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当然没见过了,是我之前工作室的同事。”

温知黎收拾好一套衣服,叠整齐放进箱子里,补充道:“照片是去年散伙前拍的,上面明明还有女同事,你怎么就盯着男同事不放?”

谢从述靠着床边,姿态懒散,漫不经心地说:“不知道,可能因为爱吧。”

“……”

温知黎忍住翻白眼的冲动,转念一想,饶有意味地反问他:“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这样子像什么?”

谢从述挑眉:“像什么?”

“像凶哥,你刚刚进屋到处看,这里摸摸那里翻翻,跟它第一次来我家的时候一模一样。”

脑补的时候还好,说出来之后温知黎感觉越来越像,忍不住笑:“还有,每次凶哥看见我跟陌生男人同框出现,它都会一直瞪着人家,就那种‘还不赶紧给我滚,信不信下一秒我咬死你’的眼神,你真应该见见它,说不定你们是一个星球来的。”

谢从述心中警报大响,沉声问:“谁是凶哥?”

温知黎努力不让自己笑得太过分,憋笑憋得双肩直抖:“我外婆家里养的一条德牧。”

“……”

“你拿我跟一条狗比?”

小时候被邻居家的狗追着咬过之后,谢从述就特别怕狗,怕到连狗的图片都不太敢看,特别是大型犬。

温知黎并不知道这件事,原因无他,谢从述这个人偶像包袱太重。

怕狗这么丢脸的事情,怎么能告诉女朋友,他还要不要面子?

温知黎拍拍谢从述的肩膀,好心好意地说:“凶哥不是一般的狗,它是我家的宝贝,有机会带你见见。”

谢从述笑得很勉强,没接茬,不着痕迹地移开话题:“你之前那个工作室,为什么突然不干了?”

温知黎想了想,长话短说:“效益不好,及时止损。这两年潼城的设计院发展很快,我这种小工作室连残羹都吃不到。”

谢从述看过温知黎工作室的财务报表,情况了解得不比她少,他没再深问,转而问:“想没想过重头开始?”

这问题倒把温知黎问住了。

从下决心转让工作室那一刻开始,温知黎想的就是后续工作要怎么收尾,工作室转让之后她自己要怎么办,职业何去何从这些问题。至于工作室以后怎么样,基本在她心里已经等于没结果了。

温知黎思忖片刻,仍然给不出答案,只能如实说:“没有,你不问我,我都没想到还有重头开始这个选项。”

谢从述继续问:“你怎么会想着毕业开工作室的?我记得你毕业那年,好几家设计院都想让你去,你直接工作,发展前景也不会差。”

因为你啊。

答案几乎要脱口而出,温知黎及时止住,过了几秒,才半开玩笑道:“中了五百万,不挥霍折腾一下,多浪费啊。”

谢从述知道她没说实话,但也没拆穿,顺着她的话头往下聊:“是够挥霍的,两年前北郊的房子你都敢下手买,居然还买了两套,钱拿着烫手吗?”

“意外之财,花着不心疼。”

温知黎说得轻描淡写,当时哪有这么轻松。

中五百万这种事情落在头上,旁人都是心若狂喜,温知黎那时候喜悦并没有多少。

老天爷就像是在跟她开玩笑似的,她不过随便说说谢从述要是真的不会娶她,她就中个五百万。

结果还真的给她中了。

辛娆给温知黎说,连老天爷都在补偿你,比起一夜暴富,情场失意算什么。

温知黎不觉得这是补偿,她觉得是警醒。

是时候认清现实了,不要对不可能抱幻想。

温知黎不认命,拿着这笔钱到处乱花,跟撒气一样,工作室的启动资金是最后一笔钱。

看见银行卡余额空了的时候,温知黎才意识到,自己这种近乎泄愤的情绪毫无意义。

钱花了,就要好好做下去,不管是花店还是工作室。

温知黎收起思绪,不愿再继续聊这件事,继续收拾行李,顺便问:“都快十一点了,你还不回去吗?”

谢从述换了一个姿势靠着,完全没有站起来的意思:“不回了,我困了,今晚我们睡哪间房?”

温知黎就着手上的东西直接朝谢从述脸上扔过去,羞愤道:“谁给你我们,各睡各的!”

谢从述把脸上的东西拿下来,待看清是什么后,意味深长地评价:“这么久了,你还是这个码。”

温知黎顺着谢从述的视线看过去,脸色瞬间涨红,把自己的蕾丝内衣强过来,塞到行李最下方。

“你去睡客房,别在这里添乱。”

谢从述搂过温知黎,在她耳边轻吹了一口气,沉声道:“我睡客房,能在你房间洗澡吗?”

