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

“砰”地关上了门,不带一丝留恋。

“……”

好演技,这届奥斯卡一定会因为错失你而哭泣。

谢从述站在楼梯口,阖了阖眼。

气得肝儿疼。

——

温知黎打车回到棕榈上院,火速给自己卸了妆,换下满是褶皱的裙子,进浴室泡热水澡。

坐在浴缸里,回想这鸡飞狗跳的一个晚上加清晨,感觉像是做了一场梦。

旖旎噩梦。

温知黎还是很难接受自己喝醉了对谢从述做的那些事儿。

主动得像个还对他念念不忘爱得死心塌不顾尊严的痴汉女。

好丢脸。

这辈子的脸都一次性丢完了的那种。

温知黎对着天花板无力哀嚎一声,不敢再深想,身体下滑,把自己埋进水里。

一个澡泡了快五十分钟,温知黎裹着浴巾从浴室出来时,脑子都有点发昏。

拐去厨房喝了一大杯蜂蜜水,温知黎清醒不少,那种做了蠢事的羞耻感褪了一大半。

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酒后失态对前男友说了两三句胡话顺便啃了他一顿吗?

反正也不会再见面了。

这些都是过往,全部都能翻篇,时间能冲刷掉一切的。

一番心理安慰结束,温知黎如释重负,放下水杯回卧室吹头发。

头发吹到半干,手机响起来。

温知黎看见来电显示是辛娆,开免提接起来。

“荔枝你在哪?”

温知黎从梳妆台上拿过护发精油,回答:“在家,怎么了?”

辛娆愣了几秒,问:“你怎么会在自己家……”

温知黎手上的动作一顿:“我在自己家很奇怪吗?”

“昨晚不是谢从述送你回去的吗?你们就没——”

温知黎出声打断辛娆的话,也顾不上弄头发了,拿过手机,颇有点儿咬牙切齿的味道:“你这个白眼狼,爸爸前脚帮你虐渣男打小三儿,你后脚就把我给卖了?”

辛娆大呼冤枉,连声解释:“我先声明我没有跟谢从述串通好啊,我绝对是站在你这边的。但你昨晚喝大了,上洗手间半天没回来,我出去的时候已经看见你和谢从述搂在一起你侬我侬了好吗?”

你侬我侬四个字完美触碰温知黎的雷区。

温知黎已经不想去回忆在渝府家宴还跟谢从述做过什么蠢事。

辛娆也很识趣没有多提,主动掠过这部分,直接切入主题:“所以谢从述直接送你回家了?”

温知黎挤了点精油在手上,开始抓头发,没好气道:“没有,去他家了,我早上打车回来的。”

辛娆的老母鸡尖叫会迟到,但绝对不会缺席。

温知黎及时掐断辛娆没有下限的脑补:“我们什么都没发生。”

这下轮到辛娆惊讶。

她还没来得及发表一番“谢从述是不是不行”的小论文,温知黎无意多聊,说:“你还有事吗?没事我挂了。”

辛娆这才想起打电话的正事儿,开口说:“有有有,昨晚你走得早,场子散了我去结账的时候,前台说已经有人付过了。”

温知黎脑子快速运转,十分确定自己没有去买过单,皱眉问:“谁付的?”

辛娆如实说:“谢从述。”

温知黎顿感窒息。

“我问过前台,昨晚消费了112832元,全记在谢从述账上了。”

辛娆隔着手机都能感受到温知黎的崩溃,试着问:“荔枝,这个钱咱们怎么还给他啊……”

温知黎也很想问这个问题。

沉默了得有半分钟,温知黎做出决断,无力回答:“没事,我联系他。”

辛娆“嗯”了一声,诚恳地说:“这个钱还是我出吧,毕竟是为了我,回头我转你卡上。”

温知黎笑了笑,打趣她:“可以,记得带利息,看在咱俩多年姐妹情分,一百万就行,多了我不要。”

