袁重山却突然扭过头去,“呼”的挥掌,只听“咔嚓嚓”一声响,一棵树应声折断,“哗啦啦”的砸落地上,在此之后,再无别的动静。

须臾,计千谋道:“袁老大,有人吗?”

袁重山回过头来,沉声道:“没发现。”

计千谋道:“那就是你在笑了,你笑什么?”

“我没有笑!”袁重山怒道:“刚才不是我在笑!”

薛笙白道:“可是那声音谁都能听出来,就是你的!而且,袁老大,那股死人血的味儿也像是从你那里过来的。”

“薛笙白!”袁重山厉声道:“你这么诬赖我,是何居心!?”

薛笙白针锋相对:“这么多人听着看着,我哪一点是诬赖你的?!”

“你!”袁重山作势要朝薛笙白冲过去,计千谋却道:“袁老大,你最好别动!许首领的镇尸符虽然没了,但是丹符之火还在,要想烧你,嘿嘿……”

“好,好!”袁重山气的声音发颤,道:“那我走!”

“袁老稍等!”许丹阳开口问道:“薛老,你刚才的话不是在开玩笑?”

“那股味儿确实是从他那边过来的。”薛笙白道:“我和袁老大平时的关系不差,没理由去冤枉他!而且,那两声笑,你们都能听出来是他的声音……”

“给我药,快给我药!”

就在此时,一声叫喊响彻林间,袁重山突然跳了起来,众人各自惊呼,都以为袁重山要扑上来,纷纷闪避之时,却见袁重山转身跑了!

“快追!”许丹阳道:“是他!”

“是!”计千谋和薛笙白飞身便追。

我出了一身的冷汗,原来真的是袁重山!

但人到底是什么时候死的,肉虫又是怎么上的身呢?想来更觉恐惧!

“***腿,还真是贼喊捉贼?!”叔父拉着我也要追上去,却听“哎唷”一声惊呼,我瞧见袁重山的身影扑倒在了树林子中。

薛笙白和计千谋上前一拥而上,袁重山叫道:“别伤我,这里有人!”

“咦?!”

薛笙白和计千谋将袁重山从地上提了起来,我和叔父、许丹阳也都赶到,只见地上竟然真的躺着个人,背朝我们。

“这……” 因为凑得近,我看了那人一眼,不禁惊愕道:“这不是张易么?”

“啊?!”众人吓得一起后退,叔父骂了声“窝囊废”,过去一脚踢翻了那人,面朝上过来,赫然是满脸的黑孔——正是张易,再也不会错的!

叔父也吃了一惊:“真的是张易啊!?”

我心中不禁凛然:肉虫第一次出来的时候,我们就是从张易的尸身旁边开始跑的,跑了那么长的时间,以那么快的速度,我们跑出去至少有十多里地!如此这般,没有跑出树林子都已经算是很奇怪了,可是居然又跑回到这里,那可就太诡异了!

薛笙白和计千谋虽然往后退,然是却还抓着袁重山的肩膀,袁重山也不挣扎,只是乱嚷:“是张易在捣鬼!是张易!不是我啊!”

计千谋道:“袁老大,刚才那声音可是你的!”

袁重山道:“肯定是,是张易假冒的!”

薛笙白冷笑道:“你让他再假冒一个试试?你瞧他这样子,还能说话吗?”

张易已经是死透了,既没有异变,更没有复活。如果说这样的一具尸体,还能假冒袁重山的声音冷笑说话,也着实叫人难以相信。

可是袁重山也不像是已死之人啊。

袁重山显得气急败坏,又委屈难当,叫道:“你们如何才能信我?!”

计千谋道:“袁老大,事关生死,不得不这样了!除非你能证明刚才的声音不是你发出来的。”

袁重山怒道:“你叫我如何证明!?”

计千谋道:“那就是你的事情了,不然让许首领的丹符之火试试你?真金不怕火炼。”

袁重山脸色大变,颤声道:“计千谋,咱们相交多年,却不料你如此歹毒!”

计千谋道:“袁老大,不是我歹毒,是这么多人的性命不能儿戏!如果刚才那笑声、话声是我发出来的,你烧死我一万遍,我也无话可说!”

“好!好!”袁重山大声道:“许首领,你要烧就请便!”

许丹阳沉默不语。

我忍不住说道:“袁老前辈不像是坏人,自始至终,他都没有害咱们。”

袁重山感激的看了我一眼,薛笙白却翻眼瞪着我道:“小子,你没有听见刚才他笑的声音吗?还有他喊的话——给我药,快给我药——这不是跟张易、雷永济喊得一模一样吗?!”

我道:“或许是有人在模仿他的声音嫁祸他呢?”

计千谋道:“谁会嫁祸他?”

我道:“不知道。”

计千谋道:“嫁祸他的目的是什么?”

我摇了摇头,道:“这个我也不知道,但是我想总有这个可能。”

计千谋冷笑道:“总不能凭你随口说的一个可能就置大家的生死于不顾?!”

