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定乱冷笑道:“大伦枪法岂是你能看懂的!”

嘤!

长枪一出,如摇落满天心斗,萧定乱已下了必杀之决心。毫无疑问,文曲乃是北斗七煞之中武力最弱的一员,柳如嫣如此安排颇有深意。其意就在于萧定乱,萧定乱速战速决之后,就可构成以多打少的趋势,就可逐一击破。

这计策简单却实用,其余各人只需紧紧拖住对手,只要有一个突破口,便可成破竹之势。只是惊蛰九义如此,北斗七煞更是如此。

谁也不能先行倒下一员,战斗单元绝不能缺失。

萧定乱当然明白这一点,他一出手已是毫无保留,幽寒断魂枪上运起十成力量。

能够让唐胤正吃一个大亏,不单单是可以打消唐胤正的野心,更是一种敲山震虎的威慑,对于震慑其他不轨之徒很有好处。

文曲双掌挥动,手掌上有一层细密金鳞覆盖,闪烁着一团金辉,双掌如风,飘忽不定,猛然打来,力排潮汐。

九华大罗掌,素以大气绵长著称,而吞霞金蟒元攻更是讲求的一口大气吞云霞。

掌影翻飞之间,文曲的金色手掌已搭上了萧定乱刺来的幽寒断魂枪。看似一掌打来颇为缓慢,但掌若风,风常在,你能感觉到风,风就一直在吹。

萧定乱手中长枪一被文曲的九华大罗掌打中,就不住的震荡,枪法大乱,整条手臂随着文曲的双掌不断的拍击枪身而不住的震动偏移。萧定乱立时陷入了无比危险的被动局面。

文曲大笑道:“破烂枪法,也敢出来献丑!就算修全了你老子的枪法,也没屁大点威力,还不如现在就死在我九华大罗掌下,和你老子老娘阴府之中团聚去吧!”

萧定乱明知这是诛心之语,是为了要他发怒,不可上当失了方寸,但是他还是怒了。

人生本来有很多事就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就是因为上了一些当,吃了一些亏,做了一些明知不能做的事,才有了精彩。

萧定乱双眼之中一层血色隐隐浮现,怒火中烧,心魔重重,狂啸道:“辱我父母者,杀,杀,杀…”

他的枪法骤然变化,大伦枪法不顾一切的施展开来。

他已开始拼命,人生本就有很多事要用生命去捍卫。譬如你看到了太阳,你想拥抱她,但直到你费尽了力量终于靠近,却发现自己已被她灼烧的熔化。飞蛾扑火,不正是如此?!

他从未见过父母,但他知道他们是英雄。

正是因为从未见过,他才觉得那一切都是世界上最美好的,因为他能想象,能够用最美好的念头去想象。

砰!

文曲身形一闪,腰间的长袍已被洞穿,险之又险的躲开了萧定乱的一枪,猛然双掌打出,印在了萧定乱的胸口,萧定乱倒飞而出。

文曲扑身而上,冷笑连连道:“垃圾就是垃圾,以卵击石?哈哈哈,可惜我不能一掌劈死你,只能生擒你。不过,我要废了你的武功,断了你的手脚,把你阉割,然后看着我们拿到萧盛道的遗宝…”

文曲已然一脸戾气。

“哈哈哈,没想到九华山堂堂名门正派,走出来的弟子居然行强盗之所为,心肠狠毒若蛇蝎,叫人大失所望,实在丢人现眼啊!九华大罗掌?!九华大罗掌只不过是九华山二流弟子才去学的武功罢了,居然显摆如斯,简直是自甘堕落!你自视聪明,天赋过人,为何不学得慕白剑法,太白剑经?哼哼,你没有这等资格吧?你在九华山上只不过是被师兄当伙计使唤的无名小卒,却受不得权势吸引,才下山贪图享受的吧?什么文曲,你的智谋能比得上九华山的魏道难一半么?可笑,可笑,可笑,哈哈哈…”

一连串的讥笑之声传来,文曲闻听脸色彻底的变了,变得苍白、变得血红又变得铁青,猛然大喝道:“是谁?是谁?给我滚出来?”

