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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宝璐不为所动:“少来这套,说清楚些,既要我出头儿帮你,还哄着我,亏你也好意思!”

她才不信庄慧公主莫名其妙的只是见了几回觉得女孩儿好,就肯出手帮她,哪有那么闲的人。

庄慧公主就有点讪讪的笑道:“真是什么事儿都瞒不过嫂嫂,其实,是那女孩儿在家里听到母亲的主意,竟趁着大舅母家里摆酒的时候,偷偷的与她表哥一起找到我,当面儿求我来着。我瞧着一对儿金童玉女,情深意重的,又不贪宫里荣华,倒是值得帮一帮的。”

她瞧着周宝璐的脸色,笑道:“我想着嫂嫂是个规矩人,跟我不一样,或许知道了,嫌那女孩儿胆子太大,不大规矩,反不肯给恩典了呢。才想着瞒一瞒的,嫂子别跟我生气罢。”

这倒是庄慧公主的风格,她是个胆大热心的人,而且也不守规矩,这女孩儿显然是摸准了脉,才敢带着小情郎当面儿去求。

果然就打动了庄慧公主,庄慧公主至情至性,所以大约也欣赏这样至情至性的人吧。

那女孩儿别的不知如何,聪明倒是真聪明的。

周宝璐想了想,便道:“也罢,既然是你开口,我也不好驳了你,待我想想,要说呢,最容易的就是赐婚,可也没有拿皇恩这样施的,到底不妥,便是压着人家成了婚,夫家不情愿,且她母亲不得力,又没有亲兄弟,看那妾室的做派,只怕也不会给她撑腰,虽说是与表兄有情义的,到底还有夫家一大家子人呢,今后难免艰难些。”

“嫂嫂圣明,想的周到。”庄慧公主连忙拍马屁。

她也是虑到了这个,才进宫来求着周宝璐拿主意的,周宝璐的本事,庄慧公主是信服的,她真不知道周宝璐的脑袋是怎么长的,怎么就想得出那么多出人意料,却又十分有用的主意来呢?

如今她有点儿什么事,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找嫂嫂,简直跟萧三福一模一样了,庄慧公主简直唾弃自己。

不过嫂嫂嘛,依赖一下是理所应当的!

当然,这也是因着大舅母是想把人放进东宫,交给嫂子处理这件事,越发是名正言顺的。

也要断了方大夫人的念想。

不然她就亲自去处理了,庄慧公主没什么别的办法,她从小儿到大也只有那一招,当面打脸,直截了当,所以以她公主之尊,亲自往那两家去一次,谁敢不买账呢?只是后头姑娘怎么过日子,她就管不到那么长远了,到底不如嫂子周到。

周宝璐也明白她的意思,给庄慧公主脸面处理这件事,同时,也得给方大夫人看一场好戏才是。

周宝璐就摸着下巴想。

庄慧公主看着,周宝璐半年来,大约真是吃那沈氏的药有效果,整个人瘦了一圈儿,肉乎乎的手指和圆乎乎的下巴都只剩了一个影儿了。

庄慧公主瞧着周宝璐正出神呢,周宝璐脑袋上‘叮’的一声,笑了笑,打发丫鬟:“去请吴侧妃过来,我这里有事儿与她说。”

庄慧公主不明所以:“叫她做什么?”

“她的身份刚刚好!”周宝璐笑道:“等她来了,我一并说与你们,你瞧瞧妥当不妥当吧。”

庄慧公主连忙拍马屁:“嫂子想到的,哪有不妥当的呢!但凡有嫂子在,我是最不操心的了。”

一时吴侧妃笑着走进来,给周宝璐和庄慧公主请安:“原来公主也在呢,公主倒是有一阵子没见了,真是气色越发好了,娘娘打发我来,是有事儿么?”