“你们怀疑他死了,难道不也是可能吗?”我道:“薛老先生嗅到的死人血的味道,难道不会是张易身上的吗?你们都是他的朋友,就这么随随便便的决定处死他?!雷老前辈已经死了,你们难道不伤心吗?!”

计千谋登时变了脸色,薛笙白也不禁一愣,看了看袁重山,又瞧了瞧张易的尸体,耸动着鼻子,不再吭声。

许丹阳道:“薛老,那死人血的味道确定是袁老身上的吗?”

薛笙白摇了摇头,迟疑道:“现在仔细辨别,似乎,似乎更像是张易身上的。”

袁重山立即大叫道:“我说过,我真的没有死!”

第154章 来日大敌(六)

计千谋皱眉道:“难道真的是有人假冒袁老大?可是这林子里难道还会有别人?”

这话说的我如芒刺在身,急忙逡巡四顾,想看清楚黑暗中究竟是不是还藏着悄然窥伺我们的人,但除了黑暗,我什么都瞧不见。

但我的心更加慌张起来,因为我感觉在暗中确实有一双我瞧不见的眼睛,在窥伺着我们。

这种心情让我分外不安,甚至无意中瞥到邵如心时,我都怀疑是不是这个小丫头在暗中捣鬼——不过,她的表现倒比我显得镇定的多。

“一定还有别人!”袁重山突然说道:“你们想想,如果没有别人,这张易的尸体从何而来?!我们明明已经走远了,又如何会回到他的附近?!”

计千谋和薛笙白面面相觑,没有回答,我说:“大家还是不要相互猜忌的好,否则很有可能就中了别人的圈套,我看不如先走出这片林子再做打算才好。”

“恐怕是走不出去了。”叔父突然幽幽说道:“这林子里有古怪。”

薛笙白道:“陈汉琪,这时候你还吓唬人,安得是什么心?!”

叔父道:“如果你眼不瞎,就能看出来,不是有人挪动了张易的尸体,是咱们又绕回来了!”

众人都慌忙环顾四周,然后又纷纷看向叔父。

“一样的树林子,白天和黑地你们可能瞧不出来,但是我能。”叔父说:“我是夜眼,这个地方,我确定就是天黑之前张易死的地方!还有,你们忘了张易是自己又跑回来找咱们的么?另外,雷永济不也是离开咱们以后,又莫名其妙撞回来的么?”

众人都愣住了。

我细想一番,确实如此——张易和雷永济明明都朝着和我们相反的方向离去,结果却又遇着了我们!

薛笙白喃喃说道:“难道是鬼打墙?”

“不会。”许丹阳道:“有咱们这些人在这里,没有什么祟物敢作乱。”

薛笙白道:“袁老大,你快相相四周的风水,看看有什么问题没有啊。”

袁重山摇头道:“我可不是夜眼。”

叔父道:“你的罗盘呢?用罗盘来判断啊!”

袁重山道:“计老大、薛老大,你们到现在还不信我吗?先放了我,我要取罗盘了!”

计千谋和薛笙白都看向许丹阳,许丹阳点了点头,计千谋和薛笙白才都松了手。

袁重山站直了身子,甩了甩胳膊,朝我微微颔首,意有感激,然后又在口袋里一摸,拿出个巴掌大小的圆盘子,黑漆漆的好似一块铁,上面密密麻麻的都是些白色的字,中间有个玻璃罩,罩着的是根磁针——此时此刻,那磁针正滴溜溜的在玻璃罩中转!

突然间,袁重山的脸色变了,环顾众人道:“这林子里真有古怪!”

我也颇认识罗盘,知道那罗盘中间玻璃罩中的那根针是磁针,可辨别东、南、西、北的方位,有灵性的还可以分辨阴阳祟喜之地。但是此时此刻,那磁针乱转个不休,却是十分罕见的情形!

计千谋和薛笙白都对袁重山心有疑虑,听见他说林子里有古怪,便更添敌意,那薛笙白冷冷的盯着袁重山,阴阳怪气问道:“古怪在哪里?”

“你瞧我这罗盘中针?”

“针怎么了?”

袁重山道:“这林中必定是有股极强的气,扰乱了我这罗盘中的磁针!”

计千谋道:“什么气?”

袁重山道:“金、木、水、火、土五行中任何一行的气若有异常,便能扰乱磁针。此外,祟气过重,秽气过重,也会扰乱磁针。”

计千谋道:“那究竟是五行之气还是祟气?”

袁重山摇头道:“无法判断。甚或是……妖气?”

“呸!”薛笙白啐了一口道:“袁重山,我看你现在就是个妖怪!你少拿那罗盘吓唬我们,我觉得就是你在捣鬼!是你自己把罗盘的针弄得转个不停了?”

袁重山愤愤道:“你们要是不信我,我有什么办法?!”