他能听到的却只有笑,回荡不绝的讥笑,让他感到羞辱和愤怒的笑。

只是这么几句话,他的心智已乱了。

他的心智一乱,九华大罗掌也乱了。萧定乱手中的幽寒断魂枪却还是拼命的招法,枪吟如龙,骤然刺向了文曲。

文曲但听枪声浩大威猛,一股劲力破空而来,登时一惊,回过神来,心头大叫不妙,实在猜不出是谁居然知道他的底细。当下也顾不得多想,双掌翻飞,猛然打出。

萧定乱一脸冷漠,眼神疯狂。

文曲一掌而下脸色彻底变了,他感到一股劲力忽然撕碎了他手上的金鳞,穿过了他的手掌,噗哧一声,胸膛猛然震荡,身体噔噔噔不住的后退,一脸的吃惊道:“透劲?透劲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

透劲虽强,却要近身肉搏才有效,这几乎已成习武之人的常识。萧定乱这一手,已让他震惊的合不拢嘴。他合不拢嘴是因为他在惨叫,惨叫是因为他的手掌中心多了一个通亮的血洞。手掌已毁,掌法难施,他顿时如马失前蹄,要栽跟头了。

萧定乱得势不饶人,长枪凶猛,直扑上来,逼得文曲连中数枪。文曲胸中恼火,亦是怒到了极点,原本必然胜利的一战,居然有人从中作梗,乱他心智,揭开了他胸中永恒难忘的伤疤,让他一个分神,吃了大亏。

现在的势头,就如大堤之基已被挖出一洞,溃堤之危已是不远。

文曲猛然大喝,手掌猛然一挥,手势若控虎擒龙,乃是九华大罗掌中一招绝技,九华擒龙手!这一掌不是伤敌而是制敌,一掌擒拿,龙也捉住。虽然文曲一掌已伤,但危急存亡之秋,他已顾不得痛苦,双掌猛然探出,拍打长枪之际,猛然擒拿,居然生生将幽寒断魂枪握住。

文曲一声怪笑:“气吞云霞落、气出山河破!”

吞霞金蟒元攻修炼而成的吞霞大气猛然吐出,气息排空若烟云翻涌,尽是一团元气,动若风雷,如山如岳一般向萧定乱撞了过去。

萧定乱脸色急变,当下大喝一声:“来得好!”

他居然猛然一松手中幽寒断魂枪,双掌一齐推出,不闪也不避。那一刻,他已运起妙法心经,悍然迎向了这一掌。

萧定乱连退三步,脸色一阵苍白,旋即一道红色升上脸颊。

文曲脸色巨变,如同死灰,嘶声道:“这不可能?”

什么不可能?是萧定乱没有死,不可相信?还是他的一口元气吐出收回之间已少了四成?

胆敢以元气如此来攻萧定乱,简直是正中萧定乱下怀。萧定乱体内火龙流窜,一道道的力量爆发出来,正是吞了文曲元气,以战养战,登时龙精虎壮起来,猛然向文曲扑了上去。

无章无法,拼命绝学!

以血换血,以伤换伤!

十八击对轰,萧定乱一声大喝,已将吐血连连的文曲捉到手里。

八角亭顶观战的唐胤正眼神急变,沉喝道:“速救文曲,此人才略,我不能失!”

一道剑光登时破空,剑光起落若星河垂下,大气而犀利,直割萧定乱头颅。

萧定乱看也不看,狂啸一声,猛然一拳打下。文曲一脸的惊恐,惨叫不出,一颗头颅生生被打飞出去,双眼中尽是惊恐之色。

是什么让他如此惊惧?

是萧定乱的眼睛,那双眼睛已尽是血红色,萧定乱已陷入疯魔。

第七十一章:彻底疯魔

疯了的人要么可欺,要么可怕!不管疯子可怕还是可欺,他绝对是不讲道理的。萧定乱已疯了,已成疯魔,脑海之中充斥着杀戮的意志。疯了的萧定乱不可欺,很可怕,想杀人,不讲理。

他一手提着异常自负的文曲的无头之身,掌中莲花纹好像一张无形的吞噬之口,一转眼间已摄走了文曲生平到此,修炼而来的元气。

疯魔的萧定乱就像一团火,元气就像油,火上浇油,只会让火更猛,所以萧定乱更加的疯狂了。

他疯狂的想要杀戮已全然忘记了死亡的威胁。

宛若星河垂下的宏大剑气,辉煌、犀利,把死亡的气息藏在如梦似幻的外表之下。

那是什么样的人用出了这样的一剑?

