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清凌嚷嚷道:“我都说了,我听话!你不相信人!”

明瑶道:“那你放心,我们不用这针扎你,只扎别人。”

薛清凌大喜,拍拍手,又指着那蜷缩的怪人,道:“你们扎他!他不是好人!你们看,他脸上还发光!他是个妖怪!”

“两位是这姑娘的朋友?”那翠衫女子拱手行礼,说道:“抱歉,刚才是外子错手打了她,但是外子绝非是有心的。是外子身受内伤折磨,正意识淡薄,这位姑娘突然冲了过来,搅扰了他,所以外子才一时失控,出了手……不过,幸好并未受伤。”

这女子正面看来,五官精致,清秀脱俗,只脸上始终被一层若有若无的悲伤所笼罩,戚容又胜过秀丽了。

明瑶还了一礼,道:“没事的,我这个朋友特别顽劣,她冲撞了你的丈夫,其实是她的不对。”

那翠衫女子淡淡一笑,道:“姑娘言重了。”

薛清凌当即不满,嚷道:“我怎么不对了!?我……”

明瑶一瞪眼,薛清凌当即不敢再吭声了,只愤愤的去抠墙壁上的土。

如这翠衫女子所说,那怪人正深受内伤折磨,必定是在这里运功疗伤。人在运功疗伤期间,最怕有外人打搅,一旦岔了气,错了力,走火入魔倒是小可,丢了性命也是常事!

以薛清凌的性子,在这密道里乱跑,看见那怪人奇怪,上来骚扰倒是极有可能,不,是一定会发生的事情——结果被那怪人打了一下,就此吵吵不清,那不是她的错,又是谁的错?

可那翠衫女子还始终谦卑道歉,足见心胸,应该不是坏人。

但是,赌城里的人,除了我们这一伙,就是异五行、五大队和赌徒们了,这翠衫女子和她那奇怪的丈夫,又是什么人呢?

他们不像是五大队的,五大队的人没有这般谦卑;也不会是异五行的,异五行的人没有这般善良……难道是被异五行掳来的赌客?

念及此,我不禁心生怜悯,道:“两位,现在赌城里正在闹乱子,尤其是五大队和异五行的人,打的厉害,你们小心些,能出去的话,就赶快出去,不宜久留。”

“怎么?”那翠衫女子诧异道:“两位不是异五行的人?也不是五大队的人?”

我摇了摇头,道:“不是。”

那翠衫女子顿时稍稍欢喜起来,道:“那就好了。我们夫妇也不是。”

“啊!”

蓦地一声大叫,那绿衣怪人张开嘴嘶吼起来,双手抱头,开始使劲的往洞壁上撞!

“咚!”

“咚!”

“……”

那洞壁被那怪人撞得泥土簌簌的落。

我和明瑶面面相觑,不知何故。

那翠衫女子的眼泪却已经落了下来,俯身安慰那怪人,道:“阿赐,你一定要挺过去,我就在你身边,你千万不要忘了你自己是谁,你要想想我,想想咱们的女儿,仙儿她才那么小,却生的那么可爱……”

“啊!”

那怪人嘶吼之声更加惨烈!

“砰!”

一头撞下,洞壁上已经现出了个大洞来,我不禁骇然:“此人也不怕把脑子给震坏。”

“你们瞧,他是个傻子!”薛清凌嚷嚷道:“把自己的头当什么了!”

“不许说话!”明瑶道:“忘了之前咱们说好的了?”

薛清凌撅着嘴,偷偷冲明瑶做了个鬼脸,吐了个舌头。

那翠衫女子继续温言温语说道:“阿赐,你不是还想要个儿子么,咱们还要生个儿子啊……”

我和明瑶见那女子如此对他丈夫,均生好感,伉俪情深,令人肃然起敬,不觉也和明瑶握紧了手。

“啪!”

那怪人忽然挥掌,击在那翠衫女子左肩,那翠衫女子闷哼一声,倒撞在洞壁之上。

“你这人,怎么打你妻子?!这一下变故陡生,我和”明瑶都吃了一惊,明瑶忍不住大怒呵斥。

那怪人腾的站起身子来,扭过头来,喉中“嗬嗬”有声,一双眼睛在幽幽绿光中红的吓人,死死的盯着明瑶。

第267章 五行异端(二十四)

眼见那怪人凶狠,明瑶吃了一惊:“你要干什么?!”