自吴玉华的事情之后,庄慧公主倒也知道了她哥她嫂子都给吴侧妃脸面,所以她也不能十分怠慢吴月华,便笑道:“我来给嫂子请安,想着也有阵子没瞧见侧妃娘娘了,又正好有人送了几盒好珠子来,我就带了进来,侧妃娘娘拿一盒去镶几朵花儿带吧。”

吴月华接了盒子,忙谢赏:“倒是偏了公主的东西,怎么好意思。”

周宝璐见她们寒暄完了,才笑道:“吴侧妃坐,我打发人请你来,是有个事儿要烦你。”

吴月华刚坐下,听到这句话又忙站起来:“娘娘有事只管吩咐。”

周宝璐这才把先前庄慧说的事儿跟她说了:“既然公主想要帮一帮那孩子,我想着,太子爷伺候的人也够使了,用不着再纳一个,倒不如使个法子,给那孩子了了心愿,也是积德的事,吴侧妃你说呢。”

吴月华笑道:“娘娘说的是,咱们做一做好事,成全一对儿有情人,自是没有什么不好的。”

周宝璐笑道:“那就要偏劳吴侧妃了。”

这才把自己想的主意跟她们说,庄慧公主击掌赞叹:“嫂嫂到底是吃什么长大的,怎么人想不出来的,嫂嫂也想的出来?还这样妥帖,这样周到,实在是…叫我说什么好呢,真是越想越觉得实在很妙啊。”

吴月华抿嘴笑,如今这宫里,也就周宝璐最叫她佩服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要加班开会,嘤嘤嘤求安慰求虎摸

第175章

四月十二是方家老太君的六十大寿,因着方家的功绩,殉国的长宁侯的遗孀的六十寿辰,连朝廷也下了恩旨,赏了东西,皇上亲自写了寿字儿赏方老太君。

这样的喜事,又是嫡亲的外祖母,萧弘澄便请了旨,携太子妃亲去拜寿。

有着这样的荣耀,又是这样的大寿,承恩公府场面自然十分热闹,爷们都坐在外头,女眷就在园子里,光戏台子就搭了三处,处处只见花团锦簇,穿红戴绿,宝光灿然的女眷或坐或立,说笑闲话。又是春日,园子里的花衬着众人的衣服穿戴,越发耀花人的眼。

帝都贵胄之家都来的齐全,只除了少数如武安侯府这样还在孝里的人家,能来的都来了。

虽说是晚辈,可太子妃的身份在那里摆着,自然要让周宝璐坐首席,周宝璐谦让了一回,才坐在了方老太君的下首。

开了席,方家大夫人带着儿媳妇,亲自到前头几桌把盏,老太君乐呵呵的说:“怎么你亲自来伺候了,很用不着这样,你只管坐着,交给她们小辈的就是了。”

方大夫人笑道:“母亲的好日子,做儿媳妇的怎么坐得住呢,且这里的都是长辈,娘娘和公主们,只怕不恭敬呢。”

转头到了周宝璐席上,斟了一杯酒,站在桌子旁笑道:“听说前儿八公主满月的时候,皇上恩旨,招了鸿禧班进宫伺候,咱们今儿也请了鸿禧班的进来,娘娘爱听什么戏,打发他们好生伺候。

说起来那一日,宫里倒难得这样的热闹。”

周宝璐叫了一声舅母,便笑道:“我刚也点了一折戏呢,舅母不用让我了,宫里头难得唱戏,皇上对贵妃娘娘,确实圣恩隆重。”

“那也是贵妃娘娘有福气,接连的开花结果,倒也不负圣上隆恩呢。”方大夫人笑着说,又不着痕迹的看周宝璐脸色。

周宝璐心里有数:果然来了。

不过地方不对,她只是随口敷衍的道:“是呀。”

方大夫人就把酒壶交给儿媳妇,自己坐在一边,和周宝璐说些闲话家常,周宝璐见她一副想要说点什么,又犹豫着不说出来的样子,反倒自己替她急的慌,横竖你要说的,不如你赶紧说,我赶紧给你答复了,大家完事,不好么?