柳如嫣、曾爱财、牛小蛮、苗素衣、公孙尚义、水玉楼早已面无血色,呼吸都似乎停止。那一刻时间仿佛变得很慢,又似乎变得极快。

那一剑,谁也没有能力接下,那一剑的光辉已盖过了那用剑的人。人们只看到了那一剑,却看不到使出这一剑的人。莫非这人本已到了剑里?剑就是人,人就是剑?!

那一刻,就连北斗七煞都惊呆了,只有唐胤正一脸冷酷的笑。

那一剑之下,已疯掉的萧定乱必死无疑。

那一剑之下,无论什么都要被剑光毁灭成齑粉,神仙也无力相救。

死亡居然可以来的如此恢宏?那死亡也许并不如想象中来的可怕!萧定乱没有看到这一剑,他却已看向了破军,因为柳如嫣在吐血,在倒飞,就好像一片深秋凄冷的风里飘起了一片枫叶,夕阳一般的枫叶。

他忽然动了,快的就像一抹影子,手中提着幽寒断魂枪,雷天万钧的杀向了破军。

他动如雷,剑光却快如光。

他疯魔了,没感受到剑光,所以他不怕,全无畏惧,但用剑的人却紧盯着他,已非常惊讶。

什么人最可怕?!无惧而无理的人最可怕!

那种可怕在于世上已没有一切可威胁他!

用剑的人在惊讶萧定乱的反应,额头上已冒出冷汗,剑光掠下骤然快了三分。他若知道萧定乱完全没感觉到他,根本没有在意他必杀的一剑,不知道会不会伤心受挫,应该会感到荒唐以至说不出话、想吐血把!

只有用剑的人知道,萧定乱几乎已破了他这一剑,只差那么一点点,差的那么一点点是因为萧定乱的反应慢了那么一点点。

这是绝世刺杀的一剑,是追魂夺魄的一剑。面对这一剑,绝不能看恢宏若梦幻的剑光,只用转身就跑,一个呼吸内能抛出六丈远,这一剑就破了。

但一个呼吸之内能够跑出六丈远的人,这世界上几乎没有!鬼步浪子公孙尚义的速度也许可以,但他需要很长的时间加速才能到达这个地步,所以他对上这一剑还是不行!如果天下真有一个,那就是疯魔的萧定乱,但萧定乱却慢了那么一点点。所以这一剑还是没破,差一点永远都是差一点,差一点就是没成功!

没成功的代价只有死。

即使萧定乱不该死,用剑的人也一定会杀了他。因为萧定乱已有了破解他这一剑的潜力,所以他绝不容这样的人再活下去。

他已下定了决心要将萧定乱杀死,他甚至忘记了唐胤正的命令,他出手只是为了救人,救文曲;他也忘了自己的本意,他的本意是用出这一剑惊走萧定乱。

但现在,一切都变了!

那一剑马上即将落下,落下后萧定乱就会彻底的从这个世界消失,不留魂魄、不剩尸体。

这已不是把人杀死,而是把人抹除,从这个世界之中把人抹除。

死在这一剑之下的人,就会像从未出现在这世界一样,消失的干干净净。

天忽然变得阴暗起来,太阳的光也显得有一些灰暗。

天上忽然洒下了月光,太阳下的月光。

月光很冷,也很清澈。

月光从何而来?

月光当然只能从月亮上来。

但白天怎么会有月亮?

但一轮冷冷的明月忽然升到了天上。

冷月无情,人却多情,多情人忆无情月,无情刀杀多情人。

那不是明月,是一柄刀,明月刀。

刀如明月,明月如刀。

月明而星稀,星稀而星光黯,星光黯淡的月光里,忽然传来叮的一声,星河破碎,剑气瓦解。

空中传来一声惊呼:“明月刀?!”

日头下的明月已不见,只见烈日当空,当空的烈日下有两个人。一个白衣胜雪、戴着面纱的神秘女子和一个手握一柄长剑,一身金色劲装的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神色凄惨,说不出的落寞,看着戴着面纱的女子,眼中充满无尽的惭愧和无法说出口的痛苦。

明月刀点了点头道:“星罡追魂剑!”

他们似乎认识,却并不说出名字。

星罡追魂剑忽然长叹一声,充满了无尽的悲伤和落寞。他叹息道:“我该消失了!”

