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子没有上半身,两条腿向前狂奔一幕,不知吓得多少人心神震荡,面色惨白,忍不住尿了裤子。

是以这许多人一听到大汉的鼾声响起,谁还敢在这客栈中逗留,赶紧趁着这头凶虎沉睡之际,速速逃离此地,该报官的报官,该定神的定神,该换裤子的换裤子。

此时此刻萧定乱的屋中,闻人悦的眉头已紧紧的蹙起,刚才的一幕幕自然没有逃脱她的感应。

妮子同样是被大汉的刀法所震撼,但感受却与其他人不同。

这大汉不显山不露水,看上去就像一个江湖莽夫,原来却是一个无敌于世的高手。那大汉手中的一口弯弯的大刀也绝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笨拙,因为这柄刀比表面上看起来还要笨拙好几倍,黑色的刀身纹路斑驳,雪白刃口锋芒闪烁,不知道是何种材质打造,其重量起码比表面上看去要重三倍还多,保守估计应该在二百五十斤左右。

一个人想要把一口八十余斤的重刀用到大汉的这个地步,只要有一身过人神力,加上自身的刻苦和悟性,再遇一高人良师指点,持之以恒也不是不可能,但若是是一口二百五十斤的超级大刀,简直就没法去想了。

这样的一口刀,寻常之人连拿都拿不动,更何谈运使刀法,而能拿得动的人,就算练一辈子,也休想到达大汉的这个地步。

这分明就是非人的境界。

此人,绝对是几百年难遇,万万中无一的绝世天才人物,极有可能是天生的“刀魂”。

所谓刀魂,其实比那剑种还要更胜一筹,生来魂如刀,真正的为刀而生的人物,乃是得天独厚,造化所钟之辈。剑种只是生来气质如剑,已然是天地罕有的旷世奇才,但比剑种更加难得、更加天赋异禀的一种绝世天才乃是剑魂,与刀魂一般,生来魂如剑。

刀魂,剑魂之流,习练刀法、剑法,已经不能用如鱼得水来形容,反正一不小心就能把一套刀法、剑法练到出神入化的地步,简直足够气死天下种种武学天才。

这种人,就是让天下所有的武学天才都黯然失色的人,仿佛这种人的出现,就是为了告诉天下间所有那些所谓的武学天才,让他们知道在他们的面前你们其实都是不入流的渣渣、废柴。

这种人的先天优势,已经到达了极致。譬如说刀魂,生来魂如刀,气质更是如刀,在被确认为刀魂之前,一直会被以为是“刀种”,但练刀的天赋和才华又绝不是寻常“刀种”所能比拟的。

闻人悦一番揣测,心中惊讶。

此时此刻,萧定乱的心神已入空空妙境,浑然不知身外种种事,三清九幽妙法莲华心经被他不断催动,一快再快,已经连连突破原来的极限,到达最后,身躯之中的九色玄龙随着心经游转全身,已然有种无所不在的感觉。

萧定乱登时对这妙法心经又有了一些新的认识,意识到了三清九幽妙法莲华心经必须得一再突破极限,方可再做进步。这是一部挑战极限的心经。也是因他此夜疗伤心切,方狠命催动妙法心经,不然也不会有此明悟,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福祸相依,确实难料。

有了这一层新的认识,萧定乱心念之中顿时便有了一种茅塞顿开的感觉,遂以全副精神催动妙法心经,越来越快,到达最后萧定乱的身形猛然从地上站立而起,开始演练起来九曜星罡操。

