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鹂语记:话唠太子妃上一章:第 62 章
  • 鹂语记:话唠太子妃下一章:第 64 章

倒是周宝璐想了想,便打发朱棠去了武安侯府,如今武安侯正是侯爷病重,夫人被看管起来的时候,阖府都是曾氏说了算,曾氏听了朱棠带来的周宝璐的意思,便把杨夫人身边的丫鬟全部提来审。

这一审,倒是审出来了,杨夫人身边伺候的丫鬟珠花说,这一个月来,杨夫人去外头人家赴宴,都与李夫人许氏坐在一起,因为有一次两人一起去花园子里走走,还不许丫鬟跟上来,所以珠花才记得特别清楚。

得了这个信息,周宝璐才算是心中有了底。

这一次的流言,因为有了准备,周宝璐特别命人注意禧妃娘娘那边的动静,但结果却出人意料,并不是禧妃,而是贵妃。

那一日,有几位命妇递了牌子进宫,先去正明宫给贵妃娘娘,再分去各处,这几位命妇都没有去禧妃处,但流言就这样无声无息的流传出来了。

周宝璐皱眉看着这些信息,又抬头与萧弘澄对望一眼,两人同时摇摇头。

周宝璐说:“不对,第一次流言的时候,贵妃娘娘还是礼嫔,想的还是晋位分的事,且那个时候,她哪里有本事来部署这件事。这一回的事,也不是她挑动外祖母的。”

萧弘澄听她说。

“这一回,大约是她被人当枪使了,前儿那事,定然有人在她身边挑动,她觉得,给我下个绊子,或许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也无非是两句话的事,议论一下我罢了,谁能把她怎么样呢?就随口说出来了,自然又有人要奉承贵妃,知道这是她的意思,也就在外头议论起来了。”周宝璐总结了一下。

“唔,贵妃顺水推舟,这个靶子用的好,看来,贵妃身边有禧妃娘娘的人。”周宝璐想了想又说:“或许也并不是当枪使,贵妃巴不得我名声不好,有机会,当然不肯放过。”

流言是个好武器,或许杀伤力不够大,但有时候会有意想不到的作用。关键是不用负责,而且如禧妃、贵妃等尊位者十分方便好用,上位者当了八卦随口一说,自然有底下要揣摩上意的去散播开来。

且目标是太子妃,上位者的八卦,是人人都爱听,人人都爱议论的。

萧弘澄道:“我这边倒是风平浪静的。”

周宝璐笑道:“五弟才六岁,禧妃娘娘并不急,如今不过是水磨工夫,有机会就利用一下,或是埋下棋子,或是留下暗桩,天长日久下来,到得真正需要用的时候,或许就有意想不到的作用了呢?如流言这种事,就算我知道是禧妃娘娘有意散播,我除了知道她不怀好意之外,又能做什么呢?更何况,大部分情况下,这种事根本查不出来!”

见萧弘澄认同她的分析,周宝璐才继续说:“这一回能查出来,其实也是凑巧,我猜想,禧妃或许不忿皇上抬举贵妃,又想着上一次关于我的流言因着贵妃晋位嘎然而止,叫她有些不甘心,几个因素综合她便急躁了起来。”

周宝璐的思路随着分析的深入逐渐理的清楚了:“接着上一次的流言还有些许热度,禧妃娘娘暗渡陈仓,想办法接近外祖母挑动她给我没脸,再把这件事告诉贵妃娘娘,挑动贵妃和我斗呗,她好坐收渔人之利。而贵妃也想着,这件事横竖与她无关,她不过在进宫的外命妇跟前随口八卦一下,就能叫我没脸,对她毫无风险和损失,何乐而不为呢?太子妃没脸,对有子皇妃来说,怎么也不是坏事。对不对?”

周宝璐还是笑嘻嘻的,萧弘澄也失笑,也就他媳妇这样心宽的,被人插了一身箭还能这么笑嘻嘻的,一点儿也不生气。

换个人,刚结婚就被人连着泼脏水,早气急败坏了,说不准就发誓,等我找出你来,非弄死你不可!

