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鱼无恙 作者:Hera轻轻

简介:

「逆水流鱼,不死不休」

那年,她20,他21

他将她压在练习室的地板上表白

她反问他:“你更喜欢我,还是更喜欢街舞?”

那年,她27,他28

她将他堵在酒吧的过道里撒酒疯

她对他说:“你可以不再爱我,但你不能放弃街舞。”

彼时,他一头脏辫,满身辉煌

后来,他敛去锋芒,隐隐于世

滕翊原本以为,当他卸下盔甲,从此舞台与江湖不在

直到那个女人回到他的身边,一遍遍拂净他心头积尘

数年饮冰,热血难凉。

千锤百炼,梦想不毁。

阮妤永远记得,滕翊王者加冕的那个晚上,他穿越人海而来的坚定目光。

他说:“为它,初心不改。为你,矢志不渝。”

第一章 红鲤鱼与绿鲤鱼与驴

“红鲤鱼家有头小绿驴叫李屡屡,绿鲤鱼家有头小红驴叫吕里里,红鲤鱼说他家的李屡屡比绿鲤鱼家的吕里里绿,绿鲤鱼说他家的吕里里比红鲤鱼家的李屡屡红,不知是绿鲤鱼比红鲤鱼的驴红,还是红吕(鲤)鱼…”

阮妤抿紧了唇,手指扣了扣书页,又错了。

这首《红鲤鱼与绿鲤鱼与驴》,她念了约莫十分钟,可没有一次完整地念对过。难么?好像也没有很难,只是她有些心不在焉。

阮妤倚在天台的栏杆上,放眼望去,整个校园张灯结彩的,入目都是喜庆的色调,就连操场的篮架上,都不知被谁挂上了红灯笼。

仰山大学六十周年校庆,听来都是个热闹的日子,只是她不习惯热闹。每次看着别人热火朝天地笑成一团时,她就会觉得自己是个异类,她好像永远无法融进那些笑声里,也发不出那样夸张的声音。

幸而,她也不强求自己变成合群的人。

“红吕(鲤)鱼…”

又错了,还是开头错。

阮妤的手指更用力地扣了一下书页,书页上留下一道指甲的划痕,她倔脾气上来,心里暗自立flag,如果这次还是不能正确无误地念完整片的话,她就…

如何自我惩罚还没有想出来,身后忽然传来了一阵音乐声,是一首欧美的歌曲,前奏是电音,旋律特别的强劲。

天台的安谧彻底被打破了。

阮妤一个激灵,立马警觉地回头,她原本以为这个天台上只有她一个人呢,没想到,还有其他人在。

她四下望了望,看到最东边的那排空调主机后面翘起一颗人头来,是个男生。

那人似乎是在睡觉,而刚才的音乐声是他的手机铃声。

“喂。”男生开口,他的嗓音带着未睡醒的慵懒和不耐,那头不知说了什么,他沉默了几秒,又应了声好。

利落地接完电话之后,他从地上站了起来。

男生穿着大红色的卫衣,在阳光下,整个人像是一团火,明晃晃的。他掸了掸身上的灰,迈步朝阮妤这个方向走了过来。

阮妤下意识地握紧了手里的《绕口令大全》。

天台的风不知何时大了起来,将她的长裙吹得左右摇摆。

男生经过她的时候,扫了一眼她手里的书,而她的目光则一瞬不瞬地落在男生的发型上,他两边的头发理得很短,中间留下的一撮都编成脏辫,脏辫用发绳绑着,绑成了一个很短的马尾束在脑后…真是复杂啊。

两人打了个照面,他就过去了。

阮妤盯着他挺拔的背影,琢磨着他是什么时候躺在那儿的,该不会她在这里笨口笨舌念的那几遍红鲤鱼他都听到了吧?

正这样想着,男生忽然回过头来,一双黑眸亮而闪烁。

“同学!”他喊。

阮妤指了指自己。

他点点头。

“怎么?”她问。

“校庆要开始了,你不参加?”

第二章 那个脏辫男

阮妤还没回答,她的手机也响了。

比起刚才那个男生的动感铃声,她的铃声就显得单调很多。她掏出手机扫了一眼屏幕上的来电显示,电话是室友简湘湘打来的。

“喂。”她接起电话。

“阮阮,校庆要开始了,你什么时候来?”

