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霸凌义愤填膺道:“想当初,他们这一支遭遇到覆巢之祸,于那风雨飘摇之际,投靠我们李家,是我们家族为他们摆平一切,几百年下来扶植他们,帮他们培养了不少的家族人才,才使得他们兴隆起来。人呐,一旦发达,就容易忘本…这几年,李明玉又开始玩儿一些花样,似乎又想重新回到我们李家的翅膀下,又开始打通关节,使些手段。老爹察觉后,雷霆暴怒,已下了命令,李家子弟见到李明玉这妖女,人人得而诛之。”

李霸凌一声长叹道:“你是不知道,这女人有多会利用自己的美色,有多会逢人做戏…唉,害死了我们李家几多惊才绝艳的子弟啊。”

李霸凌的最后一叹,不禁使得萧定乱的心一沉,暗暗庆幸自己的警惕,幸亏没有相信少妇之言。

第一百八十五章:一吻柔情

萧定乱心中庆幸的同时也在思索,思索少妇所说那些话中到底有多少是真的,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一个高明的骗子,不会满口假话,虚虚实实,才不会让人心中起疑,才会无往而不利。

闻人悦一觉醒来已然是两昼一夜之后。

妮子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搂着萧定乱的脖子,整个身体都缩在萧定乱的怀里,两只手无意识的紧扣在一起,即使在昏迷的时候,也没有松开,似乎潜意识之中已确定抓牢,绝不松手。

妮子悄悄的醒来,没有说话,也没有动,感受到此时此刻的情形,心中一阵悸动,又一阵莫名的温暖。

萧定乱如同一块磐石似的定定的坐着,全副心神在冥想,在静静的领会自己心中的“虎”,对妮子的悄然醒来没有丝毫察觉。

自从妮子把魂魄寄托在萧定乱的祖窍穴中后,对于萧定乱的亲昵和依赖便变得愈发浓烈亲密起来,一刻也不想离开萧定乱的身边,就想舒舒服服的在萧定乱的怀里,哪怕只是静静的沉眠。

那该是多好哦。

妮子静静的感受着萧定乱的丝丝变化,小心脏开始扑扑的狂跳起来。

忽然之间,萧定乱一声长叹,整个人的气息从沉静如水的状态变得活跃起来。妮子知道老大的心神回转了过来,从冥想的状态中醒来,暗暗把自己的气息收敛,就和晕过去时一模一样。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忽然就冒出这古灵精怪的想法,也不是为了好玩,也不有什么恶意,就是冥冥中的一个冲动而已。

似睡实醒的闻人悦感到萧定乱一声叹息之后,思绪变得有些混乱和烦躁,静静的坐了一会,轻声呢喃道:“悦儿你还没醒么?”自言自语中满是关切和焦虑。然后又轻叹道:“老大要去鸳鸯湖了啊,要是死了怎么办?!会把会把悦儿也连累…”妮子感到萧定乱的手轻轻的揉了揉她的头。

妮子心中一颤,紧扣的手悄然松开。

萧定乱喃喃道:“不能再等了…我现在要把悦儿怎么办?!”

按照李霸凌的分析,李明玉在客栈的时候就已准备向萧定乱下手,目的不明,但觊觎通脉图的可能极大,江湖中人为通脉图而趋之若鹜,似蚊虫见血,这个李明玉也未必能免俗。那时候萧定乱刚刚遭遇过金钱帮的袭杀,自己和闻人悦的状态都十分差,有木剑、刀子和傻子三人,要摆平他们并不困难。不过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一切都被悄然出现的李霸凌搅了局,完全破坏。

以李明玉的功力,为何不自己动手,萧定乱想不明白!

