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哼”了一声,道:“你好好说话,别在我跟前不正经!”

顾水娘“嗤”的笑了起来,道:“你这样子,让我想起了一个人。”

我也没吭声问她是谁,她自己倒说了出来:“武松。我觉得你这样子,就跟书里的武松一样。”

我道:“好了,你别说话了,别人都跳下去了,轮到咱们了。”

顾水娘轻咬嘴唇,道:“我真的没力气,跳下去腿就折了,你还得背着我走。”

我道:“那你可别嫌我捏的你痛。”

说着,我伸手一把抓住顾水娘的肩头,想要提着她跳下去,不料手一滑,竟然拿捏不住。

顾水娘笑道:“不是我非要你抱着,是人家的身子确实滑嫩。”

我无奈道:“说你是个泥鳅精都有人信!”

顾水娘大笑了起来,我也只好抱着她,跳将下去。

到了地下,顾水娘还在笑,我忍不住道:“笑什么?!”

“泥鳅精!哈哈”顾水娘笑的眼泪都出来了,道:“没想到你,你这么幽默,哈哈”

前面的人已经亮了灯火,我瞧着那道路十分宽敞,暗暗感慨这魔宫的大手笔,不去理会顾水娘莫名其妙的笑。

陈汉杰却扭过头来,道:“弘道,好好走路,这里可不是来耍着玩的,你没事别给人讲笑话!”

我气道:“我没有讲笑话!”

顾水娘兀自笑个不停,我实在是不想跟她同行,几乎要忍不住骂她了,她忽然止住笑,低声道:“其实啊,你父亲这样安排,还是信不过我们。”

她正大笑不止,突然停下来说了这样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我一时都没有反应过来。

顾水娘道:“你父亲怕我和班火正待在一起,商量什么对你们不利的主意,所以刻意把我们俩分开,一个在最前面,让最不讲人情的陈汉琪看着,一个在后面,让最不近女色的你看着。至于我们的手下,也都被你父亲刻意分散了,你父亲又居中策应,无论是前面发变故还是后面出现问题,他都能第一时间设法摆平。你父亲,真是老奸巨猾,厉害啊。”

我道:“你少在我面前说我爹的坏话!”

顾水娘摇了摇头,道:“你以后要是当麻衣陈家的族长,可比你父亲差得远了。”

我道:“我比我爹差,也没什么。世上比老子差的儿子多的是。”

顾水娘道:“说的也是。可就怕一代不如一代,你不如你老子,你儿子又不如你,那传不了几代,你们麻衣陈家就完了。”

我道:“胡说!我儿子肯定比我强。”

顾水娘道:“你这人也倒是奇怪,一点男人的样子都没有,不跟自己爹比,也不跟自己儿子比。你这算是,承上启下?”

我懒得理她,就不言语了。

顾水娘还要再说话,突然间一阵“嗒”、“嗒”、“嗒”、“嗒”的轻响密集传来,好似骤雨打芭蕉叶子一样,我心中一凛,听的声音是在上头,急忙仰面望去,只见上方石顶开了一块又一块的小孔。

我正惊诧,便听见顾水娘尖叫道:“快跑!是命术部的化骨丹!”

她的话音刚落,我便瞧见那些小孔中,下冰雹似的开始往下面落鹅卵石一样大小的白色丹丸!

我急忙闪避,有一粒丹丸落在了一名痴水局的女人身上,那女人当即定住,然后自上而下的开始融化!

我大吃一惊,这才知道那丹丸的厉害,当即扯掉衣服,螺旋桨似的挥舞在脑袋上,阻挡那些丹丸落下,另一只胳膊伸出去抱了顾水娘,往前飞奔而去!