这一次演练,动作徐徐展开,一套九曜星罡操已发生了许多变化,出现了一些全新的动作和力量凝聚路线。

萧定乱物我两忘,便在这屋中施展开来,动作缓慢而自然,看上去颇具顺畅之感。

但在闻人悦的感应之下,萧定乱的每一个细微的动作、身体每一刻爆发的力量都巨大的惊人,绝非表象那么简单。

将强大的力量,用一种柔和而自然的方式爆发出来,这俨然已是一种境界。

萧定乱的头顶上,九曜星罡灌注而下,五行之气,日月之精悉数而来。

水木之精佐以心经与玄龙之力,滋养着萧定乱受伤的身躯,伤势正在缓缓的合拢,好转,愈合。

萧定乱的面上无悲无喜,神色宁定而自然,动作越来越显得自然,渐渐带着空灵之感,每一个动作,每一种身形都生出来一种协调的浑然之美。

他赤着的胸膛上已大汗淋漓,全身早被热汗打湿,整个人浑身上下热气腾腾。

萧定乱练功已到了极为关键的时刻。

不知何时,鼾声大响的大汉已经醒来,爬上了屋顶,正双目炯炯的看向萧定乱的房间,面上浮现出一丝憨厚笑意,显得高深莫测。

屋中的闻人悦正全神戒备着此人。

她深知此人的厉害,若是这大汉闯将过来,她亦多少没有把握能够对付得了,况且她本身还在虚弱期内。不过妮子心意坚定,在老大练功感悟的关键时刻,妮子绝不容许任何人来打扰。

那大汉许是感受到了闻人悦的警戒,粗犷的嘿嘿大笑道:“小丫头,洒家可不是什么坏人,嘿嘿,屋中那小子有点意思!放心吧,我不会打扰你们的。”说话间,这大汉便在破了一半的屋顶上盘腿坐下来,手中一口重刀横在双腿上,兀自闭上了眼睛,呼吸缓缓,不知用意何在。

此人之后一直安坐不动,十分的规矩,果然没有丝毫打扰萧定乱和闻人悦的意图,到达最后就连精神和气息都悉数收敛了起来。

闻人悦这才稍稍放心,心间却又颇为的诧异,忍不住问道:“你为什么还要留在这里?”

大汉双眼不张,道:“你们走了我才会走。”

闻人悦更是诧异道:“为何?”

大汉道:“负责。”

闻人悦没有再问下去,大汉也再没有说下去。

不多久,一条火龙便从远处的长街上朝着客栈的方向奔涌了过来。

火龙是一支支熊熊燃烧的火把组成,来的极快,一转眼的功夫便已到达客栈之前,阵列森严,丝毫不乱。

这些人清一色的穿着官兵服侍,个个冷峻,气势森严,看上去极不简单。在这一队大约七八十人的官兵之前,是一个端坐在马上的精壮人物,神色冷酷,不怒而自威。此人一到达客栈之前,二话不说,只手一挥,身后官兵身形矫捷,纷纷行动起来,很快便将整个客栈团团围住。

旋即,马上之人双目一扫,视线最终落到了屋顶上的大汉身上,神色不禁变得冷冽起来。

这人身后还静静的伫立着三个人,一动不动,气息沉凝,神色冷冽,同样将目光凝聚到了屋顶之上的大汉身上。

这时间,从后面又奔出来一个人物,气喘如牛,几个踉跄到达前面,指着屋顶上的大汉便嘶声高叫道:“是他,就是他,大人,杀人的就是他…”这人着一身伙计打扮,显然是这家客栈的店员,现在看来报官的人大概也是此人无疑了。

此间,正是黎明之前那一段最为黑暗的一段时光。

晚风带着冷意和秋露的湿润,一阵阵的吹过。

马上之人冷哼了一声:“本官已经知晓,你且滚到一边,不要碍事。”那伙计被马上的官爷冷冽的目光一扫,喉咙里不禁哽了一下,本来一路奔来早已累的没法,气喘如牛,这一惊一哽,差点没顺过气直欲呛死过去,当下面色一阵苍白,吓得连连后退而去。

屋顶上的大汉缓缓的张开眼睛,伸手在头上挠了挠,嘿嘿道:“原来是个当官的,洒家正在这里等着你们来哩。”

马上之人冷声道:“等我们来?”

大汉道:“这里的人命案子都是洒家犯的,你们来拿我吧。”

马上之人冷笑一声:“客栈里的人都是同伙,一个也别想走,通通都得给我死在这里。”

大汉闻言登时大怒,骂道:“放你娘的屁,老子说是老子杀的,那就是老子杀的,老子还会骗你不成?!”

马上之人冷冷道:“老子是当官的,老子说了算。”

大汉更是怒不可遏,身形猛然站了起来,冷笑道:“岂有此理?!去你妈的当官的说了算,谁说了也不算,道理说了算…老子怎么看你都像一条狗官啊!”