李明玉却不知用了什么手段悄无声息的从李霸凌的眼皮底下逃走,现在十之八九已回到了鸳鸯湖,种种准备必然异常充分。她手中掌握着玉芙的自由和生死,亦是料定了萧定乱必往鸳鸯湖,绝对不会不提前布置好一切,有玉芙做诱饵,一点也不怕萧定乱不自投罗网,不上钩。

萧定乱深知此去鸳鸯湖必是危险重重,凶多吉少。

但救玉芙的事情他已拖得太久,他也已和玉芙分开的太久,他已不能再多等一时半刻。此去鸳鸯湖他势在必行,志在必得。

巧不巧,闻人悦偏偏又把魂魄寄托在了萧定乱的身上,事情便麻烦了起来。倘若萧定乱此去鸳鸯湖救玉芙不成而遭遇到不测,那便是一人两命,妮子也要赔上命。又加上,他乃是妮子魂之所寄,不能够使闻人悦离他太远,不然的话妮子形魂分隔失去联系,结果还是凶多吉少,难免香消玉殒。而若是带着昏迷的闻人悦同去鸳鸯湖,又无异于把羔羊往狼群里送,萧定乱更觉得不妥。

形势进退维谷,没法抉择。

萧定乱此刻的心情,已不足为外人道,可谓百味杂成,矛盾重重。

萧定乱缓缓扶起终于松开手的闻人悦,神色颇是恍惚的捧起妮子面庞道:“悦儿,你快些醒过来吧,把你的魂魄收回来,老大不能让你有事,你若肯听老大的话,就立刻醒过来…”

妮子感受到萧定乱混乱不堪的情绪,痛苦、艰难、沉重!忍不住一声哽咽,道:“老大,悦儿醒了,悦儿早醒了…”

萧定乱精神一振,道:“悦儿,你快把魂魄收回去,老大马上就要去鸳鸯湖了…”

闻人悦固执的摇头,眼圈红红,只摇头、不说话,那股子倔强,看的让人心疼。

萧定乱道:“悦儿,老大给不了你什么,也不能保护你,但绝不能连累你,你要听老大的话,好么!”

闻人悦不住摇头道:“我不,我要和老大一起去救玉芙姐姐,老大你放心,悦儿都修养好了,能给老大帮很大忙的!”

鸳鸯湖的凶险不消多说,此去鸳鸯湖,萧定乱几乎是抱着死志。妮子跟在他身边这么久,似乎从来都是在付出,一再的付出而没有半句怨言,他萧定乱再不识好歹,也能感受到妮子的那份好,怎么能忍心她再和自己一起去冒这生命危险呢?!

萧定乱绝不会同意,当下面色一沉道:“闻人悦,把你的魂魄收回去,我不准你再跟着我。”

闻人悦红红眼圈已被泪水打湿,垂着头,抽噎道:“老大,你不要悦儿了?”

萧定乱寒声道:“我让你走,走的越远越好,我讨厌你在这里碍手碍脚!”他的心一阵刺痛,但他觉得是值得的,哪怕伤了妮子的心,也比让她和自己一起往火坑里跳要好得多。他不但要让妮子伤心,还要让他恨自己,恨到再也不想见到他,恨到和他背道而驰,不然的话纵然妮子把魂魄收回去,说不定也会一个人悄悄杀到鸳鸯湖去。

妮子被萧定乱的话激的愣住,神色一阵恍惚,忽然扑到萧定乱的怀里,双手紧紧的扣在一起,带着哭腔道:“老大,悦儿知道你是为了悦儿好,悦儿知道的,不要赶月儿走…悦儿不会恨任何人,但老大你若出了事,悦儿会恨自己…会恨死自己的…”

那个“死”字,只叫萧定乱浑身都是一颤,强撑起来的冰冷支离破碎,心中酝酿好的伤人狠话,一个字都已说不出。

遇到一朵这样的女子,是一个男人的福气,那福气,有时候真的让人透不过气。

现实呵,总是花样百出的折磨人,永远不消停。

萧定乱苦涩的叹息了一声道:“悦儿,答应老大一件事,我就让你和我一起去。”

悦儿仰起泪痕交错的脸庞,满眼水雾的看着萧定乱。

萧定乱道:“你要答应我,不管我发生了什么,你一定要活下去,不要恨任何人,也不要恨自己,永远做老大心中那个最美的小妮子!”

