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连忙去问陈汉名:“五叔,明瑶呢?”

陈汉名低声道:“她没跟我们一块行动,说另有安排,叫咱们不用管她。”

我“哦”了一声,心中又是安宁,又是不安。

到了第四层,我才发觉第四层与前三层格外不同!

偌大的地方,竟全是空荡荡的,没有房屋,没有赌客,没有喧闹,只有一处大厅,大厅四周燃着一盏盏灯火,在静静的闪烁。

走到厅中,罗经汇把小锦放下,让假明瑶照看着,然后起身,问那两个收魂使,道:“怎么赌命?!”

铜铃收魂使笑了笑,道:“赌命是以本事见高低,诸般本事,任凭你选。”

蛇皮袋收魂使道:“你以为赌什么能赢,说出来,赌城便会有人出来与你赌。”

假明瑶冷笑道:“说出来你们赢不了的,你们又要耍赖,对不对?”

铜铃收魂使道:“此言差矣,贵客的要求只要符合赌城的规矩,赌城绝不耍赖。”

蛇皮袋收魂使道:“请出题目吧!”

罗经汇狐疑道:“真的任凭我选?随便什么都可以?”

铜铃收魂使点点头,道:“这个,自然。哪怕贵客是比喝酒、吃饭、打坐、参禅,也无不可。”

叔父在旁边忍不住冷哼了一声。

叔父虽然没有说出什么话来,但是我明白叔父的心意,叔父心中肯定是在想:“赌城也忒托大了,让赌客随便选一样本事,然后赌赛拼命,难道赌城就敢肯定能赢得了天下所有的人?”

可是我心中却另多了份忧虑:“如果赌城没有这份实力,也不敢如此托大!”

想那元囯中,便是赌命赌输,送了自己的命!以他的本事,必定是来赌山术火法,可仍旧被烧掉了一只胳膊,赌城的厉害,由此可见一斑!

如果叔父来赌的话,赌什么是稳操胜券的呢?

恐怕只能是六相全功中的一项本事了。

只听那罗经汇道:“既然如此,我就选一样,我赌水下闭气的本事!”

铜铃收魂使笑道:“可以。”

蛇皮袋收魂使转身离开,一帮守卫也跟着走了一半。

罗经汇道:“谁与我赌?”

铜铃收魂使笑道:“稍等片刻,且等他们把器具带来,也把与你赌的人唤来。”

假明瑶道:“赢了怎么样,输了又怎么样?”

铜铃收魂使道:“赢了,命便保住了,输了,命就是赌城的。当然,不管输赢,你母亲,我们还是会遵照前言,把她治好。”

假明瑶道:“命给你们赌城,是怎么个给法?”

铜铃收魂使道:“命归赌城,便是要听赌城的吩咐使唤,赌城要他做什么,他便做什么。”

罗经汇冷笑道:“别太小觑人了!实话告诉你,我在南阳白河做了二十年的‘水鬼’!能伏在水下一天一夜不出来!”

铜铃收魂使笑道:“好本事啊,看来罗先生是赢定了。”

这话明显透着讥讽,罗经汇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所谓“水鬼”,并不是说真的鬼,而是指常年靠水营生,几乎日夜都不上岸的人,仗着数十年如一日的水中锻炼,渐渐适应水中生活,演变出一身迥异于常人的体质,这与六相全功中的“锁鼻功”修炼到极致时,有所类同,都是靠周身的毛孔来采集气息进入体内,并不靠口鼻吐纳。

约摸半顿饭功夫,正在叔父焦躁不耐的时候,蛇皮袋收魂使终于回来了。他身后hia跟着个人,只穿个黑色麻布短裤,赤露着上身和双腿。

假明瑶看见,别过去头。

娘在旁边也不满的冷哼一声。

我心中暗忖:“这必定就是赌城中来与罗经汇比试水下闭气功夫的人了,穿的倒是省事。”

