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芙蓉殇 第三十八章 两个人的内心世界

一回到客栈,萧郁蝶就看见了迎面而来的田如意。

见萧郁蝶一脸笑意,田如意便拉着她的手说:“是不是入了初选了?”

“明天,巳时去参选正选呢!”萧郁蝶也不卖关子,她将玉牌掏出来给田如意看。

田如意将玉牌宝贝地捧在手里仔细端详,随后,她兴奋地搂着萧郁蝶大叫,全然不顾形象,总感觉入选的人是她。

萧郁蝶心情很好,能在古代遇见田如意这样豪爽的人,也算是自己的运气与福气了。

“郁蝶,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田如意将玉牌还给了萧郁蝶,细细地问道。

“嗯,”萧郁蝶托腮,良久,她竖起自己的食指笑着对田如意说,“今天吃得饱饱的,然后去睡上一大觉,养好精神。”

田如意听了,有些怔:“别人家的姑娘入选了,都是回家赶紧练习的,你怎么…”

“如意姐,”萧郁蝶打断了田如意的话头,“拼命练习是没有用的,万一你准备好的东西没有让她们满意,还不是白搭?”

“可是…”田如意还试图说些什么,却被萧郁蝶拦住了。

“好啦,我要上楼修养去啦。”萧郁蝶说完,便兴致勃勃地上楼去了。

躺在温软的床上的萧郁蝶,心情很好。

想到自己如果幸运入宫,杀了张易之,就要回到现世了断这里的一切之后,她竟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不过,她的心中突然间就密布起了乌云。

