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孩子的母亲道:“这就能好吗?”

牛妻道:“打完再检查检查。”

那孩子呆呆的问:“妈,我生这么多病,你会不会不要我?”

那孩子的母亲搂住那孩子,说:“别怕,打完针就好了,妈不会不要你的。”

……

我和老二看了一会儿,瞧见刘胜提着个大水壶,端着两个空碗奔牛升涂那屋去了。

我和老二便也跟着走了。

到屋子的时候,见刘胜把药倒在碗里,牛升涂端起来嗅了嗅,然后仰面就喝。

牛怀德看着牛升涂“咕咚”、“咕咚”的喝了个精光,才也端起来喝。

牛升涂问刘胜道:“你怎么不喝?”

刘胜笑道:“我已经喝过了。”

牛升涂“哦”了一声,迷迷瞪瞪的坐着,也不说话了。

牛怀德放下碗,道:“给我爱人喝了没?”

刘胜道:“我这就去。”

我盯着牛升涂的脸,见他喝了药以后,那红色的密密麻麻的小疹子果然都渐渐消失抹平了。

再看牛怀德,也一样。

我不禁暗暗惊奇,老二道:“这老东西的水平还真不是盖的。”

牛升涂抬头看见我和老二,略一诧异,晃了晃脑袋,眼神刹那间变得又恶毒起来,刚要说话,那牛怀德站起来笑道:“父亲,您真是妙手回春,这药可真灵,方子信手拈来,病却一下子就好了!我以前还以为您只懂西医,不懂中医,没想到您中医也是国手水平。以后,我得好好跟您学学了。”

牛升涂愣了一下,道:“什么药?什么方子?”

牛怀德也是一愣,道:“就是治疹子的药啊,您刚才亲自开的中草药。”

牛升涂道:“我不会开中草药的方子。”

牛怀德顿时有些不高兴了,道:“父亲,都说师父教徒弟才会留一手,我是您亲儿子,您怎么也对我藏着掖着?是怕我学会了您的全挂子本事,以后不给您养老吗?”

“屁话!”牛升涂骂道:“我用得着你给我养老?!倒是你自己,三十多岁了,还没生个一男半女,想想你老了谁养你吧!我该教你的本事全教你了,藏什么藏?”

牛怀德将信将疑。

老二忍不住笑道:“这老不要脸的脸皮就是厚啊,刚写完药方,熬了药,喝完一抹嘴,就不认了。小不要脸气得干瞪眼。”

牛升涂猛然瞧见桌子上的药碗,吃了一惊,端起来放在鼻子底下嗅了嗅,问牛怀德道:“这是什么药?”

牛怀德道:“这就是咱们刚才喝的药啊,你开的方子,让刘胜去抓的。”

牛升涂脸色大变,道:“我开的方子?”

牛怀德道:“是啊。怎么,您——”

牛升涂惊道:“我自己怎么不知道?”

我本来也以为牛升涂又在装,却瞧见他脸上的汗水涔涔而下,显然确实害怕。

牛怀德道:“不过,疹子确实是好了啊。”

牛升涂道:“方子呢?快拿来我看看!”

正说话间,刘胜又进来,牛怀德道:“药方子在刘胜手里。”

牛升涂道:“快给我!”

刘胜不知所以,见牛升涂焦急万分,忙把药方子给了他,牛升涂拿过去看了看,瞬间面如死灰,道:“这,这方子,我很多年前见过……”

“是啊。”刘胜道:“您说你几十年前就开过这方子。”

牛升涂道:“药引子呢?药引子用的什么?”

刘胜道:“石膏和天花粉。”

“什么?!”牛升涂五官都扭曲起来:“谁让你加石膏和天花粉的?!”

刘胜惶恐道:“是您自己说的啊。”

牛怀德也道:“对啊,是您自己要加的,怎么了?不妥吗?”

牛升涂呆了许久,突然叹息了一声,眼神渐渐涣散似的,凶光全都不见,他往后瘫坐在椅子上,道:“这方子,一遇石膏便成毒,加了天花粉,更是活不过一时。”

牛怀德和刘胜全都懵了。

我和老二也不禁愕然,老二道:“老不要脸,你又捣鬼是吧?”

牛升涂看了老二一眼,道:“是我的大限到了。”又问刘胜,道:“都谁吃了这药?”

刘胜恍恍惚惚道:“您,小牛医生,我,还有您儿媳。”

牛升涂叹息道:“真是天意。”

刘胜忽然嚎了一嗓子:“牛医生!您可不能开玩笑,我这么年轻,可不能死!”

