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令薇拉眼睛一亮。原本由于伤痛,她已经很久没有胃口吃下东西,这会儿睡了一觉似乎觉得好受了很多,因而肚子里早就咕噜噜叫了半天。当即用力点了点头,继而突然想起阿呜,她脱口道:“希萨…你有没有见到我的阿呜?”

“阿呜?”

“就是一直跟着我的那头龙。”

“你说它。我怕它吵了你的睡觉,所以一直让它在别处待着。”

原来如此,不由松了口气,再看向这男人的脸,顿觉安心了许多:“能让它过来么?”

“当然可以。”说罢转过身,似乎是打算要离开,忽而又似想起了什么,转过身,朝她肩膀处看了眼:“你的伤怎么样了。”

“伤…”经他一提,薇拉这才发觉,肩膀处原本疼得让她越来越难熬的伤在她这一觉睡醒后似乎明显好了很多,因为她甚至都忘了它的存在。此时被问起,才重新感觉到了它的疼痛,但比起原先实在已经算不上什么了。意识到这点不免有些惊讶,她匆匆将裹在伤口处的布翻了开来,随即看到伤口中原本一直在血液里涌动的黑色东西似乎不见了,甚至边缘处已经出现了结痂的迹象。

忙再把手抬起,刚才处在昏暗中一直都没怎么留意,此时再看,手心和手指上的黑色竟也都消褪了,只剩一层淡淡的绛红色还在皮肤内若隐若现,这怎不叫人吃惊。

当即抬头,薇拉又喜又茫然地问:“伤好像好了…是找大夫来看过了吗??”

希萨的目光内亦有着惊色。

但稍纵即逝,他俯身在那伤处又仔细看了两眼,随后把松散在上头已经发黑了的布扯了下来,丢到一边:“的确是好很多了,但不要大意,稍等让侍女带你去清洗一下,”说到这儿顿了顿,手一伸,将薇拉藏在衣领内那根系着骨坠的绳子轻轻提了出来。

这动作叫薇拉一阵紧张。

怕从他嘴里也听见“龙骨”两字,所幸在手掌中慢慢将骨坠把玩了两下,希萨很快又将它塞了回去,拍了拍她的肩膀,起身道:“这身衣服也就不要再穿了,柜子里找件合适的换上。”说罢转身朝门外走去,见薇拉有点不安地跟了过来,他笑了笑:“你在怕什么。”

“我…”薇拉说不清自己还在不安些什么,此时此地,这样美丽的房间和这男人温和的宽慰有点让人不太真实的感觉,特别是近来连番的遭遇,让她似乎对眼前的美好有些难以适应。

见状男人揽住她肩膀将她转了个身,随后指了指她眼前那排漂亮的衣柜:“去找件喜欢的,一会儿我让人把你的龙和食物送来。”

“那你呢?”仍有些惴惴,毕竟这陌生地方,再漂亮,总不是自己所能掌握的。

“我此时有些事要处理,晚些时候如果得空,我再过来。”

说罢轻轻合上了房门,薇拉没好意思再继续跟着,于是只能在房里留了下来。转个身又望见了身后那排雕着很多好看花鸟的柜子,于是带着点好奇过去将它打了开来。

这一看登时便把什么都给忘在了脑后。

希萨确实是了解女人的,无论怎样不安和惶恐,当她们见到一整柜从未得到过的昂贵而美丽的衣服就在自己触手可得的地方时,什么样的情绪一瞬都会烟消云散了。

不由两眼发光,薇拉踮着脚在那比她高了些的柜子前慢慢看着,随手抽出两条,都是比缎子还滑,比丝还轻,真是又是喜欢又是胆怯,生怕被自己一不小心就弄坏了。却又忍不住贴在自己肮脏不堪的外套前对着镜子看了又看,一张脸兴奋得通红,想起之前希萨说的话,他说自己好看来着,没有任何一句话能比这简单一句更具诱惑力,不是么。虽然薇拉觉得那多数是种恭维,可是被这样一个男人恭维,任谁听着都是欢喜的吧…