老爹、叔父、三叔等人也都对其注目而视,只见其面色苍白,天庭宽绰,两腮外扩,肩窄背长,双脚奇大,眼神暗淡无光,走进来时,就像是什么都没看见一样,对所有人都置若罔顾。

老爹喃喃低语,道:“奇怪,奇怪……”

也不知道他老人家奇怪些什么。

刚才离开的护卫此时也抬着两个巨大的木桶进来,脚步蹒跚沉重,走到厅中,把木桶缓缓放下。

那两个木桶,每一个都有七尺来高,两人环抱粗细,人若进去,必然没过头顶。

木桶落地时,极为沉重,其中还有水花溅出,显见是盛满了水。

此番用意极为明显,是叫罗经汇和那赤背人在这盛满水的木桶中赌赛水下闭气的功夫。

罗经汇指着那赤背人,道:“和我比试的就是他么?”

铜铃收魂使点头道:“是他。”

罗经汇盯着赤背人,道:“报上名来。”

赤背人毫无反应,铜铃收魂使一笑,道:“他是赌城中的无名之辈,也不用报了。”

罗经汇面色愠怒,似乎是想要说什么话,忍了忍,又没说出来,只重重的“哼”了一声,表示不满。

以罗经汇的本事,在江湖中必定不是泛泛之辈,赌城找个无名无姓的人来跟他比试,他自然是心中不忿。

老爹盯着那赤背人注视了半天,突然低声道:“此人的鼻子是个摆设,他不用口鼻呼吸。姓罗的,只怕要输。”

我吃了一惊,急忙去看那赤背人的鼻子,只觉他的鼻子略小,鼻头发乌,但是隔得稍远,倒是看不出来他究竟有没有用鼻子呼吸。

不过,既然老爹这么说,那肯定就不会错!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世上多的是能人异士,不用口鼻呼吸的人,虽说稀奇,却也不十分稀奇。

叔父在旁边低声道:“你们看,他身上的汗毛都在动。”

叔父是夜眼,明察秋毫之末,虽然隔得远,但是看那赤背人身上的汗毛,仍然是清清楚楚,我就不行了。但心中忍不住奇怪:“他身上的汗毛动什么?”

三叔低声道:“他是在用毛孔吐纳,毛孔翕张,带动汗毛。”

六爷陈天福说道:“此人之所以不穿衣服,便是因为要用毛孔呼吸吐纳的缘故。”

陈天福虽然是“天”字辈的人物,但是年纪比老爹大不了许多,也刚过六旬,因为修为高强,容貌看上去也不过四五十岁,像是老爹、叔父他们的兄弟。

陈汉名低声道:“看来那姓罗的要糟糕。”

陈汉礼低声道:“这赌城在哪里找来的这许多异人?”

只听铜铃收魂使道:“罗先生,开始吧?”

罗经汇瞥了赤背人一眼,道:“问他!”

赤背人一言不发,忽然走到左边木桶之下,纵身而起,攀住木桶边缘,翻身潜入其中。竟是无声无息,连个气泡都没冒出来。

罗经汇愣了愣,道:“我不占他的便宜!算时间的时候,给他加上!”说罢,连衣服也不脱,也翻身潜入木桶之内。

两人的赌赛,算是正式开始。

第247章 五行异端(四)

罗经汇与那赤背人赌赛,我忍不住瞥了假明瑶一眼,假明瑶恰也扭头看我,我心中不自然,避了开来,余光中,感觉她仍旧是在看我。

我心中忍不住暗暗的想:这个假明瑶,究竟是不是何卫红呢?

忽听叔父说道:“他们两个比赛闭气,难道我们就在这儿等着他们比一天一夜?!”

铜铃收魂使看向叔父,突然一笑,道:“咱们当然不能在这里干看。”

叔父道:“接头的人到底在哪儿?!”

铜铃收魂使道:“先不忙着接头。”

叔父焦躁道:“到底咋着!?”

