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思忖间，忽然听见前面传来惊叫声，那些大家闺秀竟然会不顾礼仪大声尖叫？实在匪夷所思，凌素抬头看去，不禁一震，前面那些游船，忽然间像是被魔鬼的手抓住，纷纷摇晃不已，有人甚至从摇晃的船里摔出来，落进水中，顿时，求救声，惊呼声，乱成了一片。
凌素目瞪口呆，这，这是怎么回事？
眼看周围的船只纷纷摇晃着，里面的小姐们都从船里跌出来，只有自己这艘船和宁王妃的船安然无恙，两艘船上的人都愕然地盯着这一切。
只有一个例外，那就是始作俑者阿九公主，她正兴味盎然看着这一出自己亲自导演的好戏！
果然很精彩！她差点儿笑出声来，那些矜持的小姐们落了水，一个个慌慌张张，全没了刚才的高雅举止，全都只有挣扎呼救的份，成了一群落汤鸡！
不过她一定不能笑，一笑，别人就知道是她做的，她现在要保持低调，她抬头看向前面船上的宁凛，发现他脸上也有些吃惊的表情，不过比起宁王妃的目瞪口呆，宁凛算是非常冷静了。
他只是让阿九制造一点儿混乱，让这些千金小姐们不能一直保持高贵典雅的举止，让自己的母亲失望就可以，没想到，阿九居然这么强悍…
他看向不远处正满眼得意笑容的阿九，她也在看着他，他微微一怔，这个丫头，似乎，比他想象的厉害多了。
“快！快救人！”宁王妃一惊之后，连声下令救人，看着自己落水的女子，不禁遗憾，这些里面说不定有她未来的儿媳妇呢，可是一个个落了水的样子全没了一点儿美感，真让人失望…
她的目光在落水的佳丽身上一一扫过，她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为他选的新娘当然是要最好的，一点儿瑕疵都没有！
看着看着，看到了阿九所在的那艘船，赫然发现竟然有没有落水的佳丽，隔了淡粉色的柔纱，她看见里面有个窈窕秀美的身影端坐着。
发光的凤凰
是不是天意如此呢？洛水里的神灵都在告诉她，她的未来儿媳妇究竟是谁…
一时间，她也顾不得落水的佳丽了，一心只想着自己的儿媳，连忙说：“没落水的是哪家小姐？”
纱帘轻轻一动，宁凛也看过去，心里一喜。
纱帘掀开，阿九的脸首先露出来，脸颊上两个酒窝更加显得明艳动人，碧绿的洛水映着她精致的面庞，竟让人有些呼吸困难的感觉。
可是宁王妃心里却不怎么高兴，阿九好是好，无论从外貌，还是性情，都是她喜欢的，可惜，阿九终究是龙族，人和龙，又怎么可能？
哎，这样可怎么办才好？
“小女凌素，见过王妃，见过小王爷。”
正在失望之极，一个柔婉动听，清灵如水的声音响起来，宁王妃连忙看过去，看见阿九所在的船上，还有另外一个女子，看她生的面若桃花，身姿秀美，可不就是刚才隔着纱帘看到那个秀美的影子！
原来还有一个！凌素，想着凌这个姓氏是哪一家，一边打量着凌素，见她端庄有礼，举止高雅，心里欢喜，蓦然想起凌氏不就是统领着的东军的凌大将军一族嘛。
凌大将军的东军在朝中有着不小的势力，宁王也有些想要收为己用，现在不就是个机会？
宁王妃缓缓地笑起来：“不必多礼，今日突生异变，凌小姐能幸免，实在可喜。”
宁凛心里却一沉，看向那个从阿九身后走出的女子，阿九怎么没有把她也抛下水去？母亲明显是非常喜欢这个人！棋差一步！
凌素谢了恩站起来，阿九也跟着站起来，这时候，落水的小姐们都没打捞起来了，没有形象地靠在自家同样成为落汤鸡的丫鬟怀里，埋着脸，没有脸见人了。
凌素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不过心里暗暗高兴，看来真是天也助她！这一次，宁王妃已经对她留下了非常好的印象，也是，有这么多落汤鸡的陪衬，她这只凤凰再不发光才是可惜呢！
可以为了我留下吗？