辛娆笑骂她不要脸,心里却如明镜,知道温知黎是在委婉拒绝。

思忖片刻,辛娆换了个说法把话抛回去:“也行,等你结婚的时候,我连带着份子钱一起给你。”

温知黎听乐了:“跟谁结婚?跟你结的话那咱俩得出趟国。”

辛娆轻笑两声,意有所指:“你想跟谁结你自己心里清楚,我这辈子是没机会了,下辈子我请早。”

温知黎笑意僵住,没再跟辛娆耍嘴皮子,匆匆挂了电话。

还钱的事儿磨叽了一上午,温知黎感觉不能再拖下去,早还晚还都得还。

温知黎按照上次的号码,给谢从述发过去一条短信。

【昨晚在渝府家宴吃饭的钱,我怎么还给你?】

谢从述直到傍晚才回复。

语气极其欠揍,可以是说装蒜届鼻祖了。

【你谁啊?】

温知黎面膜差点儿气掉。

本着速战速决干完这票就再不联系的心情,温知黎压下火气,语气尽量温和地回复了他。

【我是温知黎,谢先生您看您给个支付宝还是卡号?我现在就给您转过去,昨晚真是麻烦您了。】

谢从述这次回复得快。

【温知黎?】

【哦,是那个昨晚侵犯我醒来不认账砸了我一顿还装哭卖惨骗我同情心,最后一走了之没有良心的感情骗子温知黎吗?】

温知黎:“……”

第12章

温知黎盯着那段话反复看了好几遍,把手机一扔,起身洗面膜。

谢从述的毒舌功力还真是日渐精进。

倘若有一日破了产,他去做键盘侠肯定也能发家致富。

温知黎没有再回复谢从述。

她还能上赶着让谢从述再损一顿不成?

不会好好说话那就别说话,借钱的都不着急,还钱的着什么急。

僵着呗。

——

九月初。

温知黎预约了主治医生复查,定了周二。

外婆本来要陪她去,结果赶上老年大学有活动。

温知黎知道老太太业余生活丰富,让她别请假,安心跟老姐妹们玩儿去。

早上出门前,外婆打电话絮叨了足足半小时。

中心思想就是让温知黎复查完必须如实报告病情,不能有一丝一毫隐瞒。

温知黎之前生病一直瞒着两个老人。

动手术前一天还骗外婆说自己在外地出差,要半个月才能回潼城。

最后在医院被外婆老年大学的同学撞上,谎言编不下去,才得坦白。

外婆知道后着急赶来医院,跟主治医生聊过后才知道温知黎的病情。

卵巢囊肿。

其实四月份就查出来了,但那时囊肿不到5cm,医生根据检查觉得结果情况尚好,可以先观察保守治疗,让温知黎平时注意休息,清淡饮食。

偏偏那阵子赶上工作室最忙的时候。

许多项目进入尾声,有些员工急于找新落脚处,匆匆离职导致人手不够。

听医生说还能保守治疗,温知黎松了一口气,觉得问题不大,一心扑在了工作上。

温知黎性子要强,就算工作室要即将转让,也必须有个善始善终。

直到六月份复查,医生说囊肿变大需要手术,温知黎才真正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外婆听医生说完前后因果,趴在温知黎病床前哭了好久,外公开始还在劝,后来也跟着连眼眶也红了。

温知黎看着特别不是滋味。

本不是什么大病,只是前些年,温知黎的妈妈就是因为卵巢癌去世的。

情况跟她差不多。

一开始不重视,等重视的时候已经无力回天。

老人心有余悸,难免忧思过重。

温家人丁单薄,他们活了这么大把年纪,膝下就只剩下温知黎这么一个外孙女,再也经受不住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打击了。

温知黎作为一个有“前科”的人,面对外婆的絮叨,除了一直说好做保证让她放心,别无他法。

最后还是外公拿走外婆的电话,催她赶紧收拾出门才解救了温知黎。

温知黎的主治樊医生是省医院的妇科圣手,她的门诊号经常是一开放就秒没。

黄牛拿着抢来的门诊号在医院门口倒差价,没少赚女人钱。

好在复查不用抢号。

温知黎预约的时间是九点半。

医院不管哪天也不会差病人,各项检查都排队。

温知黎照着樊医生开的单子做完各项检查,再回诊室的时候已经快十二点了。

樊医生看完温知黎的检查单子,温声询问:“经期还正常吗?”