星河忽然垂了下来,是他的剑,他的剑已脱手,人却已消失,好像从未出现。

明月刀什么也没说,谁也看不穿那层薄薄的面纱,谁也不知道她的表情!没人能看穿人心,所以也没人能知道她此刻的心情。

她似乎落寞,却又似无情。

她握住了那柄剑,飘然远去,来去如风,毫无留恋!

唐胤正的脸色一片苍白,喃喃自语道:“”这是怎么回事?明月刀、明月刀…星罡追魂剑,星罡追魂剑…”他想不出,他只知道自己的王牌,星罡追魂剑死了,刺杀无敌的人就在明月刀的面前自杀了,用自己的剑,将自己从这个世界抹去,只留下了一柄剑!

他已方寸大乱,忽然感受到一阵恶寒,心中惊恐起来。

他惊恐失神的时候,忽然就听到了惨叫。

他的心中更惊,抬眼便看到了一柄刀,一柄鬼头刀高高的飞入了空中,刀上还有一只手,手腕处还在滴血。

骄阳下,血从空中滴落,闪烁着红色的光,好像一粒粒红宝石。红宝石很珍贵、这血却比红宝石更珍贵,因为这血是破军的血,手是破军的手,刀是破军的刀。

破军的刀握在破军的手里,破军的手长在破军的身上,就能够砍翻无数的敌人,掠夺无数的珍宝,捞取赫赫战功,博来至高的权势。

而一只流尽了鲜血的手,就什么也不是,甚至比不上一只猪蹄,只有腐烂,为蛆虫食!

转眼之间,唐胤正已失两元大将,一个智谋超群的谋士、一个举世无双的刺客。

而他正看到的,又是一员猛将的死亡。

萧定乱的枪已穿过破军的胸膛,将之钉在地上,昔日战场上威风八面的先锋、昔日江湖中所向无敌的高手,正在一双狂暴的拳头下被打成肉泥。

然后一团烂肉被猛然挑飞,直扑唐胤正而去。

唐胤正的眼神已无法用狠毒来形容,猛然一抬手,手掌成龙爪,似有龙吟之声震荡虚空,破军残破不堪的尸身当空被打碎,化为千百万片,如同一片红色的雾,缓缓降落。

唐胤正大怒,萧定乱已扑向武曲。

柳如嫣呆坐在地面,她想哭却没有哭,她看着疯狂的萧定乱,心已碎。她在问自己,这难道就是自己想要的?!她父亲、她的母亲、她的弟弟都死了!她看着他们死去,却无能为力。

有人说她是天煞孤星,专克对她亲对她好的人!她的心中一直留着这样一抹阴影。她以为自己这一次没有错,但她突然发现还是错了。从一开始她就错了。她爱着的不是这样的疯魔,绝不是,她爱的是那个夜色下孤独坐在屋顶上仰望夜空的逐梦者。

她错了,错在不该软弱!

她错了,从她第一次妥协时就已错了。

错上加错的结果就是即使挽回,也已酿成大祸!

一个人可以为了她不惜去死,值得爱!那么一个软弱的女人,值得他去死么?她当初为何不同他一起走?

她才发现,她谁也救不了!她能救的只有自己,而她救了自己,也就救了她想救的人。

她那时却偏偏想不到。

她惟愿这是一场梦,醒过来后,就成空空。

公孙尚义用刀,武曲亦是用刀!武曲的刀是一口宝刀,龙泉太阿刀,公孙尚义的刀却是一把破烂朴刀。

公孙尚义的刀是快刀,人快,刀更快。

武曲的刀却是狂刀,人狂,刀更狂。

公孙尚义手中的朴刀刃口卷的更凶,身上的伤很多,武曲的龙泉太阿刀很好,但他的伤却很不好。

他终于知道公孙尚义的刀卷了刃口比不卷刃口更可怕。龙泉太阿刀又快又利,留在公孙尚义身上的伤又细又深;朴刀却又卷又钝,留在文曲身上的伤又宽又烂。鬼步浪子伤的深,武曲却伤的多。

伤的多流血就更多。

流血过多,人总是会有些发晕。

虽然公孙尚义晕的比武曲厉害,但武曲却知道发晕绝对不好,因为他已听到破军的惨叫。他知道,那柄疯狂的枪很快就来了。

他想要速战速决,却猛然发现公孙尚义的招法变了,变得攻少防多,开始利用诡谲的身法,开始缠着他,开始耗时间了。

他坚信公孙尚义会比他先倒下,但公孙尚义倒下后,自己又会到什么地步呢?