马上之人双目之中放出了冷光,冷声道:“烧了这客栈,所有人,杀!”

大汉暴喝:“你们敢?”

马上那人一脸冷笑,猛然拔下腰间的佩刀,冷笑道:“没有我铁鹰不敢做的事情。”

管他娘的什么鹰,那都是鹰犬走狗的鹰。

这铁鹰便是龙渊省、大辽省、长山省三省总督大人手下的第一鹰犬,江湖外号铁鹰,为总督大人干的都是台面下见不得光的事情。因为他功夫高,后台硬,通杀黑白两道,在江湖和六扇门中都混的风生水起,自建了一支鹰羽卫非常厉害,所以向来谁也不怕,做起事情来确实有几分天不怕地不怕无所不敢的凶狠味道。

不知道这铁鹰和他的鹰羽卫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意图很是让人怀疑啊。

这大汉不走,是因为萧定乱和闻人悦没走,他留了下来,便是料定会有官军来拿人问罪,所以才对闻人悦说留下来负责,其实是怕连累了萧定乱他们,他故意打鼾,也不过是让其余无辜的人都走。

此人是条敢作敢当,光明磊落的汉子。

大汉怒极而笑道:“铁鹰,你莫狂!有一件事情,你就是不敢。”

马上的铁鹰双目一瞪,冷酷道:“什么事情我不敢?”

大汉道:“你不敢死!”

第一百八十章:不识时务

铁鹰敢不敢死不知道,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铁鹰手下的鹰羽卫一点也不敢违背铁鹰的命令,已经将整个客栈从四面八方点燃,一支支火把扔向了客栈的建筑,整个土木结构的客栈都已开始燃烧起来。

萧定乱还在无上感悟的妙境之中,对于外在之事没有丝毫的感觉,九曜星罡、五行之气加上日月之精,早已全然将他包裹,使得他浑身上下生出了一种无形的光华,冥冥中有种九曜星王,五行之尊,阴阳主宰的味道,浑身充满仙家一般的玄意。此刻若是有人感应自然万象气宗界,感应到达萧定乱所在的一带,定然会震惊不已,会以为遭遇仙迹,有仙家降临。

毕竟现世江湖之中,能够引动如此多种自然之气和星神罡力的人实在不多,而到达如此程度的更是举世罕见了。

随着火焰的窜起,四周的温度已升高了起来,处处都是燃烧的噼啪声,空气中充斥着焦灰的味道,烟尘滚滚。

闻人悦的眉头不禁皱了起来,看着动作越来越玄妙的萧定乱,面上浮现出一丝焦急之色。

就在这时,无边煞气滚滚而来,一阵阴森恐怖。

闻人悦面色急变,忍不住一个哆嗦,惊呼了一声,身形连连后退,离开了萧定乱的身边,张大了眼睛看着萧定乱,掩着嘴失神惊骇道:“这是怎么回事,老大?”

这时,萧定乱的身形也是一颤,口中涌出鲜血,浑身的气息变得紊乱起来。

妮子的第一反应便是萧定乱练功感悟期间,走火入魔了。

这般景象也的确是走火入魔的迹象。煞气灌体,气息大乱,口吐心血,这些无不是走火入魔的证据。妮子已急的面色发白,不知道此时此刻到底如何是好,一时间方寸大乱。唯一让她安心的是萧定乱的魂魄还是十分的安定,岿然不动,这才使得妮子没有采取进一步的行动,决定了静观其变,见机行事。

萧定乱的动作已然显得异常的艰难,但还是没有停下来,身形和动作开始变得诡异起来。

九曜星煞、五行煞气、阴阳极煞,分别与九曜星罡、五行之气、日月之精对应。其中九曜星罡、九曜星煞代表着罡,星神之罡;五行之气与五行煞气代表着气,五行之气;日月之精与阴阳极煞代表着力,阴阳之力;

