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喻不以为然,“那么痛苦吗?这好像是你自动请缨要做的。”

“你别说,早喻,就是这小子一来,差点没把我气死,我费尽心思查的资料,只要一说头,他就知道内容,你说神不神奇?”

早喻问边巴:“你究竟是不是学美术的?倒象是民俗学家?”

边巴笑了,无夏也惊奇的不得了:“谁告诉你边巴是学美术的?”

早喻大奇:“你不是学美术的,去找骆梅干什么?”

边巴还没答,无夏就笑嚷道:“不学美术就不能去找骆梅了吗?”

早喻一想也对,忙说:“是我误会了,我一直以为边巴是骆梅的同行呢。”

边巴说道:“其实我是受人之托,去找一个人的,找来找去找不到,临走前去看看骆梅的。”

“找什么人?骆梅没帮你找找吗?”

“本来我想请骆梅帮忙的,不过她挺忙,一见我又扯上贡觉玛之歌的事,所以找人的事只好放一放了,反正也不急在一时。”

无夏说道:“其实早喻在我们的城市人面也很广,你不妨向她打听打听。”

边巴也说:“对,早喻你帮我想想有没有一位叫方子昆的老人,他是珠玉界的一位老前辈。”

早喻心头一震,问道:“你找他干什么?”

边巴听她如此说,忍不住回过头来看看,“怎么,你知道他?”

早喻点点头:“没错,他是我的师傅。”

边巴也不由一愣,说道:“真是巧了,我花了三年时间都没找到,刚一想放弃,就碰上了。”

无夏更是兴奋,“早喻,看来这就是缘分吧,如果不是边巴偶然看见那幅画,就不会被骆梅拉来找我,如果他没见到我,又不会认识你,那也找不到他要找的人了。真是奇妙,这世界还真小。”

早喻却一点也笑不出来,又问边巴:“你找我师傅干什么?”

“我也是受人之托,向你师傅传个话。那人是个德高望重的老人家,当时我想有名有姓,还怕找不到个人吗?就满口答应下来,谁知道找了三年,都找不到,我差一点就完不成任务了。哈哈,早喻,你师傅在哪里?一办完这边的事,你就带我去见他好吗?”

早喻沉声说道:“我师傅已经去世了。”

边巴一惊,又一瞬间失神,手里方向盘被他一带,向迎面的车道划去,正好一辆军车过来,急忙鸣笛,无夏吓得大叫一声,边巴已及时醒觉,忙将方向盘向旁边一打,稳稳将车停住。

无夏抹去一额的冷汗,说道:“边巴,你不好好开车,怎么尽走神?”

边巴也不理她,只向早喻问道:“方先生他去世了?已经三年了?是几月的事?”

“三月。”

“奇怪,那他应该知道的,为什么还托我找人?”

早喻听出边巴话中的玄机,忙问:“知道什么?是我师傅的去世吗?为什么他应该知道?你口中的那个他究竟是谁?”

边巴向她苦笑了一下,“对不起,早喻,可我答应人家不会对别人说起他的身份,实在不能告诉你。”

早喻吸了一口气道:“好,那他让你告诉我师傅什么话?”

边巴歉意的望着她,不说话。

早喻沉住气问道:“这也不能说?”

边巴点头。

无夏已经叫起来:“早喻,你师傅到底是什么人?怎么这么神秘?”

早喻不悦:“怎么是我师傅神秘?明明是委托边巴的那人鬼祟嘛。”

无夏知道早喻此时心情复杂,耸耸肩,道:“算了,先别研究这个了。等这事了结后,让边巴给你把事情说清楚。他要是不肯说,我自有法子整治他。”

边巴闻言哀号起来,早喻也不由笑了一下。

边巴继续开车,无夏便趁机向早喻汇报一些最新获得的资料。可是早喻却没有心思听她说,眼睛望着车窗外的雅鲁藏布江峡谷,陷进自己的思绪中。

“这老狐狸,到底在搞什么?”

