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岚很想说,这明明是害你好不好!

不过,秦凤仪显然不做此想,在秦凤仪看来,这就是害他家小玉重伤的凶手啊!

秦凤仪很是伤心,摸摸小玉的头,拍拍它的脖子,秦太太简直是跑来的,顾不得喘口气,先把儿子从头到脚摸个遍,确定儿子没伤着,方一屁股坐地上,念起佛来!

秦老爷忙过去,扶起自家老妻。

过一时,揽月等人方跑了来,秦凤仪把小玉交给揽月牵着,让辰星去请大夫,李镜把两颗铁蒺藜交给兄长,见秦凤仪脸色很差,就先带着秦凤仪坐车,回家去了。

秦凤仪路上又哭了半路,李镜劝他,“你就别哭了,小玉的伤,养养就好了。”

“我是在想,谁这么断子绝孙的要害小玉!”

“这是想害你!”害小玉做什么啊,小玉就是一匹马而已!

“害我做什么啊,我又没得罪过谁!”秦凤仪都不能信有人会害他,他觉着他人缘好的不得了,谁会害他啊!

李镜道,“人要是有了坏心,你打个喷嚏都可能是得罪了他,何况,这世上没有没得罪过人的。等父亲查一查吧。”

秦凤仪恨声道,“叫我知道谁发的坏心,我非宰了他不可!”

秦凤仪半路就开始想曾得罪过谁了,回家与媳妇道,“实在想不起得罪过谁。”

李镜道,“那就算了,先回房歇一歇吧。”

秦凤仪道,“我去看看小玉。”

李镜看丈夫那模样,不让他去断然不能放心的。李镜知道小玉是从个小马驹的时候就跟着丈夫,情分不同,先让他洗了回脸,才让他去看着大夫给小玉治伤了。

秦太太不愧秦凤仪他娘,母子俩咬牙的样子简直一模一样道,“真不晓得哪个黑心肝的,这么害咱们阿凤!”

“是啊,阿凤虽则跳脱,但为人处事也鲜少与人结怨,谁会这样恨他?”秦老爷也觉着奇怪,皱眉,“还用得是这样的市井手段。”要是官场上的倾轧什么的,鲜少人用这样直接害人性命的。

李镜道,“这事好查,今天骑马过去时是好的。小玉无非就是在我家的这段时间被人做的手脚,马棚里的事,我家一查便知。”

秦太太忧心忡忡,问儿媳妇,“这能查明白么?”

“今日家里请的人并不多,我家那里查问一下马棚里的小厮管事,一会儿再问一问揽月,今日是谁看的马。”李镜对此并不惊慌,亦不似秦太太这般忧心,李镜道,“母亲放心吧,这事,我心里有数。”

秦太太忙问,“媳妇是知道是谁害得阿凤?”

李镜点头,“约摸是猜到了些,只是无凭无据,眼下不好说。待得了证据,我定要那人好看!”

秦凤仪因着小玉受伤的事,晚饭都没吃。李镜便与公婆一道用饭,秦老爷秦太太见儿子都没心思吃晚饭了,均担心的了不得,秦太太连忙叫厨下给儿子留些菜,又把那害儿子的贼人拎出来骂了一顿,秦老爷是儿子不吃饭,他也没胃口了,想着要不要去劝劝儿子,但看媳妇坐得那样稳,而且,看媳妇不急不徐的用餐,秦老爷又觉着自己乍乍呼呼的跑去看儿子不大好。李镜道,“您二老不必担心,现在过去劝他也吃不下,一会儿我与他说说就好了。”

俩人看李镜这么有把握的样子,也便继续吃饭了。

待李镜用过晚饭要回房,秦太太连忙道,“媳妇只管去吧,厨下留了饭菜,若是阿凤有什么想吃的,也只管吩咐厨下就是。”

李镜笑,“经常这样有点事就不吃饭,还给他留什么饭,叫厨下把饭菜都自己分吃了,饿他一顿才能长长记性。”