这样想着,终于忍不住将手从其中一件的衣袖中伸了进去。

感觉到那种冰冷的滑顺透过指尖一点点蔓延向自己手臂时,薇拉不由兴奋得身体都微微颤抖了起来,以致完全没发现就在她小心翼翼套着那只袖子的时候,身后的房门被推了开来。

直到突然间意识到那面镜子中多出了道人影,这才惊跳而起,险些脱口叫出声,被身后那人迅速出手一把捂住了她的嘴。

随后他将她推了一把,让她在离自己数步远的地方好看清楚自己。

而一等看清那张熟悉的脸,薇拉立时两手变得冰冷。“赛伊…”赛伊那双暗紫色的眸子带着点愠怒紧盯着她,这让她下意识想找点什么东西好防身,可是周围什么可用的东西都没有,况且即使有,连狼人都能轻而易举地杀掉,她又怎能靠随便一两样东西就对付得了这个男人的身手。

一时不知道究竟该沉默,还是马上出声把人都叫来,薇拉紧紧握着拳头木头般站在原地。

片刻听见他冷声道:“你怎么在这儿。”

“你又怎么会在这儿。”薇拉不甘示弱地反问。

他抿了抿嘴唇,朝她手里的衣服看了一眼:“这里是我的家。”

薇拉不禁一声冷哼。

为什么要对自己撒这样容易揭穿的谎,因为自己弱得完全没被他放在眼里,所以连一个像样的谎言都懒得编造么。

“你赶紧给我离开这里!”随即听见他又道。

“为什么。”薇拉冷声问。

赛伊嘴唇微微动了动,欲言又止,他看着这女孩满眼敌意的神色,似有些迟疑。

“你走吧,不然我要叫人来了。”于是薇拉鼓起勇气道。

这话令赛伊眉头再次蹙起:“你要叫谁来,希萨么。”

薇拉沉默。

“这地方是不是他带你来的。”

“这和你无关。”

“听着,无论你信或者不信,趁现在还来得及,我带你离开这儿。”说罢伸手试图去拉她,薇拉大吃一惊,一把将他的手推开,急速朝后退了几步:“别过来!我真的要叫人了!”

他收了手,冷眼看着她,想看着个不可救药的傻瓜:“你知不知道他是谁,他真名叫罗德里安,他是奥尔都的帝王。”

“什么…”薇拉倒抽了口冷气。

“不管他为了什么而带你来到这里,对你来说都不是什么好兆头,跟我走,今晚我送你出城。”说着再次朝她伸出手,薇拉再次朝后退了一步:

“别碰我!”

“你不信我的话?”赛伊皱眉。

“我怎么可能去相信一个因为所谓的龙骨,而试图置我于死地的人所说的话!”

“你到底在想些什么??”

“不是我想什么,是你亲口说了什么!”

“你…”似乎完全没理解薇拉在说些什么,那男人正要追问,突然门外一阵脚步声由远至近。

他神色一变,当即一闪身掀开窗帘朝外跳了出去,这当口门被轻轻推开,一名侍女从外头走了进来:“小姐,刚才是您在说话么?”

“我…”几乎要将刚才的遭遇脱口而出,不知怎的犹豫了一下,薇拉摇了摇头:“没有,你听错了吧。”

侍女朝她身后那道被夜风吹得微微晃动的窗看了一眼,然后道:“主人问小姐衣服选好了么,如果选好了,我带您去梳洗。”

薇拉点了点头,转身将窗用力关上。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九章

金蔷薇堡,凡是年纪大些的人都对它有种特殊的情愫,它是东运河边上的老城区内一座有近千年历史的古城堡,早在撒罗伽还未斥巨资为他的妻子希洛狄皇后建造了后来的光明神殿以及石玲兰宫以前,这里曾作为奥尔都第一座侍奉女神的神殿,而被这位皇后居住了很久。