闻人悦道:“老大,有悦儿在,你一定不会有事的。”她不想答应,因为萧定乱的话好像安排后事,惶似诀别,她是不会答应的。

萧定乱沉声道:“你若不答应,老大也会恨自己的…”

闻人悦声调低低的道:“老大,悦儿答应你…”

萧定乱轻轻的拭去闻人悦脸上的泪痕,闻人悦静静的看着萧定乱,惟愿这一刻能永远停在这里,那该是多么美妙?!

但,这是不可能的。

唉,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这一句叹息,是多少血已冷,心已疲的江湖客心中的声音,只能叹,不能说,只能挣扎,不能改变,这是何等的悲哀呵!

闻人悦轻柔的伸出双手,轻柔的捧着萧定乱还布满伤痕的脸,鼻翼翕动,神色有些恍惚和朦胧,轻抚着萧定乱的面庞轮廓,忽然道:“老大,你能,亲悦儿一下么…”

妮子的面庞已绯红,红到耳根,红到脖颈,脑海中闪过萧定乱亲吻柳如嫣的那一幕,心神悸动,自然而然的生出一种少女的羞怯和纯纯的渴望,双眸却痴痴的看着萧定乱。

妮子也才是一个豆蔻年华的婷婷少女,也会有青春少女的绮丽情思。

灵魂相拥的两人,情到深处,只有一吻。

深深的一吻。

那一吻,是壮士出征前的壮怀酒;是侠客赴死前红颜的挽留;是赴汤蹈火死而无憾的一缕柔情。

那一吻的深情,天荒地老。

那一吻的力量,仿似那冲破森冷大地的春草,驱走了严酷,带来了希望。

秋意寒,秋风冷,木叶萧萧而下。

明夜便是中秋,今夜却还不见明月。

明月在哪里?

明月在明夜!

明夜的满月下,是否能有佳人陪?!

冷冷的晚风如同送别的挽歌,婉转而悠长,低沉而凄凉。

三道身影消失在深沉的夜色里,往那幽暗的崇山峻岭而去。

送出初吻的妮子紧紧跟在萧定乱的身侧,羞涩而忐忑;萧定乱的心中却充满了愧意,惶似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罪孽。

通往鸳鸯湖的路不好走,况且他们走并不是寻常的那条大路,而是条小路,一路上布满荆棘,充满坎坷。

但三个人都走得很快,走的亦很坚决。

萧定乱的手握紧了枪,枪很冷,他的心也一点点变得冰冷。他的心变得冰冷,是因为他知道鸳鸯湖迎接他的方式一定不会很热情。

一转眼的时间,三人已走出三十余里,周遭所见的山峦也变得奇峻起来,险峰林立,怪石嶙峋。

大自然在这一带以最为奇诡的手法,造化了这一副惶似仙境一般的图景。

没人会否认鸳鸯湖震人心魄的美丽。

大自然以最为夸张的奇诡方式,缔造出超乎想像的自然景观,即使是在沉沉夜色之下,它也显得如此的瑰丽。

三人的面前出现了一座大湖,鸳鸯湖。

湖水清澈,岸边水草犹绿,水中芦苇已枯。

秋风从湖面吹来,水波粼粼,更显得紧密、安宁;湖中央有一座孤岛,鸳鸯岛。

玉芙就在鸳鸯岛。

李霸凌的眉头微微一皱,忽然沉声道:“该死的,怎么跟来了这么多人?”

闻人悦也忽然道:“每一个的气息都不简单…”

萧定乱冷笑道:“来吧,都到鸳鸯湖来吧,让这大风大浪来的再凶猛些吧!”