春游虽没有尽兴，但是宁王妃还是很高兴发现一个凌素，所以早早就下令回山庄，从船上下来，宁王妃就迫不及待地把凌素叫过去，拉着她的手问长问短，俨然对这次选妃已经有了定数。
她也没想到这么快就选到自己可心的人，凌素无论是外貌还是性情，都非常合她的意，再加上还有一个手握东军的凌大将军，简直就是完美了！
其余小姐们只能在心里暗恨自己倒霉，可是心里的委屈又说不出口，谁知道为什么好端端的船偏偏就翻了！
宁凛一把拉起从船上下来幸灾乐祸的阿九，走到一边去。
“为什么没有把那个女人也扔下水？”
阿九眨巴着眼睛，理所当然地说：“凌素是好人，我怎么忍心连她一起扔下水去，何况我也在船上啊，算了，反正只有她一个，没事啦！”
宁凛真想抓住她狠狠修理一顿，她究竟明不明白现在的情况，母亲明显是要选别人了，她居然还能笑出来！
“你怎么了？你的脸色为什么这么难看？”阿九看见他阴沉着一张脸，像是谁欠了他钱一样。
“阿九，你听我说，我只要你做我的王妃，明白了吗？”他忽然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一个字一个字说的无比清楚，希望她这颗龙的脑袋可以明白他的意思。
阿九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可是，我们只是玩游戏而已，你知道，我很快就要回西海了。”她不敢去看宁凛的脸，不知道为什么，他脸上的表情总是能让她很难受。
宁凛手臂一揽，把阿九抱进怀里：“阿九，可以为了我留下来吗？”
“啊？”阿九用力从他胸膛上抬起头，看着他线条优美的下颚，“我有空还是会回来看你的啊，如果留下来，我父王母后该怎么办？”
我不是人类啦！
她也想留下来，人间除了有龙猎人之外，还是很有意思的，不过她现在应该是不能留下的，必须等到三百岁成年之后，那个时候，她就能自由出入西海了！
可是那个时候，宁凛也不在了吧…三百年，人类的生命真的很短暂啊…
宁凛嘴角动了动，想说什么，可最终都没有说出口，他放开阿九，淡淡地说：“那么，就算只有一天，也要做我的王妃，好不好？”
阿九望着他，即使只有一天也要做他的王妃吗？明明这个游戏是她要玩的，为什么…...
“小王爷，王妃有请。”侍从突然跑过来。
“在这里等我一会儿。”宁凛叮嘱完就过去了。
剩下阿九一个人无聊地走来走去，慢慢消化着宁凛刚才的话，脑子里不停旋转着他说‘即使只有一天…’的表情，心里有些微微的刺痛。
哎，她想这么多干什么？想来想去还不是一样，反正她又猜不到人类的想法。
不过潜意识里却有一个声音在说，一定要快点儿从人类的世界里离开，否则后果很严重…
“嘿！”突然后背被人拍了一下，阿九一哆嗦转过身，看见凌素笑眯眯地站在她身后。
“阿九！”她跑到阿九面前，偏着头笑的样子有些天真，素色的裙子和她身后的山色融为一体。“原来你是宁王府的人啊！”
“不是…。”阿九本能地说，看见凌素眨巴着一双大眼睛不解的样子，她叹了一口气，凌素也不算坏人，而且和她相处还不错，她不应该瞒着她什么，想了想，压低声音说：“我不是宁王府的人，而且我也…。”
凌素好奇地看着她，等待她说话。
阿九忽然觉得不好意思，她说出真相来凌素不会吓坏了吧？
“那个…。”小心看了四周，人类的狡猾她是见识过的，不可以大意了，确定四周只有她们两个人之后，她才压低了声音说：“我不是人类啦！”
你在开玩笑
凌素的眼睛睁大，她原本就有一双漂亮的大眼睛，现在更像是一颗鸡蛋，直直看着阿九。
阿九可以看到那双眼睛里的怀疑，惊讶，还有…笑意！
“我是龙！我说的是真的！”她提高了声音，仿佛这样就能让凌素相信她。
“啊…。”凌素假装相信地低呼一声，但是阿九知道她根本是不相信的，因为她眼睛里明明白白写着：你在开玩笑。
