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现在除了南夷的女娘、南夷的美食外,名声大噪的便是南夷的凤凰茶了。

前几天画展,但凡进去赏话的,都能赠一小包的凤凰茶,那一小包,说实话,也就一钱的样子,但包装精美,皆是一个个的青瓷美人罐盛放。有些个回家一尝,颇觉清香难得。还有去找谭典仪买茶的,谭典仪笑道,“这是南夷的凤凰茶,出来带的也不多,都是准备送给大家尝一尝的。您若喜欢,不妨到我们南夷一游,品香茶,吃荔枝。”

就南夷这茶吧,说好的不是一个两个。

便是皇帝陛下也收到了秦凤仪送的茶,不过,也就两三斤的样子。皇帝陛下还请大家尝了尝,能近御前的,先不说拍皇帝陛下的马屁吧。秦凤仪敢把这茶拿出来,绝对就是好茶。骆老尚书都说,“不想南夷还有这等好茶。”

景安帝笑道,“听说,以前就是野茶,镇南王找了懂行的茶农打理,如今也有些模样了。”

卢尚书道,“不知这茶可有名字?”

景安帝笑,“就叫凤凰茶。”

大家不由都笑了,想着秦凤仪也有趣,听闻年少时因着美貌在扬州有凤凰公子的雅号,如今这到了南夷,建个新城叫凤凰城,弄个新茶就叫凤凰茶。

景安帝帮着秦凤仪宣传了回凤凰茶,大家吃着都觉不错,当然,除了工部汪尚书。

南夷的茶啊、美人啊,一时成了京城社交界的新话题。

连平王妃也有幸尝了尝南夷的凤凰茶,这倒不是小儿子平珍去看画展得的,是二闺女景川侯夫人打发人送来的,给父母尝一尝,说吃着极好。

平王妃吃了,也觉不差。

倒是有一事,令平王妃颇是担心,待丈夫回家,平王妃还与丈夫说呢,“阿珍啊,真是愁死个人,一把年纪不成亲还罢了。如今,又要去南夷。”

平郡王道,“去南夷做什么,参加那啥佳荔节吗?”

“我是说南夷那地方自来不太平,不是说年初还跟山蛮打了一场吗?这样的地界儿,去做什么呀?”

平郡王道,“家里也没什么事,阿珍就是喜书画,我去瞧瞧他。”

平郡王去了小儿子的院里,平珍正在看一本画册,见父亲过来,起身相迎。平郡王笑,“坐吧。”父子俩都坐了,平郡王才问起儿子去南夷的事,平珍道,“看了赵才子的新画,他进境颇大。我的画技,已经有三年停滞不前了。我想,去南夷走一走,听说那里风景也是极好的。”

平郡王想了想,“去便去吧,只是,得带着家里的侍卫。”

“父亲放心,我晓得的。”平珍道。

平郡王笑,“你在扬州时便与镇南王交好,阿镜也不是外人,待去了南夷,不妨就住在王府。”

“我知道。”平珍笑,“与他们也有几年未见了。”

平郡王道,“画技的事也不要着急,三年未有进益,不见得是你画法上的事,你自幼学画,现在已有二十多年,我看在画法上能及得上你的已是不多。停滞不前,多是心境上的障碍。一旦突破,必然更上一层楼。只是,你如今兼着画院的差使,还要是与陛下说一声才好,画院那里,也要交待好。”

平珍应了。

平郡王与小儿子一道用过晚饭,还写了封信叫小儿子带上。

秦凤仪完全不晓得,他这佳荔节非但引来了大把的纨绔子弟,还把平珍给吸引来了。秦凤仪现下正在同李镜生气呢。

小郡主真没高估秦凤仪,秦凤仪知道李镜偷偷把大阳的画像送给景安帝,很是不高兴,说李镜,“你可是我媳妇,跟我是一国的,知道不!不告诉我,就送大阳的画像,你可有把我放在眼里!是不是要背叛我啦!”

李镜道,“你是你,大阳是大阳,我又没送你的画像,你臭着个脸做什么!”

秦凤仪道,“大阳是我儿子!”

