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怔忡,他又想起另一件事来,一件今夜前来的正事。

“诗音,我有话想跟你说。”

这是第一次,他喊她诗音,女子唇边笑容微微一敛,轻“嗯”了一声,“你说。”

“对不起,我…”商慕毅清清喉咙,“我跟阿莲…”

“我知道。”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袁诗音打断。

“所以,我想…”

“你想娶阿莲姑娘。”袁诗音再次将他的话打断。

商慕毅微微点了点头,正欲回答,又听到袁诗音的声音再度响了起来,“五爷这是在征求我的意见?还是说,只是知会我一声?”

一双水眸一瞬不瞬地凝着他,目光灼灼,袁诗音又忽的一笑,“其实五爷不必跟我说,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我,没有意见。”

商慕毅微微一怔,没想到她会如此爽快。

“可是,我的心里…”

“你的心里只有阿莲是吗?我知道了。”袁诗音微微垂了眼帘。

见她如此,商慕毅又有些不忍,他终究是伤害了她。

“都是我不好,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对不起你…..你想怎样惩罚我都行。”

“惩罚?”袁诗音嗤然一笑,抬眸,“好,我想想,想好了告诉你,来,先喝酒!”

袁诗音起身,端起他面前的杯盏,递到他的手上,眉眼弯弯。

商慕毅伸手接过,垂眸望向杯盏中一漾一漾的酒面,酒面上倒影着自己有些微醺的脸,他端起酒盏,仰脖饮下。

啦啦啦,本章有伏笔,明天有好戏~~

谢谢【m5907000】亲的花花~~谢谢【13925056463】亲的月票~~谢谢【万千色】老大的荷包~~爱你们,群么么~~

诗毅:只愿君心似我心【024】

看着男人轻轻趴伏在桌案上,双目微阖,袁诗音唇角笑容微敛,起身站起,来到男人身边,蹲下身将男人的手臂架在自己的肩上,咬牙,吃力地将男人扶起。

男人身形高大,又完全没有意识,身子沉重得如同大山,袁诗音好不容易将他扶拖到床榻上躺下,已是累得气喘吁吁。

拉好薄被替男人盖好,袁诗音转身,走了两步又顿住,折了回来,站在床榻边,水眸深深地看着男人。

缓缓伸手,微颤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抚摸上男人的眉眼、高.耸的鼻梁,薄薄的唇边,她倾身,轻轻吻上男人的唇瓣,只一下,又连忙直起腰身,快步走向门口,拉门而出。

床榻上的男人艰难地睁开沉重的眼睑,吃力地撑着身子坐起来,微倾了身子将头扭向床榻边,伸出两指塞进自己的喉间,顷刻,就将腹中的酒水尽数“呕”了出来塍。

酒中有蒙.药,他在第一杯酒水下肚,就有了察觉。

虽然他平素不酗酒,却也不至于小小的一杯就醉的那种,但是,今夜,他一杯下肚不久,就有些意识混沌,又加上,今夜这个女人的表现太过反常,所以,他才不得不存了心眼,将饮下去的酒水用内力封在胃里,尽量控制药力的蔓延,所幸她也走得极快,他几乎都快坚持不住,睡了过去。

酒水一呕,人立即清爽了不少,微微调息,他便迅速从床榻上下来,追了出去莉。

人做任何事情都有动机和目的,可他实在想不到她给他下药的理由。

刚开始,他还以为她是为了趁他昏迷,促成两人的夫妻之实,现在看来,显然不是,如果是,她自己就不会离开。

鬼鬼祟祟的离开,是要去做什么吗?

平时她我行我素、想去哪里或者想干什么,他也从来没有管过她不是吗?那她至于还要将他迷晕?

百思不得其解,心中好奇更甚。

问了门口看守的侍卫,侍卫伸手指了个方向,说王妃刚刚离开,他取了侍卫腰间的佩剑,在侍卫愕然的目光中,快步循着他所说的方向而去。

夜,还不是很深,所以,街上不时还有稀稀落落走过的人,商慕毅追了一会儿,才发现悄然走在路边上的袁诗音。

唯恐被她发现,他只得远远地跟着,不敢靠得太近,袁诗音走得很急,几乎目不斜视,脚步轻盈。

不是回袁府的方向。

难道是去密会小.情人?