铜铃收魂使道:“尊客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啊。您不是还有一场赌命之局,没有进行么?”

叔父一怔,脸色顿变。

老爹、三叔等人也纷纷对视,眼神凝重起来。

我心中大惊,还不确定我们的真实身份是否已经彻底败露,只勉强笑道:“我们是在进赌城的时候,无意中说了一句赌命,那时候,我们并不知道赌城的规矩,不知者无罪,更何况,咱们是自己人,自己人也非要赌么?”

“自己人?哈哈哈!”忽有笑声由远及近,接着,一阵脚步声也橐橐传来,竟似是有千军万马齐步踏地一样,我不禁循声望去,只见数以百计的身着黄色衣袍的汉子从大厅的四个角落里潮水般涌进大厅。

当先一人,黄衣黄帽黄靴,打扮的非僧非道非俗,长身玉立,形貌俊朗,看模样,不过是三四十岁的年纪,神态怡然,正是那些黄袍徒众的首领。

他身旁另有两人,也是黄衣黄帽黄靴,只不过颜色淡些,帽子也轻便,显见是两个副手。

那为首之人步履从容的走上前来,笑吟吟道:“麻衣陈家的人,什么时候与赌城是自己人了?”

我心头一震:“到底还是被识破了!可究竟是怎么识破的呢?刚才三叔和他们对暗语的时候,不还是好好的么?”

叔父却嘿然一笑:“好哇,认出来了!那老子也不必装了,早他娘的忍不住了!”一把扯掉发套、假胡须和披在外面的衣服,擦了一把脸,露出了本来面目。

老爹回顾蛇皮袋收魂使,道:“你刚才带人出去,说是准备赌赛的器具,其实是召唤他们来了,对吧?”

蛇皮袋收魂使“哼”了一声,道:“对付麻衣陈家的人,费些事是应该的。”

三叔道:“我就奇怪,接头这么大的事情,一再推诿,必有缘故。让我们来看赌命的局是假,拖延时间倒是真的。大哥,看来你刚才的预料果然是对的。”

老爹点了点头,道:“就是不知道,咱们到底是在什么地方露出了破绽。”

叔父一把扯住马人圭,骂道:“肯定是这东西通风报信的!”

马人圭惊道:“不是我!”

“不是你才怪!”叔父挥手便是一掌,冲那马人圭当胸拍去,马人圭惊呼而退,见逃不过叔父的掌力,便硬着头皮伸手来挡,只听“砰”的一声,马人圭好似断了线的风筝,凌空跌飞在地上,略挣扎了下,便一动不动了。

叔父“呸”了啐了一口,骂道:“活成这样,也真他娘的够够了!”

两个收魂使面面相觑,脸上各自骇然。

那为首的黄冠男子却并不惊讶,而是怡然道:“你们入了我的彀中,倒好像一点也不慌张,倒真不愧是麻衣陈家的人。”

老爹道:“既来之,则安之。我们有什么可慌的呢?”

那黄冠男子笑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诸位都是当世豪杰,却以身犯险,误入彀中,在这顷刻之间,有粉身碎骨之险,如此,也不慌么?”

老爹道:“自古以来,邪不胜正。这世上的邪教异端,从来都是遇到我麻衣陈家慌张,还未曾听说,我麻衣陈家遇到邪徒反而慌张的呃。”

那黄冠男子点点头,道:“不愧是麻衣陈家的人,相脉巨擘,果然是巧舌如簧!”

叔父道:“你废话倒是不少!我问你,你是不是异五行土堂的堂主齐恒?!”

齐恒一怔:“你认得我?”

老爹道:“二十年前以山术土法名震江湖的‘大悲手’,便是你吧?”

齐恒又是一怔,道:“连我的底细,你也知道?也是了,敢假冒北木堂的人,来此接头,必定是对我五行教熟之又熟了。”

老爹叹息一声,道:“就是不知道,你这样的人,为什么从贼呢?”