冰冷的声音中,已充斥着压抑而深沉的疯狂。

第一百八十六章:天降大灾

萧定乱的行踪也算不得什么秘密,仇无恨一早便知道,那日要出手,却先是被铁鹰横杀出来,搅了局,后被李霸凌发觉,一时之间深觉晦气,出手杀死了猖狂大笑的铁鹰,后被李霸凌驱赶而走。

再加上之前金钱帮的袭杀。

可以想象,暗暗等待机会对他下手的人不少,但一时之间也只是试探,却并没有谁来做这个出头鸟。谁都知道这个出头鸟不好当,一旦成功得到通脉图或通脉图的下落,立刻就会成为众矢之的,绝无善终!倘或不成,要么被萧定乱打死或打伤,要么就是打伤萧定乱,给他人创造机会,无异于为他人做嫁衣裳。

是以今夜此行,有人在后尾随,也不算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

李霸凌却颇为愤怒道:“只是听说龙虎山、大哉剑门、九华山和九莲池都派出了人手,要来抢夺,实在是正派不正,妖邪横生啊。试想当年皇帝陛下安好的时候,可有人敢妄动萧家一根寒毛?!世道将变呐…”

萧定乱道:“现在萧家,余者也不过寥寥三人,早已不复当年之盛。大伯萧茂道和萧薇薇在龙青山,无人敢犯,却也不敢轻易走动!我一人在外,人人都想上来咬一口…哼,总有一天,我要通通都打回去,让他们明白什么叫后悔莫及!”

江湖中人讲究的便是快意恩仇!

萧定乱一路走来,一路受挫,但心气从未被挫败,只要不死,终有一天会扬眉吐气的!

李霸凌道:“我们还是快快到鸳鸯岛上去吧,此地不宜久留!”

萧定乱点了点头,旋即猛吸一口气,全身劲力流转,筋骨却都放松下来,身形向后退出二丈余,猛然提速,身形如影,行动轻灵,向着鸳鸯湖面猛然冲去。

正是草上飞,踏水行的功夫,不过技法相当拙劣,完全是用速度和力量来弥补了一切,不过也堪一用。

闻人悦紧随其后,身法就显得高妙、轻灵了许多,好如燕子抄水,脚尖攸乎之间在湖面一点,水面荡起一圈圈涟漪,妮子的身形便已掠起,不断向前,速度奇快,而且起身掠出之时,甚至不须如萧定乱那般猛冲一段,高下立判。

李霸凌最后行动,看了看手里的大刀,摇了摇头道:“幸亏洒家学过轻功…裁鼎啊裁鼎,有时候看起来你还真是个累赘,老子什么时候才能弃了你!”

李霸凌一声叹息,脚下生风,身形猛然掠出,直踩的湖面溅起大浪,掀起来一阵狂潮,猛地冲了出去,所过之处,湖面上宛若有一条蛟龙正分水而行。

他口中念叨的裁鼎,便是他手中的这口重刀,叫做裁鼎刀,二百多斤,其实还不算太重,他家里还有一口刀,外形与这裁鼎刀一般无二,只是更加巨大一些,重达五百斤,叫做大裁鼎刀,李霸凌现在用起来还十分吃力,耍不开。

一口裁鼎刀、一口大裁鼎刀,皆是李霸凌的老爹李天恒为李霸凌量身打造的兵刃,材质乃是李家无意间所得的一块天外陨铁。这陨铁除了密度大,格外沉重之外,也无其他神异特点,但就是这么两口刀,在李霸凌的手里运使起来,比那什么削铁如泥的神兵利刃都要厉害百倍,趁手百倍。

李霸凌喜欢是喜欢,但有时候也难免觉得太累赘,这刀也确实重的离谱了些。

单说此刻,萧定乱率先行动,约莫五里宽的湖面不多久便过,迎面而来的是一片芦苇荡。那次第闻人悦距离萧定乱已并不太远,李霸凌则还在后头,声势浩大的狂奔而来。

正在这时,山林之中夜栖的鸟雀忽然成片的惊飞而起,种种野兽的嚎叫一时之间响彻山野,一道道惊慌的声音登时撕碎了夜晚的宁静。

萧定乱面前的一片芦荡之中更是悉悉索索,扑扑扑一阵乱响,成群的水鸟飞腾了起来,不须臾天空之中鸟雀盘旋,山野之内百兽惊嘶,十分的怪异。

萧定乱在芦苇荡边将将停身,猛然感觉到大地一阵晃荡,登时生出一种天翻地覆的强烈感觉。

还未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就发现芦苇荡旁被自己踩在脚下的那块大石居然在飞快的往下沉去。