如果是,其实也没有必要将他迷晕啊,如果真是那样,他一定也会成全她的。

春日的夜很凉,被冷冷的夜风一吹,商慕毅感觉到神识更加清明了过来,他亦步亦趋地跟着,发现路越走越偏,最后竟是到了郊外,然后,竟是上了郊外的望君山。

因为不像是大街上,便于掩匿,这样无人的地方,跟踪并不是一件易事,他不得不再拉开了一些两人之间的距离。

月色朦胧,山路崎岖,袁诗音顺着山路蜿蜒而上,而商慕毅则是不走山路,走在边上的林子里,直到袁诗音走到半山腰的一个山洞前停了下来。

远远地,可以看到山洞里有火光,显然已经有人在,袁诗音回头环顾了一下四周,商慕毅连忙掩进一棵大树后面。

直到袁诗音走了进去,他才眸光微敛,悄声跟上,见洞口边上正好一大簇蓬勃的藤蔓,便闪身藏了进去。

微微探头,可瞧见洞中光景。

洞并不大,洞壁上多处有火把,将洞内照得通亮,一个黑衣人面朝洞口而立,黑衣黑裤黑斗篷,从身形来看,并不高大,无法辨出是男是女,袁诗音就站在黑衣人的身后。

“来了?”清冷的声音骤然响起,黑衣人并没有回头。

商慕毅瞳孔一敛,是女人,竟是个女人,而且这个女人的声音还有几分似曾相识,应该是他认识的人。

是谁呢?

一时却又想不起来。

“嗯”袁诗音的声音。

“就你一个人?”黑衣人缓缓转过身,面对着袁诗音。

商慕毅凝眸望过去,无奈宽大的斗篷本就将此人遮个严严实实,又加上黑纱掩面,只有一双眸子露在外面,映着洞壁上的烛火,发出冷冷的光。

依旧很熟悉,却还是想不起是谁。

“商慕毅呢?”黑衣人开口。

商慕毅一震,险些弄出声响,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又听得袁诗音道:“放心,他已经在我的控制之中。”

控制?!

他想起今夜的酒水,原来是为了控制他,可是,目的呢?

屏住呼吸,他凝神静听。

“你的控制之中?”黑衣人的声音明显森冷了几分,“我想,上次我已经跟你说得很明确了,我要商慕毅的人,我要他在我的控制之中,而不是你!”

“我知道,只要你将我要的东西给我,我当然就会将商慕毅的人给你。”

“呵~”黑衣人冷笑,“说得倒是轻巧,好像商慕毅就是一个物件似的,你想将他交给我,就能交给我,哪有那般简单?你也没有这个能耐。”

袁诗音同样回之以轻笑,“我没有这个能耐,但是,有个人有。”

轻飘飘的二字,从袁诗音的唇里逸出。

商慕毅一震,差点弄断了手边的藤蔓,阿莲,跟阿莲什么关系?

他的心里忽然生起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果然,袁诗音接下来的话将他的预感应验。

“我告诉他阿莲在我的手里,他会不听我摆布吗?”

商慕毅瞳孔剧烈一缩,阿莲…

果然在这个女人手里!

那,书房里面的那封信,也是假的,也是这个女人写的是吗?毕竟,他从来没有见过阿莲的字体,他只是看落款,而真正出自谁人之手,他并不知道不是吗?

好阴险的女人!

要不是想要听听她们到底意欲何为,要不是想听听她将阿莲藏到了哪里,他恨不得直接冲了出去。

“阿莲?”黑衣人轻嗤:“你倒是会做戏!”

“所以,只要你将我的东西给我,我保证会将商慕毅交到你的手中。”

“我凭什么相信你?”“就凭我每次传递给你们的信息都是真实可靠的,你就应该相信我,没有我,你们知道客栈马车里的兵器吗?没有我,你们知道商慕炎派商慕毅去了虞州吗?”

袁诗音咄咄而问。

商慕毅身子一晃,震惊地瞪大眸子。

如果不是亲耳所闻,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真的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

原来背后捣鬼的人是她!

难怪啊难怪!

难怪没有归宁,难怪说去江南走走,难怪他前脚回来她后脚就回来了,根本就是尾随着他一起,是吗?