萧弘澄道:“你也不生个气?”

周宝璐笑道:“又不是我的错,我有什么好生气的,我想,禧妃娘娘算的很清楚,她用这种手法,无非便是想到,就算我知道了蛛丝马迹,这种事也不是那种冤有头债有主的,是非明确的事,我也找不着她算账不是,不过…这一回她肯定算错了。”

“哦?”萧弘澄笑道:“算错了?你要找她算账去不成?”

“不去不去。”周宝璐把头摇的拨浪鼓似的:“我去算什么帐?人家一句话就堵我回来了,我只是想着,她不是安插了人在贵妃那边儿吗?看起来还是个说得上话的,我替她拔了算了,让她们俩咬一咬,我来收渔翁之利好了!”

萧弘澄笑道:“那是后一步的事了,还得慢慢来不是?如今流言已经开始流传了,你就算叫她们咬上,那也吃了亏了,如今我有一个极好的法子,既能叫这流言立时就没人议论了,又能叫禧妃娘娘知道,这世上的人不是那么好算计的,自以为天衣无缝,谁也拿她没办法,偏如今就有人能叫她爪子伸出来就被剁掉!”

周宝璐狐疑:“有这样的法子?快告诉我。”

萧弘澄卖关子,不肯痛痛快快的说:“其实就跟上一回的法子是一样,只不过这一回知道源头是谁,就能有的放矢了。”

所以说周宝璐和他天生一对呢,立刻便笑道:“啊,你有她的把柄,是不是?而且,她还不知道?”

真是聪慧的叫人想要咬她一口。

萧弘澄这么想着,于是就真的拉住她的手来咬了一口:“真不乖,这种时候,你不是应该一脸崇拜的望着我,跟我说,夫君好厉害,到底是什么?吗。这样子,我给你出气才出的畅快嘛。”

周宝璐哈的一声笑出来,果然一脸崇拜,双手合什,大眼睛星星眼的看着萧弘澄眨呀眨的:“夫君好厉害,到底是什么?人家好想知道!”

萧弘澄趾高气扬的说:“这还差不多!你还记得你四姨母的事吗?”

啊?周宝璐差点跳起来:“和尚?天啊,禧妃娘娘…五弟…难道五弟是…”

她是真的震惊了,五皇子难道竟然和尚的儿子?

萧弘澄哭笑不得,伸手在她头上敲了一记:“笨死了你,怎么可能,嫔妃上香都在宫里,就是父皇恩旨,有去皇觉寺礼佛的,那也先得宫中禁军布防,侍卫防卫,数百太监宫女跟随,一步儿不能离,哪有平常夫人小姐上香那般随意?更别说去什么不知名的寺庙上香了,那是决计不可能的,就是勋贵人家,随意去不熟悉的寺庙原也不应该,你们家四姨母,也是没敢给夫家说,是趁着回娘家偷偷去的。”

周宝璐摸摸头:“哦对,吓我一跳!那就是她的亲戚了?”

萧弘澄点点头:“那年你四姨母出事,你舅舅也是果决,当机立断来回我,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呢,帝都这么多勋贵高官,无数亲戚,难道就你们家这一个特例不成?是以我才格外慎重,亲自处理这件事,审和尚听口供我都是亲力亲为,每个和尚都是分开审的,不仅人全是我最信得过的,而且还尽量不让他们互相知道都有哪些人在办这件事。倒也不负我这番布置,这件事不掀翻便罢,若是掀翻来,帝都简直要地动呢。”

周宝璐忙问:“那是谁?”

“也是巧了,正巧有禧妃娘娘的嫡亲妹子,工部尚书李维元家的少奶奶呢!”萧弘澄笑道:“这一次要叫禧妃娘娘知道,什么叫真没脸。”

周宝璐想了一下:“那我四姨母?”