怎么都来提醒她校庆的事?

阮妤下意识地朝门口望去,男生不知何时已经走了。

“我过会儿就来。”

“好,那我给你留着位置。”

阮妤挂了电话,但没有马上要走的意思。

她打开手里的《绕口令大全》,又翻到红鲤鱼那页,继续从头开始念。她一点都不着急去凑热闹,也不担心会错过什么新鲜。她知道,所谓校庆庆典,与上学期的迎新大会肯定没什么差别,开头必是学校领导慷慨激昂的发言,几轮鼓掌之后,便是唱歌跳舞演小品这样千篇一律的节目,无聊又没有新意。

去了浪费时间,不去又不行。

这一遍下来,阮妤总算一字没错,她微微松了口气,正准备再来一遍,手机在兜里震了一下。

又是简湘湘,这次是短信提醒。

她说:“等下有好戏,你再不来会后悔的。”

好戏?

阮妤实在想不出来校庆上能看到什么好戏,但她还是收起了书,下了天台,往学校礼堂方向走。

算算时间,也差不多该去了,等下班委要点名的。他们班的那位班长,可是每天都眨巴着她那卡姿兰大眼睛盯着阮妤,等着抓阮妤的小把柄呢。

学校礼堂在最东边,与这座学校一样,它已经有六十年的历史了,大礼堂红梁灰砖瓦盖,风格古朴又不失典雅庄严。

“哇啊…”

阮妤刚走到门口,差点被里面传来的巨大声浪给掀翻了。她下意识的用手捂了一下耳朵,人停在门口,不敢往里迈。

这是来了什么嘉宾?竟然能把场子炒的这么热?

阮妤在外犹豫的几秒间,礼堂里响起了一首英文歌,很动感强劲的旋律。她对音乐不敏感,但总觉得耳熟,直到听完前奏,她才想起来,这是刚才在天台遇到的那个男生的手机铃声。

“啊!”

“哇!”

礼堂里的女生们随着音乐疯了一样的尖叫起来。

阮妤忍着声浪匆匆往里走,她在最前排的区域找到了自己班所在的位置,然后穿过沸腾的人群,坐到简湘湘的身边。

简湘湘扫了她一眼,兴奋地抓住她的胳膊乱晃,试图把这种高昂的情绪传达给她。

“阮阮!你来得正好!赶上了开场的街舞秀,不然亏死你!快看快看,他们出来了!出来了!”

阮妤脱开了简湘湘的手,把目光投向舞台。

幕布正徐徐拉开,台上的五个男生皆穿红衣,戴着面具,可不知为何,她一眼就认出了最中间的那一个。

是他。

那个脏辫男。

第三章 滕翊!滕翊!滕翊!

“滕翊!滕翊!滕翊!”

舞台上明明有五个人,舞台下的观众却异口同声地喊着同一个人的名字。阮妤猜想,滕翊应该就是站在最中间的那个脏辫男。自古以来,人气最高的都站C位,这是不成文的规矩。

她这念头刚在脑海里闪过,台上的五个人已经打乱了站位,滕翊从最中间退到了最后,尽管站到了最后的位置,但他依然自带气场,让人难以忽视。

“阮阮,看,右一,就是昨天下午我在寝室里提到的那个周曦和。”简湘湘指着最右边的男生说。

“我昨天下午不在寝室。”

“啊?”简湘湘愣了一下。

阮妤意识到自己让人尴尬了,连忙扯开话题:“他们都穿得一样,还带着面具,你怎么分出谁是谁?”

“哦,那个啊,你看他们的衣服上。”简湘湘扯住阮妤衣服,在衣摆的位置比划了一下,“你看衣摆那个位置,上面绣着他们名字的首拼字母。滕翊T,萧卿X,周曦和Z,林杉L,彩虹C。”

阮妤瞧了一眼,五个人的卫衣衣摆上还真有字,但隔得太远,再加之他们的舞步太快,根本看不清楚。

“你都认识?”她问。

“你不认识?”

“我怎么会认识?”