“贼?”齐恒“哈哈”大笑,道:“自古以来,窃钩者为贼,窃国者为诸侯,胜者为王败者寇!你说我是贼,我还说你是贼呢,是贼非贼,岂能你我一言定夺?”

老爹摇摇头,道:“病入膏肓,无药可医。”

“话不投机,自也不必多说了。”齐恒道:“看来,相叫诸位投诚,怕是不可能了……”

“投诚?”叔父骂道:“放你娘的拐弯抹角屁!”

齐恒一笑,指着身边的两位副手,道:“这两位是我土堂的副堂主,秦元庆、董神通。”

叔父道:“什么腌臜东西,也敢叫神通?”

董神通冲叔父怒目而视,叔父道:“你再瞪眼,我把你眼珠子抠出来。”

董神通倒是真的不敢再瞪叔父了。

齐恒笑道:“还未请教诸位的大名。敢问是麻衣陈家的哪些高人?”

“想套我们的底细,倒不用如此。”老爹道:“敝人陈汉生。”

齐恒脸上笑容顿失,愕然道:“神断先生?!”

叔父道:“我是陈汉琪!”

齐恒大惊失色:“相脉阎罗?!”

三叔伸手指着六爷,道:“这位是陈天福老爷子。”

齐恒骇然道:“麻衣陈家天字辈尚有人在?!”

六爷冷冷道:“尚在的人多着呢!陈家别的不多,就人丁兴旺的很!”

三叔微微一笑,道:“在下陈汉昌。”又指五叔、七叔,道:“这两位是在下的族弟,陈汉名、陈汉礼。”

齐恒面如死灰,道:“麻衣五老中的前三老全都到齐了……”

娘冷哼一声,厉声道:“还有我呢!我姓曾!名字就不必说了吧!?”

齐恒朝娘看了一样,悚然道:“你,你是曾子娥?”

娘道:“你说呢!?”

那铜铃收魂使突然扭头便走,叔父早已看见,闪身跳出,凌空一抓,厉声喝道:“回来!”

那蛇皮袋收魂使也在此时急抽身往厅外闪去,三叔只一晃,便挡在了他的面前,笑吟吟道:“阁下,想要去报信么?怕是有些晚了啊。”

六相全功中的“提千斤”修炼到极致时,有“隔空取物”之能,叔父没有挨着铜铃收魂使,只凌空一抓,劲力外吐,便似有一只无形的手,攥着了那铜铃收魂使的衣领子,把他隔空拎了回来!

那铜铃收魂使向来爱笑,此时此刻却再也笑不出来了,隔空倒飞时,急忙晃动铜铃!

“当!”

铜铃响动,异常难听。

我吓了一跳,情知那铜铃厉害,唯恐叔父有事,连忙飞起一钉,“叮”的一声响,击在那铜铃之上!

那铜铃倒也结实,并未碎掉,只是从铜铃收魂使的手中掉落在地上。

几乎是在铜铃收魂使动手的同时,蛇皮袋收魂使也冲三叔张开蛇皮袋,“呼”的一团黑气,裹向三叔,三叔却不躲闪,反而向前,骤然喝道:“咄!”

这一声“咄”,响彻楼宇,整个第四层都为之震颤,那正是六相全功中的龙吟功力!

那团黑气,还没挨着三叔的身子,便被震的形消影散。

蛇皮袋收魂使大惊失色,三叔趁隙欺身向前,劈手一把夺去蛇皮袋,左手又一掌,击在蛇皮袋收魂使胸口,那收魂使“哇”的一声,鲜血狂喷,仰面便倒。

“嗬!”