人们常说上了年纪的建筑里是有幽灵存在的,它们同房子相依相附,在时间里永远不会腐朽。赛伊常常觉得自己能在这栋城堡里见到那些幽灵,它们无声无息地存在着,有时候从眼前一晃而过,依稀会觉得那是童年时的某个早晨,闻着阳光里淡淡的栀子花的味道,沉默的大厅里飘着蜜糕的甜香。

幽灵就是一种感觉,一种在这地方留有三分之一童年回忆的感觉。

因而再次踏进这座城堡,一度无法前行,他在密室长长的通道内站了好一会儿,然后对着通道尽头那张破裂的镜子将假发摘了下来,擦掉了脸上的伪装。因为接下去的那点路,他已经不需要再用到这些。

但是没想到一个突发的小小变故,把他原先的安排给打乱了。

他没想到自己竟会在希洛狄的房间里见到薇拉。

那个不可思议地拥有着千年一出的龙骨,却毫无驾驭龙骨能力的小丫头薇拉,那天她突然从马戏团逃走,没有说任何原因,跑得像只受惊的兔子。直到再次见面,她竟然在金蔷薇堡内。

有意思。

自碰上她开始,似乎就麻烦不断,她引来了帝国军的注意,又同时受着圣殿骑士的追捕,有意思的是每次以为她已经死了,偏偏又会见到活得很顽强的她在他眼前九死一生。

而那些圣殿骑士,算起来,差不多已经有将两百多年没有在这片土地上出现过了,自最后的元素师被他们捕杀之后,他们已经同那个几乎同神一样强大的种族一起被历史所湮没,此时突然又再次出现,必然是感应到了薇拉体内元素的力量,如此,这丫头就是一个巨大的麻烦根源,因为她无论走到哪里,那些以追捕元素师及其血统继承人的圣殿骑士,必然会前仆后继地追踪到哪里,直到她死亡。

但现在最大麻烦的是,她正同罗德里安在一起。

“殿下是特意来探望老臣的么。”沿着城堡外的墙壁一路攀爬到顶楼,刚跳进窗户,便见到一抹血红色的身影伫立在对面的走廊尽头。

似乎已等了很久,这同他原先所计划的,又出了点偏差。

但没关系。他今晚来到这里本就是为了见他,早一些晚一些,是自己等他抑或是他等自己,都不要紧。只要能有这样一个机会同他谈一谈,应该已经足够了。

于是赛伊朝那人走了过去。

墙壁上的火光映着那人的脸,苍白,如同骷髅。事实上那几乎就是个骷髅了,在十五年前那场火灾发生之后,奥尔都十一军团的团长西尔,就成了眼下这副怪物般的面容。

“我还以为此生你不会回奥尔都了。”快到西尔身边时赛伊停下了脚步,解下身上厚重的斗篷丢到一边,对他道。

“咔咔…”西尔从喉咙里发出一阵奇特的笑声:“我也以为您此生都不会回到奥尔都了,殿下。”

赛伊笑了笑。

“知道我今晚会在这里的人不多,我们来猜猜那个人是谁好么。”半晌见赛伊没有吭声,西尔又道,声音沙沙的,因为他的喉咙亦毁于那场火灾。

这话令赛伊抬头看了看他那双雾蒙蒙黑洞般的眼睛,然后轻轻摇了下头:“不如我们先来猜一下,一年前的今天将我父王毒死在他房间里的那个人究竟是谁,好么。”

“呵,殿下什么记性。您的父王撒罗伽,那天晚上分明就是在宴会后被人刺杀的,您当时不正好在场经历了那一切么。怎么突然说,他是被毒死的呢?”