“他还我生的呢!”李镜根本不气,端起茶呷一口。

秦凤仪气坏了,啪的一掌拍李镜跟前的几上,李镜眼神一冷,手里捏着的白瓷盏开始慢慢龟裂,啪的一声,就碎为了齑粉。秦凤仪吓的,嗖的跳起来,几步就跑外头去了。

秦凤仪把李钊叫来,跟李钊告状,秦凤仪道,“这么大事儿,不与我商量就偷偷的办了。我说她几句,还威胁我。”

李钊惊道,“阿镜又动手了!”这可不好,夫妻间就是有事也是好生说的,哪里能说动手就动手呢。

秦凤仪万分庆幸,拍着胸脯道,“没,这回我跑的快。我看她啪的把个上等的雪瓷盏捏裂了,吓得我就跑出来了。要不,我非叫她揍一顿不可。大舅兄,你可得劝劝她,吓死我了。我都不敢回去了,我今天住你家吧,你去王府把大阳给我偷出来。”

李钊:…

第314章 媳妇的野心

秦凤仪当天虽则被大舅兄劝回了家, 李钊也单独跟妹妹谈了谈为人妻为人妇为人母当温柔贤淑的道理。李镜也是满肚子火, 跟她哥道,“你不知道他那个犟脾气, 现下在南夷, 离京城远。我知道他对陛下有些个不满, 可大阳是大阳, 一则大阳是孙辈了,二则,京里有的是人恨不能他与陛下父子成仇才痛快哪。柳母妃的事,已是如此。我难道是为了自己,我还不是为了他, 为了大阳。”

李钊道,“你好生与他说, 阿凤又不是不通情理。”

李镜道, “哥你哪里知道他有多犟,凭人把嘴皮子磨破也不听的。”

“行了,你就消消气吧。就是阿凤有事跟你说,你以后也不准捏杯子了, 你是不是还要打人哪!”李钊说他妹妹, “你就念佛吧, 阿凤是个好性子, 也有心胸,能包容你这性子。”

“我哪里有打他。”李镜真是冤死了。

李钊道,“好不好把杯子捏个粉碎, 你这比打人还叫人怕哪。”

“他能怕我?哥你不要上他当,好不好的就会告状!”

“反正,你以后不许捏杯子、拍桌子,知道不?又不是小孩子了。”李钊道,“阿凤叫你吓坏了,跑出来还叫我帮他偷大阳哪。”

李镜直接笑出声来,李钊想想,也好笑,唇角一翘,对妹妹道,“阿凤是个体贴人的性子,他不过是让着你,现下又有大阳,你得多给他留面子。”

“我知道了。”

李钊还叫妹妹给秦凤仪赔了不是,秦凤仪的模样也是欠捶,李镜一赔不是,他便趾高气昂起来,背着手挺着胸斜愣个眼抖着个腿道,“知道错了吧!我都跟大舅兄说了!你捏碎的那套可是上等的官窑瓷的杯子,叫你捏碎一只,都不成套了。那一套得一二百两银子哪,这事儿你做得对吗?以后可不许这样了,知道不?”

李镜忍着手心痒,道,“见好就收吧你。”

秦凤仪哼哼两声,还要留大舅兄吃饭,李钊道,“行了,饭什么时候都能吃,你俩好生说说话。”

李钊走后,秦凤仪反是坐在榻上不说话了,李镜递茶给他,他才接过吃了。李镜道,“你还真没完没了了。”

秦凤仪道,“你总该跟我商量一下的。”

“我难道没跟你说过,给我娘家送两个孩子的画像时,我就说了,是不是给陛下也送一幅,你不是不答应么。”

“我不答应,你就不应该干。”

“我当初还说不叫你写那什么土鳖书哪,你听了?”李镜道,“要按你这么说,大阳是你儿子,以后大阳有了儿子,那也是你孙子,孙子有了儿子,又是重孙辈。按你的意思,祖祖孙孙的都不能跟朝廷来往了?”

李镜劝他道,“咱们是咱们,孩子是孩子,冤家宜解不宜结哪。”

“你老实跟我说,你是不是看中京城那个位子了?”秦凤仪半点儿不笨,相反,他相当机敏,简直是闻一知十。他把茶盏搁手边儿几上,问媳妇。

李镜沉默片刻方道,“不是我看中了,那原本就是咱家的,是咱们大阳的!”

秦凤仪惊骇的,登时说不出话来。半晌,秦凤仪方道,“你先时不是说,咱们能与朝廷分庭抗礼,也就是了嘛。”

李镜一挑长眉,“说的轻巧,一旦大皇子得了皇位,他难道会甘心放过我们吗?”