“不能,收起你脑子里的马赛克。”

温知黎推开谢从述,往旁边挪了一步,面无表情地说:“要么睡客房,要么回自己家睡。”

谢从述本来也不打算真做什么,嘴瘾过完,识趣地站起来,晃到门口,回头对温知黎说:“有衣服吗?没有我洗完就不穿了。”

“……”

“不好意思,还真有。”

温知黎站起来,越过谢从述走进客房,把简予池之前穿过的T恤找出来,扔在床上,说:“凑合穿吧,你们身材差不多。”

谢从述拿起这件男人的衣服,醋坛子随时准备打翻,咬着牙问:“你家,为什么,会有,男人的,衣服?”

温知黎无语地看着他:“我弟穿过的。”

“……”

“你不早说。”

温知黎冷眼觑过去:“别作了成吗?男朋友。”

谢从述一秒老实,点头应下:“好的,女朋友。”

——

相安无事的一夜。

鉴于对谢从述这个人了解,温知黎把这个相安无事的功劳归结于她睡觉之前,反锁了门。

飞机是早上九点半的,温知黎起了个大早,叫了早餐送上门,外卖员到的时候,谢从述刚刚起床。

温知黎以为是自己的动静把他吵醒了,轻声说道:“你可以再睡会儿,时间还早。”

谢从述有些起床气,拉开椅子,趴在餐桌上,盯着温知黎看,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懒懒地说:“不睡了,我要送你。”

“我叫了车,司机一会儿就来了,不用送我。”

温知黎坐下来吃早餐,一边剥鸡蛋一边说:“而且大家在机场集合,人很多的,你去不方便。”

剥完鸡蛋,温知黎拿了一个碗放蛋黄,自然地提醒谢从述:“给你留着,一会儿你吃。”

“没想到这个年代了,我居然还要跟女朋友搞地下恋。”

谢从述挺腰坐直,头发睡得有点乱,蓬松搭在额前,平添几分孩子气:“我今天不想吃蛋黄,我要吃蛋白。”

“还有两个蛋,都归你了。”

“我不要,我要吃你手上的那个。”

温知黎看着已经被自己咬了一大半的蛋白,说:“我都快吃完了,你一会儿自己剥。”

谢从述冷哼一声:“不让我送,连蛋白都不给我吃,现在吃个鸡蛋居然还要我自己动手。”

温知黎感到头疼:“……你今天起床气有点大。”

谢从述有恃无恐继续作:“那你怎么还不哄我?我起这么早是为了谁?”

温知黎顿了顿,转而笑道,对谢从述轻声细语:“你要我怎么哄你?”

谢从述不过随口说说,没想到还真的蹭上一个清晨福利。

他板着脸,看着还挺勉为其难:“你过来,坐我腿上,先亲我三分钟。”

温知黎起身,往谢从述身边走。

谢从述换了个坐姿,将腿弓起,做好准备迎接福利。

温知黎顺手拿过旁边的餐桌布,二话不说罩在谢从述头上,上手疯狂揉捏了好几下,隔着一块布,捧住谢从述的脸,皮笑肉不笑地问:“你刚刚说什么来着,再说一遍?”

谢从述扯开桌布,想生气又根本生不起来,只好说:“从小到大,没有一个人敢这么揉我的头,温知黎,你好样的。”

温知黎跟哄小孩儿似的,抬手拍了拍他的脑袋:“那恭喜你,现在你有了。”

“……”

“我谢谢你。”

作者有话要说:蟹老板:居然敢这么对我,我果然骚得还不够。

荔枝:?揉头套餐了解一下

第63章

吃过早饭,网约车差不多也到了,温知黎拖着行李箱准备出门的时候,谢从述还在餐桌上慢吞吞地吃早餐。

温知黎换好鞋,对谢从述嘱咐了一声:“你走的时候帮我把门反锁一下,窗户也要关好。”

谢从述“嗯”了一下,算是答应,他放下杯子,走到玄关附近,靠墙看着温知黎:“就只有这个?”

温知黎对谢从述勾了勾手:“还有别的,你过来。”

被揉头的心理阴影还在,谢从述下意识看了眼温知黎手边,没有类似餐桌布之类趁手的东西,他抬步上前。

温知黎注意到谢从述的小动作,忍不住笑了笑,走上前,双手环住他的脖子,想亲亲他,可是发现根本够不着。

“不行,你太高了。”温知黎小声嘟囔。

谢从述拖着温知黎的臀,轻轻松松往上一抬,两人目光平视。

“这样就不高了。”

谢从述意有所指。

温知黎也不在扭捏,将谢从述往身前一拉,低头吻上去。

本意只是浅尝辄止,碰碰就好,可谢从述显然不这么想。

温知黎觉得已经差不多了,准备撤退的时候,被托住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

包里的电话响个不停,大概是网约车师傅打过来的。

温知黎费半天劲从谢从述身上跳下来,拿上包和行李箱,开门就走,眼角眉梢还带着一点嗔。

谢从述意犹未尽舔了舔唇,有女人口红的味道。

“路上小心。”

谢从述在温知黎进电梯前叫住她,用手点了点自己的唇角,与其说是提醒,不如是调戏:“记得补妆,口红花了。”

电梯门打开,温知黎拖着箱子走进去,不忘回头瞪了谢从述一眼:“要你管!”