那怪人猛地朝明瑶挥掌打去,我把明瑶往我身后一扯,喝道:“你快住手!”

那人一掌落空,没打着明瑶,却瞧见了我,劈手又是一掌,我知道他身受内伤,也不想伤他,只抓了他的手腕,喝道:“不要误伤好人!”

那怪人却根本不理会我,喉中大声嘶吼,右手被我攥住,挣扎不出,左手便也打了出来。

他本事不及我,招式虽然不差,却都被我看的清楚,我又出右手攥住他的腕子,喝道:“你再不停下来,我就封你的穴道了!”

“打他!快打他!”薛清凌倒是兴奋的叫了起来:“我就说他不好,你们还不信!看看,他又打人了!”

“这位大哥,他神志不清!”那翠衫女子挣扎着从地上站了起来,道:“他是被噬魂鬼草给迷了心智,求你千万不要伤他!”

“噬魂鬼草?”我愕然问道:“那是什么东西?”

“噬魂鬼草?!”明瑶却是大吃一

惊,问那翠衫女子道:“你是说噬魂鬼草?!”

“怎么?”那翠衫女子也奇道:“姑娘知道噬魂鬼草?”

“我听说过!”明瑶道:“那是一种种靠吸取混杂着怨气、戾气的魂力残余而生长起来的邪恶植物,一旦入侵人的灵魂精神,就会照着受害者心中最迫切的愿望,营造虚假的幻觉,让人迷失自己,永远不愿意回到现实中去,直到死去。它祸乱人的灵魂,让人在幻象中死亡,死者的尸体又成了它的肥料,死者的魂力又增加了它的力量。这就是噬魂鬼草。”

翠衫女子听得怔住,突然间又大喜,点头道:“不错!您既然知道的这么清楚,您有破解之法么!?”

明瑶摇了摇头,道:“我只是听过而已,不懂得什么破解之法。不过,据说这种草早已经在世上绝迹了啊,你们又是怎么遇到的?”

“哎……”那翠衫女子叹息了一声,伤感道:“姑娘说的不错,这噬魂鬼草本来是绝迹了,可是,外子他,他又自己养出来了……”

“什么?!”明瑶大惊失色,道:“他,他为什么要养这种害人的东西?!”

“嗬嗬……”那怪人在我手中挣扎的越来越厉害,他的内气远不如我,但是太过于癫狂,我又怕伤了他,不敢太用力,因此几乎快控制不住他了。

只听那翠衫女子说道:“外子养噬魂鬼草,没有害人,他,他把噬魂鬼草的种子吞在自己肚子里了……”

“啊?!”

我虽然不知道噬魂鬼草究竟是什么东西,但是听明瑶说的详细,知道绝非善类,这样的东西,居然给吞在自己肚子里养,他,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再一想那朱汉也是在自己肚子里养着那萤火虫……

这世上可真是有些人,不择手段啊。

“外子也是无奈。”那翠衫女子状同崩溃,道:“他身负家族振兴的重任,却受制于自身的天赋,无法实现,****苛责,夜夜难安,饱受折磨之时,才想出了这法子……”

明瑶忽然神情一变,道:“你们是木家的人?!”

“啊?!”翠衫女子一惊:“你,你怎么知道?”

“果然是。”明瑶道:“噬魂鬼草被人吞入腹中培养,只会有两种结果,一种就是鬼草彻底吞噬了人的灵魂,把人变成行尸走肉,供给它营养;另外一种就是人彻底驯服了噬魂鬼草,并通过噬魂鬼草来提升自己的三魂之力。而三魂之力,则是御灵家族来驾驭灵物的关键!”

“对,你说得对……”翠衫女子呐呐道:“可是,御灵家族不止有木家,还有,还有……”

“还有血金乌之宫,还有蒋家。”明瑶道:“不过,血金乌之宫销声匿迹多年,据说早已经被麻衣陈家给歼灭。至于蒋家,呵呵……我就是蒋家的人!”