难怪他就只是陪着受伤的阿莲呆在医馆一宿,客栈里装着马车的兵器就不见,所有的痕迹都被抹了去;

难怪他和阿莲赶到虞州的据点,那些贼人才刚刚紧急撤离…

一直以为,她只是性子刁蛮任性了些,她只是吃不得亏了些,她只是睚眦必报了些,她只是嫉妒心强了些,没想到,她竟然心思深沉到如斯地步!

掳走阿莲,骗他说阿莲回家了,请他吃饭,在酒里面下药将他迷晕,这样一个女人,到底还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出来的?

理智告诉他这个时候不能轻举妄动,但是,胸腔里的那团熊熊燃烧的怒火,几乎将他所有的理智都吞噬,他忍不住,他真的忍不住。

大手一挥,身前的藤蔓碎裂横飞,一片纷纷扬扬中,他大步走出。

诗毅:只愿君心似我心【025】

大手一挥,身前的藤蔓碎裂横飞,一片纷纷扬扬中,他大步走出。

洞内两人听到动静皆是一震,循声望过来。

袁诗音在看到是商慕毅的那一刻,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又眸光快速扫了一眼洞口外面,片刻的怔忡之后,倒是没有太大震惊,只是静静地看着一身戾气而来的男人。

黑衣人反而有些惊慌,素手轻抚,掌声落下后,空气中一阵异流涌动、衣袂簌簌,十几个黑衣人如同暗夜的鬼魅翩然落下,在商慕毅还未逼近袁诗音就已经将其团团围住禾。

袁诗音眸光微闪,转头回去看向黑衣女人,“如今商慕毅已经来了,你答应给我的东西可以给我了吧?”

商慕毅脸色铁青,薄唇紧紧抿成一条冰冷的直线,“唰”的一声拔出腰间长剑。

那些个黑衣人亦是举着兵器缓步上前。

“且慢!妲”

黑衣女人突然出声。

几个黑衣人便都顿了脚步,女人扬手,黑衣人便都退至一旁。

女人伸手取了身边一个黑衣人手中的长剑,往袁诗音面前一扔,随着“当啷”一声令人心悸的脆响后,女人冰冷的声音响起,“去废了他一只手臂,你要的东西我马上给你!”

袁诗音微微一震,瞥了商慕毅一眼,商慕毅瞳孔冷冷敛起,眸中寒气如同腊月飞霜。

袁诗音怔了怔,没有弯腰去捡,而是转眸看向女人,冷声道:“你说只要我将商慕毅引来,就将东西给我,如今却出尔反尔。”

“不过区区一只手臂而已,比起死在他手下的香翠和大勇,这算不了什么?只要你依言去做,我自是不会食言。”女人声音寒凉,露在黑纱外的一双眸子紧紧盯着商慕毅。

商慕毅一怔,香翠和大勇?

想来就是那一对用马车私运兵器,在客栈被他所杀的两人。

“噗~”袁诗音就笑了,“你也未免太高看我了吧,你自己也说过,他不是物件,不是我想怎样就能怎样的?你觉得就凭我这三脚猫的功夫能动得了他?”

“怕什么?”女人将目光从商慕毅的脸上收回,睇向袁诗音,“就像你说的,阿莲在你的手上,难道你还怕控制不了他?”

“你们敢动阿莲一根汗毛,本王定会让你们碎尸万段!”不等袁诗音做出反应,商慕毅已经嘶吼出声。

这也是自进来到现在,商慕毅开口说的第一句话。

谁也没有注意到袁诗音瞬间大变的脸色,她愕然转眸,难以置信地看向商慕毅,然后,又微微喘息地看向洞门外,片刻之后,才将目光收回,秀眉微蹙,脸色凝重得跟方才的她判若两人。

商慕毅在她眼中清楚地看到了惊恐慌乱,误以为那是被他的话语所摄害怕了,遂勾唇冷笑:“怎么?很震惊吗?本王不是早就跟你说过,本王的心里只有阿莲,所以,就算你是本王的王妃,如果你敢动阿莲,本王定也同样不会轻饶与你!”

袁诗音没有吭声,微微低了头。

黑衣女人却笑了,“商家又出了一个情痴,只可惜…”

女人顿了顿,瞟了一眼袁诗音,才接着道:“你以为今夜你还能安然离开吗?”