一时之间,罡、气、力三元归于萧定乱一身,融汇一炉之中,使得萧定乱进入到达最深层次的领悟之中,三清九幽妙法莲华心经中内蕴的种种精髓剥茧抽丝一般被他领悟出来。

九曜星罡操只是一个起步,只是起步而已。

在煞气罐体的痛苦过程之中,萧定乱的状态渐渐的稳定下来。

闻人悦的神色也终于缓和下来。

不过周遭的温度更高了起来,烟尘更大了起来,火势也更加的猛烈起来。

屋顶上的大汉更加的恼火起来,放眼看着四周,到处一片火光,烟雾缭绕而上,火势正越来越大。他的双目之中已充满了一种粗蛮的冷意,就好像一头发怒的犀牛,已经盯准了发泄的目标,下一刻将会是最为狂暴的冲撞。

铁鹰端坐在马上,一脸的冷笑,不屑的看着残破屋顶上的大汉,两条粗长的扭曲眉毛挑了起来,扁额头,三角眼、高鼻梁、狭长脸、薄嘴唇、尖下颌,组合出一张十分嚣张,十分讨厌的阴鸠面孔。

铁鹰似乎很喜欢大汉怒不可遏的样子,发出来一阵阴沉沉的愉快笑声,冷酷道:“别问老子敢不敢死,要问你自己有没有本事,哈哈哈哈,你若有本事,大可过来一试。你这种江湖蛮子,四肢发达头脑简单,满脑子稻草的货色老子见得太多了,也杀的太多了…”

大汉忽然沉声道:“你这种走狗我倒是第一次看见、狗仗人势,为官不仁、杀人放火、草菅人命,败类如斯,我不杀你天理不容啊!”

铁鹰冷声狂笑道:“你要杀我?你杀得了我?你来杀我试试看,来杀我啊…”说话间,铁鹰举起手中的刀,朝着大汉做出十分挑衅的动作。

大汉立在屋顶一动不动,却迟迟没有动手,不但没有动手,脸上更浮现出了异常警觉的神色。

铁鹰以为大汉根本不敢动手,铁鹰以为大汉是个草包,铁鹰的目的其实根本就不是来杀大汉,也不是来查什么杀人大案,而是他逮到了天赐良机,来捉拿萧定乱。

萧定乱就在客栈中,而且情况很不好,这一点他十分肯定,因为若是萧定乱状态很好,就不会呆在这种是非之地不走了。他能感应到客战中还有两个人,而且确定那两个人其中的一个就是萧定乱。不过他却不能感应清楚这两个人具体的情形,似乎客战中的两个人时时刻刻都在一场浓雾里,只能感应到一个似有似无的影子。

这一切都是闻人悦的杰作,以自身的精神阻隔了外人的感应。

因为不了解具体的情况,所以铁鹰没有第一时间杀进去,而是打算用火将萧定乱逼出来。

能够抓到萧定乱,逼出通脉图,那么他铁鹰能够牟取到的东西就太多了,地位、权利、金钱、美色应有尽有。

他实在觉得自己很好运,只是路过这么一个小镇,晚上歇脚,就撞到了这样的好事,简直是天上掉馅饼,树上开金华。

他自信以自己的能力和手下三个得力干将以及麾下的八十鹰羽卫,完全能够将一切都摆平。

一切都是手到擒来的事情,轻轻松松,毫不费力。

只不过萧定乱灭杀毒龙教的战绩还没有传出来,也没有多少人知道是他做的,不然此僚无论如何也不会这么狂妄,这么放肆。

八十鹰羽卫和毒龙教影毒堂的弟子比起来,其实就是一个屁。

江湖中有一类人,给大人物当走狗当的太久,当狗当出优越感,作威作福养尊处优久了,眼睛一不小心就会长到头顶上去,这类人活着的时候一定很嚣张,一定嚣张跋扈到无恶不作,一定很遭人恨,而死的时候,往往连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鲜有善终者。

江湖,是铁与血的江湖,真正生死相搏时,什么地位,什么权势,那都是狗屁,只有实力才是货真价实的东西。

不管怎么样,反正铁鹰现在的心情很高兴、很兴奋,在逼出萧定乱之前,也不妨和屋顶上的这个莽汉好好玩一玩。

猴子虽不如人聪明,但耍起来却格外有趣。

铁鹰当然是抱着一种耍猴的心情在和大汉翰旋,尤其是看到屋顶上怒不可遏的大汉忽然一脸的警惕,似乎充满了戒惧,他更是觉得有趣,极为嚣张的大笑道:“蛮子,来杀老子啊,你不是要杀老子吗,现在怎么不动了?…啊哈哈…废物啊…”

铁鹰兴奋而夸张的笑着,连他自己也没发现自己今天晚上为什么会这么的兴奋,兴奋的实在有些不太正常,难道是因为那个绝色少妇的缘故?还是因为自己即将捉到萧定乱?