萧弘澄又说:“这个你放心,为着这会子这件事,把那件事全抖露出来并无必要,我会做安排的,只需模糊一些细节,也不供出别人来,只叫他在顺天府供出该说的也就罢了,甚至不必全是实话,只需在大堂上说出李家三少奶奶,足够流言也就是了,横竖没冤枉她!”

皇太子的能量不可小觑,有人证在手里,有把柄在手里,又有人力物力,他想要做成什么样子,想来都不难。

周宝璐便笑道:“这就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而且咱们也没冤枉他们家,她还是冤枉我的呢!”

萧弘澄笑的一脸狐狸样:“这还没完呢!哪有这么简单的!我给出了筹码,定然要有足够的好处不是?哼,这会子人人都以为这事儿没风险,我就要叫她们知道没这么好盘算的!”

说着又探身过去,揽着周宝璐的肩膀低语了两句,周宝璐眉眼一扬,也跟着哈哈一笑:“这个好,这个好,她还想挑动贵妃来收拾咱们呢,这一招咱们也会!”

萧弘澄真是够坏的!哈哈!

周宝璐愉快的想。

随着周宝璐的笑声,第二日,那养在通州庄子上的和尚被送进了顺天府,流言随即在帝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蔓延开来。

堪称熙和五年帝都最大的八卦。

但因为放出去的流言有意模糊了那是一个求子庙,又模糊了庙的地点,只有清晰的时间和人物,是以除了李家三少奶奶,其余并无误伤。

深宫中也很快就听到了这传言,贵妃娘娘温婉的掩嘴一笑,满眼的幸灾乐祸。

禧妃娘娘这样没脸,对她横竖不是坏事不是?

禧妃娘娘却是脸色煞白,三天之内就召了母亲进宫两回,急的什么似的,妹妹此事,她确实不知道,可如今事发,难道她就不受连累?

便是皇上不怀疑她的贞洁,她们家也会受到极大的影响,尤其是出嫁了的和还没出嫁的姑奶奶们,光是议论,就难以承受。

更别提待嫁的女孩儿们今后选姑爷了。

敬国公府成了笑柄,对禧妃娘娘所谋的大事,自然也是有影响的。

尤其是这件事发生的时间点如此诡异,那个和尚出现的方式也是如此诡异,叫禧妃娘娘不得不多想,这是太子爷一手策划的。

太子爷能查出自己的人挑动了杨氏,禧妃并不十分吃惊,她所持的无非便是,我就算挑动了杨氏,你也不能拿我问罪呀。

禧妃所持,便是认为后宫斗争,自己不会输给一个小姑娘,太子妃才十五岁,能懂什么?且娘家势弱,正是太子最大的弱点!

可是没想到,太子爷竟然能够这样反击!太子妃那点流言与这样的流言相比,那就真是小巫见大巫了,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

禧妃娘娘的娘家敬国公府也是帝都有数的勋贵人家,自然也有一些能量,奔走了两日,敬国公夫人赵氏第三日进宫来,就是来回禧妃娘娘的话的。

赵氏是个清丽的妇人,虽说已经有了禧妃这么大的女儿,她看起来依然十分秀丽,只是次女出了这样大的事,她难免显得憔悴,不过两三日,保养的极好的肌肤已经掩不住眼尾细细的皱纹了:“娘娘,你爹爹你哥哥走了两三日,托了人才查到,那求子庙在熙和三年被查封的,,里头的和尚全部失踪,只留了一座空庙。你哥哥查探到,当时文大人就任的山东巡抚,这件事之后不久,文大人就调回帝都了。”

菏泽正在山东境内,尤其是离山东巡抚衙门,不过一百里而已。

“卫氏!”禧妃娘娘一脸铁青,怒的一拍桌子:“那个贱人!我哪里得罪她了,竟然背后这样暗算我!哼,倒会讨太子爷的好。”

文大人是贵妃娘娘的娘家嫂子的爹,如今已经贵为通政使,颇得圣上信任,登阁指日可待。

转念一想,禧妃皱眉道:“只是那个贱人又是如何知道此事是我安排的呢?难道…”

禧妃不可避免的怀疑了她安插在贵妃身边的那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大家热情的地雷以及长评,我爱你们!