谢从述不怒反笑,一脸荡漾。

电梯门合上后,温知黎在电梯里都还能听见谢从述的笑声,不用看都能猜到他现在是什么得意表情。

“……”

果然是个老畜生。

下次再也不心软了!

——

这次去帝都培训的人有十二个,大家同意在机场集合,过安检上飞机。

温知黎到的时候陶辰辰还没来,两个景观设计部的设计师她认识,另外的几个都是建筑设计部的,她连照面都没打过。

两个部门平常交流不算多,人在陌生环境里总会选择在相对舒适的区域待着。

大家打过招呼之后,同部门的同事把温知黎拉入自家阵营,三三两两闲聊起来。

这次培训,设计一组就挑了温知黎和陶辰辰两个人,其他组虽然也有人去,但在一组面前,也稍显逊色。

一组作为环洲景设的招牌,温知黎这大半年又在公司里频频出风头,自然成了大家笼络吹捧的对象。

“知黎,我听说疗养山庄的项目年底就完工了,到时候要是拿了奖,你可就在业内出名了。”

“我看过那份设计稿,我觉得肯定能拿奖的。”

“知黎,你平时有什么爱好呀?喜欢做spa吗?我在一家会馆包了年卡,下次我们一起去。”

“帝都有家温泉中心听说很不错,培训最后两天是自由活动,到时候我们一起去玩玩,知黎你一定要来,叫上辰辰,我们一起。”

……

温知黎干笑应付,嗯嗯啊啊不断,好不容易等到陶辰辰来,拉着她就往洗手间走,躲片刻清净。

“这样不挺好吗?被大家捧着,总好过他们在背地里说你坏话。”

陶辰辰洗完手,扯了一张纸巾,站在盥洗台前与温知黎闲聊。

温知黎不以为然地笑了笑,想法全然没陶辰辰这么乐观。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这种表面跟你装亲近,说不定哪天就在背后捅你一刀的人,才是最可怕的。”

陶辰辰后背一阵发凉:“不至于吧,组与组之间项目都不一样,大家互不竞争啊。”

“项目是不一样,可是谁不想进一组?”温知黎把擦手的纸扔进旁边的垃圾桶里,淡声说,“这次一组就我们两个人,他们说的话信三分就够了,交情别太深。”

陶辰辰心思单纯,但胜在一点就透,觉得温知黎说的不无道理,暗自记下。

“我知道了,学姐,反正我肯定站你这边的。”

时间差不多,温知黎和陶辰辰回到大厅,所有人已经到齐,负责带队的同事清点完人数之后,大家统一过安检。

公费培训定的都是经济舱,不过他们人数多,座位都没连着,非常分散。

登机后,温知黎按照机票上的位置入座,右边是两人座,左边是三人座,她分在了二人座靠窗的位置。

温知黎到的时候,旁边座位已经有人了,见她来,男人拢了拢腿,让她进去,温知黎客气地说了声谢谢。

“不客气。”男人回答道。

这声音怎么这么耳熟?

温知黎坐下来,转过头打量他。

谢从述抓住黑色鸭舌帽的帽檐,往上轻轻一抬,扯下口罩,笑着说:“又见面了,真巧。”

温知黎差点惊呼出声,想到这里还有不少环洲的同事,赶紧捂嘴克制住。

温知黎生怕谢从述被其他人发现,催促他把口罩戴上,压着声说:“你怎么在这里?早上没听你说要去帝都呀。”

谢从述调整了一下座椅,他第一次坐经济舱,空间有限,腿伸不直,怎么感觉都是难受的。

“我不去帝都,去上海。”

温知黎越听越糊涂,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机票:“可这趟飞机不是飞上海,你是不是坐错了?”

谢从述伸手在温知黎的脸上轻捏了一把,无奈道:“我陪你去帝都,下了飞机再从帝都飞上海,这都想不明白了?”

“……”

温知黎拍开谢从述的手,由衷地叹了一口气:“以前我怎么没发现你是个恋爱脑呢。”

谢从述拧眉:“嫌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