他一想到自己的驻地里还绑着一个绝美的妇人,他就觉得无比的兴奋。天下间怎么会有那么迷人的少妇,简直就是他这种男人天生的克星,看一眼都会让他欲火焚身,像野兽一样的发情。

若不是惦念着萧定乱这条大鱼,他真想把那女人就地正|法,狠狠的享用一个晚上。不过他总算还是能分清事情的轻重缓急,心下一想,若是先抓住了萧定乱,再回头来享受那玉人一般的绝美女人,那才是天大的快事,那才叫如意快活。

于是他毫不犹豫的把那妇人连带着身边粉雕玉琢的一个小丫头一并帮了起来,一大一小,两个可都是极品呐!

啪!

就在铁鹰笑的最嚣张、最得意忘形的时候,笑声却戛然而止。他已笑不出来,因为他的嘴已歪了,他的嘴绝对不是笑歪了的。

而是因为一个人,一个猛然出现在他马头上的人。那人鬼魅一般的出现,迅雷不及掩耳的甩了铁鹰一个耳光,直接把铁鹰抽的向空中抛飞而去。铁鹰的身体还在空中,一排牙齿便飞了出来。

处于最得意忘形之时的铁鹰,身体抛飞在空中,耳边响起了呜呜的风声,清晰的听到了自己满口牙齿崩落的咔嚓声音。

一切都来的太快,快到不可一世的铁鹰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快到他身后的属下都没能做出任何反应。铁鹰的整张脸猛烈的向一边歪去,噗通一声,好如一口破麻袋一般的落地,骨碌碌在地上滚了出去。

这人倒是颇有几分实力,遭到这猛烈的一耳光,居然还没有背过气,身形一落地立刻便弹了起来,晕头转向的四处乱看,瞎转了几圈,终于看到了立身马头之上的一个高大紫衣人。

紫衣人冷笑一声:“废物一条,有何本事胆敢如此嚣张。你不知道当狗也要有颜色会下嘴,不是什么人都是你这种货色能去乱吠的吗?”

铁鹰面上五个血红的指印十分鲜明,整张嘴歪到了一边,眼神却格外的阴冷,猛然伸出手将被打歪的嘴扶了回去,面色阴沉,声音有些含混的冷喝道:“你是什么东西,居然敢得罪老子?”

他似乎还没有搞清楚状况,抑或是他已被那一耳光抽的完全没有了理智,反正脱口便说出来了极不合时宜的话,找死的话。

立于马头之上的紫衣人冷哼道:“不知死活的东西!看来我是饶不得你的狗命了。”话音未落,身形好如一只紫色的大雕一般从马头之上飞掠了起来,脚尖在落地之际一点地面,身形如同一道紫电一般飞射出去。

铁鹰手下的三个得力干将见状,发出一道道低喝,身形同时掠出,挥手间便有寒光亮起。

寒光亮起的时候,三条人影已经倒飞了出去,他们手中的刀还未斩出,胸膛之上已遭了紫衣人的一拳,一拳直接震碎了三人的心脏,三人哼都未哼出一声,落地之时便已亡命。

铁鹰见状,眼中终于浮现出了恐惧之色。

这条恶狗,直到此刻才终于认清楚自己面前的存在竟是虎狼,却骇然发现自己竟已连夹着尾巴求饶的几乎也无,心间正慌乱无比,于惊骇之际爆发出了狠辣之性,手中的刀狂暴的向前劈斩而出。

紫衣人见状,冷笑道:“虽然有句话叫做打狗也得看主人,但狗毕竟只是狗,比不得人金贵,你又何必这么凶。你家主人的确是有些本事,却不代表你这条哈巴狗有能耐,记住这些话,下辈当狗你绝对受用。”

话声落下,紫衣人猛然一巴掌打出,依旧是一个响亮的耳光。铁鹰的刀擦着紫衣人的衣角而过,一颗头在脖子上旋转一圈,两人的身形适才交错而过。

紫衣人身形落定,负手而立,铁鹰的身形扑到在地面,死不瞑目的双眼之中,尽是不可思议的神色。

屋顶之上的大汉嘿嘿一声大笑:“仇无恨,老子还以为你不会现身咧!”