那天与孙老谈话,说道师傅留下的记录时,孙老不由自主骂了这么一句。当时早喻心中还隐隐有些不快,可是此时听了边巴的话,早喻也不由想骂这么一句。

那天晚上与无夏通电话,早喻刻意回避了师傅的这一段,可她已经在怀疑,师傅到底和贡觉玛之歌有什么关联,如今再加上边巴所说的,早喻发现在贡觉玛之歌这件事情里,师傅的角色好像十分的不简单。

早喻想不通,和自己朝夕相处了近十年的师傅,为什么会变得这样神秘。但她可以肯定,无夏会带着贡觉玛之歌找上她,绝不是偶然。那么,为什么是她呢?究竟她和贡觉玛之歌有什么因缘呢?

这一个又一个的疑问,令早喻迷失在重重的雾障之中。

“早喻,早喻,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无夏终于发现早喻的心不在焉,有些不满。

“无夏,我在想,”早喻回过神来,似笑非笑的望着她,“你对于自己是流云尼玛转世一说,有什么想法?”

出乎意料的,无夏对这个问题的态度十分的坚定,想都不想就说:“我相信那是真的。”

早喻扬起眉毛,“为什么?”

“如果不是,为什么我会这么执著于追寻贡觉玛之歌的迷?”

早喻笑了:“我不是也在追寻吗?”

“不,你不一样,早喻,你可是专干这一行的,遇到这样的奇石,要究根查底是十分正常的事。”无夏的目光变得缥缈,“可我就不同,从小,我就常常觉得莫名的遗憾,好像有些什么记忆遗落了,直到我得到了这串石头,就在一刹那,我觉得我好像看到了我遗落的过去,所以我才会千方百计去追寻着石头背后的故事。”

“你们看,”边巴插进话来,“前面就是拉萨城,看见了吗?北边那座山上的建筑群就是布达拉宫。”

早喻与无夏一起转过头去看,但见湛蓝的天空下,依着山势,巍峨耸立着那座名扬于世的宫殿,在阳光的照耀下,宫殿金色的房顶反射着灿烂的金光。天空中几朵流云低低挨着宫殿的飞檐飘过,雪白雪白的,衬着蓝天分外耀眼。

车子停在了布达拉宫脚下的广场上。广场是用石板铺成的,阳光照在上面,就象锐利的刀子慢慢琢刻着岁月的痕迹。边巴第一个跳下车,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对跟在他身后的无夏道:“闻到了吗?空气里酥油茶的香味。”

无夏却好奇的张望着:“著名的八角街在哪儿?听说那里有最好的藏银和藏刀买。是真的吗?”

早喻活动起来却有些吃力,她缓缓从车上下来,靠着车身努力调匀气息,平抚躁动的心跳。右手举起来搭在双眼的上方,遮住阳光,眺望宏伟的布达拉宫。有那么一瞬间,她似乎听见了雄浑的号角声。宫墙上的旗帜在风中招展,缥缥缈渺,不知从哪里传来鼓乐之声,是那种庄严华贵的古乐。

“早喻,早喻,”无夏唤着她:“你听见了吗?”

早喻点点头,一时没有说话。

边巴十分好奇:“听见什么了,我怎么听不见?”

无夏与早喻一起转向他:“音乐声啊。”

边巴大奇,“什么音乐声,我怎么听不见?”

无夏不假思索道:“那是《秦王令》啊,是唐太宗亲自谱的曲呢。”

边巴更是莫名其妙:“不会吧,这里怎么会有人奏这种曲子呢?你们一定是听错了。”

无夏大是不服:“我们两个人都听见了,怎么有可能听错?我看是你没听见吧。”

早喻没有理会无夏和边巴的的辩论,只怔怔的望着布达拉宫出神。

“特选你来,是天大的恩惠,你一定要好好干呀,不要让赞普失望,要给你的族人争光呀。”

早喻四下望了望,广场上游客很多,可是离她最近的就是边巴和无夏,他们两人正激烈的辩论着,并没有注意她。那刚才是谁在对她说话?

她朝着布达拉宫又迈了几步,希望能够听清楚,可是除了吵杂的人群声,她什么也没听见。

又有音乐声响起,还是那首《秦王令》。早喻向无夏望去,她似乎也听见了,突然停下来,侧着头听了一会。乐声一停,便又和边巴斗起嘴来。

“殿下已经抵达了,一会儿就带你去见。”

还是刚才那个声音,早喻这回听的真切,不由向前又走了两步。呼的一声起了一阵风,将经幡旗帜哈达纷纷送上了半空,音乐声一变,这回是更加庄严的《可汗颂》,有人随着乐声跳起了舞,喇嘛们的诵经声也起来了。

“你还不快跪下!”就在她茫然不知所措的时候,不知被谁推了一下,一时没站稳,踉踉跄跄向前摔出去。

“早喻,你怎么了。”无夏赶紧跑过来,扶她起来。

边巴也赶过来,关心的问:“怎么好好的就摔倒了?有没有伤着?”