第123章 密谈

123

“娘娘您是没瞧见,禧妃娘娘的模样儿,只差没上吊了。”贵妃娘娘身边得用的大宫女燃墨手里端着茶盅,躬身伺候贵妃娘娘,一边儿低声笑着说。

在这宫里,不管说什么话,要紧不要紧,人人都惯于低声说话,似乎生活高声了便有了忌讳似的,这燃墨十岁上头就选了进宫做宫女伺候主子,对这宫中的忌讳等自然也是门清的很。

贵妃娘娘还是礼嫔的时候,燃墨就在身边儿服侍,她样子长的端正,做事伶俐,说一知百,又会揣摩主子心意,不管说话做事都十分合贵妃心意,渐渐的就得了宠信,贵妃晋了妃位,又命掌着后宫诸事,正是用人的时候,燃墨自然得了提拔,做了正明宫的司薄。

卫贵妃肯用她,如今燃墨前程正好,伺候卫贵妃也十分用心,前儿三皇子大婚,太子妃与其外祖母的一场闹剧,正是燃墨留了心眼,打听到了,来回的卫贵妃。

卫贵妃得了信儿,又听燃墨进言说:“太子妃娘娘虽说位尊,可到底是外祖母,这样不给脸面,就是不敢说太子妃娘娘的孝道如何,到底凉薄些。”

卫贵妃果然听进去了,在外命妇进宫请安的时候,顺口就议论了两句。

这会儿,燃墨笑着说:“奴婢奉娘娘的谕令,去回禧妃娘娘这几个月要放出去的宫人,各处缺的人数儿,也是娘娘您谦逊,圣上都说了是您主事,禧妃娘娘不过襄理,您做主也就罢了,原是用不着再去问禧妃娘娘的意思的。”

燃墨说了,觑了觑卫贵妃的面色,知道她受用这样的话,接着笑道:“且如今,禧妃娘娘正火烧眉毛呢,哪里顾得个这些个。”

卫贵妃尖尖的长指甲翘着,捏着块帕子按了按唇角,柔声道:“皇上既然有襄理的话,我自然是要多问着禧妃娘娘的意思的,且禧妃娘娘进宫虽跟我差不多儿时辰,但晋妃位却比我早些,我原该叫一声姐姐,禧妃娘娘管不管事,那是她的事儿,咱们总得自个儿有礼数,是不是?”

燃墨把茶盅递过去,眼见得她轻轻喝了一口放下了,才笑回道:“还是娘娘有智谋,奴婢就是急躁,不懂事,见娘娘如今把这宫里的大小事儿都打理的清清楚楚,条理通顺的,便觉着其实也不用去问禧妃娘娘了,竟就忘了这礼数,实在该打,该打。”

“今儿那边儿又召了禧妃娘娘的母亲进宫说话呢,奴婢去的时候,正好碰见了,不过奴婢进去了,禧妃娘娘先前的话就没说了,只是与奴婢说话儿,奴婢倒是瞧见,赵夫人眼睛肿肿的,大约正在哭哩。”燃墨又笑着回。

卫贵妃笑道:“傻丫头,她们知道你是谁,说话难道还要叫你听见不成?我瞧着她们也该急了,赵夫人这是这几日第三次进宫了吧?别说咱们,就是外头,听说那些贩夫走卒都在议论这件事呢。”

燃墨掩嘴一笑:“可不就是娘娘这话,不说别人,就是今儿一早我进来在伺候,在院子外头就看见两个低等的小宫女坐在台阶上挑燕窝里的毛,一边儿就在说这件事呢,只奴婢想着,别人说的,咱们何必说呢?横竖说的人多了,也不缺咱们不是?何必打人眼,叫娘娘得罪人呢?便赶着骂了她们两句。”

卫贵妃笑道:“你是个懂事的,一心为我,也是想的周到了,不过这件事,倒也不必这样谨慎,你想想,哪宫都说,偏咱们宫里不说,岂不是显得咱们心虚了?咱们虽不怕她,但也用不着故意撇清,再说了,叫人说一说,她没了脸面,还好意思管理后宫不成?”