牛升涂道:“你这么年轻,就天天跟着我们父子做坏事,到老,还不知道要害多少人。”

刘胜愕然道:“你——”

“父亲!”牛怀德一下子跪在了牛升涂的脚下,道:“我知道您一定有法子,求您再开一副解毒的药啊!我还没给您生孙子呢!”

“呵呵……”牛升涂笑道:“就是救好了,你能生得出来吗?陈汉生真是神断,神断!他看透的太早了,我还以为他是咒我。”

“都是你们害的!”牛怀德冲着我和老二恶吼一声:“你们等着!”说罢,跑进了内室。

老二也愣了半天,然后问我道:“哥,他们这是真的还是假的?真的自己给自己治死了?”说着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道:“真被我这张嘴给咒死了?”

牛升涂瞥了老二一眼,道:“不是你咒死的,是他来报仇了。”

老二诧异道:“谁?”

“你们等着!”牛怀德跑了出来,叫道:“马上就有人来抓你们!”

牛升涂道:“你叫了佘所长来?”

“是。”牛怀德道:“他马上就来!”

牛升涂道:“你让他来了也没用了,不干他们的事情。”

牛怀德跪了下来,苦苦哀求,道:“父亲,您不能这样,您怎么变这样了?您是开玩笑的,对吧?您自己也吃了药。”

牛升涂沉默了片刻,道:“你知道我为什么从来都不开中药吗?”

牛怀德道:“为什么?”

牛升涂道:“很久以前,黄河岸上有个名医,那时候,我学的是西医,他是中医,我们所认的医理不同,我不服他,可是他的名声又确实在我之上,我心生嫉恨,虽然明面上跟他交好,但是暗地里总想要把他比下去。那时候,有个人崴折了前脚掌,来找他医治,我当时恰巧也在他医馆里跟他聊天,我当时说:’这必须要开刀做手术,正骨之后,再打石膏固定一个月,好好养护,才有可能不留后遗症。‘他则笑了笑,说:’不用那样麻烦,现在天气炎热,做手术并不好,打石膏固定还会把脚掌给捂烂了,只需要捏骨复位,然后吃三副药,不要乱动,两周就好,而且不留后遗症。‘当时那人的脚掌骨头歪的十分严重,捏骨复位,只吃三副药就好,我是万分不信的,于是就趁此机会跟他打赌,说他必定治不好,治好的话,我就跟他学医,做他的弟子。结果那病人选了他来治,竟然真的两周就好了。我又惊又恨,但还是遵从了赌约,在他馆里跟他学医术,做了他的弟子,他倒也不防备我。”

我想起了那个药罐子,忍不住道:“后来,你毒死了那医生?!”

“没有。”牛升涂道:“但总归师父是被我害死的。那是有一天,有个人来找他看病,病人的脸上出了疹子,密密麻麻,非常奇怪,我连见过都没有见过,觉得根本不能治,师父却开了方子,说:’只有此方治得好,但这方子最忌混了石膏和天花粉,遇见石膏就成毒药,掺了天花粉必定活不过一个时辰。‘我拿了方子,给那病人抓药的时候,突然想到这是个踩下师父的好机会,于是就模仿他的笔迹,在方子上添了石膏和天花粉。给那病人抓了药,那病人回去之后,煎药喂服,果然不出一个时辰,就死了。”

我悚然道:“你真是恶毒!为了出人头地,嫁祸师父,还害死无辜的病人!”

“真好,真好。”老二拍手道:“所以你们现在出疹子,开药方,完全就是现世报啊!”

牛怀德惶恐道:“父亲,那疹子,就是咱们脸上出的这一种?”

牛升涂道:“是的。”

此时,外面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

第406章 河隐医魂(八)

牛怀德冲牛升涂大叫喊道:“是你害死了别人,你去死是应该的,不该拉上我!”

刘胜也道:“是!是啊!跟我有什么相干啊!我更是无辜的!”

“是谁害死了人啊?”一人推门而入,走了进来,环顾众人,道:“敢在牛医生这里害人,可真是作死。我的手下可都在外面等着抓人呢。”

“佘所长!”刘胜拉着那人的胳膊,道:“是牛医生给我们下毒了!他要害死我们啊!你快让他给我们开药解毒啊!”

佘所长一愣,看向牛升涂,道:“牛医生下毒害人?开什么玩笑!”