秦太太连忙要说儿子今儿个是伤心过度,与小玉感情似海深啥的,但看儿媳妇眼中含笑,似是开玩笑的模样,秦太太正寻思要不要跟媳妇解释一下儿子不吃饭的事儿呢,就见儿媳妇一福身,回房去了。秦太太心疼儿子,与丈夫道,“儿媳妇心宽哪。”有些媳妇,见到自家男人都吃不下饭了,自己哪里还吃得下啊。自家儿媳妇不一样,看比往日吃得还要略多些的。

秦老爷道,“那是开玩笑呢,上回阿凤晚饭吃得少,儿媳妇还不是特意让厨下给他烧了鸡汤面。”

“倒也是。”秦太太这般一想,也便释然了。

李镜回屋,见秦凤仪正在案前用功,她抬脚过去一看,就见秦凤仪正皱眉思量着什么,案中一张白纸,纸上写了三个字:仇人榜。

然后,他就啥也没写了。

李镜道,“你不要想了,我知道是谁。”

秦凤仪连忙问,“是谁?”

“这种在马鞍下偷偷放铁蒺藜的事,不是什么正当手段,便是略有些档次的官场中人,也不能做这样下三滥的事。若所料未差,应是恭侯世子做的。”李镜道。

“恭侯世子?”秦凤仪想了一会儿,道,“我不认得他啊。”

“就是前大驸马!”

秦凤仪这才醒过闷儿来,秦凤仪道,“可我也没与他打过交道啊,而且,上回他说咱家闲话,我看大公主已是着人捶了他一顿,就没再寻他麻烦!他为何要害我!”秦凤仪觉着自己对恭候世子简直宽宏大量!

李镜道,“大公主的事,都是咱们在为她和张将军跑动,说不得便是忌恨咱们。”

“这有什么可忌恨的,不是他先把事嚷嚷出去的么?”秦凤仪都不能理解这脑回路,道,“他把事说出去,闹得满城风雨。而且,他说出去,不就也是不想与大公主再做夫妻的意思么。大公主正好也不愿意与他再过了,如此,两相和离,各自欢喜。如今,大公主已是再嫁,他也当将心爱的女子另娶。不就各过各的日子了么,他为啥要忌恨咱们?就是忌恨,也该忌恨大公主啊!”

李镜道,“他敢去害大公主?别看现在陛下削了大公主的封号,但大公主毕竟是陛下的长女,倘有个闪失,恭侯一家子就完了。不过,还是着人打听一下,让张大哥防备着些吧。”就恭侯世子这鬼祟手段,不敢对大公主下手,说不得要对张将军下手的。

秦凤仪一想,可不是么,连忙打发人去大公主那里说了一声。

秦凤仪还问媳妇,“确定就是恭侯世子么?”

“你不晓得,他这个人,于朝中差使素来不上心,反是受与些所谓的‘江湖人士’来往,就爱弄些鬼鬼祟祟的事。”李镜道,“京城的公门侯府,若底蕴深厚的,大都会养些高手,这也只是家里供俸一类。咱们出钱,他们出力。可恭侯世子不一样,把那些人当座上宾、当侠客,你要是真有这样一等一的人,这样待他们也不错,称得上敬贤礼士。你是不知道他招揽的那些个人,皆是市井中鸡鸣狗盗之才,还当自己如何如何英雄了得!你说,一个侯府世子,你有本事,也是往正经事上使,把朝廷的差使办好,也给家族增光添彩啊,他不是,他是把那些斗鸡走狗的事看得比天还大,成天就是这个义气那个合侠义的,还当自己如何如何了不得呢。”

秦凤仪怒道,“要真是他害我和小玉,我非宰了他不可!”

李镜劝他道,“也不必真就一刀捅过去,你一刀捅死他,你也得偿命。再者,今日救你的柳郎中,你知道他是谁?”