萧定乱面色急变,身形疾动,掠入上成片的芦苇,身形不断往鸳鸯岛掠去。

待到他冲上鸳鸯岛,还未察觉到周围有什么埋伏,便直感到脚下的大地都在猛烈的摇晃,一时之间整个鸳鸯湖就好如大风大浪之中的一艘小船一般,居然有种风雨飘摇的感觉,地面上一道道巨大的裂口陡然产生,似乎这湖中岛屿马上便要在这猛烈的晃动之中支离破碎,沉落下去。

地震了!

萧定乱适才猛然意识到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一念所及,萧定乱便听到耳边猛烈的潮水之声,面色不禁一变,直感应到原本平静的鸳鸯湖湖面之上,竟是卷起了三丈高的大浪,正向着鸳鸯湖猛烈的席卷而来。那般情形,就好像有什么无形的巨大力量,将要把整个鸳鸯湖掀翻一般。

萧定乱大叫一声:“不好!‘

此时此刻闻人悦已到了岛上,面色亦是一阵煞白,失声道:“老大,这,这是地震,好猛烈…大灾难啊…“这一会儿,两人的身形都已不能稳定,不断的跟着地面偏移,不断腾挪身形,躲开地面猛然间崩开的裂隙和地面的塌陷。

而他们更加担心的却是李霸凌。

此刻那巨大的浪潮几乎是追在李霸凌的屁股后面,越来越近,眼看便要将李霸凌淹没。

倘或李霸凌没有手中那一口沉重的裁鼎刀,他早已上了岸,可惜他舍不得裁鼎刀,就如同萧定乱绝不会丢弃幽寒断魂枪一样。

这时,李霸凌离鸳鸯岛已不远,浪潮却已到了他的身后,当头压了下来。

万马狂奔般浩大的潮水之声中,传来李巴黎如雷一般的吼声:“不要管我,我没事,哈哈,再大的浪潮也奈何不得我…“

这人也确实狂傲,说话间更是举起了手中的裁鼎刀,做了一个示威的动作。

下一刻,潮水翻涌而下,便将李霸凌完全淹没。

而此刻,浪潮已离鸳鸯岛不足三十丈。

闻人悦道:“他沉到了湖底,没有事了,我们快走,避开这大潮的猛冲!“

萧定乱沉声道:“天助我也,正好趁乱,杀入鸳鸯湖内,寻找到玉芙。“两人身形疾动,向着鸳鸯岛深处而去。

鸳鸯岛上原本是树林掩映,四季常青,但是短短的一会儿功夫,此刻便已是面目全非。只见地面之上一道道触目惊心的大裂隙,湖水都已灌了进来,一颗颗古老的参天大树劈啪倒下,穿行在岛上,更是危险重重。

大潮猛然从后卷来,荡涤过小半个鸳鸯岛,猛然之间又退了回去。

萧定乱和闻人悦紧紧的攀附在一棵大树之上,终于才没被潮水卷走。

大地震丝毫没有停顿,反而更加猛烈。

鸳鸯岛上已一片混乱,徐家的几个重要聚居地内,经营了不知几百年才成规模,成片美轮美奂的建筑正不住倒塌、随着地面坍塌,岛上的一座座山峰在剧烈的震荡下连连崩倒,整个鸳鸯湖内一片混乱,充斥着孩子的哭声,女人的惊叫声和男人的咆哮声。