“你是蒋家的传人!?”那翠衫女子大惊,盯着明瑶,道:“你,你——”

“不错。”明瑶冷冷说道:“我就是木家世仇,蒋家的传人!”

我吃了一惊,这可真是冤家路窄——竟然在这里遇见了蒋家的世仇!

蒋、木两家的仇怨,我也曾听闻一二:

木家原本是江东大族,术界有名的世家,因精通御灵术而闻名江湖。

蒋家世居禹都颍水上游,也因御灵术威震天下,江湖称其为“御灵第一家”。

木家族人对此甚是不服,终于有一日,忍不住北上中原,造访蒋家,提出要相互切磋。

当时,木家的家主是木震,蒋家的家主是明瑶的祖父蒋波凌,木震与蒋波凌先是客客气气的比拼魂力,结果不相上下,彼此还惺惺相惜,引以为知己好友。

后来,木震和蒋波凌各自叫来家中的亲友,相聚一堂,盘桓讲述御灵术的要旨,不料,在此过程中,两人出现了分歧,先是讨论,互辨高低,结果争执不下,便开始分是非对错,两家人吵成一团,谁也不服谁,于是,木震便提出下场验证,而蒋波凌也欣然同意。

结果,在两人下场互较高下之时,木震出手过于孟浪,放出猫头鹰,误伤了大意的蒋波凌,木家人一片叫好,蒋家众人面子上便挂不住了。

尤其是蒋波凌,愠怒之下,说道:“刚才是我没有提防,并非是木兄你的猫头鹰厉害!不说别的,就是我随随便便拿出一条蛇来,你的猫头鹰都敌不过,更不用说伤我了。”

猫头鹰原本是蛇的天敌,蒋波凌居然说出拿蛇来对付木家的猫头鹰,明显是有恃无恐,但木震赢了一阵,便托大起来,笑话蒋波凌道:“蒋兄,不是我看轻你,实在是你的理论有问题。这样,我站着不动,让你放蛇咬我!我敢保证,你的蛇到不了我跟前,就被我的猫头鹰给吃进肚子里啦!”

木家众人洋洋得意,蒋家众人纷纷唏嘘。

蒋波凌气道:“当真?!”

木震摆个架势,道:“蒋兄尽管放蛇过来!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待会儿要是蒋兄的宝贝死了,可怪不得我啊。”

“好!”

蒋波凌被木震再三挖苦激将,怒不可遏,当即唤出灵蛇,去咬木震。

那灵蛇是蒋波凌自小养大的,驯养多年,远非一般的灵蛇可比,众人只瞧见一道光闪过,木震的脖子便被咬了一口——而他那猫头鹰还没反应过来!

众人大惊,蒋波凌也从盛怒中清醒过来,连忙招呼木震躺下,要给他上药解毒。

但木震刚刚夸下海口,就被打脸,自觉受了奇耻大辱,绝不肯要蒋波凌的解药,只让木家的人抬着自己回家,说自家的药就能解。

但中毒之事,岂可儿戏耽搁?更何况那灵蛇的毒性非同一般!

木震未出禹都,便即身死!

木家的人悲痛万分,带着木震的尸体返回木家,将其安葬。

随后,木家族人在木震长子木菲空和长女木菲明的带领下,举族前往蒋家寻仇,却又被蒋波凌、蒋赫地父子打的大败,木家族人和灵物均死伤惨重,木菲空也身受重伤,未活过天命之年。而蒋波凌的庶子蒋赫天也在那一战之中丧生,甚至还未留下子嗣。蒋波凌受了暗伤,为此也不得长寿。

在那以后,两家时有争执,相互消耗,致使两家都大伤元气,尤其是木家,在木菲空死后,其子嗣未及长成,其姊妹中,木菲清出家,木菲明独力难支,便致式微,一蹶不振,本来是术界江湖中的一流世家,而今已沦为名不见经传的二、三流之家了。

我手中控制住的这人,既然被那翠衫女子唤作是“阿赐”,那必定就是木菲空的长子木赐了。

可是眼下,这木赐受内伤所噬,那翠衫女子看起来又温婉善良,虽说是明瑶的仇家,可有打的必要么?