秦凤仪一想,道,“恭侯府不是姓柳么,这柳郎中难道是恭侯府的人?”

“现下只能算是恭侯府的旁支了。”李镜道,“柳郎中是恭侯世子嫡亲的叔叔。”

“那不对啊,按你说的,这事是恭侯世子干的。难不成,他害我,他叔叔救我?”

李镜叹口气,“柳郎中与恭侯府是两码事。你不晓得,恭侯府原本也不是这个糊涂样,我听祖父说,往二十年前说,恭侯的父亲柳侍郎在世时,柳侍郎在京城素有令名,现下朝廷的军中用刀,就是柳侍郎亲自带人改良过的,较之先前的军刀,更为锋利。听祖母说,他为人行事更是一等一,柳家原只是小官宦之家,便是因柳侍郎才干过人,他三十五岁就被提为兵部侍郎,先帝极为看重他,后来把柳妃娘娘指给陛下为正妻,皆因柳侍郎之故。我听祖母说,那会儿柳家虽不是公门侯府,但家中能出一位皇子妃,竟没人觉着柳家高攀,可见柳家当年的势头。”

“柳侍郎膝下二子,长子便是现在的恭侯,恭侯自来庸碌,他这名声,不是一日。柳郎中为恭侯次子,虽不比柳侍郎当年,但不论在坊间,还是在衙门,他风评都很不错。”

秦凤仪道,“你说,会不会是柳郎中知道恭侯世子要害我,然后,特意救我的?”

“柳郎中与恭侯府关系平平,再者,恭侯世子倘要下手,若是嚷嚷得连柳郎中都晓得,那估计咱家也早听得信儿了。”李镜道,“先看看再说吧,只是这回欠柳郎中一个人情,估计很快就能再还给他了。”

秦凤仪一向很信赖媳妇的判断,只是,知道是谁害他之后,秦凤仪也就不在苦想自家的仇人榜,转而去床上长吁短叹了。李镜原是最见不得男人这般叹天叹地,不过,今天叹个没完的是自己丈夫,李镜虽也不大喜,还是心疼他,遂过去劝道,“小玉的伤不是没大碍么。我想着,过上十天半个月,就能好了。”

秦凤仪正色道,“男子汉大丈夫,受伤算什么!就是这回被小人所害,凭小玉的刚强,也是能挺过来的!我担心的不是这个!”

“那你担心什么?”

“你不知道,小玉因生得好,平日间十分臭美,它长大后,我给它找过好几匹不错的母马,可它嫌人家生得不大美貌,都不乐意。小玉是一匹心气儿很高的马,如今伤虽好愈,可大夫也说了,背上是要留下疤的。你说说,以小玉的自尊心,它可如何受得了哦。”秦凤仪惆怅的了不得,“今儿我让厨下煮了鸡蛋,拌在黄豆里喂小玉,他以前可爱吃这个了,今儿也没了胃口。小玉肯定是担心相貌受损,伤心的饭都吃不下了。”

李镜听秦凤仪嘀嘀咕咕的说了这一通,心说,真是什么人骑什么马!

第173章 夺爵

秦凤仪心疼小玉心疼了半宿, 到半宿就心疼的饿了。秦凤仪这人, 天生会撒娇, 以前饿只管吩咐丫鬟, 现在不一样了,自从娶了媳妇,他不吩咐丫鬟了,只与媳妇叫饿。李镜说他, “吃饭时不吃, 半夜又饿, 我早叫厨房熄火锁门了,你就喝两杯茶垫饥吧?”必要给这不好好吃饭的家伙一个教训的。

秦凤仪惨叫, “真没给我留饭?”

“没, 以为你不吃呢。”

秦凤仪眨巴下桃花眼, 凑过去挨着李镜道,“媳妇, 你听到什么声音没?”