“以后咱们强了,他能怎么着?”

“若他强,他必对南夷下手。若咱们强,我为什么要将帝位拱手相让?咱们大阳,才是皇家嫡系!更何况,倘势均力敌,则必有一战!”李镜道,“再者,大皇子有什么才德,他比你,差远了!我们论血统,论才干,那个位子,都该是我们的!”

秦凤仪道,“那个位置有什么好的,要不是为了那个位置,母亲也不会早死。”

李镜道,“你错了。如果不是有那个位置,现在怕是陛下这一支早就被先帝六皇子干掉了。”

秦凤仪真是气了,“要依你这般说,母亲就合该——”

“母亲也没有料到先帝会死在陕甘,如果外祖父在世,柳家就不会失势!”李镜握住他的手,正色道,“如果不是先帝妄为,我的外祖父、舅舅们也不会死,我的母亲,何尝不是因父兄枉死,伤心伤身,抑郁而终。”

秦凤仪想到媳妇打小没了娘,还不如自己哪,叹,“反正,我是没打算要那个什么狗屁皇位的。”

“你不要可以,你为大阳夺回来就行。”李镜看向丈夫,“那是我儿子的!”

秦凤仪就不明白了,“那个位子有什么好啊?”

“没什么好,但,该我的,就是我的!我为什么要把属于我的东西让给大皇子一脉,我绝不甘心!”李镜道,“你就甘心把你的东西让给大皇子?”

“你少来,激将没用,那什么狗屁皇位,我才不稀罕!”

“我儿子稀罕,你帮我儿子夺回来吧。”

“大阳也不稀罕。”秦凤仪刚说完,就见李镜又拿起杯子来,秦凤仪连忙夺下,道,“行了行了,别又捏了,杯子也要钱的好不好!”

“你倒是给我句痛快话!”李镜推他一记。

秦凤仪无精打彩,“这既做藩王,也没办法再做皇帝了啊。”

“错!”李镜道,“当年我为什么选南夷之地,就因为,这里天高皇帝远,这是虽属于朝廷,朝廷的掌控力微乎其微。你以为,为什么你在南夷如臂指使,处处顺手。因为,南夷这里的官员,多是不得志之人。只要你对他们伸出手,他们必然忠诚于你。这里,现在只是名义上属于朝廷,实际上,它是你的地盘儿。”

“我们若留在京城,必然处处受困!你因身世这故,必然有志难伸!所以,你说离开京城,我才建议你来南夷。”

“唉哟,媳妇你这想的也忒远了啊。你那会儿就想到皇位啦。”这第二聪明之人果然忒有心眼儿啊!

“原就是咱家的,我为什么不能想!”李镜说的理所当然,光明正大。

“想吧想吧。”秦凤仪叹声叹气。

李镜平生见不得男人一幅窝囊样,没好气,“你叹什么气呀!”

“媳妇野心太大,还不能让我愁一愁啊,真是愁死我了。”秦凤仪满面愁容,说他媳妇,“你说你,先时明明只爱我美貌的。我现在也好看着哪,尚未年老色衰,你就移情别恋,改爱江山不爱美人了。哎唉,你们女人哪,变得也太快了。”

李镜硬是给他气笑,轻捶他一记,“我主要是为了大阳。”

“这事儿得叫我好生想想,你这说得也忒远了,陛下才四十出头儿,他身子骨儿好着哪,活个七八十岁不成问题。”秦凤仪道,“再者,好人不长命,我看,他得奔了百去。这事儿不急,慢慢来,咱们新城才建起来,西边儿尚有山蛮虎视眈眈,你就想到北边儿的事儿了,你这想的也忒远了。”

李镜问他,“有没有信心?”

“切,不就个皇位吗?大皇子拿什么跟我比啊,你也别信什么出身不出身的鬼话,陛下也是庶出,这个位子,不是看出身的,看的是本事。大皇子什么人,我清楚的很,他笼不到有本事的人。他要有本事,早做太子了。”秦凤仪与媳妇道,“这事你不要急,先得把屁股底下的地盘儿坐稳了,别自己还没坐稳就眼馋肚饱的。这不是个一年两年的事儿,我得好生合计合计。”媳妇野心太大,真是愁人。

“你慢慢来。”李镜道,“以后我给京里送东西,你也少唧歪。”

“送吧送吧。”秦凤仪翻个大白眼,说李镜,“你这样儿,真有失爷我的风骨。”

“你有个屁风骨。”李镜笑,“有件事,还没与你说呢。”

“什么事啊。”秦凤仪一想到这个媳妇的野心就发愁,道,“要是再大的野心,就别跟我说了啊。估计我也完不成。”

李镜嗔他一眼,手随适的放在小腹上,与丈夫道,“你又要做父亲了。”

秦凤仪一听这话,立刻把那些个发愁的事儿全都抛诸脑后了,两眼放光的看向媳妇的肚子,“真的?”