“西游街舞社的五个大神,全校都认识。”

阮妤抿了下唇,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被划在全校那条线之外了。

“其实吧。”简湘湘红着脸凑到阮妤耳边,“我是比别人了解多一点,因为那个周曦和,是我男朋友。”

“你什么时候…”

“嘘,低调低调。”简湘湘甜笑着打断了阮妤的话,“先看表演,以后再和你详说。”

阮妤点点头,把目光重新投回台上。

舞曲已渐入佳境,音乐的节奏时而快如骤雨,时而慢若和风,台上的男生们收放自如,那精准的踩点,整齐的动作,给人一种极富冲击力的视觉震撼,而这种震撼的根源,是青春,是朝气。

表演后半程,滕翊上前,来了一段Breaking(地板舞),大量手撑地的快速移动和各种倒立定格动作看得人眼花缭乱。

“啊!”

“啊!”

“啊!”

礼堂里尖叫连连,一片沸腾。

其实,Breaking是一种以个人风格为主的技巧性街舞舞种,但滕翊处理得很好,他的动作既配合了整个舞蹈的风格,也没有炫技的成分。

也许是因为动作幅度过大,跳到最后,滕翊面具上的皮筋忽然绷断了,随着一个单手倒立的定格动作,面具“唰”的一下,飞出去老远。

舞台的灯光下,男生英俊的脸庞和满额头晶亮的热汗像是一幅勾人的画。

礼堂里静了一秒,随即发出更狂热的呐喊与尖叫。

“滕翊!滕翊!滕翊!”

滕翊趁势,笑着朝前排的校领导遥遥一个wink。

真是,又痞又皮。

阮妤被那个笑容晃了一下眼睛,呼吸忽然变慢了。

第四章 擒贼先擒王

舞曲结束,滕翊带着身后的四个男生华丽谢幕。

礼堂里的掌声经久不息。

这一场表演,齐舞默契,独舞炫酷,他们每一个的舞技,都对得起扑向他们的呐喊声和掌声。

幕布合上的时候,阮妤想,开场秀搞得这么声势浩大,后面的节目怎么演怕是都会有一种急转直下的落差感。

果然,第二个相声节目的情况就不怎么乐观了。两位身穿长袍手拿折扇的同学倾尽全力想要逗笑大家,但遗憾的是,每逢笑点必冷场。

不少女生打着上洗手间的旗号,绕一圈之后,却都偷偷跑去后台看滕翊他们。眼见礼堂里的空位越来越多,学校领导们的脸色也变得越来越阴沉。

负责策划晚会的蒋卫国和田成两位老师对于这样的状况始料未及。尤其是田成,他原本是想让西游街舞社过来帮他镇场子的,可哪知场子只镇住了个开头,后半部分全叫他们给砸了。

女生还在一批一批地往外溜,胆小留下的,也个个兴致阑珊提不起劲儿。终于,田成沉不住气站了起来,大步朝后台走去。

“完了,那些女的惨了。”简湘湘小声地说。

阮妤没出声,只是看着后台的方向。

过了一会儿,田成老师回来了,他的身后,跟着五个穿着红衣的男生。男生们这会儿都摘了面具,除了滕翊之外,另外几位也帅得各有千秋。

田成指了指第二排上的空位,示意男生们坐,男生们以眼神抗议,田成假装没看到,伸手先把滕翊按到了椅子上,另外四个没了法子,这才勉勉强强地坐下。

“这是什么骚操作?”简湘湘问。

“擒贼先擒王。”

“不,我是指田成老师不管那些女生反倒把他们带来干什么?”

“带他们来才能治标又治本。”

阮妤话音刚落,就见那些组团跑出去的女生们又组团跑了回来。很快,礼堂里空出来的那些位置一个个又被填满了。

田成老师这步棋走得真妙,不过,他心里应该也挺失落的吧,自己精心安排了那么多的节目,在同学们眼里竟然还不敌这五个人的后脑勺好看。

阮妤一心想好好看节目,给田成老师挽回点面子,但她却控制不住地走神,她的目光也和其他女生一样,不自觉地被一个人的后脑勺吸引。那人一动不动地坐着,他的脏辫在礼堂忽明忽暗的灯光下,好像有了颜色。

真没想到,台上气势冲天睥睨万物王一般的人,关了音乐下了台,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安静、淡然甚至有点乖巧。

身边的几个男生时不时扭动着身子,或是交头接耳,如坐针毡,唯有他,不好笑的相声和字正腔圆的诗朗诵也能听得格外入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