李镜挑眉, 秦凤仪肚子咕噜一声,李镜真是给他逗笑了,拍他一下道,“下回再不好好吃饭,可就真不给你留饭了啊~”

秦凤仪乖乖点头,李镜这才命厨下给他取来饭菜, 秦凤仪一看, 还有自己心爱的焦炸小丸子, 当下大为感动,拉着媳妇的手道,“咱们一起吃吧。”

李镜道,“我不饿,你吃吧。”

“吃点儿吧。”夹个小丸子给媳妇,李镜也就吃了。

秦凤仪填饱肚子,方与媳妇休息了。第二天一大早就去看小玉,见小玉背上的伤结了痂,秦凤仪此方放下心来,又安慰了小玉一阵,看小玉不若往日精神好,秦凤仪喂小玉吃过草料,才稍稍放下心来。

张羿与大公主还亲自过来一趟,李镜与大公主自去说私房话,张羿与秦凤仪一起去看小玉,张羿武将出身,看过小玉背上的伤,张羿道,“好在都是皮外伤,养上一个月也就好了。”

今天太阳好,秦凤仪与张羿就在外头晒太阳说话,秦凤仪道,“张大哥,你说,人怎么这么坏呢?真刀真枪的,我都不怕!你说,堂堂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做这样阴损的事!”

“所以,你以后做官,这些事上得留心了。”张羿干脆教导了些秦凤仪这些亲随一些出行的注意事项,像这些在马鞍上做手脚,其实还有譬如在马车,轿子,抑或行路时要留心的事项,不要以为朝廷就如何古板,事实上,这些下三滥的手段,如张羿这样做过公主亲卫将领的,都做过专门这方面的训练。

秦凤仪跟着学了些,长了不少见识。

秦凤仪因为生的好,本就是城中名人,他的马发狂的事,许多人都看到了,原也不是什么秘密,且,事关神仙公子,京城简直传的飞快。连在家的方阁老都听说了,老头儿在家坐不住,亲自过来看望自家小弟子,见小弟子没事,老头儿才放下心来,见小弟子的爱马受伤,回家后还送了小弟子一匹马。

秦凤仪得师父送匹好马,心里自然高兴,不过,自从小红到了家里,小玉越发忧郁了。连吃草料都是,秦凤仪不喂嘴里不肯吃了。背后两马还要掐架,揽月都说,“不敢叫它俩在一个马棚,只要在一个马棚,就开始打。”

而且,只要秦凤仪一骑小红,小玉就是一幅生无可恋脸,还会绝食,草料也不肯吃了。秦凤仪无法,只得把小红送还给了他师父,秦凤仪道,“俩马在一处不成,小玉都不肯吃饭了。”把小红物归还主,秦凤仪这一回去,小玉见讨厌鬼没跟着主人回来,都不必秦凤仪喂,就吃得特别香。秦凤仪弹它脑门儿,笑,“还学会争风吃醋啦~”小玉拿大头蹭蹭主人的手,又去拿舌头舔主人的手。秦凤仪看它精神百倍的模样,心下很是欢喜。

小玉精神头儿好了,秦凤仪就将受惊的事忘了一半,不过,揽月过去赔那些被小玉撞翻的摊子什么的,也花了上百银子。

待将这些事料理清楚,景川候的调查也有了结果。

景川侯原就主持过斥侯工作,女婿的马在他府上被人动了手脚,景川侯更是不能忍,三天就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做手脚的并不是景川侯府的下人,那日寿哥儿满月,景川侯府虽未大办,也请了几家要紧的亲戚朋友。事儿是李老夫人的娘家侄儿家里的一个小子做的,说来真是叫人没法儿说,李老夫人出身京城谢氏,谢氏也是京城大族,李老夫人的娘家侄儿如今在大理寺任少卿,娶妻柳氏。这位柳氏还是现下恭侯的姐姐,柳氏是随丈夫谢少卿过来贺景川侯府长孙满月的。便是柳氏一位陪嫁的丫环的儿子,当然,这位陪嫁丫环如今已是谢家的管事媳妇。