但这一切在这剧烈的大地晃动面前都显得那么的苍白无力。

一切的武功,在这天地自然的灾祸面前同样显得苍白无力。

鸳鸯湖徐家,大多都在安然的睡梦之中,毫无防备之下被埋在废墟之中的人不知道有多少,尤其是女人和孩子。

萧定乱和闻人悦二人乘着徐家大乱之际,扮作徐家子弟,暗暗潜入到达徐家聚居地的深处。此刻夜色沉沉,加之到处一片混乱,一时之间也没有人刻意注意他们二人,未被识破。

萧定乱和闻人悦到达一个适宜观察的僻静处,藏身在几棵倒塌的巨树之后,钻入交叠的枝叶之间,暗暗蛰伏,双手牢牢的抓住大树,克服着大地的猛烈晃动,耳中只听到到处都是垮塌、崩毁的声音,一会儿又传来浪潮的声音。

两人暗暗蛰伏了一会儿,等待机会。

没过多久,一个面色惊慌的男子忽然从旁疾掠而过,萧定乱和闻人悦猛然掠出,在这人还未反应过来的当口,便将之制服,拖入到达树丛里面。

可以看见此人双眼中还满是一片惊惶,尚未从大地震的震撼之中缓过神来,一眼看见萧定乱和闻人悦,眼中始才浮现出惊恐之色。

萧定乱从刚才远处急急的吩咐声中,大概知道此人在鸳鸯湖徐家有些地位,掌管着什么密库的钥匙,此时便是去那库房中去取什么重要的东西,十有八九是疗伤的药物。

此人一眼便看出来萧定乱和闻人悦不是岛上的人。

鸳鸯岛上徐家之人不多,男女老少加起来也不过三百人左右,他从小在这岛上长大,岛上的每一个人他都差不多认得,此时这两个人他却面生的紧。

一下认出来是外人,这人眼中便浮现出戒惧之色,眼神逐渐变得凶历尖锐起来。

这时,萧定乱开口道:“不要怕,我只是想问你几个问题,只要你如实的回答我,我不会为难你的。”

那人眼睛动了动,表示愿意。

萧定乱没有丝毫犹豫便解开了他的哑穴,但这人猛然开口便要大喝。萧定乱对于如何审问人,简直就是驾轻就熟,各种各样的套路无不是一清二楚,对于这般情形早就有所防备,感应到这人嘴巴一张,便知道他要大喝呼救。

这人喉咙里还未发出声音,萧定乱已一把捂住了他的嘴,闻人悦更是立即封住了他的哑穴。

旋即闻人悦哼道:“有我在你的精神是传达不出去的,其他人都感应不到我们三个人哩!”

那人眼中闪过一丝惊疑之色,似乎并没有相信闻人悦的话,的确正竭力释放精神,希望给其余人示警,可惜过了好半天,连一点效果也没有,眼中的惊疑之色开始变成惊骇。

萧定乱这是沉声冷冷道:“我的耐心不多,你最好合作一点,你应该当个聪明人。”随着萧定乱的话声落下,咔嚓一声脆响又接着响起,那人的额头上不禁渗出一颗颗黄豆大的汗珠。

咔嚓声是他右手大拇指碎裂的声音。

至于萧定乱选择捏碎他的大拇指的原因么,只有一个,而且是经过他的实践证明——捏碎人的大拇指比捏碎其他手指要痛的多。

只可惜那人不但被点中哑穴,而且又被萧定乱捂着嘴,发不出声音,连倒吸一口冷气的机会都没有,承受这般剧痛,面色铁青,全身都在颤抖。

萧定乱冷哼道:“明白我的话没有?”

此人终于点了点头,已然明白了其中的厉害,为了保命,不明白也得明白啊。

第一百八十七章:得知详情

【看书的朋友,记得留个言啥的啊】

这人也确实有几分棘手,若是单单萧定乱一人,事情压根不可能进行的如此顺畅。纵然是萧定乱能够趁其不备猛然出手将之擒获,也阻止不了此人精神外放,给族人示警,免不得要立刻暴露。