早喻说:“不知是谁推了我一下,还要我跪下。”

无夏与边巴面面相嘘,都不说话。

早喻察觉不对,问道:“怎么了?”

“早喻,刚才没人推你,是你自己摔倒的。”

“没人?”

“是的,我和边巴都看见你站在那里好好的,突然就摔倒了。”

早喻轮流看这两个人的表情,他们都十分确定的回视她。

“可是我确实听见有人在我耳边说话,还有音乐声,无夏你也听见了呀。”

无夏点点头,又摇摇头,“可我没听见有人说话。”

“那诵经的声音呢?还有人在那边跳舞呢。”早喻急切的说着,向布达拉宫的方向指了指。

“早喻,没有人跳舞,不会有人在广场上跳舞的。”

“可我真的看见了!”

边巴道:“可能是缺氧的缘故,早喻有些幻觉。早喻,不如我们先找个地方休息吧。”

早喻失措的点点头,又满心疑虑的望了望无夏,见无夏也表示同意,便随着二人回到车上。经过这样的事情,三个人心中都充满了疑团,虽然边巴说那是缺氧而导致的幻觉,可早喻却认定那不是。因为她甚至能体验到被人呵斥时惶恐与不情愿的心情,如果是幻觉,为什么会有这种情形。而且,当时的感觉,象极了前一晚在西宁梦中的感觉,那种如梦如幻,却又真真切切的感受着什么。

当夜,三个人在离布达拉宫不远的一间酒店住下来,扰攘了一天,直到吃过晚饭,早喻和无夏才有时间把事情滤一滤。

三个人聚在早喻的房间,她拿出一张纸,写上“贡觉玛之歌”。

边巴负责总结,在来拉萨的途中,无夏已经把大致的经过告诉他了。“事情是从贡觉玛之歌而起的,从各方面的资料来看,这串石头原本属于那个叫西亚尔的魔鬼,后来到了流云尼玛的手中,流云尼玛因为这串石头被送上了祭台,然后是藏族少女吉玛见过它,可是吉玛疯了,而且最后还失踪了。看来这贡觉玛之歌真是不祥之物。”

早喻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在贡觉玛之歌的的后面画了三个框,填上西亚尔,流云尼玛和吉玛的名字。

无夏插言道:“边巴,你不是说见过吉玛吗?”

边巴笑了一下道:“我初一见那幅画,是以为见过她,不过过后一想,年龄不对。我是在前年见到一个少女,和画中的吉玛十分像,可是那时她也才十八九岁,吉玛如果还活着,至少也六十岁了,那当然不是她。”

无夏点点头,指着西亚尔的三个字说:“西亚尔是贡觉玛的哥哥,得到这串石头不奇怪。流云尼玛据说是把灵魂卖给了西亚尔,换得这串石头,也说的过去。可是吉玛是因为什么因缘能见到这串石头?贡觉玛之歌又为什么到我手里了?”

边巴笑了:“这就要问你自己了,你是怎么得到这串石头的?”

无夏脸现迷茫之色,想了好一会,才道:“五年前,我到西安去演出,参观一个很有名的遗址时,有一个老太太向游人兜售手工艺品。我记她手里有好些各种色彩斑斓的链子,我还挑了一会,没有满意的,刚准备走,她就拿出这串石头来。当时第一眼看见这石头,我就有种很奇怪的感觉,觉得好像这石头就该套在我的手腕上,于是我就拿起来看,我看见了…我看见石头的内部游动起来,就说那石头好像是活的。不想老太太一听我这样说,大惊失色,喊着不可能,不可能,就跑掉了。”

此前早喻曾假设过各种无夏得到贡觉玛之歌的情形,可没想到其经历如此离奇,甚至有些莫名其妙。她想了一会,问道:“那你怎么知道她叫贡觉玛之歌的?那个用来装手链的盒子又是怎么来的?”

无夏突然暧昧的笑了一下,早喻不由疑心大起,说道:“又发生什么怪事了?”