有一个被她遗忘的名字,突然被她记起,碧轻烟。

萧郁蝶有些慌,来到这里一个多月了,都没有想起这档子事。

不过,萧郁蝶转而一想,自己现在处的是公元695年的唐朝,而碧轻烟,她好像是那之前的时间的人了…凭着模糊的记忆和时空观念,萧郁蝶知道,她好像没有办法找到她。

这样一想,萧郁蝶心里才好过了一些。

不过,她转而想到了自己万一入不了宫呢,恐怕自己连个落脚的地方也没有了吧。

到时候,非但回不去,还要在这个残酷,即将充满战争的时代生活着…

“我不要!”萧郁蝶突然坐起身来自语道。

过了一会儿,她重新躺下,安慰着自己不会的。

那么,自己入宫了,要怎样才可以接触到张昌宗呢?天呐,自己离回去的路又好像远了一步…

想完这些,萧郁蝶转而又想到了张昌宗。

不知道他现在在干什么,他会想念自己么?又或者,对于自己的离开,他觉得毫无关系吧。

甩甩脑袋,萧郁蝶想要尽量将这些繁杂甩掉。

侧头望向窗外,外面天明晴朗的,却一点也不称萧郁蝶现在的心情…

而另一边,张昌宗自萧郁蝶失踪了之后,就一直将自己闷在绿菊斋里。

他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是的,他爱的人是李令月。

但是…

自从萧郁蝶走进了他的生活之后,一切就都有了但是…

很多的时候,他总是粗暴地打断自己的思绪,他不希望萧郁蝶的言行左右着他。

可是,这一切,自萧郁蝶离开了张府之后,他就后悔莫及了。

思绪被她左右又怎样,喜欢上了她,又怎样…

他早就知道太平公主想要害萧郁蝶的事情,只是,他不愿意去承认,不愿意去打破自己美好的执念。

那天,萧郁蝶跟他争吵,看见萧郁蝶离开时的失落背影,他的心竟然会痛…

那几天,他避着萧郁蝶,因为他在思考着自己的感情归属。

他甚至不甘,为什么自己喜欢了那么多年的人,竟然是这样的人…甚至,为了她,他跟自己的哥哥有了隔阂…没想到,到头来,为了她,他还失去了好不容易得到的真爱…

他是后悔了,现在,他已经明确地认定,萧郁蝶就是他一生要守护的人…

可是,桃花依旧笑春风,人面却全非…她,早已不再了…任是自己再怎么想通了,又有什么办法…

这几天,他一直有派人去找她,可是,她就好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没有了踪影。

他心痛,悔恨,却只能躲在绿菊斋,终日饮酒。

绿菊斋…这个令他觉得再次温馨起来的居室。自从他哥哥走后,那里的一切,对于他来说,形同虚设。

直到萧郁蝶的出现,直到她的手指碰上了琴弦,他才觉得那清冷的竹屋里,有着一丝的温暖。

想念她的笑,她的奇怪语言,她的琴音。甚至,他想念起了之前与她吵架拌嘴的日子。

那是一段他此生再也忘不掉的时光,只是,他叹息,不知道这段回忆能不能有下文…

第一卷 芙蓉殇 第三十九章 正选开始

辰时,也就是现世的早上七点到九点这段时间,萧郁蝶早早地起了床,梳洗加早饭。料理好这些的时候,就已经快到九点钟的样子了。

而所谓的比赛时间巳时,就是九点到十一点的样子。

今天,因为萧郁蝶要参加正选的缘故,玉如意一早就起了床。不顾萧郁蝶的推辞,为她穿上了她早就准备好的华服,甚至还帮萧郁蝶梳了个如意髻,从头至脚地打扮了一遍。

萧郁蝶看着镜中的自己,带着几分俏皮,几分妖冶,这哪是自己…

但是,当她每每用抗议的眼神看着玉如意的时候,玉如意就会投以强烈的拒绝…萧郁蝶只好作罢。

待一切完毕之后,萧郁蝶就随着玉如意的送别一直来到了客栈门口。

“郁蝶,你这样一身的行头,我都快认不出来啦。”玉如意按着萧郁蝶的肩强制她转了个圈。

萧郁蝶撇撇嘴巴:“如意姐,我觉得自己这个样子,像个妖精…”

玉如意也不恼,反而呵呵地说了句:“像就像呗,像妖精才会入选的呢。”

萧郁蝶听后无语了。

玉如意嘴快地又加了句:“对了,你知不知道今天正选的内容啊?”

萧郁蝶摇摇头,关于这个,她也很好奇司乐监会出什么题目呢。

“好了,时候不早了,我叫人送你。”玉如意催催萧郁蝶,同时叫来了昨天的那个伙计。

萧郁蝶只好笑笑地辞别了玉如意,随着那名伙计往“考场”走去。

不一会儿,萧郁蝶就跟着那个伙计来到了宫门口。

她回过头来嘱咐了一句那个伙计:“今天的正选不知道时辰,你先回去吧。昨天我记过路了,认得路回去。”

那个伙计见萧郁蝶这样说,也就没有多做推辞,也是因为不想耽误了她的大事…

萧郁蝶重新将自己的视线定格在了宫门口,不知道今天的事态会怎么发展…稳了稳情绪,萧郁蝶便手持玉牌走了进去。

同昨天一样的程序,她有了玉牌,自然很快地进了宫门。

一路走过,她便来到了昨天初选的那个宫苑。

里面的人没有昨天的多,却也不少。

萧郁蝶手执玉牌得体地走了进去。

队伍中,萧郁蝶细细地观察着周身的女孩。一个个杏眼柳眉,穿着讲究,又或是清丽典雅的。她不禁汗颜,不愧是从那么一堆人中精心挑选出来的。那么,还好今天田如意帮自己打扮了一番,不然,要是以昨天的穿着来说,自己绝对是她们当中的乡巴佬…

萧郁蝶暗暗地惊叹田如意的料事如神,她的肩却被一只纤细的手轻拍了一下。

回头看去,原来是白沁舒,萧郁蝶也随即绽放了一个舒心的笑容。

宫里的斗争很残酷,但毕竟自己不是选妃,而是做个女官。所以,应该会好一些吧。萧郁蝶看着温笑着的白沁舒,怎么也不能够将她想成是那种善于勾心斗角之辈,看来是自己太警惕了吧。

“你可有准备了什么?”白沁舒笑着问了句。

“只是练习了一些熟悉的曲子,不知道今天正选的内容是什么,没有头绪。”萧郁蝶笑着回答。

“只要有准备,有真才实学,就可以心安了。”白沁舒将手搭在萧郁蝶的肩上打气道。

萧郁蝶很感激,她重重地点着头表示认可。

不一会儿,昨天的那个李尚仪就出场了。

现场顿时一片安静,没有了昨天的那种呱噪。看来,这群人,还真是很有素质的呀。

萧郁蝶顺着李尚仪那里再往别的人身上看去,今天来的人有着稍稍的变化。别的人萧郁蝶没有在意,只是昨天的那个红衣服的女人没有来,她的位置上,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一身蓝色水袍衫的男子。那个男子怎么说呢,长得很好看,而且全身散发出一股子妖媚,又有些傲气的感觉…

萧郁蝶觉得这样的感觉很熟悉,于是一下子,她就想到了张昌宗。

心里一突,她暗骂该死,这个时候了,还会想着他。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喜欢他,但是,她深知自己这样的身份,跟他根本就没有结果。萧郁蝶无奈地笑笑,其实,自从顾景良之后,她好像领悟到了什么,看开了不少。至少,当她再次想起顾景良的时候,也只是缅怀,再也没有心痛了。

而张昌宗,她觉得自己对他的,不是爱情吧。是一种怜惜?