可是方大夫人就是那里犹犹豫豫,说每句话之前都露出一点为难的神色,周宝璐就提着劲儿等着,结果她一张口,又是:“娘娘这镯子是新上手的吧?样式怪好看的,我还第一回见呢。”

周宝璐就又泄气了,只得答道:“前儿尚工局进上来的,说是今年的新样式。”

接着方大夫人又为难的犹豫了一下,那神色都明显的很了,周宝璐又满怀期待的看着她,接着她又说:“听说今年江南织造进了一种细布,极为柔软细腻,做小衣是最好的,只是比烟霞锦还难得,不知是不是?”

不就是问一种布吗,至于露出这样为难这样犹豫的神情吗?周宝璐被她闪了几次了,都没什么精神的回答道:“舅母说的,大约是霞纺,确是今年的新品,我那里还有一匹整的,回头就打发人给舅母送去。”

方大夫人更尴尬起来:“臣妾只是随口问问,怎么好偏了娘娘的东西。”

“一家子,有什么要紧。”周宝璐见她那尴尬犹豫为难的神情,简直都要崩溃了,您老要说什么直说,能别这样吗?

底下的一串儿都安排好了,您老开口没关系!

可是方大夫人莫名其妙的得了一块布之后,似乎更不知道怎么开口了,又说了几句话,就偃旗息鼓的走到一边儿去了,简直叫周宝璐莫名其妙。

方大夫人走到一边,有个妇人忙就走过去小声问道:“娘娘是个什么意思?”

方大夫人道:“那边儿当着这样多人,老太太在上头,几位公主,王妃都在左近,我没好说出口来,娘娘赏了东西,回头我递贴子进宫谢恩,私底下说说罢了。”

那妇人就叹气:“也只得请表姐多费心了。我们家的情形表姐也知道,别的我也不想了,只要宁姐儿能好,我就是日日吃斋念佛也是情愿的。”

想到这会子正在花园子里和别的小姐们在一块儿的女儿,她说着眼圈儿都红了,方大夫人忙低声安慰两句。

庄慧公主在贵女里头,算得上是个活跃的,她各处应酬了一番,见方大夫人正与她妹子温夫人站在一块儿,便走到方大夫人跟前来,笑道:“舅母和表姨在这里呢,怎么没上席去,是怕吃酒么?”

温夫人忙请安,方大夫人笑道:“我与妹妹说几句话儿,回头就过去坐。”

庄慧公主笑道:“今儿外祖母的寿辰真是荣耀,多年没见这样的热闹了,听说东宫里吴侧妃原也想来,太子本来应了她,只是嫂嫂说虽说上了玉碟,到底是侧妃,怕外祖母瞧了不喜欢,说东宫没规矩,才没来成,太子也没法子啊。”

温夫人如今格外关注东宫,听了忍不住问:“吴侧妃竟有这样大脸面?这样的地方,太子爷也要允她来?”

庄慧公主笑道:“表姨平日里定然少在外头听人闲话吧,如今帝都城,谁不知道吴侧妃呢?刚进宫的时候,因着没有太子妃,太子专宠,又调度着东宫的事儿,自然是有脸面的,后来,又替太子中了一回毒,弄的自个儿生育都难了,这样的忠心,别说太子爷,就是太子妃,能不另眼相看?多少要容让些的。”

她偏头对方大夫人道:“舅母自然也是知道的,如今吴家多少人为官作宦的,在江南地界,谁敢不给吴家体面呢,是不是?”