第一百八十一章:叹为观止

紫衣人仇无恨双目一扫,沉沉的冷哼一声:“当官的是草包,属下走狗也是草包,呔,天下怎么都在草包手里!‘

铁鹰横死当场,铁鹰手下那些近处的鹰羽卫虽然没有看清楚过程但结果绝对看的一清二楚,一个个面如死灰,再看向那紫衣人仇无恨时,两股战战,一个一个眼神就如老鼠见到猫一般,明明惊骇欲死,满心都是遁逃的念头,却偏偏浑身发抖,双脚如同在地上生了根,连动一下的胆子和勇气都没有,

仇无恨大喝一声:“还不给老子远远的滚开,老子懒得杀你们这些臭杂鱼!”

这些鹰羽卫方才如临大赦,一个个发出惊恐的嚎叫,互相通告,一转眼的时间便已尽数逃走。

四周清静了,仇无恨方才看向屋顶上的大汉道:“李霸凌,看来你还是太仁慈了一些。”

大汉原来叫做李覇凌,名字起的颇是凶恶,做事更是雷厉风行,彼时戒惧不动,自然是发现了仇无恨,在屋顶之上提防着他。

李霸凌哼道:“老子又不是什么恶人!”

仇无恨道:“可惜我是恶人,大大的恶人。”

仇无恨的确是恶人,浮屠十恶之一,绝对是如假包换的恶人。此人位列浮屠十恶之五,为浮屠宗一个凶威赫赫的妙人,却不是人尽皆知的那种作奸犯科、奸|淫掳掠,嗜杀无度之恶徒,用仇无恨自己的话说便是作恶也要做的有境界。

而他所谓的境界,往往让人觉得不可以死,直叫人咂舌。

他犯下的恶事,也的确是颇有境界,非比寻常。譬如独上九莲池偷看九莲池莲花至尊玉荷仙子沐浴,并有意让其发觉,在莲花池边大肆调戏玉荷仙子一番,被打下山去居然没死;又如深入大乾王朝皇宫禁内,摘走皇上七个妃子耳上明珠,并且亲自送到了老皇上的面前;又如悄悄窃走了九华山炼制几十年的一颗灵丹。

反正种种恶事,十分大胆,可谓是空前绝后,这世上恐怕除了他,已没人能干的出来。这世上也恐怕只有他,才会给自己如此的没事找事,专门干些摸老虎屁股的危险之事,自找麻烦。

熟悉仇无恨的人其实都叫他仇大胆。

李霸凌道:“仇大胆,你到这里是什么意思?”

仇无恨瞥了一眼熊熊燃烧的客栈,方看向已然身在滚滚黑烟之中的李霸凌道:“火烧屁股了猴霸王!话说,你到这里来又是为了什么?”

李霸凌猛然一跃而起,身形落到地面,缓缓道:“保人。”

仇无恨呵呵笑道:“以你一人之力能保得了?龙虎山、大哉剑门、九莲池、九华山这等名门正宗都出手了,嘿嘿,其他人还能按耐得住?猴霸王,你是保不了的,还是早早放手吧。”

李霸凌道:“别人我不敢说对付得了,不过你仇大胆,还不是我的对手!保不保得了,总得一步一步的来,谁敢欺我李家无人,定让他付出代价,吃不了兜着走。”

仇无恨嘿嘿道:“我的确不是你李霸凌的对手,自甘下风,自甘下风,不过我有我的特色,你应该是知道的!嘿嘿,希望你多家小心。没想到啊,你们李家居然也要参与到这件事情当中,确实是非常的棘手啊。”

李霸凌道:“他也是我们李家的人,我们李家的人谁也休想欺负。你还是快点从我的面前消失吧,我若动起手来,你怕是接不下。”

仇无恨道:“接不下虽是接不下,但要抽身而退还不成问题。嘿嘿,猴霸王,你看看身后,火势真的是旺啊…”