萧郁蝶暗笑,应该是的吧。

莲花出淤泥而不染。这句话再适合张昌宗不过了,只可惜,他爱错了太平,选错了路。

她的冥想,被李尚仪的声音打断了:“关院门。”

还是跟昨天的初选一样,院门被关了,正式的比赛要开始了吧。

萧郁蝶没有再胡思乱想下去,只是抬起头来,聚精会神地听着李尚仪接下来的话。

“现在,我开始介绍我身边的几个司官。”李尚仪发话了,她首先指着一个着黄色宫服的女子以此类推地说,“这是陈司赞,掌礼仪赞相导引。这是花司藉,掌经史教学。这是李司宾,掌宾客。”

介绍完了三个女人之后,李尚仪才指着她身边的那个蓝衣男子说:“这是温司乐,掌音律。相信,你们也是熟知了四房监的职能的,这里我就不多作解说了。”

萧郁蝶听完,才知道那个男子是自己的顶头上司了。那么,昨天那个红衣的,不也是司乐监的了?因为场上的三个女的,还是昨天的那三个女子,那唯一换掉的,就是司乐监的司官了。

“萧郁蝶,”白沁舒扯了扯萧郁蝶的袖子,“听说,司乐监是尚仪局的首领,所以尚仪大人才会最后隆重介绍温司乐呢。”

萧郁蝶惊讶,白沁舒的家景到底是什么来历,这些事情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的。

见萧郁蝶的样子,白沁舒也仿佛领悟到了什么,就立刻作了一番解释:“我父亲是当朝的吏部侍郎,这些消息,他早就在我参加这次评选的时候,告诉了我。”

“原来是这样呢。”萧郁蝶笑笑,看来白沁舒这次的信心十足呢。

随即,两人又安静了下来,听着李尚仪接下来的宣告。

“圣上惜才如金,所以,给了你们选择的特权,你们可以自由选择自己以后做事的房监。你们决定好了之后,就去宫婢那里汇报,拿了暂时的房牌之后,就跟着所属的司官走。比赛的场地和内容,各位司官一会会宣布。”李尚仪慢条斯理地说完这些。

萧郁蝶听了,心中欢呼雀跃,武则天果然爱才,为了避免有才能的人被埋没,还特别设了这样的制度。

“萧郁蝶,你听到没有,这样,我们就免去了一切干扰了。”白沁舒显然也很高兴。

“是呀,走吧,既然我们早就决定好了的,就去宫婢那里拿房牌吧。”萧郁蝶边走边对着白沁舒说。

白沁舒也应允。

人群慢慢地开始有些乱了,但是却并不呱噪与拥挤。

萧郁蝶和白沁舒各拿了一个蓝色的木牌,木牌温润如玉,是用上等的花梨木做的呢。

萧郁蝶兴奋地拿着木牌,感觉自己离胜利又近了一步。

白沁舒亲昵地拉着萧郁蝶的手往温司乐那里走去,萧郁蝶有些赧然,这个白沁舒,到底是敌是友…萧郁蝶想到了这里,就不禁地想抽自己一个耳光。来到了这个尔虞我诈的时代,难道自己的思想也被同化了是不是…

没有再想那么多,萧郁蝶只是安心地将自己的手放在白沁舒温软的手里,怀着好心地与她做朋友就是啦。

于是,她们笑语阵阵地来到了温司乐的跟前。

萧郁蝶这才发现,温司乐的跟前已经排了长队了。

吞了吞口水之后,萧郁蝶不禁黯然。这些女孩,到底是爱好音乐,还是看上了那个温司乐的美貌…

细细数来,大概有三十几人吧…

天,萧郁蝶在心中呼吁,总共六十个人,就有三十几个人要报司乐监…而最后入选来的名额,只有两个…

白沁舒也不禁皱了皱眉头:“你看看那个叫夜玉的,”她指着一个着绿色短衫襦裙的女孩说,“昨天我问她想到哪个房监里去做事,她还说是司籍监呢,变得这么快。”