第432章 遗世魔宫(二十五)

叔父、老爹、陈汉礼、陈汉雄、班火正等人也都不停的狂奔,痴水局有三名弟子都中了招,班放也被砸中,我百忙之中扭头看了一眼,见他们四人都已经化成了血水,滩在地下,渐渐深入土中。ggaawwx

那化骨丹这样厉害,我心中大骇,单手把衣服舞动的更快,另一只手也是搂紧了顾水娘,脚下自是片刻也不敢停留,疾往前跑!

在我之前,老爹是双手连催,左右手施展的都是“悬空掌”,掌心仰面向上,把那些化骨丹托在空中,滴溜溜的转,只是落不下来,叔父与老爹一般,也是施展悬空掌,陈汉雄、陈汉杰、陈汉隆则都是手持相笔,在空中乱打乱拨,陈汉礼挥动烟,盘旋舞动,班火正合身做一团肉球,在地上滚动,就数他蹿的最快,业火局和痴水局的弟子借着老爹等人的庇护仓皇逃窜,众人又奔出去数十丈远,终于逃出!

眼见机关闭合,丹丸落尽,众人也不敢停,又急急的走了几乎数百丈远,才缓下步子来,前后观望,面面相觑,气喘吁吁,无不狼狈。

我见得了空,便把顾水娘放了下来,她也早已经吓得花容失色,仍旧死死揪着抓着我的胳膊不放。

陈汉杰惊魂甫定,稍稍恢复了力气,就又破口大骂起来:“你娘的!有本事给老子滚出来明大明的打!躲在暗地里,用这种偷袭的下作手段吓唬你老子”

清点人数,痴水局死了三人,业火局死了一人,班火正和顾水娘都不禁悲痛。

班火正拍了拍身上的土,道:“这是机关部与命术部联起手来了。单说机关部,也不是如何厉害,单说命术部,也属寻常,但是两部联起手来,就很难对付。”

话音未落,前面忽然有人冷笑道:“班火正,你倒是自大的很!机关部不厉害,命术部也寻常,难道就你的业火局最厉害吗?”

只闻其声,不见其人,我四处环顾,见两侧洞壁上都有小孔,知道说话那人的声音便是从这些小孔中传出来的,人,肯定是不在跟前。

班火正道:“我当时谁,原来是巩长治,仙宫第一缩头乌龟啊!”

“班火正,你也不用激我!”巩长治道:“你和顾水娘你们两个叛徒,居然敢带着敌人潜入总舵,亏我先前还帮你们设局布关,这次一定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班火正道:“巩长治,少说什么大话,你敢出来见我,咱们一对一来比比么?!”

“叛徒也有脸见人吗?”另有个声音阴沉道:“不知羞耻!”

顾水娘低声道:“这是命术部的严介夕。”

班火正道:“识时务者为俊杰!巩长治、严介夕,四局五部实力相当,现在已经覆灭大,前车之鉴,你们还不引以为戒么!?”

“嘿嘿”巩长治笑道:“四局五部不过是损伤了一,而麻衣陈家,即将悉数殒命此地!”

“放你娘的狗屁!”陈汉杰骂了一声,而陈汉雄已经飞身蹿了出去,叔父跟着也循声奔去。老爹待要拦阻,已经来不及。

眼见陈汉雄和叔父往前奔出数丈之远,忽然风声大作,一股沙扬起,遮天蔽日般朝二人裹卷而来,那沙混沌异常,瞬间便把陈汉雄和叔父给吞了进去。

班火正惊道:“山术部也来跟咱们为难了!”

“呵呵”沙中传来一阵冷笑声:“都说麻衣陈家的夜眼厉害,烟雾不能迷,风沙不能遮,姓张的特来见识见识。”

顾水娘道:“果然是张宝梁的声音!”

我见那沙十分浓厚,远非一般的风沙可比,不要说是夜眼了,怕是开了天眼目法,被裹入其中以后也不能睁开眼睛。

我不禁担忧起叔父来,忙提气纵身而上,也要跳入那沙中,忽然听见沙中一声惨叫,接着便瞧见叔父提着陈汉雄倒纵出来,喊道:“老八!老八!”