李霸凌手动大刀一横,冷喝一声:“别要消磨老子的时间,滚!”话声才起,手中的刀已奔雷一般的斩杀而出。

仇无恨见状大惊失色,身形一闪,一道紫色的影子留在原地,整个人已飞退了出去,速度简直快的骇人。他退的虽快,但李霸凌手中的刀也丝毫不慢。后退之间,仇无恨胸前的衣服已然裂开,胸膛之上露出了一道血色的痕迹。

仇无恨更惊,大叫一声:“你这怪物!”速度更提三分,再也不敢稍作停留,留下来一连串的模糊身影,朝着远方飞掠而去。

李霸凌见仇无恨远去,身形停顿下来,也未追去。忽然便见街面之上不知从哪里钻出许多老鼠,密密麻麻的一片正唧唧的叫个不停,朝着自己这方奔来,夜空上更是百鸟乱飞,整个镇子里立时鸡叫一片、狗吠连连。

李霸凌眉头不禁一皱,疑惑不解道:“这是怎么回事?”

他一时间也顾不得多想,身形一折,便看到身后的客栈在烈火之中已摇摇欲坠,随时都会倒塌,不禁沉沉呢喃一句:“这小子,到底在做什么?!”正疑惑间,李霸凌的精神立刻感应了出去,立刻遭到了闻人悦的精神阻隔,内中情形无法感应清楚,当下眉头一皱,起声大喝道:“楼上的姑娘,你们快快下来,再不下来,客栈便要塌了,大火无情呐!”

客栈之上,此刻的情形自然是炼狱一般严酷,已非是常人可以久存,饶是闻人悦一身功力颇是雄厚,也已面色赤红,呼吸急促,浑身滚烫起来。

火海热浪之中,任你武功再高,也是无法长时间呆下去的,纵然有内气护体,时间一长,不被烈火烧死,也要被活活烤死。

轰隆一声,一条大梁猛然坠落下来,正砸向此刻毫无察觉的萧定乱,闻人悦登时一惊,身形一掠之间猛然出手,双手连推将那一条火舌乱吐的大梁打偏,才使之落到了萧定乱的身后边。

大梁已落,屋顶上瓦片簌簌的落下,焦灰、落火、种种燃烧之物,从上方不住掉落,整个客栈已完全被烈火吞没。

萧定乱全身的气息猛然一变,十八道星神罡煞狂暴扭结,绞在一起、宛若龙卷,五行之气氤氲四周,疯狂旋转,阴阳之力缠绕周身。一股冥冥的力量升腾出来牵引着萧定乱。萧定乱脚步一抬,居然步上虚空,一步步向天空走去。

这一幕简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人非翼鸟,鲜有步虚踏空之能,实在是叹为观止。

萧定乱的身形已冉冉升起,好如被星神罡煞牵引,又似被自然之气托住,在这二者的作用之下,萧定乱的身形居然能够行走在空中,如履平地,不一会儿,便已到达夜空之中。

此时此刻,方是萧定乱行功最为关键的时刻,三清九幽妙法莲华心经已然催动到达一个骇人听闻的地步,九色玄龙游走周身经脉,无处不在,他的身形已然有种莫名的亘古沧桑之感,每一个动作都显得古老而神秘,身躯之中的力量运转,更是不可琢磨,把力量与玄妙完美的结合在了一起。

闻人悦目见此般情形,终于大松了一口气,这心情一松,浑身上下的力气都险险脱去,身形不禁一晃。

轰隆!

整个客栈陡然倒塌,大片火星冲天而起。

就在萧定乱冉冉升腾而起之时,李霸凌便已开始动了;就在客栈倒塌的那一刻,李霸凌出现在闻人悦的身边,终于是险之又险的将之给救了出来。

闻人悦一到外面,呼吸顺畅,便忍不住剧烈的咳嗽起来,不须臾面上的赤红退却,反变得苍白一片,更生出一种摇摇欲坠的感觉,叫人可怜。

李霸凌自言自语道:“还真是不要命了。”

闻人悦的视线却从未离过萧定乱。妮子还真的是一根筋,固执的有些愚笨,固执的让人生怜。

李霸凌见闻人悦的情形实在不大好,身体和精神都是虚弱无比,出言劝道:“小姑娘,你还是赶紧运功疗伤为好,萧定乱这小子,有我照看着,不会有半点事。”

闻人悦回头瞥了一眼李霸凌,什么话也没说。

妮子一副你是坏人,我谁也不相信的表情,着实让李霸凌气息一窒,有些哭笑不得,伸手挠了挠头,心头闷闷道:“这小子还真是好福气!”