方大夫人就缓缓点头,吴月华自进东宫之后,颇为不甘寂寞,一开始专宠,后来又是与太子妃争宠,直到她妹妹被送到二皇子府后,才安静了些。

但吴家荣宠,确实是看得到的。

吴侧妃功劳摆在那里,生育艰难反而成了她的尚方宝剑一般,太子与太子妃都不愿叫人说凉薄,自然会给吴侧妃体面。

温夫人听的都入了神。

庄慧公主都看在了眼里,又笑道:“前儿我还听说呢,吴侧妃的娘家妹妹在夫家被婆母搓揉,大约进宫请安的时候,漏了些行迹,叫吴侧妃看了出来,顿时就恼了,当即拿东宫的帖子,召了那位夫人并姑爷进宫,半点儿不客气,就训了一顿,就是太子妃娘娘听了,也不过说她一句太急了些,就撩开手。那位夫人才知道打错了主意,如今简直把她妹妹当活祖宗供着呢!”

这还确实是真事,是吴家那位与吴月华一起上京的庶女,因着懂事会做人,吴月华还是挺顾念她的。

这样一说,就连方大夫人也听住了,皇权、宠妃,跋扈至此,虽说平日里也常在说天恩如何,可具体细化到这样的后宅事务中,平日里别说温夫人,连方大夫人也少见识到。

儿媳妇被婆母搓揉,这不是常事么?可人家就能蛮横的插手,婆母再强,又能强过皇权么?

庄慧公主说了会儿话,又看到不知道哪一位,便过去了,留下方大夫人和温夫人站在一块儿,方大夫人有点犹豫的说:“东宫太子妃娘娘是个讲规矩的人,已经是有一层不容易了,吴侧妃又是个这样有脸面的,太子爷就算心里不愿意,也要给她体面,宁姐儿就算真进了宫,要出头也艰难,妹妹或许再想想?”

温夫人有点儿呆,好片刻才说:“姐姐,我也知道,侧妃再强,那也是妾,想到要送宁姐儿去,我心里也跟油煎似的,可…如今这情形,李家是不要想了,老太太一说就是要把她嫁到孙家,那跟卖过去有什么不同?倒不如她进宫熬一熬,反而有条活路。”

方大夫人也真没法再劝。

周宝璐在方家坐了大半日,吃了酒,又看了半日戏,到了申时,萧弘澄才又打发人进来问:“太子爷问娘娘预备回宫了么?太子爷在外头等着呢。”

周宝璐就势儿告辞。方老太君亲自送到垂花门,周宝璐再三推辞,才让方老太君止步。

萧弘澄在二门上,亲自接了周宝璐上车,周宝璐脸上红扑扑的,不由的就整个人靠到了萧弘澄身上。

萧弘澄闻到她那熟悉的熏香、体香,还有酒香,便笑道:“喝了酒?”

“嗯!”周宝璐点头,在他怀里动来动去,似乎怎么都不舒服,扳着萧弘澄的脖子:“都是长辈,亲自把盏,也不好推辞,一个手里半杯酒…”

她盯着萧弘澄的下巴看,线条精致的很,她忍不住就去亲一下,然后笑着叫他:“萧弘澄、萧弘澄…”

萧弘澄伸手拍拍她,跟哄小孩子似的:“嗯,乖。”

周宝璐自得其乐的嘻嘻的笑了一阵子,又念叨:“萧弘澄,萧弘澄…”

似乎说不出别的话了,只会念这个她喜欢的名字。

萧弘澄莞尔,又拍拍她。

周宝璐就好像满足了一样,过一会儿,她似模似样的叹口气:“萧弘澄,我可喜欢你了。”

她的大眼睛里似有春水流动一般,甜丝丝的,仿佛整个春天都涌进了这个小小的车厢里,周宝璐整个人软软的倚在他怀里,因为半醉,体温更高,搂在怀里,简直要烫伤他一般的灼热。

萧弘澄只觉得这从承恩公府到东宫的路,实在太长了些。

作者有话要说:加班来迟,见谅

我感觉必须要体现吴月华这个宠妃的能量啊!