身边有闻人悦这么个精神强大的人物,阻止了此人精神的释放,更使得三个人都处于精神感应下“隐形”状态,免除了许多隐患,这手段确实非比寻常,正合时用。

萧定乱再度解开此人哑穴,松开了捂着此人嘴巴的手,并没有第一时间发话问他,而是略顿了一顿,看看这人反应,是否还要作怪。

这人面色铁青,紧咬着牙关,一张脸已痛苦的有些扭曲,沉重的呼吸着,显然十分痛苦,一时之间没有丝毫不轨的迹象。

萧定乱捏碎他的一根大拇指,手法非常巧妙,劲力击碎内中骨骼和经络,但皮肤没有半点事情,从表面上看这根手指头没有半点问题,但那种痛苦却是非常可怕,非常人能忍受。

此人显然已就范。

七八个呼吸之后,萧定乱方才沉声道:“说出你的身份,在岛上的地位。”

这人道:“徐光耀,嫡系,灵药大总管。”

看来这徐光耀在鸳鸯岛上还是颇有一些地位,竟是嫡系,也就是岛上徐姓男子与徐姓女子所生的儿子,单从血统来讲地位已不是一般的高,再加上一个“灵药大总管”的头衔,手掌岛上的药材,可谓是正儿八经的实权人物,可以算是鸳鸯岛上的一个要人。

若非是遭遇此几百年不遇的大地震,又恰在这个当口,萧定乱和闻人悦想要擒住此人,难度不是一般的大。单以此人一身高强武功,也能够和萧定乱好好周旋一番,再加其高深的精神境界,萧定乱想要制服他,可能性几乎没有。。

萧定乱和闻人悦此番可谓捉到一条大鱼。

脑海之中念头一闪,萧定乱道:“好,徐光耀。我现在问你,岛上有没有一个叫李明玉的女人?”

徐光耀眼神一变,颇有些奇怪,道:“你是说明玉夫人?”

萧定乱道:“确实是个绝色少妇,身边时常跟着一个叫丫丫的小丫鬟。”

徐光耀道:“有,就是明玉夫人。你们要对付他?”

徐光耀的神色变化,丝丝毫毫都在萧定乱的感应之中,此人说出“你要对付他”这么一句话是,萧定乱便感受出其中的怨毒之意,更是感应到此人隐晦的仇恨蠢蠢欲动,当即便猜测徐光耀和李明玉定有什么不爽,冷冷道:“如果可以,我不介意杀了她。”

徐光耀道:“你要杀她?!好,太好了。如果你要动手,现在就是最好的机会。她练就了一门我们鸳鸯湖的绝学清虚月阴功,每一年八月,功力就会如潮汐般退却,是她最为虚弱的时候,正是下手的好时机。中秋前后,她的功力会降到最低,几乎是完全消失,使得她的身手与普通人无异。不过此人精神修为异常强大,强大的可怕,不容易对付,他身边的那个小丫鬟丫丫,更是不容小觑,论岁数,比明玉夫人还要大几十岁,武功深不可测,童颜永驻,生来便是玲珑人,不可掉以轻心。”

萧定乱闻听种种,心头震惊,沉声道:“你与那明玉夫人有何大仇,如此爽快的卖给我这许多消息,我倒是颇为不信啊。”说话之间,萧定乱已捏住了徐光耀左手的大拇指,微微用力。

徐光耀神色急变,连声道:“我说的句句都是真的。明玉夫人乃是外姓女人,却在我徐家兴风作浪,大肆经营,暗中是想要倾覆我鸳鸯岛,这一点我们徐家早有察觉,只是此人不知用和手段,在岛上网罗了不少死忠,我们投鼠忌器,担心一旦火并,会给我徐家造成不可承受的创伤,会元气大损,所以才迟迟没有动手,铲除这祸根。你们要杀她,我们不但不会向你寻仇,反而会拍手称快…啊,这女人,就是我们岛上的一个大妖孽啊…”

萧定乱哼了一声,道:“好,我就暂且相信你。我现在再问你,岛上近来可有一个叫做白玉芙的女子?”

徐光耀肯定道:“有!”

萧定乱沉声道:“那女子如何?”