众人急忙上前去看,只见叔父的衣服破破烂烂,已经露出了里面的软甲,而陈汉雄浑身上下的衣服也全都是烂洞,露出肌肤,都是血迹,面如金纸,双眼紧闭,唇色发黑,一动不动,竟似是中毒的迹象。

陈汉杰喊道:“八哥!八哥!”陈汉雄也不应声。

陈汉杰伸手要动他,被老爹拦住了,老爹面沉如水,道:“汉雄中毒不轻,别乱动他。”

我惊道:“八叔怎么会弄成这样?!”

明明就是一眨眼的功夫,刚冲进沙中又出来,怎么就中了这么厉害的毒?

叔父恨声道:“我们被沙裹住时,我隐约瞧见,有毒砂朝我们飞来,专打上三路,我有软甲,护住了,老八着了道。”

顾水娘道:“医术部的人也在”

“毒砂见血封喉!嘿嘿”有笑声传出来,道:“我听说麻衣陈家的人擅使锁鼻功,毒气、毒烟、毒雾对你们无效,所以老夫特意用毒砂来瞧瞧,麻衣陈家的人究竟有多厉害!”

班火正与顾水娘对视一眼,道:“是鹿尔日。”

“鹿尔日!”陈汉杰见陈汉雄始终不醒,不禁双眼通红,咬牙切齿骂道:“你害我八哥,我杀光你医术部上下!”

说话间,那沙已近,众人都不禁后退,陈汉杰却反而要近前,叔父伸手一把扯住他,喝道:“退回去!”

老爹道:“先不要慌张!这沙是山术催动而起的,大家合力,用掌风把沙先给拦下,其中必定藏着敌人,那时候再拿人取药!”

说话间,老爹催动掌力,隔空而击,真气鼓荡间,那沙的势头果然稍稍止住,我看见这情形,也上前帮忙,陈汉礼、陈汉隆也全都出手。

眼看沙就要落下,忽然“嗤”、“嗤”乱响,沙中轰然爆闪,我正睁着眼睛,被那光闪的猝不及防,一阵刺痛传来,如针扎双眸一般,泪水横流!

我忙闭了眼睛,也不敢用手去揉,却又听见震耳欲聋的声音传来,仿佛天塌地陷一样,双耳嗡鸣乱响,正不知道发了什么事情,却听见老爹大声喝道:“快退!”

我一边退,一边睁眼看,只见两侧墙壁都炸开了似的,不但前面沙滚滚,连两侧都有沙夹着裹卷而来。

我心中惊诧,心想机关部、山术部、命术部、医术部四部人马一起出动,果然声势骇人,非同小可!

老爹先前说要走这条路,出其不意,竟然是失算了,敌人竟然都聚集在这条路上。

眼见众人不住的后退,几无还手之力,陈汉礼道:“族长,这样退下去不是办法!迟早要退到绝路上!”

我们是从落化骨丹的地方逃出来的,如果再一路退回去,退到那个地方,触动机关,化骨丹再落一次,我们这边的人不说死绝,至少也要损伤一!

所以陈汉礼说的对,一直退绝不是办法。

陈汉隆也慌了,道:“族长,您快想想办法!”

叔父道:“不用想,你们都回去,只能我来!我有软甲,不怕毒砂!”

“不行!”我道:“软甲只能护着你的上身,护不住双腿和脸面,沙浓厚,万一不慎,被毒砂凑巧击中”

叔父道:“我会小心的,刚才就没什么事儿!”

我还要再说,叔父不耐烦道:“少婆婆妈妈的,来不及多说了,你们都给我退后!”

老爹抱着陈汉雄,道:“事到如今,只能如此!诸位退后!”

众人都往后退去,顾水娘紧紧扯着我的衣服,我正觉不耐烦,突然看见班火正越众往前,道:“陈阎罗,这次让我出手,你来助我一臂之力!”