“因为他是撒罗伽。如他这样的人,若非身上中毒,谁能轻易将他刺死。而他死的那刻我根本就不可能在他身边,这一点,我想你应该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赛伊的话令西尔沉默了下来。

西尔曾是赛伊的剑术老师,那是很多年以前,当时赛伊还住在金蔷薇城堡内,每天除了几名侍卫,再看不到其他任何一个人。

西尔对他很严厉,近乎苛刻。或许正因为这样,赛伊反而同他极其亲近,因为除了他之外没人会打骂他,也没人同他说话。唯有西尔才令他感到自己还是个活生生的人,当然,还有那时的罗德里安。

他记得那时候的罗德里安同现在完全两样。但人总是会变的不是么,正如现在的西尔,正如现在的他自己。谁都无法料到多少年以后的自己和别人究竟会是什么样,因为谁都无法预料多年以后究竟身边会发生些什么事情。

“我记得,那天晚上你把我叫去了你那儿,说是要单独告诉我一件事。”长久的静默之后,赛伊再度开口。

西尔听着,微微笑了笑,不置可否。

“但是我去了之后你只是同我一起喝酒,然后聊着一些过去的事情。我感到有些奇怪,因为我记得那天你本该带着你的军队前往瑞德迦高地,同那里的温斯特将军交接。”

“殿下记性不错。”

“后来我喝醉了,你扶着我在客厅的沙发上休息了一会儿。有趣的是,就是那么一小会儿,似乎也就十来分钟的样子,当我再睁开眼时,我发现自己竟然在我父王的房间里。他死了,倒在血泊中,背上插着一把剑。”

“那把剑是您的随身之物。”西尔补充道。

赛伊不由呵呵一声冷笑:“是的,我的随身之物,在到了你那儿之后,我记得很清楚我将它卸下来交给了你的奴仆。”

“这要怎么说呢,殿下,毕竟没人能证明这一点。”

“是的,没人能证明这一点,因为那个奴仆据我所知在我被捕的当天,他就坠楼身亡了。”

嘴角轻轻扬了扬,西尔低叹了一口气:“很可惜,是么。如果您说的那个人真能证明您的清白,那么实在是太可惜了。”

“但你还活着。”

西尔似乎怔了怔。“殿下这样说,是觉得我也是证明您清白的一个证据么。”

“我想说是。但如果你真的是,那么此时,在这里的便是赛伊昂斯,而不是赛伊了。”

西尔笑了笑:“那你为什么还要到这里来,殿下。你知道有多少人想杀了你。”

“因为我等了一年,只想能在再次见到你的时候,从你嘴里亲耳听听一个事实。”

“是么。那么殿下想听到的事实是什么?”

“杀我父王的人,是不是我的哥哥罗德里安。”

西尔沉默了下。目光转向窗外,像是在回忆着什么,片刻后淡淡应了声:“是。”

这回答令赛伊的身形微微晃了晃。片刻后深吸了口气,他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从不过问帝王的想法和决定,而他是奥尔都真正的帝王和领袖。”

“这并不是杀我父王的借口!”一声怒喝,手往前一扬一把通体漆黑的长剑蓦地出现在他手里。

这似乎令西尔有些意外,他看着这把在夜色里通体流动着一层雷电般光华的剑,轻轻叹了一声:“精灵王之剑,我还以为它的存在只是个传说…”

赛伊冷笑:“我也曾以为骑士的忠诚是比他们生命更加重要的东西。”

闻言西尔目光微微一闪,慢慢朝前走了一步,他解开自己血红色的长袍,露出里头同样形如枯骨的身躯:“我已经以自己的生命向先王宣誓了我的忠诚了,殿下。”

袍子下的身体令赛伊一阵沉默,他似乎又看到了当年那场火,几乎吞没了正个金蔷薇堡的火。

“所以,殿下,现在请允许我以之后神所赐予的另一条命,向现在的王宣誓效忠。而,我知道您一向崇敬先王,即便他似乎从来没有将你当成过自己的儿子。他是您的英雄,不是么。所以,我们其实只是各为其主。”

“是么。”听他将话说完,赛伊看了看自己手里的长剑,剑身上突然闪出一层暗蓝色的光,他自言自语般轻声道:“是么,各为其主。”

“所以其实您不应该千方百计地回到这里,殿下。既然我们所张贴的如此之高的悬赏都无法找到您,您就应该继续那样好好地生存下去,而不是在现今,突然地如同一个死去的幽灵般,回到这座已经死了很久的,坟墓般的地方。”

