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颌首，表示同意。
罗米也看着何平，这才是他由始至终，深深喜欢着的孩儿呵。
曼哈顿上城午后的初见，那么害怕，却强自镇定；意大利拿波里医院里的据理力争，毫不退让…每一次，她都像是个女神，浑身上下，都绽放出明丽的光芒，让他无法移开视线。
罗米也不由自主头同意。
“那么，开始决斗吧。”何平展颜而笑，为自己的幸福，决斗吧。
三条身影，同时跃入水中，明显罗米•罗森伯格占据上风。
罗米拥有手脚修长的先优势，加之平时多有运动，因而领先三身之多。
而叶森然又比何平领先身，保持稳健的速度。
此时游泳池畔已经分裂成三方，分别为自己所支持的人加油。
窗外，夜色深沉，华灯流彩。
窗内，三个人影，仿佛为爱逐流的人鱼，奋力地，向前，划动双臂。
要用自己的双臂，拥抱自己所要的幸福呵。
加油声，渐渐，拉离了感知。
只是，不停地，勇敢地，坚强地，无所畏惧地，向前游，向前游，向前游…
40.对不起,我恨你[VIP]
仿佛条勇敢的美人鱼，奋力划动自己的双臂，在清澈碧波中不断向前游。
已经游大约五百米，他在心中计算，以他的体力，坚持完全程，绝无问题。就罗森伯格的状态，大抵亦如是。
他看着的脸庞在四肢溅起的水花中隐没，浮现，隐没。
已经很疲惫，划水的动作明显比他慢，已经落后他一个赛道。
现在，所有人都在为她加油。
加油，何平！
加油，何平！
他的头脑倏忽无比清明，豁然开朗。
这一场决斗，无论胜负，他同罗森伯格，其实都已经输了，输给了这个他们所喜爱的女子。
她才是那个真正知道自己要什么，并且懂得如何争取的人罢？
而他，现在所做的，不过是凭借自己的体力，耗尽她的体能，以此赢得“给”她幸福的机会。
然则，她不要别人给予的幸福，她要自己创造的幸福。
当他的手，触及游泳池边缘的时候，他攀附住浮球，停了下来。
他记得那一刻，室内泳池里除清晰水声的刹那静寂。
比他领先一道的罗米•罗森伯格，则在游泳池另一端，停了下来。
两个人，遥遥地，望着何平，渐渐接近他，然后，触壁，转身，双脚蹬，游鱼般分水向前。
他微笑，伴在她的身侧，齐头并进。
而彼端的罗米，蓝眼越来越深，深浓得望不见边际。
何平游到罗米跟前，伸手触壁。
罗米伸出手，轻轻抚摩何平被水打湿的面孔，深情而无奈。
“我输了，对不对？”
当她也鱼跃入水的时候，他就输。
何平抓住罗米的手，摇了摇头。
“Romy，爱情从来没有胜负输赢，如果我不爱，并不你是够好，而是，我没有眼光。”
罗米摇头，这个何平呵…从来都不忍心真正伤害和拒绝别人。
“叶先生，刚送上来的请柬。”吴秘书走进老板办公室，放下手中黑底哑银花纹的请柬，打断叶森然的思绪。
昨那场轰动得上下皆知的“决斗”，吴秘书自然是知道的，她只是没想到，一贯沉冷淡然的老板也会有那样冲动的时刻。
决斗？
真是两幼稚的孩子！
吴秘书摇头，才消停下来的八卦新闻，重新甚嚣尘上。
今次是什么标题来的？
呵，对，今次的标题是，双龙戏凤，东西方型男为争夺美芳心，不惜赤身下水肉搏！
耸动得叫人肉麻。
这些小报记者也真无孔不入，连VIP顶楼都能教他们混进去偷拍。
叶森然抬头，看见秘书士脸上面无表情的颜色，轻笑。
“我从来没有年少轻狂过，不是么？”
“您的青春期来得太晚，也太迅猛，叶先生。”吴秘书碍于他是自己老板，用词比较婉转。倘使是自己儿子，吴秘书约略是要指着伊的鼻尖，曰其头脑发热失去理智。
“您不妨当是老夫聊发少年狂。”叶森然看见桌上的请柬和请柬下八卦新闻上头偌大醒目的标题。
又要被何平怨上好一阵子了，他在心里想。
何平完全没有时间考虑流言八卦各色人等探询的注视，全副身心都扑在广告模特面视上了。
即使小妹几次欲言又止，何平也全然无视。
型男拍拍小妹肩膀，安慰：“伊现在六亲不认，别担心。”
小妹长叹一声，只恨英雄无用武之地，不能掌握第一手八卦内幕。
御姐笑若和风，她现在明白，他们的这位女上司，完全是一个狠角色，如果惹恼了她，恐怕神鬼回避啊。
“请十七号进来。”何平全然没有意识到下属之间的小插曲，只是看着手中模特资料。
小妹立刻打开门走出去，请十七号候选人进来。
“Juliet？”何平望着走进来，目测身高大约五英尺八英寸或者九英寸的高挑郎，隐约觉得有些眼熟。
“我的中文名字叫裘莉叶。”女郎直视何平的眼睛，毫不闪避，甚至带有些许挑衅试探之意。
何平微笑，不以为忤，“请走一个来回，好吗？”
裘莉叶眸光微动，在权充办公室的酒店套房大起居室内走个来回。
何平低头，在十七号的资料上略做记录。
“请想象如果所爱的人送美丽珠宝，只是为分手的情景，进行两分钟表演。”型男继续例行程序。