燃墨恍然大悟,对贵妃娘娘佩服的五体投地:“还是娘娘想的周到,娘娘这样一提点,奴婢竟就豁然开朗了!只不知道这事儿到底谁在后头呢?”

卫贵妃道:“这个谁知道呢?要我说呢,那和尚做了这样的事,被人抓了,为着保命,供出李家的那个,也是平常,谁叫她倒霉呢,也不见得就跟谁有关系。”

似乎确实不是贵妃娘娘所为?燃墨退下来之后,也在琢磨这件事,但禧妃娘娘的意思,却似乎笃定了是贵妃娘娘在幕后操纵?来讨太子妃的好?

要说燃墨伺候卫贵妃也有三年了,对她的秉性和娘家的助力其实也是清楚的,就算卫贵妃谨慎,不肯对着她说出心底的话来,可是平日里卫贵妃做些什么,娘家亲戚进宫来说些什么,她却是打探的清楚的,若是做出这样的事来,就算瞒着自己,总也得有些蛛丝马迹叫自己知道,可是确实是一点儿关系也没有。

也不知道禧妃娘娘到底是怎么这样笃定的。

燃墨回了下处,自己细细琢磨了半日,总觉得不妥,便又寻了个借口,去见禧妃。

禧妃这两日并不太待见她,如今这帝都的八卦传的如火如荼,李维元实在丢不起这个人,已经出具了休书,把妹子休逐回家。

就是禧妃叫母亲带了自己的亲笔信去给李夫人,也没有任何作用。

李家的意思是:禧妃娘娘尊贵,若是吩咐别的事,自然是遵命的。可是如今那和尚还在顺天府审着,府里也已经审过了奴才,作实了这件事,通奸此事,绝无姑息的余地,李家不能有不贞之妇。

连李家的三少爷,也气的住到庙里去了。

禧妃知道这件事已经无可挽回,只在心中记了这个仇,心里把卫贵妃恨出一溏血来,只想抓着她的小辫子,给她好看,偏偏自己费尽心机安插到卫贵妃身边的宫女,口口声声的说,此事看来与卫贵妃无关。

真是把她气的双眼发黑,禧妃还指望燃墨给她找到卫贵妃的漏子,好让她出手呢!

这丫头,胆子倒是真不小,就捡着贵妃的高枝儿去了不成?

禧妃冷笑道:“不是她?你怎么就这么笃定,她说不是她就不是她?还是…她给了你什么好处,叫你这般能肯定?”

燃墨听见这话,哪里还站得住,顿时就跪下了:“娘娘明鉴,奴婢这心里向来是只有娘娘一个主子的。奴婢在那边儿服侍也是时时警醒,可贵妃娘娘那边是丝毫动静都不曾有,实在不像是她在后头做了什么。奴婢只是想着,在主子跟前,心里想的是什么,也就说什么,更何况这样的大事呢?”

燃墨偷偷看一看禧妃娘娘的面沉如水,知道她心里头不痛快,把心一横,接着道:“奴婢也不敢说什么事都能打探到,只是把该回的都回了,娘娘多知道几处的动静,有个比对印证的,越发好些。便是奴婢心里也只是想着,这事儿冤有头债有主,若另外有背后的祸首,娘娘若是错信了,贵妃娘娘原不足为道,只是却错过了真人,一则隐患未除,叫人担忧,二则反叫人背后笑娘娘没手段。奴婢是娘娘的奴婢,一心只想着娘娘,才敢对娘娘说这样的话,奴婢死不足惜,只怕娘娘吃了亏。还求娘娘明鉴。”

这话听的禧妃脸色松动几分,想着这丫头素来忠心,且她也明白,在这宫里,自己要她的命,是轻而易举的事儿,谅她也不敢背主,便开口道:“你说不是卫氏,我原也有些疑惑,她这些日子有些什么动静,你都一一说来我听听。”

“是。”燃墨松了一口气,刚说了个开头,禧妃的贴身宫女,在门口守着的百灵进来回道:“娘娘,东宫吴侧妃打发人来寻燃墨,说是有事儿要与她说话。”

吴侧妃?禧妃不由奇了:“她找你做什么?”