“不是玩笑。”牛升涂道:“那是在几十年前,我改了方子,把治病的良药变成了害人的毒药,治死了那个病人,那个病人的家人来我师父的医馆里闹,我师父自然不信自己的药会治死人,可查了方子,确实不对,我师父问我是不是我改了方子,我矢口否认,那笔迹模仿的像极了,连我师父都怀疑是自己开错了方子,最终逼得他跳黄河自杀谢罪,方才了事,那医馆也黄了。后来,我混得风生水起,出人头地,终究是踩着我那师父的尸体,取而代之,成了远近闻名的一代名医。”

“真毒啊!”老二指着牛升涂,骂道:“你这样欺师灭祖,惨无人伦,害老欺幼,欺世盗名啊你!该死!真是该死!”

“咳咳……”佘所长瞥了我和老二一眼,对那牛升涂说道:“牛医生,你是不是喝酒喝多了?怎么大白天说起胡话来?”

“我没有喝酒。”牛升涂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佘所长,你也该收手了。”

佘所长笑道:“我看你真是喝多了——怀德,你快扶你父亲回去睡一觉吧。”

牛怀德急道:“他给我们下毒了!睡什么睡?!”

“做恶事的时候,就该想到有吃恶果的这一天。”牛升涂自顾自的说道:“我名利双收时,去见神断陈汉生,陈汉生说我’以命换名,以血谋利,终究会以命换命,血债血偿‘,我当时愤恨,以为他咒我,所以丢了毒药给陈弘德,没想到陈弘德命大,逃过一劫,更没想到,这二十来年后,夜过黄河,竟然人鬼同仇,一起来寻我报复了。这是我该得的报应。”

牛怀德道:“父亲,你以前不是不信这些的吗?怎么临到老变得神神道道!我偏偏不信这个邪!”

牛升涂道:“冥冥之中的定数,由不得你我信还是不信。你以为我们父子为什么无缘无故会出疹子?”

牛怀德道:“为什么?”

“是陈弘德啊。”牛升涂指着老二,道:“昨天夜里,他来看病,你给他拿的药,你给他倒的水,他喝了却没有咽下去,而是吐了出来,吐到了我的脸上,你又给我擦,沾到了你的身上,所以是他吐出来的东西让你我害了病,又传上了刘胜。”

牛怀德道:“那是我拿的药,我倒的水,怎么可能有问题?”

牛升涂道:“他吐出来的水是在黄河被淹的时候喝下去没吐干净的水。是我师父冤魂不散,否则,怎么陈弘德无缘无故的烧,无缘无故的退烧,你我无缘无故的生病,无缘无故的吃药?”

牛怀德愕然沉默,半天道:“那你师父为什么早不找你,晚不找你,偏偏现在找你?还要连带上我?!”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牛升涂叹息一声,道:“老话都在理,就是听的人少。之前没得报应,可能是我做的孽还不够,没到恶贯满盈的地步,现在,终于到了,你们,也赶上趟了,这就叫做,一锅烩。”

“哈哈!牛医生真是幽默。”佘所长干笑了几声,环顾众人,道:“看来啊,你们这边没什么事情,我那里还忙,就不耽误你们闲聊,就先回去了啊。”

“我们这里没什么事情了。”牛升涂道:“佘所长,你好自为之吧。”

那佘所长转身要走,刘胜大叫一声:“你不能走啊!快让牛升涂开药,我不想死!他下药要毒死我,你还管不管?!”

佘所长皱了皱眉头,道:“药是谁买的?”

刘胜道:“我买的啊。”

佘所长道:“那药是谁熬的?”

刘胜道:“我熬的啊。”

佘所长又问:“那你喝药是谁逼你喝的?”

刘胜道:“没有人逼我!”

佘所长道:“那是谁灌你喝的?”

“也没有人灌我。”刘胜一怔,道:“是我自己喝的啊,那是因为牛升涂说这药能治我的病,我就信了!”

“哦。”佘所长道:“那你是得了什么病?”

刘胜道:“我脸上出了疹子,身上也痒得厉害,都是他们爷儿俩传染的。”

佘所长道:“疹子呢?我看你脸上光溜溜的很啊,哪儿有疹子。”

刘胜道:“原来有的,吃了药就没了啊。”

“那不就是对症下药,药到病除了嘛?”佘所长道:“这说明牛医生还是医术精湛,妙手回春!人家治好了你的病,你怎么能反咬一口,说人家要毒死你呢?”

“我,他……”刘胜张口结舌,半天才憋出话来:“他,是他自己说的,那是毒药!”

“我看啊,牛医生现在是老了,有点糊涂了而已。”佘所长道:“你当什么真啊?”

“不是!”刘胜急的几乎要哭了:“那真是毒药,活不过一个时辰,俩小时!不信你问他们?”