“呵,说得好,西尔。但现在要想后悔也已经来不及了不是么。”

“是的,殿下。您实在不该来到这个对您来说…是个死地的地方。”

××× ×××

饭厅过于奢华的话,未必会令人感到胃口大增,有时候反而会令人感到毫无食欲。坐在金蔷薇堡偌大的餐厅内,看着长长的餐桌上那一叠叠用银光闪闪的餐具所盛放着的精致食物,薇拉就有如此的感觉。

她觉得有种无形的压力将自己的胃给压紧了,特别是在面对着桌子的那头希萨那张美丽而安静的脸的时候。

脑子里反复都是刚才赛伊说的那些话,甚至连新换上的裙子也没能阻止她这样纷杂的思路,因为如果他刚才所说的话都是属实,那么此刻在她面前的这个男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个令人谈之色变的罗德王。

想到这里手不由得微微一抖,手里的叉珰的声落在盘子里,异常突兀地令这寂静的环境中响起一阵刺耳的声音。

希萨闻声抬起头,朝她看了一眼:“怎么了?”

薇拉索性将刀也一并放入盘中,迟疑了下,小心翼翼道:“阿呜呢?你刚才不是说…要带它一起来的么?”

“你的龙么?”微微一笑,他也放下了手中的刀叉:“你等会儿会见到它。”

“哦…”虽是应了声,但总觉得有种莫名的不安,因为如阿呜这样鼓噪的一种小动物,平时到了吃饭时通常都是吵闹不休的,此时偌大的空间里连刀叉声都这样刺耳,却听不到它一点声音,如果不是离的很远,那它这会儿究竟在干什么呢?

“这件衣服你穿着很美。”一阵寂静过后,希萨靠在椅背上望着薇拉身上那件月白色的长裙,似是由衷赞赏般道。

薇拉的脸禁不住又红了红。

被这样的男人称赞总免不了心慌意乱,有些高兴,但更多的仍是种不安,为那种巨大如深渊般的未知而不安。

“想听个故事么?”这时听见他又道。

未免有些好奇,因而暂且放下了脑中不停纠结着的念想,薇拉很快地点了下头:“想。”

希萨笑了笑,他笑得时候那双蓝宝石般的眼睛尤其好看,静而剔透,仿佛一汪碧蓝柔和的水。他用那双眼睛望着薇拉,看得她不由得脸再次一红,一颗脑袋几乎又垂到了胸前。

胸前晃着她那枚骨坠,不知是否是错觉,在她低头的刹那它周身忽而微微一亮。

这令薇拉吃了一惊,下意识抬起头,随即见到希萨也正望着她胸前的坠子,嘴角扬起的笑似是若有所思,随即拈起边上的酒杯慢慢啜了一口,他道:

“几千万年前,据说这片大陆还未被分裂成六个板块,那个时候是龙族最兴盛的时期。整个世界上全是各种各样的龙,并被龙神所统治。而它们所谓的龙神,是一头不知从哪一年时出现,历经无论多少年都没见它苍老并死去的一头龙,我们将它称之为始祖龙,因为在种种有关于它和它所统治的龙族传说中记载,这头龙之王它是长生不死的。”

“长生不死?”薇拉怔怔道:“那不真的是神了么…”

希萨微笑,继续道:“但所谓长生不死,并非是说它真的永远不死。它会死。每隔千年,它就会死一次,但每次所谓的死,是同凤凰涅槃一样,在遭遇了如同死一般的过程之后,重新回到幼龙的状态继续成长,继续生活。”

“啊…这样神奇?那它岂非现在都还活着?”

“人们把它这样一种奇特的死而复生持续永生的方式,称之为化生。而每一次化身之后,这头龙便会留下一根遗骸——龙骨。”

龙骨这两个字一出口,薇拉只觉心里咯噔一下。登觉手又开始发冷了起来,她不安地捏住了胸前的骨坠,抬头惴惴望向那似乎没有意识到她这份不安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