燃墨一脸茫然,她是贵妃宫中女官,与东宫并没有什么来往:“奴婢也不知道…或许奴婢如今管着宫中文书档子,她要找什么记录也未可知。”

禧妃点点头,想了想:“也罢,你去吧,这边儿的事,回头再说。”

燃墨便一脸莫名其妙的去了。

禧妃看了百灵一眼,百灵会意,低声道:“是不是找个伶俐的小丫头,悄悄跟着去看看?”

禧妃几乎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

吴月华正在玉和园自己平日起居的小次间里坐着搅花露呢,跟前摆了几十个瓶瓶罐罐,也不知道要怎么合,倒是异香扑鼻。

燃墨走进来福身请安,引她进来的丫鬟就轻手轻脚的退了下去,屋里只有吴月华和燃墨两个人,吴月华头都没抬,眼神儿都在那些罐子上,只淡淡说了一句:“起来吧。”

然后就没有动静了。

燃墨站在原地,等了半晌,没有半个字吩咐,不由奇怪的了不得,悄悄抬眼去看吴月华的神情,却只见一片淡漠,就好像根本不知道跟前站了个人一般。

宫里本来有规矩,主子没问话,奴才不能自己说话,主子问话了,奴才就必须要答话,燃墨站了半天,都没等到吩咐,终于大着胆子开口问道:“不知侧妃娘娘吩咐奴才前来,有什么差使?”

吴侧妃压根儿当没听见。

燃墨真是莫名其妙到了极点,偏又不敢走,只得在那里站着。吴侧妃在那里搞鼓了半日,燃墨一动不动的站着,她并不怕站,做宫女的这点儿基本功是要有的,主子身边伺候,一动不动的站个一两个时辰也是有的。

可是,架不住心中打鼓啊。

过了约有半个时辰了,吴侧妃抬头瞧了瞧墙上挂的时辰钟,便转头对着燃墨笑道:“好了,你出去罢。”

燃墨只得行礼告退,走出院子去,就见卫贵妃宫中的一个小宫女等在门口,见她出来忙说:“姐姐怎么说这样久的话?娘娘打发我寻姐姐,等了这半日了。”

燃墨一震,终于明白了吴侧妃的意思了!

她与东宫并无交集,却在吴侧妃院子里说了半个时辰的话,贵妃娘娘自然要想,你们在说什么?

禧妃娘娘又怎么会不想?

会有人相信她与吴侧妃在屋里单独相处半个时辰,一句话也没说吗?

什么是真话,什么是假话,能有人相信她的真话吗?燃墨扪心自问,就是易地而处,她也不会信的。

只是,东宫此举,目的何在呢?

果然,回了正明宫,卫贵妃只是打发她找一个礼单档子出来,对她在东宫的那半个时辰,一句话也没有问。

燃墨心中苦涩,可是却又实在无话可说。

又过了一日,吴侧妃故技重施,也不管燃墨在做什么,直接打发人到正明宫寻燃墨去东宫,燃墨正在卫贵妃跟前伺候,卫贵妃听了,似笑非笑的说:“既然东宫侧妃寻你,你便去吧。”

燃墨徒劳的挣扎了一下:“奴婢职责在身,不能擅离,是不是不拘请那位妹妹过去听一听吴侧妃的吩咐,也就罢了。”

卫贵妃笑道:“主子点名叫你,你敢推脱?横竖我这里也没事,你只管去就是了。”

燃墨无法,只得再去东宫。

依然是那个房间,依然是丫鬟们都静悄悄的退了出去,吴侧妃这一回没合花露了,只端端正正的坐在桌子跟前写字,十分专心,随口说一句:“起来吧。”

然后就当这屋里没这个人了。

依然还是半个时辰,吴侧妃就打发她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