老二连连摆手,道:“别问我们,我们可不知道,我们又没有喝。不过,牛医生喜欢给人下毒,那倒是真的。”

刘胜道:“小牛医生知道!”

牛怀德道:“我现在不知道我父亲到底是怎么了。这药,我也不知道究竟是不是毒药了,父亲,您——”

牛升涂端坐不动,闭目不语。

刘胜道:“你瞧他,默认了!”

“就算是毒药,那也是你的不对。”佘所长看着刘胜,道:“药是你买的,又是你自己熬的,还是你自己喝的,这能怪得了谁?你怎么能说是牛医生下毒害你呢?”

“这……”刘胜愕然不知所措。

老二忍不住“嗤”的一声笑了出来,道:“这是小赖遇见大赖了,彻底没招。”

佘所长又要走,刘胜一把拽住佘所长的衣服,道:“你不能走!”

佘所长脸色一沉,道:“我警告你,别闹啊!”

刘胜哭丧着脸道:“佘所长,只有你能救救我们了,真是毒药!”

佘所长道:“你不还没死吗,怎么就证明是毒药了?”

话音刚落,外面一群人大呼小叫着蜂拥而来,乱嚷嚷的喊道:“不好了!不好了!死人啦!”

牛怀德脸色一变,冲外面喊道:“哪个死了?!”

“你媳妇!”有人叫道:“喝了一碗药,正给我扎针吊水呢,’扑腾‘一声,就栽那儿不会动了,我一瞅,七窍流血死啦!”

“啊?”牛怀德身子一颤,险些摔倒,脸在瞬间面如死灰。

牛升涂却闭着眼睛神经质似的喃喃说道:“死得好,死得好,都死了才干净……”

刘胜揪着佘所长急道:“你听见了没有?已经死人了!你还不管!?”

佘所长道:“你先放手,我去看看。”

刘胜道:“我一松手你就跑了,你不能走!”

“你******是不是有病!”佘所长大怒,劈手打了刘胜一巴掌,喝道:“松手!”

那群来人见势不妙,都一窝蜂散了。

刘胜一愣,刹那间,目露凶光,叫道:“老子活不了,你也别想活了!”吼声中,张嘴就扑向佘所长的脑袋,乱啃乱咬,佘所长嘶声惨叫,挣扎不开,伸手乱扒,摸着了桌子上的一尊铜壶,胡乱中也看不清楚,朝着刘胜奋力乱砸,其中有一下,正中刘胜的后脑勺,只听“砰”的一声怪响,瞬间,那些红的、白的全都流了出来,血腥味刺鼻而来,刘胜嘴里还含着半截佘所长的鼻子,仰面倒下,死了。

我和老二都吃了一惊,老二盯着佘所长,道:“乖乖,佘所长你砸死人了。”

佘所长捂着鲜血淋漓的脸,嘴里呜咽不清道:“你们都瞧见了,是他要咬死我的!我是防卫!”

老二道:“我和我哥可没看见,只看见你砸死人了。”

佘所长道:“牛医生他们父子俩看见了!”

说着,扭头再看牛升涂、牛怀德父子,只见牛升涂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眼珠子都不转了,耳朵里、鼻子里、嘴角都流着黑血,牛怀德张开嘴,只说了一个字:“我……”一口黑血喷出来,仰面就倒。

顷刻之间,四死一伤,我几乎没缓过神来。

人都恨世上无报应,却不知道报应不是不到,而是经常迟到,因为要遭报应的人毕竟太多,第次顺序轮着来罢了,谁知道明天到谁家?

所以,别恨报应来得迟,来的时候,便知它有多快。

老二道:“佘所长,给你作证的人可没有了,到时候,你自己给自己辩吧。”

我道:“咱们走吧。”

我们俩往外走去,佘所长叫道:“你们别走啊!别走……”

我们俩哪里还听,只求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

第407章 惯杀之道

出了牛升涂父子经营的那个卫生所,投到往南的大路上去,过了热闹的镇子,渐渐走到田间大路上去。

老二兀自不住的骂牛升涂父子,又说天热,牢骚不完之际,忽听“嗤”的一声响,我早瞥见田中有道灰芒射出,径直朝我当胸而打,来势极快!

我急忙侧身避过,刚要提醒老二,却听又是“嗤”、“嗤”两声响,两道灰芒如电一般闪来,分打我小腹左右“天枢穴”,奇准无比,这次我便左右腾挪都闪避不及,只能把双脚一蹬,腾空纵身而起!

但我料到那灰芒必定不会就此而止住,已经暗做准备。

果不其然,我身在半空中的时候,只听“嗤、嗤、嗤、嗤……”连珠炮似的乱响,十多道灰芒恍若组成了一道网,朝我裹来!