说实话居然没人相信，她真是搞不懂这些人类的思维…
“呵呵…。”凌素笑起来，“吓死我，我以为你要说你是鬼呢，我最怕鬼了！”
阿九一瞬间有种要晕厥的冲动，难道鬼族会比他们龙族更出名吗？鬼算什么啊？
凌素看着她挫败的样子，又忍不住笑起来：“好啦好啦，是人是龙还不是一样的，不过我爹说龙是神物，轻易不会出现在人间的，既然你是龙，不如，你现出真身让我看看可不可以？”
她要是能变早就飞走了，何必再这里苦苦等着小龟来！凌素果然是不相信她的！
“你不信就算了！”阿九愤愤地别过头去，她相信是金子总有一天会发光的！等她变成龙的时候，才让她们后悔不相信她好了！
凌素伸手搭住她的肩膀，这样子确实没有一点儿人间大家闺秀的样子，不过她生长在武将的家庭里，从小耳濡目染，都习惯了，要成为养在深闺的大小姐才是困难呢，
“你是宁王府的人，那么，你一定知道小王爷是什么样的人了？”凌素脸上微微泛红。
阿九转过眼看着她，她差点儿忘了，凌素也是要做少王妃的人啊，说起来，她们应该是竞争对手才对，可是她抱着游戏的心态，所以没有什么紧迫感。
“宁凛是很好的人，”虽然他曾经吃过她的肉，“素素，你想成为他的王妃吗？”
凌素脸上更红了：“你说什么啊？我只是随便问问而已！”
不好的感觉
“可是宁王妃很喜欢你啊，不是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吗？”阿九记得七哥从人间回来后一直都在说这句话，人间的男女都是听从父母或者媒人的话才能在一起，有的夫妻之间，在婚前甚至都没有见过面。
这种规矩对于龙族来说很不可思议，如果两个人都没见过面，都不认识对方，那么漫长的一生，应该怎么相处呢？
“如果小王爷不同意，也没办法啊…。”凌素小声地说。
“这个没关系，我做了少王妃，第二个肯定让你做啊！”阿九自信地笑起来，没有注意到凌素眼中一闪而逝的凌厉光芒，仍旧自顾自说着，“宁凛会同意的，因为他是个很好的人啊！”
凌素勉强挤出笑容来：“为什么…想做少王妃呢？”
“因为有意思啊！”阿九想也不想就说，她可没有过多注意人类复杂的感情纠葛，她虽然活了一百多岁，但是在海底依然是幼年，所以没有人会告诉她这些。
“哦…。”凌素低下头，忽然间不开口了，掩在袖口之下的手紧紧地捏起来，她果然没有猜错，阿九和宁小王爷的关系绝对不简单！否则，为何宁小王爷对人人都是冷淡的表情，偏偏在看向阿九的时候，眼波会出现一丝恍若冰雪消融的柔情呢？
“怎么了？”阿九低下头去看她，说的好好地，不知道凌素为什么忽然不说话了，看样子，她似乎有很多心事，哎，人类的心思，她果然猜不透啊！
“没事，只是今天好累了，我想回去休息了。”凌素抬起头，脸上依旧是淡淡地笑容，“阿九，你也早去休息吧，说不定你真的会成为宁王府的少王妃哦。”
“啊，哦…。”阿九想说什么，可是凌素已经不给她这个机会了，告别一声，便匆匆离去了。
阿九看着她的背影，抓抓脑袋，她似乎有种不太好的感觉…
不太在意
不过她也很累了，这些事情就不要多考虑了，或许过不了几天，她就回西海去了，人间的事情或许和她再也没有什么关系了。
春宴结束之后，各家千金都回家去，宁王妃疲累地坐上马车，恹恹地靠在软垫上，一动也不想动，今天真是累死了，不过幸好，没有白费功夫，总算找到一个合适的人选了。
“阿九，你觉得凌素怎么样？”宁王妃看见阿九也爬上马车，立刻又恢复了兴致，坐起来看着阿九问。她看见阿九和凌素同坐一条船的，猜想两个人的关系可能很好。
阿九打着呵欠说：“很好啊，我在人间遇到最好的女孩子，就是凌素了。”似乎今天人人都喜欢问她谁谁怎么样这种话，先是问宁凛，现在问起凌素来了。
宁王妃脸上的笑容像是春天里的桃花一样，一下子看上去像年轻了不少：“我也觉得她好，呵呵，这下子王爷可以放心了。”