因柳氏一向信任陪嫁,这管事媳妇在少卿府也算有些脸面,她儿子时常跟着老爷太太的一道出门。结果,就是这小子,给秦凤仪的马做了手脚。

可说来,这小子与秦凤仪无冤无仇的,如何会去害秦凤仪?再一查,好吧,因他母亲是柳氏的陪嫁丫环,恭侯府还有个姑妈,如今在侯府也做了管事媳妇。这小子家与姑妈家虽都是奴婢下人出身,但因都在京城,彼此时常走动。这一走动,就出了问题。反正本身也不是什么正路人,还遇到恭侯世子这么个奇葩。

像秦凤仪说的,恭侯世子自己把大公主不名誉的事闹得满城皆知,而且,这样公主怀了别人的孩子的事,你要不说出去,私下与皇家解决,还有可能走些关系,继续与大公主做个明面儿夫妻。你这都嚷嚷的全城人都晓得了,大公主怎么可能还与你继续过下去。

恭侯世子不见得喜欢大公主,但,他委实没料到会大公主会与他和离,直接丢了驸马的头衔。说来,恭侯世子的想法委实与众不同,不说别个,你把公主闹臭,就算她不与你和离,你这个驸马还有什么地位可言吗?你把事情闹大,十停人中九停九得以为你不想与大公主过了好不好?

可恭侯世子不这样想,恭侯世子想的是,借此丑事叫一向厉害的大公主丢回大脸,以后再不敢在他跟前摆什么公主的臭架子。

结果,陛下让他们和离!

这完全出乎了恭侯世子的意料啊!

整个恭侯府,都不愿意失去大公主。

只是,待他们想挽回的时候,秦凤仪李镜这对夫妻简直是不要命的去捞大公主。先时恭侯府只是觉着秦家多事,就是捞公主,也该是咱们应该做的事好吧?

只是,如果恭侯府做此想,那么,这岂不是又是一桩自相矛盾?大公主之事暴发之来,皆是恭侯府放的消息,你们既是把大公主搞臭,如何还要捞大公主?

这等神一样的逻辑,便是秦凤仪的思维也是想不明白的。

秦家夫妻根本与恭侯府也不熟,只是,待他夫妻厚着脸皮求了不少人,终于把大公主、张将军都捞出来的时候,殊不知恭侯府已是把这对夫妻恨到了骨子里。甚至,恭侯府都怀疑,大公主与姘头张羿有私之事,这对夫妻恐怕就是直接的参与者。不然,就大公主与张羿的狗屎名声,谁会愿意与他们做亲家职!

偏偏,秦家就愿意!

这里头要没猫腻,恭侯府都不能信!

好在,恭侯虽恨,恭侯还有理智。他知道,哪怕秦凤仪官阶不高,但他关系复杂,颇有靠山,而且,现下是御前红人,并不好惹。

恭侯世子的智商就明显不如其父了,毕竟,恭侯虽有个庸碌名声,这些年在京城也是四平八稳的过来的。恭侯世子咬牙切齿之际,是必要给秦凤仪好看的!然后,就想了这么个小人法子,想着给秦凤仪的马做手脚,直接把秦凤仪从马上摔下来摔死才好!

而且,秦家无防备之下,还险给恭侯世子做成!

若秦凤仪当真命短,说不得真就得叫恭侯世子害了。

可他偏偏是个命长的,小玉是伤得比较重,可秦凤仪只是受了些惊吓而已。接着就是景川侯府接手此事,直接就查到了谢少卿府上的下人。景川侯与谢少卿是嫡亲的姑舅兄弟,一向关系不错,不然,景川侯府长孙的满月酒,也不能请谢少卿过来。