正在观望三叔这边,猛听见一声闷哼,回头看时,只见两道黄影从空中坠落,跌在尘埃中,却是秦元庆和董神通。

六爷正威风凛凛的收功。

陈汉名、陈汉礼则冲着一干黄袍徒众跃跃欲试,那些人,无一敢上前来。

叔父把铜铃收魂使举在空中,冷笑道:“我侄子还没有通报姓名,你就要走?想得美!你给老子记好了!刚才打落你狗铃铛的人,是我侄子,陈弘道!”

这一场变故,起的委实太快,铜铃收魂使骤然抽身而走,根本没有任何征兆,蛇皮袋收魂使几乎与他同步,两人无非是想要去报信,可叔父凌空把铜铃收魂使抓回来,又是一瞬间的事情,三叔又拦住了蛇皮袋收魂使,举手投足之间将其拿下,秦元庆和董神通急出手相助,却被六爷击败,我连六爷如何出手的都没看到,更不用说赌城一干人能否反应过来了。

齐恒看着秦元庆和董神通从地上狼狈爬起来,苦笑道:“麻衣陈家,还真是,咳咳……名下无虚。”

老爹道:“现在你知道,我们为什么不慌了吧?异五行,我是放在眼里的,所以才会带来这么多人来,可是,区区一个土堂,就想把我们留下来,嘿!你也忒看得起自己了!”

“对!”叔父道:“你们这些人,得全部交待在这里!”

第248章 五行异端(五)

铜铃收魂使冲着叔父,喃喃说道:“你,你中了我的散魂鈡功力,你……”

“我呸!”叔父啐了他一脸唾沫,骂道:“就你那狗铃铛,对付功力比你差的人管用,对付我?嘿嘿!老子让你摇一百下!”

铜铃收魂使面如死灰,道:“你,你还有命没赌,你,你出不了赌城。”

“是么!?”叔父狞笑道:“那我先拉你一个垫背的!”

说着,叔父抬手就朝铜铃收魂使的脑袋拍去。

假明瑶突然叫道:“且慢!”

叔父愣了一下,止住了掌力,瞥了假明瑶一眼,道:“干啥?”

假明瑶道:“你先别杀他,我娘她人还——”

“打住!”叔父打断假明瑶的话,道:“你娘的生死跟我有啥关系,我现在就想弄死他!”

“二弟!”老爹也说道:“先留下他的命!还有用处!”

叔父怔了怔,忽的一指戳下,在那铜铃收魂使的背心点中,那铜铃收魂使先是双眼瞪大,紧接着“啊”的一声大叫,五官慢慢都扭曲开来。

叔父“嘿嘿”狞笑着,松开了手,道:“死罪暂免,活罪难逃!”

叔父是以重手点了那铜铃收魂使的要穴,铜铃收魂使在地上反复蠕动扭曲,呻吟不止,嘴角渐渐有白沫溢出来。

众守卫和众黄袍人看见铜铃收魂使这等惨状,各个骇然。

许久,那铜铃收魂使才“呃”的一声,晕死过去。

叔父环顾赌城众人,狞笑道:“不过瘾啊,不过瘾!老子真想对你们大开杀戒!”

赌城众人不敢直视叔父的目光,纷纷低头,个个有退缩之意。

齐恒脸色青黑,面颊抽搐,忽然朝众守卫、众黄袍人喝道:“你们怕什么!?麻衣陈家就算再厉害!难道各个都是以一当百的绝世高手不成!?”

董神通和秦元庆都从地上站了起来,秦元庆大叫道:“所有人都一起上!畏缩不前者,死!”

守卫们和黄袍人齐声怒吼,一起涌了上来。

“你娘的!”叔父一旋身,早到秦元庆跟前,秦元庆大惊失色,急忙伸手捏诀,嘴里正要喊咒,叔父一脚由上劈脸而下,秦元庆连哼都没哼出来,只听脖子“咔嚓”裂响,满脸是血的翻着白眼躺倒,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叔父啐了一口,骂道:“最烦有人一惊一乍!”