明瑶正冷冷的盯着那翠衫女子。

那翠衫女子也呆呆的看着明瑶,片刻之后,她忽然一笑,道:“原来蒋家的人也生的这般好看。”

我不禁愣住,这是什么话?

明瑶也怔了怔,反问道:“蒋家的人,难道不许生的好看么?”

那翠衫女子嫣然道:“木家的长辈经常谆谆教导我和阿赐,说蒋家的人,各个凶狠恶毒,均不是什么良善之辈,我听得多了,便以为蒋家的人各个都生的豺狼样貌,而今见了姑娘这般人物,却是天仙一般的模样,我竟不敢相信是蒋家的人了。”

明瑶“扑哧”一笑,脸颊稍稍红了,道:“大姐倒是会夸人。您长得可比我好看多了。”

“我姓丁,小名唤作阿娇。”那翠衫女子道:“姑娘怎么称呼?”

“丁阿娇,可真是人如其名,娇滴滴的。”明瑶道:“我叫蒋明瑶。”又指着我,道:“他是麻衣陈家神断先生的长子,唤作弘道。”

“麻衣陈家的人啊。”阿娇瞥了我一眼,道:“怪不得如此俊朗,一表人才,和明瑶妹子相配,真是珠联璧合,天生的一对。”

第268章 五行异端(二十五)

被阿娇这么一夸,我虽觉不好意思,但对其却更增好感。

明瑶也是欢喜娇羞,道:“没想到木家的人里,也有丁姐姐这么好的人。”

阿娇说:“冤家宜解不宜结。我听前辈们说起蒋、木两家的往事,经常叹息,那本来就是一场误会,没来由让两家生生世世做仇人,何苦呢?”

“谁说不是呢?”明瑶道:“我就不愿意与人结仇。大家高高兴兴的,不好么?”

阿娇道:“所以,我今天想求妹子一件事情。”

明瑶点头道:“我答应丁姐姐了。”

阿娇讶然道:“我还没有说,妹子不知道是什么事情,就敢答应么?”

明瑶笑道:“丁姐姐要求我的事情,无非是让我不要对尊夫吐露我的真实身份。”

“妹子可真是聪明!”阿娇惊喜交加,道:“确实如此!”又叹息一声,道:“我这外子生性倔强,又常常被他那大姑木菲明教唆,日夜以复兴木家为己任,使尽手段,这噬魂鬼草就是这么吞下去的……”说话间,阿娇已经又开始垂下泪来。

我顿时心生怜悯,道:“木先生受噬魂鬼草所害,就没有治愈的办法么?”

阿娇道:“治愈的法子自然是有的,只是对他来说太难。现今,最要紧的是他把神智给清醒下来,让内心澄明,然后再有一股纯净平和的外力注入体内,帮他调息,这样他才能反控噬魂鬼草,不为所害。”

我听了暗喜,道:“那我可以试试,帮木先生一把。”

阿娇惊道:“你?”

薛清凌忍不住大叫道:“不要帮他!他又会打人!”

明瑶道:“允许你说话了?”

薛清凌忿忿道:“就会说我。”

我体内有的是纯净平和的力道,修炼婆娑禅功以来,成就也不小,帮助他人内心澄明,恢复理智或许并不是什么难事。

于是,我说:“木先生,得罪了。”

我把双手一松,那木赐脱得身来,又要发狂,我十指抡起,把“行云拂”手法施展开来,瞬间封了木赐上、中、下三路穴道,缓缓把其放倒,然后开始以婆娑禅功助力,从木赐的百会、风府开始注入,一手运气,一手解穴,气过一路,便解一路……

须臾,那木赐的眼神渐渐平和下来,神情中的狠戾模样也消失不见,神智已然恢复多半。

不多时,他自己也开始主动调息运气,配合我注入的外力,共同去抵抗噬魂鬼草的侵害了。

我心中甚喜,如此,倒更加快了。

片刻之后,我将木赐被封的穴道尽数解开,木赐长吐一口浊气,脸上虽然还有绿色的荧光覆盖,但比之我初见他时,已经是淡薄的太多了,至少,五官已经清晰可见——他的模样倒是十分清秀俊美,配得上丁阿娇。

木赐既然已醒,我便站了起来,木赐也从地上一跃而起,朝着我深深一揖,道:“多谢阁下!”