阿九笑了笑，暗自松了一口气，看来宁王妃并不知道今天洛水里的那场灾难是她弄出来的。
“可是凛儿好像不太在意…。”宁王妃想起自己儿子的反应，又苦恼起来，那个孩子从小都那样，想不到到了要娶亲成家的时候，还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
阿九倒不知道宁凛是什么想法，不过有那么多人巴望着成为他的妃，换做任何人，都会很高兴的呀，就算是她们龙族，也喜欢这种表面的风光。
“其实宁凛肯定高兴啊，只是脸上没有表现出来而已！”阿九说。
“我也这样想，所以，回去要跟王爷好好商量婚事了。”宁王妃的眼睛倏地亮起来，像是一瞬间就点亮了万千灯火一样。
马车的帘子忽然被掀开了，一阵风吹进来，一同吹进来的，还有宁凛银白色的头发，像是一片炫目的银光，让人一时之间难以睁开眼睛，他黑色的眼睛暗沉幽深，直直看向宁王妃。
即使只有一天
“母亲！我不会娶那个女人的，我的王妃只能是阿九一个人！”
宁王妃被吓了一跳，但是很快脸色就暗沉下来：“胡闹！阿九根本不是人，你怎么娶她？！”
阿九一愣，觉得宁王妃那句话似乎有某种歧义…
“不管她是什么，我都要娶她！”宁凛斩钉截铁地说，那双黑色的眸子里，蕴藏着不可抗拒的威严，让宁王妃也为之一怔，宁凛把目光转向阿九，忽然间又柔和起来，“阿九，你也只要我一个人，是不是？”
阿九傻了，为什么问题的苗头忽然跑到自己身上来了？
“凛！”宁王妃眼眶里盈满了泪水，声音哽咽得几近哀求，“你们不可能在一起的，她是龙，总有一天会离开的！”
宁凛似乎没有听到宁王妃的话，只是一转不转地看着阿九，又问了一遍：“你只会要我一个人，是不是，阿九？”
“那个…。”阿九眨眨眼睛，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
她只是抱着游戏的心态在和宁凛玩游戏的，她以为宁凛也是抱着游戏的心态，没想到…
看到她眼睛里异常清澈的眸光，宁凛忽然觉得无比的绝望，那双眼睛里分明就没有他…
“即使只有一天…一天我也愿意…。”他的声音低沉下来，嘶哑得像是已经不能发声了，可是目光依旧凝视着她的脸，没有移开。
阿九脑袋像被什么敲了一下，猛然清醒：“宁凛，我不能…。”她推开宁凛，从马车上跳下去。
算了，人间的游戏不玩也罢，还是早早地找到小龟回去，不带着小龟，她去了西海也不能进去，喝了母后的药水变成人形，就是这点不好。
宁凛的事情还是暂时不要想了吧，现在这种情况，和她想象的一点儿都不相同，她没有想过当真，以为宁凛也不会当真的。
不会这么巧吧？
现在的情况真的很棘手，宁凛是人类，她是货真价实的龙，这两个种族之间，本来就有着天渊的差距，根本不能结合，龙族的传说里有和人类相爱结合的女子，最后的结果都是抽去龙筋，毁去仙藉，永远锁在深海之下。她怕得很，可不想被锁在那个暗无天日的地方，所以最好就是离人类越远越好。
一边想一边快步朝前走，没有发现自己速度很快，后面的人居然追不上来。
等到思绪慢慢平静下来，才发现不知不觉走到洛水畔，但是没有看见洛水山庄的影子，应该距离那儿比较远，阿九沿着洛水慢慢走，洛水向西流，应该一直流到西海了吧，要是现在小龟在身边，她肯定立刻就回去了。
“与其这样，不如让我顺着洛水一直流淌下去吧…。”微风送来一个轻飘飘的声音。
阿九一怔，洛水边有很多柳树，现在是暮春时节，绿柳成荫，岸边形成很长的一条绿色丝带，蜿蜒无边，她听到的这个声音就在附近，很低沉抑郁的男声，语气中似乎带了一种无可奈何的悲伤。
她心里微微颤动，不禁放轻了脚步，循着声音走去。
“烬，这个世界上，我只有你可以信任了。”
烬？听到这个字，阿九皱了皱眉头，那个抓了她割了她肉的龙猎人不就是叫罹烬吗？不会这么巧吧….