闻人悦此刻也只是一口气强提着,若不是精神强大,意志坚定,心中有一股子执念,恐怕早已坚持不下去。正在这时,妮子神色猛地一变道:“老大的枪…”身形一动,便要往重重火海之中而去。

萧定乱的幽寒断魂枪还留在客栈里。

李霸凌见状大惊失色,身形跟着也是一动,拦在了闻人悦的面前,沉声道:“小姑娘,不要做傻事,火势这么凶猛,闯将进去可没有好结果。”

闻人悦眼神坚决道:“老大的枪还在客栈里,我要给老大取出来,你不准拦我…”说话间作势便要向大汉打去。

如此猛烈的大火,若是把幽寒断魂枪的火给退了,这一柄长枪也就算废了。神兵利刃,千锤百炼锻造而成,对于淬火十分的讲究,越是大师一级的人物,淬火的手法和时机选择就越是精妙,兵刃的刚柔、弹性、韧性,都和淬火有着极为密切的关系。是以这兵刃的火力一退,好钢变废铁,极有可能让兵刃的品质大幅下降。

妮子正是担心这个,一念至此,方才要不顾一切的往火海之中去闯,去寻萧定乱的幽寒断魂枪。

但妮子现在的状态,若是再往火海之中闯上一遭,不用猜也知道后果一定会很不妙。

李霸凌长叹一声:“小姑娘,别动手,让我来找!”心中暗度,到底是把什么宝贝长枪,须得以命来保,登时一声大喝,猛然提聚力量,一抖手中的沉重大刀,身形猛烈一旋,手中大刀裹挟劲风飞旋而出,击垮层层残垣断壁,然后呼呼飞旋回来,重新落入到他的手中。

这一手把大刀当作飞刀来使的功夫,可谓叹为观止,惊为天人之所为。

大刀的一个来回,在层层火浪之中算是开辟出来了一个通道,大汉身形一闪,豹行虎扑一般冲了出去,一眨眼的功夫已到达客栈之中。

妮子依旧一面警惕着四周,一面紧盯着夜空之中的萧定乱,她知道这柄幽寒断魂枪对于老大来说很重要,就好象…定情信物一样。

不一会儿,李霸凌便抓着一条通红的长枪奔了出来,身形未定便已将之投掷而出,幽寒断魂枪锵一声插入地面。李霸凌皱眉道:“这枪倒是不错…”只不过,经此一烧,冷却下来后是否还如当初一般,就不得而知了。

旋即李霸凌拍了拍身上焦黑灰尘,狠狠的吐了两口唾沫,方看向空际,亦是有些惊讶,喃喃道:“这小子好是熟悉的感觉啊…不愧是身体里流着一半我们李家的血。”

第一百八十二章:李家之人

此时此刻,距此小镇不足十里外的一处驿站之中,一间黑洞洞的房内,正有两个人被紧紧的绑在床上,一动也不能动,屋外前后分别有两个人看守,神色肃然一动也不动,观其衣着装束,与铁鹰属下的鹰羽卫一般无异。

黑暗的屋中,两个明明被紧紧绑在床上的人忽然坐了起来,就好像身上的牛筋绳索根本就不存在一般,完全就是形同虚设,随着两个人身子坐起来,无声无息的就崩断掉了,完全散开。

床上坐着的是一大一小两个女人,正是少妇和丫丫。

少妇懒懒的在床上舒展了一下身子,香肩和高高的胸脯缓缓耸动,腰肢水蛇似的扭了扭,双手撑在床上,呈现半躺的姿势,仰着面看着屋顶,几分恼火道:“这帮粗人…唉,好久没有被人这样欺负过了啊!”

少妇身旁的丫丫张大了亮闪闪的眸子,细声细气道:“夫人,你说他们得手了么?”

少妇轻声叹息道:“一定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