之前还是袁重山在提醒我叔父,让我叔父小心一些,可是风水轮流转,转的实在是太快,现在竟是袁重山处处遭人怀疑!

计千谋盯着袁重山,道:“要我们信你也很简单——你打头,带着我们走出这个林子就行了。”

袁重山低头瞧了瞧手中的罗盘,又远望了番黑压压的树林子,迟疑道:“我可以打头,但是并无十分的把握可以走出去……”

“等等!”薛笙白道:“计老大,要他带我们走太冒险了!谁知道他能把咱们带到什么地方去?”

袁重山看向许丹阳,道:“许首领,你信不信我?”

“我……”许丹阳犹疑不定,道:“袁老,刚才那阵笑声,还有那喊声,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也听到是你的。”

“我真不知道!”袁重山道:“可是首领,我在五大队里多年,为人如何,你应该很清楚的啊!”

“嗯,只是今天的事情实在是太让人匪夷所思了。”许丹阳应付袁重山了一声,又低头问邵如心道:“如心,你觉得呢?”

邵如心道:“我信。”

许丹阳道:“信袁老?”

邵如昕道:“嗯!”

许丹阳问:“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邵如心突然瞥了我一眼,道:“就像他说的,声音能模仿的。”

“哦!”许丹阳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袁重山大喜,道:“邵姑娘明鉴!”

“许首领。”计千谋道:“我觉得,有人模仿袁老大说话这种事情不太可能发生。”

“哦?”

“首领请想一想,咱们这许多人,各个都是千里挑一的高手,更何况还有陈相尊这样修为的人坐镇?如果说有人潜伏在咱们附近,还模仿袁老大的声音说话,咱们怎么可能发现不了?更何况,那声音就近在咫尺。”

“计千谋!”袁重山也急了:“我看你今天最有问题!”

计千谋道:“我怎么了?”

袁重山道:“你先前一直主张要舍掉雷老大,现在又一心冤枉我!你的面相外宽内忌,面暖心寒,十足像是个奸细!”

“嘿嘿……”计千谋冷笑道:“袁老大啊,你这话正中我的下怀,我一直主张要舍掉雷老大,事实证明我是对的,雷老大就是有问题!对于你,我可没有冤枉,但凡你能拿出点证据,表明自己是无辜的,那我就信你。至于我的面相,这几年应该没什么变化?既然你今天能瞧出来我是奸细,以前怎么不说呢?”

袁重山恨恨道:“姓计的,你真是个毒人啊!”

计千谋道:“毒人不敢当,我姓计的只知道公家大局为重,私人感情要放在后头。”

“琪兄!”袁重山求援于叔父,道:“你还信我不信?”

叔父正要说话,计千谋便道:“陈相尊,一直以来都听说您的六相全功出神入化,无论是目力,或是听力,都早已经臻至化境。如果说有人在附近三丈之内潜伏着,你能听到他的动静吗?”

叔父道:“只要有呼吸,或者有动作,我就能听得见。”

“着啊!”计千谋拍手道:“刚才那笑声,还有那喊声,凭着嗓门的大小来判断距离的远近,我可以断定,就在三丈之内!如果是别的人在假冒袁重山,陈相尊应该能发现?”

“能的。”叔父严肃的点了点头。

“袁重山,你现在还有什么话可说?”计千谋道:“连陈相尊都这么说了,你还要狡辩吗?说什么别人冒充你,别玩笑了,这情况根本就不可能发生。”

“这天底下就没有不可能的事情。”我瞧着袁重山面如死灰的绝望模样,实在是于心不忍,便开口替他说话,我道:“计前辈,我们不能放过一个坏人,可是也不能冤枉一个好人。你要袁前辈证明他自己是好人,这个很难,因为好人不需要证明,好人怎么证明呢?但是你非说他是坏人,那你可以证明他是坏人啊,你要是拿不出证据表面他是坏人,那他就是好人。”

我向来不太会说话,这次说的有点多,便局促起来,说完之后自己都觉得有点语无伦次,但是又自忖言语中的意思应该不难理解。

袁重山感激的看了我一眼,道:“这位陈世兄说的不错!计千谋,你没有证据证明我是坏人!我也没有违法乱纪!”

计千谋还要再说话,许丹阳摆摆手,止住了话头,道:“好了,现在大家同舟共济,谁也不要怀疑谁,咱们先出这个林子,好?”

既然许丹阳已经这样讲了,计千谋和薛笙白即便是心中再怎么不爽,也不会再发牢骚。

不过,计千谋和薛笙白他们两人却仍旧是一左一右站着,把袁重山夹在中间,四肢蓄势待发,眼含敌意外露——袁重山虽然明白对方的意图,却也无奈。

可是,我们该怎么出这片林子?

张易的尸体突然出现,袁重山的罗盘磁针又莫名其妙失了灵,夜色昏黑,林中死气沉沉,悄无声息的,任谁也不敢迈出离开的第一步。

很多时候,一步之错,可断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