景川侯亲自过去同谢少卿说的此事,当时谢少卿就命把小厮提来,景川侯是主持过斥侯工作的人,谢少卿是大理寺二把手,一个小厮,那小厮简直是没片刻就将事抖个干净,谢少卿气个好歹,还得先与李表弟赔个不是,这亏得没出事,倘有个好歹,伤着秦凤仪,谢少卿心里如何过意得去呢。

只是,这事要怎么处置,反成了难题。

毕竟,小厮是谢少卿府上的,倘恭侯世子死都不认此事是他指使,当然,有点脑子的都不会认,反是拖了谢少卿下水。

景川侯与谢少卿商量后,此事并没有经官,谢家很过意不过,谢太太自然也少不得被谢少卿埋怨一回。谢太太也气啊,先打点了份厚礼,与丈夫过去瞧了秦凤仪一回。

秦凤仪倒没什么,他与谢少卿不熟,而且,当着谢少卿的面儿,很知道给他岳父面子。秦凤仪道,“岳父说怎么着就怎么着吧,我听岳父的。”

私下却是与岳父道,“难不成就这么算了?我家小玉伤的重极了!半条命都没了!”

刚把小红从家里赶走独占主人宠爱正在马棚里吃着香喷喷草料兼养伤的小玉表示:…主人说的好!

景川侯道,“你未有大事,此事就是报上去,恭侯世子无非就是丢了爵位。况他也不会傻到去认罪,结果多是咱们闹个灰头土脸。”

“那要怎么办?”但要秦凤仪咽下这口气也是万万不能的!

景川侯道,“我自会给你出了这口气就是。”

然后,凭秦凤仪再如何问,景川侯却是不肯多说,景川侯的话,“你如今也当差了,多留心,便能明白。”想叫大女婿自己去悟。

秦凤仪倒是挺留心,结果,留心好几天也没见恭侯世子也跌下马来摔个半死啥的。秦凤仪与媳妇道,“岳父是不是糊弄我呢。”

李镜真是无语了,道,“难不成同样去打发人给柳世子的马做手脚,那与告诉天下人这事是咱家做的有什么差别。”

“不这样,还能怎么着?”

李镜看他这笨的,便告诉他了,“叫他丢了爵位,比让他从马上摔下来,岂不痛苦百倍!”

秦凤仪此方恍然大悟,原来他岳父是打算把柳世子爵位弄没啊?

秦凤仪问媳妇,“有没有我能帮上忙的地方?”

李镜笑,“你慢慢等着就是,这事不能急。”

秦凤仪恨不能立刻就见到大仇家倒霉,哪里有不急的。好在,景川侯手脚也俐落,关键是,就柳世子这样的人品,先时因着他大驸马的身份,人人让他三分则罢。今他与大公主已是和离,大公主被削尊位,自然没讨得好。可把大公主之事闹得满城风雨的柳世子,难不成就有好了?

况,本就是满头小辫子的人。

不过,柳世子被夺世子一爵,还是有秦凤仪一点功劳的。

因为秦凤仪被宣召进宫陪景安帝说话,景安帝不知是有意不是无意,说到柳世子,“近来御史多有上书参他诸多荒唐事,你们年纪差不离,朕想着,年轻人嘛,哪里有不犯错的,知错能改,也就是了。”

秦凤仪一听这话,顿时有些急,连忙瞪圆了一双桃花眼,道,“那也得看什么错好不好?陛下也忒好性子啦。”

“嗯,什么错啊?”

秦凤仪哼一声,他是个存不住事的,吧啦吧啦的就把先前柳世子传他媳妇闲话,还有害他从马上摔下来的事给说了。秦凤仪道,“先前我就想揍他一顿,可大公主那时先叫人打了他,看着大公主的面子,我才没跟他计较。上回小宝儿满月,要不是我家小玉强忍伤痛,我要是从马背摔下来,还不得摔去半条命啊!这样的坏人,陛下还要算了不成?”秦凤仪大是不满。

景安帝看他气的脸都圆了,不禁好笑道,“我说怎么参奏柳世子的奏章增多,原来是景川在为你出气啊。”

秦凤仪虽有些天真气,到底不笨,他这一想就想明白了,笑哼,“陛下竟然套我话!”他又道,“您就是直接问我,我也会告诉你的!”