萧郁蝶听白沁舒这么一说,对她不禁又多了几分好感。

接着,白沁舒还指了一些人,都是类似那个叫夜玉的女孩的例子。

萧郁蝶也觉得很无奈,在这个时代,美男还真是吃香呢。

看看其他三个司官跟前的人选,零零散散的,以及司官们愤愤的眼神,萧郁蝶不禁打了个冷战。

其中,先前的那个穿黄衣服的陈司赞鼻子一哼,讽刺地说道:“四房监本来是平起平坐的,虽说司乐监是房首。但,也不见得从前的参选中,有着如斯差别。看来,这温司乐一出场,司乐监就热闹了许多。”

听了陈司赞这话,另外两个司官都纷纷掩袖偷笑。

萧郁蝶偷偷地看了温司乐一眼,没想到他竟然慵懒地笑了一下说:“音律本来就是高雅之物,若是我生的奇丑,岂不是对不起这华美的乐声?还是,陈司籍觉得,生的一副俊朗的容貌,是件天大的错事?”

“你!”陈司籍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萧郁蝶暗暗赞叹,这个温司乐,字字珠玑,针针见血,看来以后自己真的进了司乐监之后,不是有好日子过,就是过得百般痛苦。

“你们既然选择了司乐监,”温司乐没有理会他旁边的三个司官,反而是笑着对这一行三十来个人说,“那就随我到婉怡院吧,那里是你们评比的场地,也可能是你们以后做事的地方。”说完,温楚凉便看也没有看另外三司一眼,便径直走出了这个庭院。

好一个心直口快,敢说敢做的人!

第一卷 芙蓉殇 第四十章 献艺

于是,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就来到了婉怡院。

婉怡院很大,以至于三十多个人站在里面,还只是院中的一个小小点。萧郁蝶东张西望的,看到了院子里有规则地摆放着很多的乐器。女史宫婢们正在忙碌着打点着等下的比赛。终于看见了昨天的那个红衣女子,萧郁蝶知道自己果然猜得不错,她是司乐监的司官呢。看她昨天对自己的印象蛮好的,不知道她会不会力挺自己…

温司乐将人带到之后,便走到了那个红衣女子面前。

“人我给你带到了,要不是你今天身子不好,我才不愿代你去做这些事情呢。”温司乐暧mei地笑了一下。

“温司乐何必揶揄我这个副级的司官?倘若我人好好的,又怎么会故意要你去抛头露面?”红衣女子掩袖笑着,但是脸色竟然苍白若纸,看来她是真的人不舒服。

温司乐嘴角上扬:“张司乐何必句句是针?你是司制监的么,管刺绣的是不是?”

着红衣的张司乐听了,从她躺着的那张软榻上站起身来:“好了,该布置的,我已经命人做好了。”她转身欲走,却被温司乐叫住。

“何事?”张司乐偏过头来看他。

温司乐轻启薄唇,又止住了,摇着头说了句:“没事。”

“那就有劳温司乐了。”张司乐说完,便迈着莲步走了。

在场的三十几个人听着他们的谈话皆面面相觑,只有周围的女史和宫婢泰然自若,仿佛这是一件极其正常的事情…

萧郁蝶也很莫名,哪有上司被下属牵着鼻子走的…

“萧郁蝶,参选的人一共有三十二人呢。”白沁舒拍拍萧郁蝶的肩膀说。

萧郁蝶有些无奈,她不知道该说白沁舒是心思缜密,还是天真无邪…

温司乐过了好一阵子,才转过身来对着在场的人说话:“既然你们都选了司乐监,那么从现在开始,不管你们待会会不会被入选,都是自己人。”

话音刚落,在场的人无一不高兴自己选了个明主。

“好了,正选分三场,我先说第一场的内容。”温司乐有条不紊地说,这跟他懒散的外表相反,“你们一共有三十二人,刚才张司乐已经通过消息把繁琐的事物设定好了。所以,排在前面的十六人,先到宫婢那里去抽取骨牌,不得有异议。”

萧郁蝶听后,就彻底无语了。从初选到现在,她一共抽了多少张牌了呢…此刻,她正好排在前一排呢。

人群开始缓缓地移动着,这次,大家都不知道自己抽牌的意义是什么。

萧郁蝶跟着白沁舒一起,在宫婢那里抽了牌。

白沁舒的牌上面写了两个字,夜玉。而萧郁蝶的牌上面写了三个字,金缕兰。

萧郁蝶凭着牌上面的字,也逐渐猜到了抽牌的意义。

大概过了七八分钟的样子,萧郁蝶她们一排的人便已经抽好了牌。

温司乐见状,便笑着说:“好了,抽到红色骨牌的人,将自己的骨牌交给我旁边的这位女史,并报上你们自己的名字。”

大家莫名,不过也纷纷按照指示去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