温知黎如实回答:“不太正常,这个月还没来。”

樊医生听完“嗯”了声,在病例上写上经期推迟,又接着问:“作息饮食怎么样?”

温知黎这几天下腹有点坠痛,她不敢隐瞒,全交代了。

“作息还行,没有熬夜,只是上周同学聚会,沾了酒。”

“喝了多少?”

“……断片了。”

樊医生拧眉,把宫腔镜的检查给她看,一边解释:“切口发炎导致出血了,你这几天是不是腹部难受?”

温知黎心虚:“……是。”

樊医生又在病例添了出血两个字,语重心长道:“自己的身体自己要爱惜,这病要是后期调养不好,会影响你以后生育的,小姑娘你还这么年轻哪。”

温知黎不敢反驳,只小心翼翼地说:“我以后多注意,樊医生我这情况需要住院吗?能不住就别住吧,我外婆年纪大了容易多想,别又把她吓着……”

樊医生无奈摇头:“你还知道你外婆年纪大了啊?六月份你做手术给老人家吓的哟,我看着都揪心。”

温知黎苦笑:“樊医生……”

樊医生点到为止,一边下处方一边说:“行了,不用住院,我给你开点药,内服外用,每天记着点儿,下个月复查的时候,别又告诉我什么喝酒喝大了。”

温知黎点头应下。

樊医生把打印好的处方单递给她,最后嘱咐:“注意忌口,清淡饮食别熬夜,禁止性生活,下个月按时过来复查。”

温知黎接过单子笑了笑:“好,谢谢樊医生。”

“不客气,路上慢走。”

温知黎去窗口付钱拿完药,开车从医院出来的时候,接到辛娆的电话。

以为是花店有什么事儿,温知黎开口问:“怎么了?”

那头开口说话的却不是辛娆,一个低润的少年音投过话筒传来:“姐,我回来了。”

——

温知黎前脚刚走,顾经年后脚就进了樊医生办公室。

他在楼下新生儿科当医生,半小时前上来等病理结果。

在护士站跟小护士聊天,没多久就看见温知黎从樊医生诊室出来。

出来的时候还捂着自己小腹,戴着墨镜,像是怕被人认出来似的。

顾经年跟谢从述是发小,以前见过温知黎几次,小姑娘生得漂亮,好看的皮囊总是让人过目不忘。

顾经年记得前几天吃饭,谢从述脸上挂了彩,嘴唇一看就是被人给咬的,虎口牙印也多了层别样意味。

喻泽私底下提过,谢从述和温知黎似乎有旧情复燃的意思。

饭局上把人带走一夜未归,次日再见他就是这幅风流样了。

啧。

前任这把火烧得够火热,都烧妇产科来了。

本着关心发小感情生活,顾经年拐进诊室替谢从述问了几句温知黎的情况。

无奈樊医生油盐不进,死守病人隐私,顾经年半个字都没问出来,还被老前辈教训了几句不务正业。

最后离开前顾经年偷瞟了眼病例,又是经期推迟又是出血。

新生儿科和妇产科不分家,顾经年隐约猜出苗头来。

顾经年离开诊室,到走廊给谢从述去了个电话。

谢从述刚开完会,钟献把大老板的私人电话递上去:“谢总,顾医生的电话。”

谢从述接起来,还没说什么,那头先戏谑起来:“九哥动作够快啊,回国没几天就把前女友搞定了。”

谢从述这段日子没少被这帮朋友调侃,要真是那么一回事儿,他到无所谓。

可偏偏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