叔父骂道:“你那点微末伎俩,少他娘的来裹乱!”

“你得信我!”班火正急道:“现在是夜里,我能催动业火!以我的道行,业火最多只能催动一丈多远,但是如果您能助我鼓荡真气,业火可达十余丈!就像陈族长刚才所说,他们这沙中肯定藏的有人,否则毒砂和刚才的爆闪的丹丸绝不至于抛得出来!”

叔父一阵迟疑,老爹当机立断,道:“汉琪,按班局长说的做!”

叔父道:“那就动手吧!”

班火正道:“用气要阴盛阳衰!”

叔父道:“那正合我胃口!”

班火正也不再废话,双手捏诀,迅速按在两侧太阳穴上,脑袋勾着向前,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平平探出近乎一尺来长,以至于他那胖大的脖子也似乎变得细了许多,接着,他嘴巴一张,舌头“嗖”的如同蛤蟆一般伸出来,舌中央“嗤”的一声,火花绽放,接着便是“呼”的大响,幽幽业火闪将出去,火舌绵延近乎一丈,正迎着滚滚而来的沙!

那业火蹿入沙中,只听其中“啊”的一声惨叫,我早瞧见沙中火光爆亮,接着迅疾消失。

我见识过业火的厉害,知道刚才那火光一闪又灭,必定是业火把沙中隐藏的一人给烧成了灰烬!

眼看业火要熄,叔父喝了一声,双掌抵上前去,在班火正顶门一按,那业火的火舌本来已经在缓缓缩回,被叔父真气一逼,“哗”的一声响,如同瀑布水声,班火正喉中也发出来一声怪叫,两眼暴突,那业火登时幻化如十多丈远的巨龙,上下翻滚,扭着身子蹿入沙中,一时间,四周异亮如同白昼,沙中惨叫四起,撕心裂肺!

第433章 遗世魔宫(二十六)

顷刻间,业火熄灭,沙尘止住,我瞧见地上一堆堆的黑烬,知道都是死人化成的灰。

再往远处看,正有四五个人影仓皇狂奔。

我觑看的真,一个纵扶摇便奔了过去,兔起鹘落间,觑看着距离已近,左手抓“提千斤”,右手拍“悬空掌”,口中施“龙吟”,爆喝一声:“留下来!”

那五人被我的龙吟震得都是身形一顿,说时迟,那时快,我左手提千斤隔空取物,已将跑在最后的那人凌空抓回,用力一掼,摔在地上,右手悬空掌穿云追月,“啵”的一声响,另一人口喷鲜血,往前又撞在第三人身上,相继倒下。

剩余那两人扭头看了一眼,又往前跑,我正要继续追赶,身边轻风扫过,半空里金光闪耀,惨叫声中,血色飞溅,两条断腿跌落尘埃,老爹收了金牙线,冷声道:“还要跑吗?”

那两人各自断了一条腿,其中一人当即晕死,另一人还伸手封了断口处的穴道,然后才缓缓倒在地上。

叔父、陈汉礼、陈汉隆、陈汉杰和顾水娘等人也都跟了上来,班火正瞧着受伤的几人,恨声道:“巩长治不在!也不知道是跑了还是被烧死了!”

叔父道:“这几个人都是谁?”

班火正指着被我用“隔空取物”抓回来的那人,道:“他就是命术部的严介夕。”又指着被我用“穿云追月”打的吐血那人,道:“他是山术部的张宝梁。”然后指着被我击倒的第三人,道:“他是张宝梁的弟弟,张宝檩。”

顾水娘盯着那两个被老爹削断腿的人,道:“他们是医术部的鹿尔日、鹿尔月兄弟。”

叔父道:“哪个是哥哥,哪个是弟弟?”