六爷陈天福也冲了上来,喝道:“老二,留一个大人物给我!”

陈汉名道:“还有我的!”

三叔“呵呵”微笑,闪身上前,道:“六叔、二哥、五弟、七弟,看咱们咱们谁的手快!”

叔父道:“那你们可输定了!”

齐恒和董神通见状,慌忙躲避,藏身在众守卫和黄袍人之后,董神通大喊:“围住他们,他们跑不掉了!”

场中只有老爹和娘没有动手,假明瑶护住小锦,也未动身,看着叔父、三叔、六爷等人豪情万丈,奋勇上前,我也不禁热血上涌!

闪身一个腾挪,我抢上几步,双手捏起十根飞钉,冲着涌上来的人群就撒,“嗤嗤”声中,迎面倒下一排守卫,倒把走在最前面的陈汉名、陈汉礼吓了一跳。

“道儿要抢第一了!”叔父喊道:“老家伙们加把劲儿啊!”忽起一掌,“砰”的一声响,掌力击在一名黄袍人身上,那黄袍人惨呼一声,往后倒飞,又连撞飞四人,方才止住。

叔父“哈哈”大笑:“过瘾!过瘾!真他娘的过瘾!你们快点上来啊!”

“好一记塌山手!”六爷赞道:“老二好功力!瞧瞧我的!”蓦地腾起,悬空一摆,施起“秋风旋斩荷”的腿法来,惨呼声中,又倒下一圈守卫。

三叔拿着蛇皮袋收魂使的蛇皮袋,闪身到众守卫跟前,一张口袋,里面喷将出来一股黑气,十多个守卫立时倒地!

“三弟,你作弊!”叔父嚷道:“那不算!我还有铃铛,都没有用!”

“中,中,不算。”三叔把蛇皮袋口子系上,勒在腰间,啧啧道:“这蛇皮袋倒真厉害!”说罢,又道:“你们的打法忒不雅了。”摇头叹息着,十指却如闪电,只听的空中风声“嗤嗤”乱响,霎时间,数名黄袍人闷哼着,纷纷倒地。

陈汉名叫道:“管他雅不雅的,先怼起来!”或掌或指或腿,真个不管姿势好看不好看,只要是挨近他的,都被他打趴下,那叫打的一个尽兴!

陈汉礼阴沉着脸,一言不发,只是动手,却又数他打的最狠——手里持着一杆烟枪,头里还冒着烟火,只管朝人身上露肉的地方戳,戳的还都是要穴,反被他戳中的,必定先惨叫一声,然后倒地,而且倒地之后,再不可能起来。

我感觉心中窝火,被压抑了许久,迟迟难以发泄,此番激斗起来,倒是卸了胸中块垒,好不欢畅!

虽然没有爹娘的参战,但是我们这六人打上去,就好似狼入羊群,不过顷刻之间,众守卫和众黄袍人便倒下有三成之众!

齐恒大叫道:“摆阵!摆阵!不要乱打!”

齐恒这么一喊,黄袍人纷纷撤退,只剩下守卫们与我们六人对阵。

如此一来,守卫们哪里吃得消,我们六人闪展腾挪,指东打西,猫王又来回乱窜着,东挠一下,西咬一口,不消一盏茶的功夫,守卫们被悉数放倒。

这时候,老爹突然叫道:“小心了!”

我一愣,却见众黄袍人五五结群,有五五成团,状若梅花,步履整齐的朝着我们簇拥而来。

十个小群,两个大团,五十来人,瞬间将我们六人包裹在内。

我吃了一惊,眼见围上来的黄袍人的状态跟之前大不相同,各个眼神狠戾,身体发僵,踏步极重,口中都“嗬嗬”有声。竟不管倒在地上受伤的同伴,只管踩踏,那些原本被我们打倒的守卫和黄袍人,本来没死,却被自己人活活踩死!

我不禁悚然,三叔的神情也凝重起来,道:“有些不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