但我觑看的分明,这十多道灰光,无一道是乱的,全是奔着我上、中、下三路的要穴打来!仿佛这暗中袭击我的人,事先就料到我会跳起来,而且也料到我会跳到这样的高度一样!

来人大是劲敌,其手段厉害,已不在叔父之下,我不禁脊背发寒。

亏得我事先提防,已经气贯双掌,半空中两手齐挥,使出“悬空掌力”来,一片劲风扫过,那十多道灰芒戛然而止,稍稍凝滞了片刻,随即“砰”的一声炸响,全都碎成了粉末,簌簌的落。

我也坠在地上,定睛一看,原来都是些小土坷垃,不禁暗自骇然,能将弹珠大小的土坷垃打的如同子弹一样来攻击人,而且由一而二,由二而群,虽寡而不弱,虽众而不乱,料敌于先,机变奇快,认穴极准,本事之高,真是惊世骇俗!

不过,现在已经安静了。

老二要过来,我朝他摆了摆手。

暗中不知道埋伏的人是谁,虽然用土坷垃打我,看似没有伤人之意,但是,道行高到这样的地步,飞花摘叶也可伤人,倒也不必拘泥于用什么武器了。

我环顾四周,见田地里高高矮矮的都是庄稼,一个人影也瞧不见。

不过,凭着刚才那些土坷垃打来的方位,我已经可以笃定,那人必定就在距我七丈之内的西南向。

我便冲着那个方位朗声说道:“在下麻衣陈弘道,哪位朋友在跟我开玩笑,还请现身一见!”

无人答应,更无人出来。

我道:“那就得罪了!”

话音落时,双手已经扣了一枚飞钉,“嗖”的打出,接着又摸出两枚,一并打出,然后是双手十枚,系数爆射出去。

刹那间,流光四射而去,破空之音大作,田间庄稼丛中,一道人影冲天而起,一阵大笑声“哈哈”的响,兔起鹘落间,一位高大魁伟的道人落在我跟前,捻着长须,说:“弘道,你的本事,可不在五行六极之下了!”

我这才看清楚来人不是别个,竟是二爷爷陈天佑!

我不禁又惊又喜,道:“原来是二爷爷!”

老二也乐道:“是二爷爷啊,吓死我了!我说的,从哪儿冒出来这么厉害的角色。”

二爷爷道:“我留意你们一天了,就在牛升涂那个卫生所附近,瞧你们俩做事。你们快出来的时候,我预先走了,跑到这里打了个埋伏,就是想试试弘道的本事,现在到什么地步了。真是不错!”

老二道:“我的好二爷啊,你看见牛升涂恁么赖种,还不出来怼他?”

二爷爷道:“你们尽可以料理的好,我出来做什么?”

我道:“您这是要回村里去?”

二爷爷道:“是,不过不能和你们一路,还有件事情,要绕道去办一下。”

我道:“我们跟着您帮忙吧。”

二爷爷道:“不用。老道虽然老了,但还没到要靠小辈帮忙的份儿上,你们先回。我随后就到,对了,你们爷也快回来了,我得了他的信儿。”

我喜道:“那就太好了。”

二爷爷道:“走吧,走吧,为了试你,我藏在庄稼地里,弄得一身痒痒。”

老二道:“下次可别这样了,要是让人看见,还以为您偷庄稼呢。”

“放屁!”二爷爷笑骂道:“赶紧滚……”

别了二爷爷以后,一路上倒是再没有生出什么事端来,傍晚时候,回到陈家村,刚巧碰上办事回来的叔父,叔父道:“你们俩怎的去了恁长的时间?”

老二大倒苦水,道:“叔啊,你可别提了,不是我说俺娘的坏话,好端端的非要我和大哥去拴啥娃娃,这差点回不来,见不着您啊。”

叔父诧异道:“咋个回事?”

我道:“说来话长,一言难尽,等见到了爹,一并说了吧。爹在家吗?”

叔父道:“他这时候应该到家了。”

我道:“那咱们回去再说。明瑶呢?”

叔父道:“她前天回了趟娘家,今天后半晌才回来。人好端端的。”

我道:“村子里没有什么事儿吧?”

叔父道:“能有什么个事儿?”

一路说着,早到了家中,明瑶正在院子里喂猫王,瞧见我和老二回来,明瑶大喜,道:“你怎么才回来?!”和猫王都迎了过来。

娘和郑玲一起从西院走出,瞧见我们,都问道:“娃娃栓回来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