她走到一棵粗壮的柳树后面，借着浓郁的树荫和粗大的树身遮挡住身体，偷偷看过去，不远处有两个背对着她站立的男子，其中一个背影很熟悉，黑色的便装，很随意，身材高大，浑身有一股冰冷的杀气，让人心寒。
而另外一个…站在那个高大的背影旁边，另一个人的身形稍显纤细了一些，穿了一件新绿色的长袍，像是新出的嫩竹，黑发披散在肩上，像是一幅意境悠远的水墨画，虽然背对着，可是他背影里的寂寞萧条，还是让人忍不住心疼。
表里不一的少年
她呆呆地看着，目光在两个人之间游移，那个高大一些的背影越看越熟悉…还没等她看清楚，突然眼前闪过一片黑色，在她来不及反应的时候，脖子上一凉，一柄利剑已经抵在她脖颈上，她吓得倒抽一口冷气！
那个高大的背影已经不在原先的地方，而站在她面前，手持利剑指着她的脖子！
“是你？”他森冷的声音从头顶上响起，阿九抬头一看，顿时瞪圆了眼睛：“是你！！！”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这个人，果然就是割她龙肉的那个该死的龙猎人罹烬！！
“哼！”罹烬冷哼一声，目光警觉地看了看四周，似乎很担忧，“只有你一个人？”
他知道这条龙和宁王府的小王爷有很要好的关系，那么他刚才说的话，是否会传到宁王耳朵里？想到这里，罹烬眼睛里出现了更加冰冷的杀气！如果真的这样的话，他就必须杀了这条龙，不管后果是什么，他不能留着她的活命！
阿九看见他，心里也有一番猜测，她虽然摸不清出人类的尔虞我诈，勾心斗角，但是看到罹烬紧张的表情，隐约嗅到一丝不同寻常，眼光瞥见刚才和他站立的那个新绿色的背影，那人已经转过身来。
那个少年站在那一头，一动也没有动，紧皱着眉头看着这边。
如果宁凛属于妖异诡异的俊美，这个少年恐怕是属于露水一样清新的英俊了吧，那双眼睛黑沉沉的，和秀美的外表实在不相称，那双眼睛里有太多沉重和无奈，就如同刚才听到的他的声音一样，让人心里动容。
“烬，她是谁？”他已经听见罹烬的话，眼睛眯起来，透出一丝冰冷。
罹烬也眯着眼睛看着阿九，等不到她回到，便说：“她就是救了宁凛的那条龙，现在住在宁王府。”
杀了她
那个人的目光在阿九脸上瞥了一眼，目光沉寂：“杀了她。”这三个字说出来平平淡淡，就像说着一件浪漫的风月之事。
阿九顿时怒火中烧，这些人类，以为她们龙族都是那么好欺负的吗？动不动就要杀她！
“就算只有我一个人又怎么样？你敢杀我？你知道我是谁吗？”她用力拍开罹烬的剑，浑然不惧，倒让罹烬怔了一怔，一时之间有些错愕。
可是她的话音刚落，刚才那个少年已经快速移到她面前，手里拿过罹烬的剑，架在阿九脖子上，冷寒的气息顺着他的声音传过来：“他不敢，我还不敢吗，龙族的公主？”
阿九着实被这人快速的速度吓了一跳，她只是眨了一下眼睛，他便到了她身边，用剑指着她，这种速度，这种杀气…她的胸口起伏着，声音里有一丝颤抖：“你，你不能杀我…。”
他怎么知道她是龙族的公主？她从来没有说过，难道，是罹烬已经猜到了吗？他是龙猎人，对龙族应该很了解吧，所以看到她银色的血液，就猜到她的身份了？
即使知道她的身份，这个人也要杀了她吗？
“为何不能杀？”他的声音和他清新柔和的外表完全不符合，让人根本无从揣测他的性格。
“我…。”阿九咬了咬牙，罹烬和这个人在这里，必定是不能让别人知道的吧，所以罹烬和他都这么紧张，而自己居然运气这么不好，撞到他们两个人在一起的场面！她似乎没有什么理由让他们放过她，于是只能软下声音说：“只有我一个人，今天的事情，我绝对不会对任何人说的。”
他眯着眼睛，里面没有放过她的意思，只是在分析她话里的真实性有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