顾水娘道:“那晕过去的是弟弟。”

老爹看向鹿尔日,道:“你把毒砂的解药拿出来,我饶你们兄弟不死!我言出必行,决不食言。”

鹿尔日道:“你就是神断先生陈汉生吧?”

老爹道:“正是区区。”

鹿尔日又看向我,道:“看你的年纪不大,本事却如此了得,你就是被风传为’武极圣人‘的陈弘道吧。”

我默然无语。

鹿尔日又环顾其余众人,道:“哪位是相脉阎罗陈汉琪?”

叔父道:“是我!你要怎样?”

鹿尔日点了点头,道:“历来传言都说神断先生陈汉生谦逊沉稳,是长者风范,又说武极圣人陈弘道是慈悲心肠,少有杀戮,而那相脉阎罗陈汉琪为人刻薄,下手狠毒,最是嗜血好杀,今天看来,都是假的!陈弘道上来连伤三人,陈汉生断我兄弟两条腿,连眼都不眨!”

叔父嘿然冷笑,道:“姓鹿的,我问你,那刚才一阵业火,烧死了你们多少人?”

鹿尔日怨毒道:“第一次的火势不大,只烧死了三个人,第二次的火势骤大,我们四部二十三名精英,尽数毙命!班火正,班局,我真是小瞧你了!从前我还以为你的本事不过是与我们相当,纵然是高,也高不出半筹,却不知道你竟然深藏不露到这种地步!你要是早早的显露出来,我们何必跟你争斗?早奉你为下一任宫主了!”

班火正道:“鹿兄弟,你这可就高看我了。”

鹿尔日道:“怎么,你还敢做不敢认吗?”

“嘿嘿……”叔父狞笑道:“第一次业火,是班火正烧的,第二次业火,那是我的手笔!”

鹿尔日怔道:“是你?!”

叔父道:“既然叫做相脉阎罗,总不能叫你失望吧!”

鹿尔日愣了半天,忽然凄声大笑:“哈哈!哈……”

“别笑了!”叔父喝道:“就像我大哥说的,把解药拿出来,饶你们不死!否则,那一地的灰烬,就是榜样!”

“笑话!”鹿尔日道:“亏你们个个都是高人,竟然如此天真!我那毒砂是要人命的毒药,既然是要人命的,又怎么会有解药?”

“放屁!”陈汉杰抱着陈汉雄,上前骂道:“你们不配解药,难道你们自己人失手中了毒,也看着他死么?!”

“嘿嘿……”鹿尔日冷笑道:“难道你以为不是?刚才在沙尘中,我们医术部的弟子抛洒毒砂,已经毒死了机关部一人,山术部两人,命术部两人,你问他们,有救没有?”

那严介夕冷声道:“就算是有解药,也不会给你们!”

“不错!”张宝梁恨声道:“不过是个死而已,废那么多话做什么!?我们不是班火正,也不是顾水娘!不怕你们威胁!”

这把叔父和陈汉杰给气得七窍生烟。

老爹看向班火正,班火正也摇了摇头,道:“据我所知,医术部的人制造毙命的毒药,确实不配备解药。”

“这帮混账!”叔父道:“我偏偏不信,我来搜搜!”

“慢!”老爹扯住叔父,道:“小心他浑身是毒!”

陈汉礼道:“让我来吧,用烟枪。”

“嗯,小心。”老爹点了点头。

陈汉礼挺着烟枪走到鹿尔日跟前,挑开鹿尔日的上衣,把衣服里的口袋和身上绑带,以及皮囊,还有瓶瓶罐罐,全都抖开、砸开。

我们都凝神屏息,唯恐那些药粉是毒,挥出来害人。

老爹问道:“鹿尔日,当真是没有解药吗?”

鹿尔日冷笑道:“我知道你要做什么,无非是要蘸着这些药粉,涂在我们兄弟的伤口上,一份一份的试验。看哪些是毒药,哪些是解药。我也不怕你试,你若试出来有一份不是毒药的,算我医术部部徒有虚名!”