“那先时怎么没听你与朕说。”

“陛下不知道,柳世子可坏了,他是收买了他姑妈陪嫁媳妇的家的小子,他姑妈嫁的是谢少卿。谢少卿又是我岳父的表弟,他还给我送了很多礼物,觉着对不住我。哎,我想想,这到底也与谢家不相干。谁家表少爷要收买姑妈的陪嫁下人,也不是什么太难的事。这就是报官,柳世子死活不认,我也没法子啊。跟陛下说,又没证据,柳世子又不会认是他害的我,倒是谢少卿说不清了。可想一想,我跟谢少卿认都不认得,他是我媳妇娘家表叔,平日间都没什么走动,总不会是他发了失心疯害我。不过,我也不能白吃这样的亏啊。只有千年做贼的,哪有千年防贼的。柳世子要是觉着这回没害了我,下回再想别个法子,我还不早晚叫他害死!”

秦凤仪道,“您说,他多坏啊。我根本没得罪过他,我媳妇说是因为他嫉恨我家与大公主交好之事,可这跟他有什么关系?我与他见都见过,就是他与大公主和离,还是全怪他自己。娶了媳妇不好生疼媳妇,与媳妇过日子,左一个通房右一个小妾,搞出一屋子庶子,谁会愿意跟他过日子啊!他不检讨自己的不是,反是过来害我,分明就是看我好欺负!他怎么不去害大公主?不就是因陛下您是大公主亲爹么!陛下,您可得为我做主啊。”

秦凤仪把满肚子对柳世子的不满都与景安帝说了,秦凤仪的话,“您要不给我主持公道,要是哪天我叫他害死了,您可得担责任的。”

景安帝原就看柳世子不顺眼了,听秦凤仪说了此事始末,景安帝也有些生气,主要是,秦凤仪一向得他心,且,有柳世了这个对照姐,秦凤仪真是怎么看怎么招人疼。

秦凤仪险些叫马摔了的事,景安帝也听说了些,此时,难免细问他一回。得知是叫小人在马鞍下偷埋了铁蒺藜,景安帝也不禁大是皱眉。秦凤仪道,“我家小玉,从是个小马驹时就跟着我了。要不是小玉通人性,不说会不会摔着我,街上那许多人,万一撞到人可如何是好!哎,你没见我小玉给伤的,可是心疼死我了。”

秦凤仪现下想想小玉的伤都很是心疼,景安帝看他这样,便道,“真的御马监好些骏马,送你一匹就是。”

秦凤仪道,“我小玉可是照夜玉狮子,再说,小玉现在可爱吃醋了,前几天师父送了我一匹枣红马,小玉很不高兴,天天跟人家打架。我一骑那红马,它还要绝食。我现在,天天用两条腿走路。”

景安帝想了想,问,“你那马是公马还是母马?”

“公马。”

“朕送你一匹母马,肯定不会再打了。”

“不成,我小玉眼光高,它三岁时就有很多朋友想他们的马跟小玉配种,我也给小玉寻过不少好马,它都看不上!”

“朕有匹踏雪,神俊漂亮的了不得,你带回去,朕就不信,你那小玉还不老实。”

出于对皇帝陛下的信任,秦凤仪就把踏雪骑回去了。说来,踏雪真是一匹极漂亮的马,浑身乌羽一样的皮毛,如同上好的丝绸,唯四个马蹄处生了一抹雪白,故名踏雪。

没几天,秦凤仪高高兴兴的进宫,一副喜上眉梢的模样,同皇帝陛下道,“小玉看上踏雪啦~天天追踏雪屁股后头跟人家玩~”

景安帝笑,“朕的话没错吧。”

“没错没错,陛下,你怎么知道小玉一定能看上踏雪的。”

景安帝还卖关子,“天机不可泄露。”

秦凤仪直乐,求了景安帝半日,景安帝才把诀窍告诉他了。倒是景安帝要削柳世子之爵,竟还有人替柳家求情,愉老亲王一句,“德不称其任,其祸必酷;能不称其位,其殃必大。”

一向对朝政鲜少发表意见的愉老亲王突然发声,柳世子之爵,就此削去!