美丽高挑甚至带有些傲气的裘莉叶，在听到面试题目时，微微一怔，然很快就进入专业状态。
酝酿一下，然后，轻轻仰首，注视着虚空中，那个不存在的爱人，红唇带笑，眼中却泪意盈盈。略略低头抻颈，仿佛有人，在替她带上一串美丽无匹的宝石项链。
空中，有道晶莹的水光，滴落下来，在米色地毯上，留下一片小小的，水渍。
随后，抬起头来，眼中含泪，面上却已经是副模特惯常的冷漠表情。
何平与型交换眼神，向裘莉叶点头。
“谢谢你，请回去等我们的通知。”
裘莉叶也不留连，转身走出套房。
“她不是这些候选人里最美丽的，但是演技不俗。”型男中肯地。
“她看Peace的眼神很有趣。”御姐若有所思。
“美模特和美高管，嘻嘻…”小妹总算找到八卦。
何平拿起手里的文件夹，轻拍下小妹的臀部。
“去叫十八号。”
“职场性骚扰啊…”小妹捂着臀部小声嘀咕。
“…”何平向翻白眼，这也算？
及至下午结束的面试时，他们共筛选出最后三个模特，其中包括演技流但是对何平有些莫名意味的裘莉叶。
“明天最后复选一次罢。”何平揉揉眉心，花多眼乱，好在她心里大抵已经有些数脉。
“好的，我会打电话通知他们。”小妹正色道。
“辛苦大家了，这段时间直忙得团团转，等广告拍完，我请大家去小岛度假。”何平深知这些员工在竞争激烈的奢侈品市场战中，付出了怎样的心血与劳力。
“嘻嘻，何平姐，发多奖金才是王道。”小妹笑眯眯地说。
“如果销售情况能够达到预期目标，那么，没问题。”何平大方应允，又想马儿跑，又想马儿不吃草，那是方夜谭。太阳能汽车都还得拉出去晒太阳呢。
“好了，今就到里，下班吧。”
“YEAH！”小妹振臂声欢呼，抓起扔在沙发上的大背包，说声再见，便匆忙跑出去。
“这丫头，大约是恋爱了。”御姐摇头。
“青春正盛，不去恋爱，难道还孵在家里？”型男伴着她，两人一起行何平道别。
“是啊，青春正盛。”御姐感慨万千地轻喟。
“下班有什么活动？一起去喝一杯？”型男低声问。
“…”
何平一边收拾手边资料，一边看着御姐同型男相伴而去的背影。她总觉得两个人之间有故事，只是，身受流言之苦的她，不愿意亲手制造另一波流言罢了。
倘若他们间真的有故事发生，如果他们不想公开，她也不会问。
顺其自然，水到渠成，大抵是最幸福的事。
次日进行了复选，众人致认定，裘莉叶比较适合这个广告，她身上带有一种高贵傲气和无法形容的淡淡忧郁，以及些许其他模特身上所没有的，疏离。
“裘小姐，我们公司决定请你为我们拍摄一组珠宝广告和硬照。”何平对裘莉叶微笑，“这是合同，先过目下，看看有什么不合理或者不妥之处，我们可以商讨。”
裘莉叶接过合同，草草翻阅了一下，然后放在茶几上。
“很感谢你们最后选择我，可是，我拒绝。”
“为什么？”何平等人俱都疑惑。他们给出的条件已经十分优渥，薪酬已经与国际名模比肩，工作安排也按照国际惯例，“请问裘小姐有哪些条款觉得不满意？”
裘莉叶轻轻摇头，脸上表情冷若冰霜。
“没有条款觉得不满意。只是——”望向满眼迷惑的何平，“对不起，我恨你。”
所以，我不会为你工作。
她起身，冷淡一礼，扬长而去。
留下一室冷凝。
所有人都把视线转向何平。
这是什么情况？
何平也很无奈地摊手，她也不知道啊…
41.伤痕犹在[VIP]
放弃裘莉叶，另择他人，还是坚持他们的选择？何平在个问题上犹豫一下。
当然并不是非裘莉叶不可，外头有大把渴望成名或者已经成名的模特挤破头想得到这个机会。
可是，大家一致认为裘莉叶身上的气质比较符合广告公司提交的文案与古董珠宝本身的市场诉求。
自然也可以请明星做代言人，然而市场调查表明，有些名门贵富太和潜在顾客，对由搔首弄姿的艺人代言的商品存在心理抵触情绪。
相比之下，倒是气质独特又并不大众的模特更容易被顾客接受。
“Peace…”型男轻声叫何平。他们动用大量人力物力，如果不能及时在慈善拍卖晚会之前做出广告小样，这将会是不可估量的损失。
何平点点头，她明白型男的顾虑。
自三份模特资料里抽出裘莉叶的那份，何平摊在桌上，仔细阅读，想从中找出蛛丝马迹。
年龄，二十六岁。
籍贯，宁波。
身高，百七十三公分。
体重，五十公斤。
所属经纪公司，魅力模特经纪公司。
下附三百字简历。由大学休学后，曾经在商场便利店快餐店打工，后经星探发掘，进入现在所属公司，由最初的平面模特，步步发展到现在，为内衣，运动衣，休闲装，鞋等做过T台模特，拍过广告…
等等，等等。
何平把视线调回简历的第行。
裘莉叶，同她，来自同所大学。
两人都没有完成座国内著名学府的大学课程。
何平在读期间申请留学，去美国。
裘莉叶比何平晚一个学期，休学至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