第176章 厉害的宠妃

过了才两日,方大夫人果然递帖子进宫请安了,周宝璐倒也不含糊,听她话里话外都在说太子爷该纳侧妃的事,便笑道:“大舅母的意思,我猜着了,按理说,太子爷的后宫,赐侧妃原是圣上的事,不说别人,就是敬贤皇后在世,要往太子爷后宫放人,多少也有点儿忌讳不是?这些个道理,大舅母掌家这样久,没有不知道的,既然知道忌讳,还跟我开这个口,我想着,并不真是特地为着太子爷的子嗣呢吧?”

方大夫人不妨周宝璐这样直截了当,到底是上位者,虽说是外甥媳妇,可又不是寻常的外甥媳妇,论品级,如今帝国的夫人,就没有能比她高的,这话说的有些诛心,方大夫人就不大坐得住了,站起来道:“娘娘明鉴,臣妾的意思是,太子爷如今只有一位侧妃,总是还要纳的,选了信得过的在身边,到底少些淘气,就是娘娘,也安稳些。”

周宝璐点点头:“舅母不用客气,只管坐着说话,舅母的意思我明白,自家人进宫来,一则给她个出身,二则占了位子,免得别的人放了人进来,反而是个隐患,想来,舅舅也是点了头的罢?”

方大夫人有点不好意思,不过还是轻声道:“你舅舅也是念着太子爷不容易。”

方大夫人娘家失势,没有夫君的同意,绝不敢这样帮妹妹,若她胆子有这么大,早就掌不了家了,那一日周宝璐听庄慧公主这样一说,心里就有数了。

方家女儿尊贵,不能做妾,选个方家旁枝的女孩儿,由方家安排进去,自然就是他们的人了,到底是太子的母族,只要太子肯了,皇上没有不给这个体面的,太子的后宫,不放个方家的人,今后越发疏远,且消息也不灵通了。

这样的事,经过这两年的宫廷生活,周宝璐一眼就看透了的,甚至方家的具体操作,她也心中有数,方大夫人最热心,大舅舅也会同意,而外祖母方老太君,大约就是心里明白,装不知道罢。

这样若是因着这件事惹恼了太子爷或者太子妃,她老人家走出来打个圆场,比如进宫赔个罪什么的,凭着身份体面,太子爷和太子妃也不能不给脸。

这是方家一家子的意思,所以就算是周宝璐,也不能不理睬。

周宝璐就笑道:“若说纳侧妃,太子爷的意思,如今正是要当差,替皇上分忧的时候,后宫里一位侧妃,一位良娣,还有两位才人,已经尽够了,皇上如今才两位皇妃呢,太子越发不能沉湎在这里头,叫朝臣看了,太子爷年年纳侧,这是个什么名声?”

然后周宝璐话风一转,又道:“只是如今舅舅舅母有这个意思,听起来也有些道理,那个位子空在那里,备不住人想,只是这会子我话放在这里,我是做媳妇的,这是因着敬贤皇后,才给外祖母并舅舅舅母的体面,就这一回,今后若是舅母瞧着我好说话,再来与我说这个,我是不依的。”

方大夫人大喜,这位太子妃年纪虽不大,见事却是透彻,先前几句话就把她说的有点儿冒汗了,还以为这事儿成不了,没想到这样肯给方家体面,她连忙道:“娘娘的气度是没的说的,我也没有这样不明白,娘娘且放心,太子爷后宫多一个咱们家的人,娘娘也放心些。”

她再三的表白:“如今娘娘施恩,肯叫方家女孩儿进宫伺候,自然是选那懂事明白的孩子,尽心伺候太子爷和娘娘,也算得娘娘的臂膀了。”

周宝璐一晒,并不当一回事,只是道:“既如此,大舅母把那女孩儿带进宫来我瞧瞧,我瞧好了,也好与太子爷说。”