我道:“不必客气。”

阿娇大喜过望,冲上前去,道:“阿赐,你好了么?!”

木赐冲阿娇款款一笑,伸手抚了抚阿娇的额前秀发,道:“我对不住你,让你受苦了。”

我见两人温存,便走到一旁,和明瑶站在一起,明瑶戳了戳我,低声道:“你可真有本事啊。”

我干笑了一声,低声道:“没经过你的同意,就帮了你的仇人,你不生气?”

明瑶道:“你要做英雄,我生气什么?”

木赐忽携阿娇走近,道:“救命之恩,没齿难忘!敢问两位尊姓大名?木赐必结草衔环相报!”

我道:“木先生太客气了,举手之劳,不足挂齿。在下麻衣陈弘道。她是——”

明瑶抢先说道:“我叫罗明玉。”

我一愣,随即想到明瑶之前答应阿娇,不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只是这“罗明玉”,却是她妹妹的名字。想到先前明玉假扮明瑶,而今明瑶又冒充明玉,不觉好笑。

明瑶见我面色有异,当即明白了我的心思,瞪了我一眼,我也不敢再窃笑。

“原来是麻衣陈家的朋友。”木赐再拱手道:“怪不得年纪轻轻,就有这样的修为!真是令人敬仰!”

“不敢当。”我刚说了一句谦辞,忽然听见身后“簌簌”的响,心猛地一惊,急忙回头看时,只见一片异亮的星星点点,在密道中缓缓飘动,朝我们这边而来。

“是那些萤火虫!”我失声道:“大家快跑!”

明瑶也脸色大变,道:“没想到又追了过来!”上前一把扯住薛清凌,又招呼木赐、丁阿娇道:“快走!”

薛清凌伸头张望,道:“为什么跑啊?嗐!是萤火虫啊!萤火虫值得什么害怕?”又笑话明瑶道:“哈哈!你可真胆小!”

明瑶喝道:“你懂什么?!少说话,快走!”

薛清凌道:“你就是胆小!”

我也上前去拉薛清凌,薛清凌这才无话,我们三人跑了几步,却不见木赐和丁阿娇跟上,回头看时,见两人也在张望。

我不禁喊道:“木先生,快跑啊!”

明瑶也道:“那些萤火虫不是寻常的萤火虫,是异五行火堂的圣物,沾着就着火,连钢铁都能融了!”

眼见萤火虫已经近了,木赐和丁阿娇仍然不走,我又急又无奈,心中暗道:“这两人真是迷糊!尤其是那木赐,刚刚救了他,现在又要葬身火海了!”

忽听木赐道:“陈兄,罗姑娘,你们两位不必惊慌,这些萤火虫也没有什么厉害的。”

“啊?!”我吃了一惊,不禁止住脚步,明瑶也停了下来。

只见那木赐凝立身形,一动不动,丁阿娇扬起双手,在胸前缓缓合掌轻击。

“叮铃铃!”

一阵清脆的铃音在密道中响了起来,犹如泉水叮咚,泠然清越。

我精神为之一震,仔细看时,原来是那丁阿娇的手腕上系着一根红绳,红绳上吊着个拇指肚大小的明黄色铜铃,正随着丁阿娇拍打手掌,声声作响。

那响声,我听在耳朵里,除了感觉清脆悦耳之外,也不觉有别的异常之处,但明瑶的神情却怔住了。她低声说道:“好厉害的魂力……”

我一愣,道:“怎么了?”

明瑶努努嘴,道:“你看那些萤火虫。”

我扭头看时,见那些萤火虫在距离木赐、丁阿娇夫妇六七尺之外的空中,全都停住了,就像是被定形了一般,动也不动,只那亮光,还一闪一闪的,熠熠生辉,令人心悸!

薛清凌不识得厉害,看见这等情形,只顾拍手傻笑,叫好道:“好漂亮!好漂亮!萤火虫变星星啦!变星星啦!”