第174章 刺杀

愉老亲王的突然表态是许多人没料到的, 就是景安帝也有些吃惊,这个王叔一贯就是管一管宗室事的, 于朝中之事鲜少理会。

不过, 许多人乃至景安帝都认为, 老亲王是痛恨当初恭候府对大公主之事到处宣扬, 以致皇家宗室丢尽脸面,今柳世子行事不谨,愉老亲王落井下石啥的, 也不算稀罕。

愉老亲王下了朝还跟自家皇帝侄子说呢,“恭候简直教子无方!他家的爵位, 陛下还需慎重,不求德才兼备, 起码德行无亏方堪配世子位!”

景安帝安慰了叔叔几句,愉老亲王私下道,“我这把年纪, 无儿无女的, 也没什么牵挂。倒是秦探花可怜见的, 好好的孩子, 都是做好事, 没做过一点恶,前些天竟被人暗害,险没出了大事!这是朝廷命官, 若都似柳家行事,谁不好就用这样的阴祟手段去害人, 咱们朝廷的好官,还不都被他家给害了呀!”

景安帝才知道,他叔完全是为了给秦凤仪出气啊!

景安帝道,“凤仪的事,王叔也知道了。”

“哎,把我吓一跳。原我不欲多管,毕竟这个时候,倒叫朝中小人说咱家是因为阿俐的事找恭候府的麻烦。只是,秦探花之事,太下作了。哪里能忍得!

景安帝道,“到底没有确凿证据,王叔在外头还是不好直接说的。”

愉老亲王道,“我晓得。”

叔侄俩说了会儿话,愉老亲王便告退了,还着人给秦凤仪送了回狮子头压惊。秦凤仪过去看愉老亲王,俩人别看年纪上差了不少,硬是能说到一处去,秦凤仪说到家里小玉与踏雪做朋友的事,很是高兴,与愉老亲王道,“我家小玉是有名的神驹,可聪明了。踏雪虽然性子不大好,但长的很不错,待他俩生了儿子,我送您老人家一匹。”

愉老亲王笑道,“好啊。”

秦凤仪还从怀里摸了张大红帖子出来,笑嘻嘻地,“我生辰快到了,王爷您虽不见得有空,我也得给您送帖子。”

愉老亲王接了帖子,笑道,“你要不给我帖子,就该打了。”

秦凤仪嘿嘿直乐,愉老亲王打开来看,道,“你这生辰,与平郡王一前一后。”

秦凤仪道,“甭提了,先时我也没留心,去年来京城一门心思考春闱,我也不知道我生辰跟平郡王是重了的。他老人家一庆寿,我这里哪里有人来,我想着,等他庆过寿辰,我再做生日。”

愉老亲王笑道,“那你们可是巧了。”

秦凤仪有些郁闷,愉老亲王哄他道,“这也没什么好闷的,等你以后做了大官,自然是别人给你让了。”

“我看这辈子是没希望了。”

愉老亲王直笑。

秦凤仪的生辰,虽不是平郡王那样的京城盛事,但记挂的人也不少,尤其亲近的亲戚朋友,都记着他这生辰呢。秦凤仪自做官以来,也交到了一些朋友,虽是生辰的正日子要挪后,还是要请朋友们过来的。平郡王府那里,他给平岚送了帖子,秦凤仪的话,“难得你在京城,先时我没少吃你的醋,你还救了我的性命。别个长辈不敢惊动,你可得过来。”

平岚笑,“我必到,只是那些小事你再提就外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