他知道那柄枪就要来了!那柄杀了文曲,又杀了破军的枪要来了。他要为兄弟报仇,就绝不能让公孙尚义再缠着。

但公孙尚义要缠着谁,谁又能摆得脱呢?!

焦急和愤怒悄然的升腾起来。

武曲正在咆哮的时候,萧定乱的枪就来了。

那一枪很快,但武曲却早有防备,猛然一刀将公孙尚义逼开,刀比萧定乱的枪更快,刀光闪烁,杀了过来。

萧定乱只消一闪,他的后招就会接上,他就会不顾一切的攻杀,他相信以自己的太阿刀法连环斩杀,不出三招,萧定乱必死无疑。

但是他错了,他不知道萧定乱是闭着眼睛的,他不知道萧定乱已疯了。直到他看到萧定乱那双猛然张开的血色双眼,他才猛然意识到什么。但他手中的一招已老,已斩在了萧定乱的身上。萧定乱居然不避,一枪已穿过他的胸膛。

长枪贯体,他忽然感到自己的心脏碎了!他受过很多伤,却从未体验过心脏碎了的感觉,真的太过惊心动魄!他忽然感觉好难受,因为他发现自己已不能思索,反应无比的迟钝,一些东西开始忘却了。

甚至连心脏碎裂的震撼感觉也消散了。

那一刻,一柄卷了刃口的朴刀猛然掠过,武曲的头骤然飞起,又骨碌碌落地。

鬼步浪子放声大笑,已夺过武曲手中的龙泉太阿刀,狂笑道:“你有神功刀法,我有神功身法,我虽会比你死的快,但我有兄弟来救,你却没有!嘿嘿,龙泉太阿刀是大爷我的了!本大爷终于有了一柄好刀…”

公孙尚义举起龙泉太阿刀,就像挥着得胜的战旗,兴奋而轻松,他的身体却瘫软倒下了。

龙泉山庄第一宝刀龙泉太阿刀终于到了他的手中,他也终于能够在太阿刀法之下走过十招而不倒,他一个多年的遗憾,也算是了了。他已用尽了全力,在武曲手下何止走了十招,两人对拆了百余招,身上的伤口都不止十道。

有一滴热泪划过眼角,公孙尚义失血太多,终于晕了。

而此刻,萧定乱猛然发出一声让人恐惧心惊的森然魔啸!

唐胤正忽然向柳如嫣出手了!

第七十二章:明月再现

一个疯子认定的事情就是道理,疯子的道理,没道理的道理。倘或这个世界的人都疯了,道理岂不是都是没道理?!

没道理的是萧定乱旧伤未痊愈,又添新伤却依然如此凶猛。疯狂的心,冰冷的枪,没道理的道理,交织成一场痛快淋漓的杀戮。

唐胤正绝对是高手中的高手,一身紫气化龙决、一套周天王道剑经,皆已成气候。人如龙普天之下唯我独尊,剑如虹八荒六合独霸王道。

但他没有用剑,更没用周天王道剑经。

拿钥匙绝对不需要用剑,他不想破坏了钥匙,所以他用手,一双控虎擒龙的手。唐胤正从八角亭顶跃下,其势已如龙,破空而来,犹如龙归大海,身形来去,势若猛龙过江,威猛而玄,只两个呼吸,已到柳如嫣面前。

柳如嫣就是钥匙,控制萧定乱的钥匙。

一个有牵挂的疯子,也必然有所顾忌,有顾及的人就有方法控制。

疯子也是人,一个人一旦被控制,就有无数的逼不得已。

他虽已很生气,但一想到萧盛道的遗宝,绝世神功、通脉图、不管是什么,任何其一,能够得到手都在所不惜,也远比今日损失的一切都要珍贵一百倍。

他欲成帝王,还欲成永恒的帝王。他要把持江山,执掌社稷之神器,还要永远把持这江山,做万古不灭的帝王。他的野心是谁也想象不到的巨大。

而求长生,则必须要有神功!