陈汉杰道:“七哥,就试他!”

老爹摇头道:“不必了。”

叔父道:“大哥,他或许是故意说这种话的。”

老爹道:“我看得出来。”

叔父道:“那八弟他?”

老爹道:“不用担心。我看鹿尔日也不过是虚言恐吓,他的毒,并没有那么厉害。”

“陈汉生,你要激我也不必说这种话!”鹿尔日冷笑道:“我的毒砂见血封喉,我自己难道不知道?你说不厉害,那怎么样的毒药才算厉害?”

老爹笑道:“你的毒砂是不是见血封喉,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八弟被你的毒砂打烂肌肤,已经见了血,可是到现在,他还活着。他不但没有被封喉,呼吸还算平顺,脉搏也并非十分虚弱。”

鹿尔日惊道:“你胡说!我不信!”

陈汉雄虽然一直昏睡不醒,不能动弹,但确实有呼吸,因为我能听到他孱弱的呼吸声,也看得见他胸口微微起伏。

“是不是胡说,我自己自然知道。”老爹道:“既然我八弟中了你的剧毒,没有立时毙命,那么他此后也死不了。诸位,咱们继续前行吧。”

叔父道:“这几个人怎么处置?”

老爹道:“带上严介夕、张宝梁、张宝檩,让他们走在前面,做探路的石子。”

严介夕大骂道:“陈汉生,你休想!我们宁死也不为你做任何事情!”

老爹走上前去,五指轮开,施展起六相全功行云拂的指法,“哒”、“哒”、“哒”、“哒”、“哒”……数声轻响,真个如行云流水一般,在那严介夕身上连戳五处穴道,然后冷冷道:“你纵然是想要死,也得我点头。”又扭头对陈汉礼说道:“七弟,你来。”

陈汉礼走上前去,老爹指着严介夕腿上的两处穴道,说:“他要是不肯走,你就用烟枪轮换着点他这两处穴道。”

陈汉礼点了点头,挺着烟枪,在那严介夕的腿上一戳,严介夕竟不由自主的往前跳了一步,陈汉礼又戳向另一处,严介夕又情不自禁的跳了一步,虽然动作滑稽难看,但确实走起了路来。

顾水娘已经忍不住笑出声来:“真像个猴子!”

张宝梁叫道:“陈汉生,士可杀不可辱!你这样,枉称做是真英雄,大豪杰!”

老爹道:“我对付君子,自有君子的法子,对付小人,也有小人的法子。因人而异,不拘小节,才是英雄本色,豪杰手段。当然,你也算不得’士‘,你连小人也算不得,小人总还知道唯利是图,你却一心助纣为虐,不顾生死,损人不利己,只能称得上是恶人、蠢人罢了。你要是不走,我也用这法子对付你,叫你求死不得,求生不能,也难顾全脸面!”

张宝檩叹息了一声,道:“哥,咱们就自己走吧。”

张宝梁恨恨的“啐”了一口,站了起来。

“对啦!”陈汉杰道:“好好的人不做,非要学做猴子,还是挨打的猴子,那是自甘下贱!”

陈汉隆道:“族长,这鹿尔日、鹿尔月兄弟怎么办?”

老爹道:“他们既然满身是毒,无人敢碰,那就不用管他们。只是——”老爹看向班火正道:“班局杀了他们部中所有的精英弟子,以后,这仇可就结的死了。”

班火正笑道:“陈族长带着您的族人先行一步,我稍微办点事情,随后就来。”

老爹“嗯”了一声,道:“咱们走吧。”

我心中一凛,暗忖道:“老爹这意思,就是想要班火正杀了鹿尔日、鹿尔月兄弟吧。”

第434章 遗世魔宫(二十七)