徐光耀道:“天女之姿,国色天香,天生能够免受一切精神层面的攻击和迷惑,乃是一异人。岛上之人无论精神境界高低,谁也休想以意识和精神探测到她内心的世界,丝毫也看不透。白玉芙初来岛上的那段时间,岛上不少青年男子为之疯狂,趋之若鹜。后来连续发生惨案,那股子疯狂才退却。”

萧定乱惊诧道:“什么惨案?”

徐光耀道:“那女子白玉芙,乃是明玉夫人准备献给我鸳鸯岛上第一天才徐少天的,只是徐少天一直闭关未出,少妇便放言说在徐少天出关之前,岛上男子但有能以真心打动白玉芙者,便将白玉芙许给谁。岛上青年子弟本就为那白玉芙痴迷发狂,听得此话,无疑是火上浇油,兴趣大增。所以有些心急之人,行为颇不检点,对白玉芙无礼,最后遭到明玉夫人铁血杀手,连杀七八人,大部分皆是我鸳鸯岛上的嫡系…一怪这些公子太过骄狂,二怪明玉夫人太狠毒。这一切,其实早就是设设好的圈套,以白玉芙为诱饵,给她创造弑杀我鸳鸯湖嫡系子弟的借口。”

听到这许多事件,萧定乱便知道玉芙在岛上过的一定十分不好,恐怕日日夜夜都处于提心吊胆的状态之中,备受煎熬。

萧定乱心间不禁一阵刺痛,充满愧疚,定了定神,方沉声道:“白玉芙现今人在何处?”

徐光耀道:“死了!”

萧定乱的脸色猛然变得煞白,一条条青筋暴起,沉喝道:“你说什么?”他的内心之中,疯狂的震动着,比之此刻翻覆天地的大地震还要来的猛烈十倍。

徐光耀道:“就是明玉夫人离开鸳鸯湖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白玉芙被一群二流子弟逼入岛上的死亡绝地绝生冢内…”所谓二流子弟,便是徐家男子与外姓女子所生的孩子。

萧定乱此刻已如同一头暴怒到极点的凶兽,声音低沉而沙哑道:“是谁干的?”

徐光耀道:“尚未查清,不过徐焕公子是发现此事的第一人。那几个二流子弟见事情闹大无法收场,怕连累家人,已畏罪自杀,一同冲入到绝生冢内,早已一命呜呼。”

萧定乱最后问道:“绝生冢个是什么地方?明玉夫人和那徐焕的居处在哪里?”

徐光耀的眼中已浮现出惊骇之色,因为他已从萧定乱的身上感受到极为压抑的杀气,这一股杀气之烈,狠狠的冲击着他的心灵,早已让他心头冰寒,生出无边恐惧。当下徐光耀声音有些不自禁的颤抖道:“绝生冢是鸳鸯岛上的一处千古绝地,大有一里方圆,内中石笋密布,是一处石林。任何生灵进入其中,一般都活不过半个呼吸,几乎是入之必死…”

萧定乱的心中嗡一声巨响,好若什么东西轰然垮塌,心中只有无边的愤怒和杀意,徐光耀后面的话他已完全听不见,嘴里沉沉低吼了一句:“该死啊…”身形已缓缓站了起来。

此时此刻,闻人悦远比萧定乱要冷静的多,一声低呼,紧紧抓住将欲冲出去的萧定乱,道:“老大,你先冷静一下,这也许是此人的诡计。”

徐光耀话已说完,听得闻人悦之语,神色却没有什么变化,只是瞥了一眼闻人悦道:“我说的句句属实,你若不信,大可去找其他人来问问看,这些事本就不是什么秘密。我还想多活几年,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萧定乱身形一顿,回头一脚直踏在徐光耀脸上,直将徐光耀当场踩的晕死过去,心绪倒是稍稍稳定了下来,沉声道:“走,我们先去找到那个叫做徐焕的人,问个清楚,若是玉芙真的死了,我要鸳鸯岛上所有人,都给她陪葬…”

大地还在摇晃,树木成片倒塌,两道人影飞速掠了出去。疾行中的萧定乱双眼之中不知何时已充满了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