“童玲!”

商慕毅骤然开口,黑衣女人一震,眸底掠过一丝慌乱。

“果然是你!”商慕毅冷冷弯唇。

或许是印象中的童玲一直温婉娴静,且话语不多,所以,他虽一开始就觉得这个女人很熟悉,却没有将如此阴冷的女人跟当初的太子妃童玲联系在一起。

随着她说的话越来越多,他终于想起了这个被他差点淡忘的女人。

她不是应该被圈禁了吗?随太子商慕仁被圈禁在北郊的荒宅,那里长年禁卫把守,她又是如何出来的?

商慕炎登基那会儿,很多大臣力荐处死两人,商慕炎见商慕仁遭打击后大病,整个人都垮了,一直缠绵病榻,念及手足之情,留其性命,没想到今日却遭恩将仇报。

“你以为你们暗地里招些兵马,就能东山再起不成?你们也太小瞧当今圣上了,你们所做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商慕毅厉声开口,语气灼灼。

袁诗音闻言,微愕,眸光再次瞟向洞外,眉心轻拧。

许是见反正已被对方识出,童玲也不再有任何顾忌,一把扯掉脸上面纱,咬牙切齿道:“想要你的

阿莲平安无事,你就给我少废话!”

末了,又转眸看向袁诗音,厉声道:“你还磨蹭什么?还不快去!”

袁诗音脸色微白,垂眸。

脚边的长剑在烛火的摇曳下泛着瘆人的寒芒,她缓缓弯腰,将长剑拾起,再艰难地直起腰身,就好似那长剑有千斤重。

拾步,她朝商慕毅走过去。

边上的黑衣人纷纷后退,给她让出道儿。

商慕毅面色冷峻,薄薄的唇边紧紧抿成一条冰冷的直线,眸色里映着那抹手持长剑的粉色身影,一步一步,缓缓走近。

曾经在某一个夜里,某一个客栈后院,有一个女子也是同她这样,被奸人逼迫,手持匕首缓缓朝他逼近,只不过那个女子宁愿自己小腿被刺,宁愿自己手臂被剜,也要为他争取一线生机,而眼前的这个女人却只为了一己私欲。

他不知道她们口中所谓的她要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他只知道,这个女人掳了阿莲、设计了他、背叛了国。

这样的女人跟当初的舒思倩又有何异?

终于,袁诗音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站定。

她凝着他,他盯着她。

她的眸子里有很多他看不懂的情绪,他也不想看懂。

童玲的声音再度响起:“我可没有那么多耐心陪着你们在这里耗着,袁诗音,如果你害怕,或者下不了手的话,我可以让他们代劳。”

童玲伸手,闲闲指过那一排黑衣人,末了,又似想起什么,眉尖一挑:“或者,商慕毅自己动手也行,这样,我就可以放了袁诗音,你的阿莲自然也会无虞。”

听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袁诗音身子明显一僵,而商慕毅眼里却再也看不到这些。

“怎么?都不动手是吗?”见两人一人手持一剑,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童玲终于失了最后一丝耐心,“那好吧,那就只能让他们上了。”

刚准备扬手让黑衣人上前,却蓦见袁诗音缓缓将手中的长剑举起。

“对不起,五爷!”

袁诗音声音沙哑破碎,带着一丝哽咽,高举手中长剑的同时,紧紧闭起了眼睛。

“嘶~”

长剑入肉的声音。

众人一震,袁诗音亦是蓦地睁开眼睛,痛苦和难以置信的神色纠结在眸子里,她缓缓垂下头,看向自己的胸口,胸口一枚长剑刺入,殷红的鲜血顺着剑口处流出,染红了她粉色的钗裙。

他竟然还是刺了她。

而童玲显然也没有想到商慕毅会这样,震惊之余,脸色一变:“商慕毅,你不想你的阿莲活了吗?”

商慕毅冷笑,“你以为我会天真到真相信砍了自己一条手臂,你就会放过我跟阿莲吗?”

他知道,他识破了这个女人的身份,她是不会放过他的,她也不会放过袁诗音。

而且她跟袁诗音交换的条件是要他,无非就是想用挟持他来威胁商慕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