我沉默着,琢磨了许久老爹所说的话,虽然他的意思我懂,但是却并没有想得十分明白。

老爹让严介夕走在最前面,陈汉礼跟在严介夕身后,然后是老爹,再然后是张宝梁,随后是陈汉隆,其后是张宝檩,接着是班火正,陈汉杰背着陈汉雄尾随,业火局和痴水局各自的属下也都分散着,叔父、顾水娘和我走在最后,众人列成一纵走路,没有谁和谁并列,且前后之间,相隔都有三尺多的距离。

这样排布是为了防备巩长治的机关,作时好脱身方便,也不至于一网打尽。

老爹也让我们各自施展起“千闻”的功力来,仔细凝神倾听除去我们自己声息之外的一切动静。因为不管机关做的多么精妙,多么隐秘,作启动的时候,总还是会有一些声音的,如果能听得到声音,或许就能找得到巩长治,毕竟,机关的操控大多时候还是需要人的。

陈汉杰兀自不放心陈汉雄,走在路上,他问老爹道:“族长,八哥他真的没事吗?”

老爹道:“中了毒肯定是有事的,但从眼下的情况来看,最坏的结果可能是道行尽失去,一身的本事从此以后不再有,不过性命应该是无碍的。”

顾水娘道:“说来也奇怪,中了鹿尔日、鹿尔月兄弟的毒,从来是无解的,也绝不会有活口的。这位陈汉雄朋友,竟然还能活着,叫人佩服。”

陈汉杰怒道:“我八哥都成这个样子了,你还说风凉话!?”

班火正道:“你不要误会,水娘说的确实是实情。以我们以往的经验,中了医术部的毒,那是绝对无治的,陈汉雄还活着,已经是个奇迹。”

“你说这话是什么居心?”陈汉杰道:“班大胖子,我早就看出来你不是东西!还有姓顾的!你们既然知道医术部的毒这么厉害,为什么不提早说明?!”

班火正道:“他们四部联手,来的仓猝,我又怎么能料得到?又怎么能提早说明?”

陈汉杰道:“你总可以告诉我们,他们的毒厉害!”

班火正道:“这种事情难道还要我说吗?如果他们的毒不厉害,又怎么能称得上是五部之一?”

“好了。”老爹说道:“不必吵了。汉雄能活着,可能与毒蛇有关。”

“毒蛇?”叔父道:“大哥说的是御灵部的那些毒蛇?”

“是的。”老爹道:“汉雄喝了蛇血,吞了蛇胆,又吃了蛇肉,且他从前就爱吃毒蛇,长年累月下来,或许体内已经有所异变,抗毒的本事要比常人厉害些,这才没有立时毙命。”

班火正道:“陈族长说得有理。”

陈汉杰道:“你少拍我大哥的马屁!现在你就说说八大幻领的底细!就算他们的具体本事你不了解,他们的样子,你总该清楚吧?”

班火正道:“这里除了咱们之外,都是敌人,还管他们长得是什么样子吗?”

顾水娘道:“也有不是敌人的,有些是被抓来仙宫关押着的囚客……”

“咔——”

顾水娘正说话时,我突然听见了一声很微弱的清脆响声,心中一凛,老爹和叔父已经同时叫道:“小心!”

众人都慌张起来,只听得“隆隆”乱响,头顶和脚下都有极大的动静——顶上的土呼呼而落,脚下轰然陷落,露出一方惊人的陷坑来,土扬尘飞之际,我瞧见陷坑中明晃晃的竟是一片刀丛剑林!

我心中又惊又怒,万万没有想到,那巩长治竟然这样狠毒,他连严介夕、张宝梁、张宝檩也不放过,只等着我们都进入了机关伏击的范围内才启动,这上有落土,脚下踩空,无处借力,辗转腾挪全无可能,坠入陷坑中以后,即便不被乱刀乱剑戳死,也会被乱土砸落掩盖活埋!

正叹息必死无疑时,却见叔父翻转身子,两腿蜷缩起来,后背朝下,急坠而去,似流星般砸落入陷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