只要一个人永恒不败,永生不灭,那么一定可以干出永恒不破的事。

柳如嫣的剑在红袖深处,柳如嫣的眼已很冰冷,她虽未动,却随时都会动。她动的时候剑也会动,人动如舞,剑动如雪。

她人已动,剑已将出未出,唐胤正已探出手。

一柄冰寒的枪忽然从一旁杀出。

一枪如龙,如一条漆黑孽龙。

唐胤正手掌一颤,虚按而下,萧定乱身形掠过唐胤正与柳如嫣之间。身体猛然一震,唐胤正的手瞬间撩起,猛推,已将萧定乱掀翻。萧定乱的身体倒翻,手中的幽寒断魂枪却神鬼莫测的向后猛扫。

萧定乱落地,唐胤正双掌推出,击在幽寒断魂枪枪身之上。长枪弯曲成一个浑圆的弧度,猛然曲弹,唐胤正连退三步,萧定乱就地弹出,猛然一跃而起,闪电也似,挺枪杀来。

长枪的招法简单而直接,沉稳而霸道,施展开来,枪锋寒芒如同暴雨落下,若银蛇乱舞。

没有一身神力,用不出这样的枪法。

唐胤正一双手接连挥舞,掀起道道罡风,快如奔雷,双掌舞的滴水不漏,总是刁钻至极的拍在萧定乱的枪头之上,将萧定乱了无绝期的狂攻悉数化解。

萧定乱的双眼愈加血红,如同燃烧着两团腥红的火。

唐胤正的心却愈加的震惊。大伦枪法他亦不陌生,但有这样的威力,他却已非常震撼。萧定乱的枪法竟隐隐有几分萧盛道当年一枪在手,纵横无敌的味道。

尤其是这每一枪攻来,都有一股力道,震荡空气,唐胤正虽然一一化解,但却使得他的双手都在极度微妙又极为强劲的震荡着。

这是透劲的更高一个层次,力贯虚空,力量通过虚空攻伐到达敌人身上,看似招式未建寸功,其实劲道无形之中早已伤敌。

连续不断的抵挡了萧定乱的几十枪疯狂攻杀,唐胤正已感到手掌发麻,手掌之中筋肉骨骼都在颤抖,充满了钻心之痛。如此下去,他的一双手掌必然会筋肉崩溃,骨骼碎裂,被萧定乱招法之间贯空之力一点点废掉。

他越想越惊,已暗暗下定决心,只要自己的目的一达到,就立刻斩草除根。这样的人,这样的威胁绝不能留下去!

唐胤正出手之间骤然变招,双手猛然推出,若撼天柱,一道龙元鼓荡,冲入双掌,探手做扶风手势,猛然一击,将萧定乱手中长枪打的狠狠一偏,当即身形一晃欺身而上,猛然近身成功,双掌连连打出,印上萧定乱的胸膛,势若推金山倒玉柱一般,连番爆响之下,萧定乱的身形一退再退,最终一声沙哑的咆哮,口鼻之中狂涌出血来。

唐胤正冷笑:“我废了你经脉,打散你筋骨,看你如何再逞威风!给我躺下吧…”

唐胤正出手间扣向萧定乱的肩骨关节,欲先坏萧定乱双臂。

危急关头,红影动,秘剑出,宛若飞雪三五片,悄然来报冬意寒。

唐胤正发声大喝:“已成水火之势,亦无人情可谈!柳如嫣,你居然对我出手,枉费我一番真心,罢罢罢,杀杀杀…”

唐胤正猛然一掌,运气紫气化龙决,全身紫气流转,猛然一掌打出,运气破空,游窜似飞龙,飞龙一闪而殁,独见龙首,不知龙尾,恍若羚羊挂角的一招。

龙已殁,红影飞落,如秋日天边最后一抹夕阳,正落下山头,带着血色,带着暗淡,带着留恋…

“如嫣…”

歇斯底里的声音已分不清你我,痛彻心扉的情愫却都一样,曾爱财、牛小蛮、水玉楼、苗素衣勃然色变,却被对手缠住。

血溅长空,似忽然下了一场血雨,又似万片花瓣,缤纷而落。

花已落,人断魂,柳如嫣岂非已香消玉殒?

寒光出袖里,一剑刺心间。

那一剑,刺死的不是人,而是人心!岂非是垂死的一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