她哪里知道是丁阿娇以铃铛的声音,震慑了那些萤火虫,使得萤火虫被束缚在空中,无法动弹。

其实,御灵术以魂力御灵,极尽巧妙,常人难以窥测其中玄机,若不是明瑶说出来,我也看不出门道。

忽然间,木赐身上绿光大盛,我不由得吃了一惊,以为是噬魂鬼草又开始作怪了,却不料木赐大喝一声:“起!”

蓦然,一片片硕大的花瓣竟然从木赐的绿袍中飘荡起来,摇曳在空中,五彩斑斓,好看极了。

我看的瞠目结舌,但恍惚间又发现自己看错了——那些飞舞在空中的,不是花瓣,而是蝴蝶。

一只只巴掌大小的蝴蝶,闪动翅膀,冲着萤火虫飞了过去。

我从未见过这么大的蝴蝶,更没有见过这样颜色绚丽的蝴蝶,就连明瑶也失声惊叹道:“真好看啊!”

那些花蝴蝶飞到萤火虫的跟前,也都轻舞不动,如对峙一般,隔空守着那些萤火虫。

我正不知道木赐这是要做什么,忽见空中迸射出无数根银灿灿的细丝,裹向那些萤火虫。

这……

我满脑子愕然。

忽听明瑶喃喃道:“是蜘蛛,每一只蝴蝶上都有一只蜘蛛,在朝着那些萤火虫吐丝……对了!蜘蛛是萤火虫的天敌啊!”

啊?!

我连忙凝神去看那些花蝴蝶,只觉一眨眼间,所有的萤火虫便被蛛丝全部裹住,个个变得如同蚕茧,不但没有起火,连动都不会动了!

先前那般厉害,而今竟毫无反抗之力!

我惊喜交加,心中暗道:“世间之大,无奇不有!原以为这些萤火虫无敌,却不料竟栽在了小小的蜘蛛手里!这可真是一物降一物!”

被蛛丝裹住的萤火虫纷纷从空中跌落,却又被花蝴蝶背上的蜘蛛拖走,拽到蝴蝶背上,没一个拉下,全军覆没!

性命之忧顷刻之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我松了一口气,心中大为畅快,走回去,朝着木赐、丁阿娇拱手行礼,赞道:“两位本事精妙如斯,真令人叹为观止!佩服!佩服!”

丁阿娇嫣然一笑,道:“杂耍手段,贻笑方家了。”

“这要是杂耍手段,我们的本事可就连三脚猫都不如了。”明瑶也走过来,道:“我和弘道哥见了这些萤火虫,毫无办法,是落荒而逃跑进这密道里的,否则,也不会遇上两位了。”

第269章 五行异端(二十六)

“术业有专攻而已。”木赐道:“这些御灵术的手段,也只有懂御灵术的人会施展而已,不懂的,看上去精妙,其实说穿了,不值一提。”

我和明瑶对视了一眼,彼此表情都十分古怪,我心中暗觉好笑:“这木赐要是知道眼前的罗明玉其实是蒋家的蒋明瑶,也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明瑶干咳了一声,道:“木先生,这些花蝴蝶和蜘蛛怎么能弄到一块呢?”

木赐道:“这些花蝴蝶和蜘蛛都有极大的毒,性至阴,却喜欢进食至阳之物,但花蝴蝶捕食能力差,却善于飞举,蜘蛛捕食能力强,却不善腾挪,两下里结合起来,打个不恰当的比喻,就好似——狼狈为奸,花蝴蝶带蜘蛛飞举腾挪,蜘蛛吐丝捕食,分与花蝴蝶,也相处的很好。”

“原来如此。”明瑶点点头,道:“没想到木家的御灵术已经厉害到这等地步了,佩服,佩服。”

正说话间,旁边的薛清凌忽然伸手去抓空中的花蝴蝶,木赐大喝道:“不要碰!”

丁阿娇也叫道:“有毒!”

但薛清凌的手极快,已然抓住了一只,攥到手里。

我和明瑶也纷纷大惊,却见薛清凌摊开手掌,看看那花蝴蝶,沮丧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