无夏道:“我得到这串石头后,就把它带在手上。第二天演出的时候也没有摘下来,刚巧一位来看节目的老先生看见了,就到后台来找我,说认出这串石头叫做贡觉玛之歌。他还说贡觉玛之歌有神奇的能力,如果得到的人发现它背后的故事,生命就会出现转折。只是贡觉玛之歌的能力不稳定,若属于不适合的人,反而会伤了主人。他说他也不知道我是不是那个合适的人,于是给我那个黑盒子,说是能隔绝贡觉玛之歌的能量。”

此时早喻已听出点眉目来,揉着眉心说道:“那老先生是不是留着白色的山羊胡子,手里拿着一把描金扇子?”

边巴此时也明白了叫道:“天,早喻,那老先生该不会就是你师傅吧?”

早喻没好气:“你问无夏。

边巴朝无夏望去,无夏点点头,叹到:“一直到今天边巴说起,我才把那老先生和你师傅联在一起想。早喻,你师傅究竟是何方神圣,怎么好像无处不在呀?”

早喻有些恼怒,“我怎么知道?”

边巴想了想,说:“会不会是巧合,方老先生看演出,偶然看见了,他是大行家,就说出来也说的过去呀。”

“说不过去!你问问无夏,她演出那么多年,有几个老人去看他们的表演?那是现代舞!照我师傅的话来说,是群魔乱舞。”

早喻话没说完,无夏已经抗议起来,“客气点,什么是群魔乱舞?”

早喻深吸了口气,“对不起,我对师傅的介入有些接受不来。”

无夏不语,边巴道:“继续吧。”

他在吉玛的后面有户了一个框,把无夏的名字填进去:“现在轮到无夏了,会有什么发生呢?”

早喻心情逐渐平静,对无夏说:“对呀,师傅不是说你的生命会出现转折吗?”

无夏苦笑:“什么样的转折?被送上祭台?还是发疯失踪?”

“你不会的。”边巴坚定的说:“你是流云尼玛的转世,现在不会有人要送你上祭台了。”

早喻见他说的笃定,问道:“你真的这么肯定?”

边巴不容置疑的点点头,道:“如果你见了那幅壁画,你也会这么想了。”

“可是你又怎么知道不会有人对流云尼玛的转世不利?隔了这么久,贡觉玛之歌再次出现,总有个原因吧?如果无夏真是流云尼玛转世,流云尼玛佩上贡觉玛之歌,是不是以前的故事还要继续?如果那样,你又怎么能保证流云尼玛被送上祭台的事件不会重演?”

边巴被她问的措手不及,一时间也回答不上来,只能苦笑,喃喃道:“应该不会吧?贡觉玛之歌背后的故事,是不是能解释呢?”

早喻不再多说,低头又去看纸上的图表,也喃喃道:“贡觉玛之歌背后的故事?在哪里呢?是关于谁的呢?西亚尔?流云尼玛?还是吉玛?看来我们应该从源头找起。”

“源头?”

“对,从西亚尔找起。边巴,关于西亚尔,你都知道些什么?”

边巴象了一下,道,“西亚尔在我们阿里地区非常有名,他是羌塘高原上的恶魔。从小,我就听老人们说,在藏北数百平方公里的无人区双湖,横行着吸血的魔鬼,他掌管荒原的一切,在荒原撒下风雪帐幕,用严寒和冰锋夺取人与牲畜的生命,他憎恶一切生命,即使是格桑花也无法逃离魔掌。你们知道什么叫羌塘高原吗?就是没有生命的死寂之地!那里连格桑花也不能生长,阳光也照射不到。那里除了魔鬼眼睛般的盐湖,什么都没有。当年格萨尔王与魔鬼堆恰巴决战,堆恰巴打不过格萨尔王,就逃进了羌塘高原,连格萨尔王也不能进去。

西亚尔以前是念青唐古拉山神的执行官,后来因为他利用魔法四处害人,被念青唐古拉贬到了羌塘,就与堆恰巴沆瀣一气,一同害人。再后来,堆恰巴被念青唐古拉收服,西亚尔就成了独霸羌塘的恶魔。我们小时候如果不听话,大人们就会用西亚尔来吓唬我们,说如果再不听话,恶魔西亚尔就会来吃我们的。我还会唱一首歌,就是说西亚尔的。”

说完,边巴就自顾自的唱起来:“杀死牲畜,毁掉水源,淹没绿洲,令高原凝结,令阳光失色,天神也为之动容的羌塘恶魔,西亚尔。”

歌不长,可歌声中的冷凝之意却让早喻和无夏不寒而栗。

过了良久,无夏才吁出一口气,说道:“西亚尔还有一个身份,他是本教祖师敦巴幸绕的首席大弟子。他的法力,又是得了格萨尔王的真传,怎么好好的,就变成恶魔了?”