方大夫人忙应了。

隔天一早,就带了温夫人,和温家那个女孩儿进宫来请安,那女孩儿虽说出身伯府,可到底不是有宠的人家,伯府与伯府之间的差距也挺大的,她大约是第一回进宫,就算心里头明白,可见着这样庄严阔丽的殿堂,华贵大气的摆设,高坐在台阶上雍容端丽的太子妃,也有点忐忑。

温夫人,温小姐随着方大夫人行礼问安,周宝璐深知她是个胆子大的,虽然有些忐忑,可比温夫人还显得镇定些,温夫人因丈夫不是承爵的,也没官职,连诰命都没有,就算在外应酬,也少见上位者,就有点战战兢兢的。

不过倒也挺有喜色的。

周宝璐都赐了坐,这才第一回瞧见这位温小姐,她穿着淡雅,浅蓝色绫缎儿的衣衫,头上只有两样金饰,却戴着一串儿小黄花,显得青春的很,她眉目细长,可眉毛很黑,目如点漆,竟然颇带几分凌厉之感。

虽说相由心生这几个字,往往适合年龄较长之人,但这样小小年龄就能生出凌厉之感来,多少还是与性格有关,周宝璐瞧着,这位温小姐比她娘强多了,只要略有机会,就不会过成她娘那样的日子。

母弱女强,温小姐娘家的处境与当年的周宝璐很像,但却比当年的周宝璐还差,周宝璐有靠得住的也有本事的舅舅,她却一无所有,所以肯定受了更多的委屈,性子也更强,以致眉目间也带了些出来。

这种仿若看到以前的自己那种同情心情真是微妙啊,周宝璐心中暗想。

她瞧着温小姐行了礼,打量了一番行动举止,又问着她的日常起居,平日里做些什么,有没有上学,看什么书之类,颇有考校打量的样子。

便见温夫人在一边十分紧张,生怕女儿出错,失了机会。

温小姐倒是答的中规中矩,周宝璐缓缓点头:“倒是个好孩子…”

话刚说到这里,门口瞅着的小樱就知道是机会了,大声打断了:“侧妃娘娘来了。”

话音刚落,吴月华就脆生生的道:“太子妃娘娘在里头呢吧?”

人还没进门儿,声音先进来,方大夫人就皱皱眉头,这宠妃真是名不虚传,可是周宝璐没怎么样,她也不能越俎代庖说什么。

吴月华进门儿见到方大夫人几人,先向着周宝璐福了一福,便笑道:“原来方夫人进宫来给娘娘请安呢,我竟不知道,也没来伺候,该打该打!”

她言笑晏晏,十分挥洒自如,哪里理会方大夫人那种正室派头,更不理会温夫人,只是笑着说:“方夫人进来多久了?娘娘也不告诉我,我若不是想着把前儿我娘家进上来的那盒扇子拿过来给娘娘使,竟还不知道。倒是果然是我孝心虔呢。”

周宝璐把温家母女介绍了一下,才笑了笑:“大舅母进来跟我说正事儿呢,我叫你做什么,过会子我留大舅母吃饭了,自然打发人叫你,不会落下你那份的。”

吴月华便笑道:“果然娘娘疼我,什么正事儿呢?我就听不得?”

周宝璐笑道:“真是怕了你了,我瞧你就是闲的,既如此,你瞧瞧那边儿坐着那位小姐,我先不告诉你什么事,你只是细瞧瞧,这位小姐好不好。”

吴月华演技好,此时脸上表情微微一滞,又正好对着方大夫人,叫她看的清清楚楚,随即又掩饰过去,照着周宝璐说的,走过去打量温小姐。

温小姐连忙站起来,低了头一脸娇羞。

吴月华瞧了瞧,又拉着她的手看,回头对周宝璐说:“我瞧是好的,娘娘叫我看的人,哪里还有个不好的呢?”

周宝璐就笑道:“我看着也是好的,既然你也觉得好,做你妹妹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