早喻道:“会不会这就是我们要找的背后的故事?”

边巴点头表示赞同:“有可能。我们就从这里入手。去那曲的事,要三天才能准备好,我们刚好利用这段时间,查查西亚尔的事。”

三个人又商议了一会,便各自回房休息了。

早喻这一天经历了许多事,已经十分疲倦,草草梳洗后,便瘫倒在床上,昏昏沉沉睡去。

睡梦中,她好像又来到了布达拉宫脚下的广场上,时间就是被人推倒的那一刻。她摔倒在地上,坚硬的石板磕得膝盖生痛,还没顾上揉揉痛处,她看见了一个人的鞋。

其实那只是从裙裾下端露出来的一点点鞋头,用上好的锦缎织就的鞋面上绣着五彩的凤凰。那裙裾也是用一种柔软瑰丽的丝绸制的,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芒。她抬起头,顺着裙裾向上看,正对上一双美丽的眸子。眸子的主人是一位高贵优雅的丽人,她的眼睛里闪烁着自信的光芒,嘴角微微向上翘,在脸庞上勾画出一个美好的笑容。

“这是做什么?怎么这么鲁莽?”丽人冲着刚才推倒她的人说,说的是汉语,可是她听得明白。

“不,是我自己不小心,”她说,镇静的站起来,双臂交叉在胸前,款款施了一礼,说道:“您一定就是从伟大的天可汗身边来的公主殿下,是来为赞普殿下的子民普施福音的女神。我是您的仆人,从喇尔扎措来的流云尼玛。”

似乎一声惊雷响起,早喻猛地从梦中惊醒。

流云尼玛!难道在梦中梦见的自己,是流云尼玛?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那么带着贡觉玛之歌入梦的那一次,自己也是流云尼玛?对了,那个声音确实是呼唤她作“流云”。还有白天在广场上,突如其来的幻觉中,自己也是流云尼玛?那么在西宁的那个梦呢?那是谁?会不会还是流云尼玛?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早喻从心底感到一阵凉意,为什么自从遇到无夏后,她就接二连三的不断有这些奇怪的梦境?而且每次的梦境似乎都有些联系,可是却又不明白到底有什么联系。早喻觉得摆在自己面前的似乎是一幅巨大的拼图,她的每一次梦境都是拼图的一部分,而这拼图到底是什么,谁也说不来。或者,这拼图就是他们要追寻的“背后的故事”。

想到这里,早喻再也坐不住了,她下床来到窗边,黑暗中,不远处影影幢幢就是巍峨宏伟的布达拉宫,一轮明月悬在半空,清辉撒下,为布达拉宫罩下一层圣洁的光环。

早喻望着月亮,想象不出,在同样的月光下,千多年前,这里到底发生过什么。可是只要稍微凝神,她的心思似乎就可以飞回到一千多年前。

金城公主面带微笑上下打量着她:“你的汉语说的很好呀,喇尔扎措是在什么地方?”

一个粗豪的声音响起,那人先是哈哈笑了两声,继而说道:“公主有所不知,这流云尼玛可是赞普殿下亲自为您从吐蕃上万个头人的女儿中选出来的,她的祖父曾经是松赞干布赞普的首席丞相,她的祖母是随文成公主从大唐来到吐蕃的侍女。喇尔扎措离拉萨有三千里路,赞普得知她会说汉语,不远千里把她找来,给公主殿下做伴的。”

她循声望去,说话的认识一个身量不是很高的中年人,身着华贵皮袍,腰间悬着弯刀,脚蹬高腰皮靴,小腿旁插着一把匕首。匕首的柄上,用金漆描绘着一种她从来没见过的四足动物,倒有点象祖母留给她的荷包上,绣的那只麒麟。这个人,从衣饰来看,象是个武官。

只是,为什么这武官似乎在那里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