李镜点点头,眼中也满是笑意。秦凤仪连忙问,“什么时候的事,怎么我不知道?”

“先时没大把握,早上章太医过来把脉,说是两个多月了。”

秦凤仪喜的,直搓手,道,“怎么不早告诉我。”

李镜露出一丝幽怨,“正想跟爷说呢,爷就气哄哄的进来与我吵架了。”

秦凤仪给她“爷”出了一声的鸡皮疙瘩,求她道,“唉哟,我的奶奶,还是捏杯子拍桌子适合你,你可别这样说话儿,我快冻死了。”

李镜给他逗笑,秦凤仪摸摸媳妇平坦的小腹,满面欢喜道,“媳妇,这回给我生个小闺女吧?”

“我也想要个小闺女。”

虽则李镜也是盼闺女的,但是李镜暗下决心:以后我有了闺女,嫁什么人都不能嫁属牛的!简直犟死个人!

第315章 捏腿

秦凤仪真是给他媳妇的野心吓一跳, 不过, 身为家里的户主,媳妇这么说了, 想叫儿子以后做皇帝, 秦凤仪也得为儿子的将来想一想。尤其是媳妇又有了身孕, 原本, 秦凤仪想着,待把山蛮平了,有南夷二州,以后也够大阳过的了。可又一想,不对啊, 虽则现下媳妇第二胎想生闺女,可媳妇以后难道就不生儿子了?要是再生俩儿子, 南夷只有两个州, 可怎么给儿子分哪。分家就分不均,以后岂不是叫兄弟间生嫌隙,他这个做爹的,也得叫儿子埋怨偏心啥的。

当然, 要是儿子像自己, 秦凤仪就不担心啦。要不是有这倒霉身世, 秦凤仪只要日子富足就可以了, 就是做官儿,他觉着自己能做个扬州知府就满足了。谁晓得上辈子不修,竟然是这样的倒霉身世, 不做实权藩王都没得活,而如今,媳妇又想要北面儿的那把椅子。

秦凤仪先叮嘱媳妇,“刚你说的那话,再不许与第三个人讲,知道吗?不说别人,就是大舅兄知道,也得吓死他。他就不敢再在咱们这儿呆了!非撒腿跑回京城不可!”

李镜道,“我是你媳妇,我有事自然是只跟你说的。”

秦凤仪一乐,“这么想就对了。”

秦凤仪绝对是那种需要目标的人,要不是他岳父给他定下中进士方能娶媳妇的条件,他绝对不会去念书。如今,他媳妇又给他定下了一把椅子的目标。秦凤仪道,“这事急不得,我跟你讲,陛下可不是咱爹,你有这个念头,也不能显出来。要是咱爹,啥不是咱们的。陛下可不一样,先时我那身世,你们都瞒着我,他就让我过继给愉爷爷。后来,这事儿叫我知道,立刻把咱们封出来了。我与你说,在他心里,他还是偏着大皇子的。”

想了想,秦凤仪道,“不过,大皇子也不合他的心。虽则陛下不是个人,但,他做皇帝还是有一手的。你想想看,朝中六部尚书,哪怕姓汪的那样讨人厌的狗屎,我一翻脸,工部现下都送了六千套兵甲了,可见他用心干活也是有一手的。卢老头儿酸腐,却是个正直人,礼部可不就要这种人嘛。别看郑老尚书、程尚书他们平日里瞧着也算能说得上话,他们可都是陛下提携起来了,咱们那点子交情算什么呀。就是岳父跟方老头儿,那跟陛下的交情,也比跟咱们深哪。他做皇帝这些年,朝中上下都是他的人。陛下这个人,他现在还年轻,且没考虑那些个身后事哪。你不知道,我刚做官的时候,冬天他到郊外的温汤行宫去住,那回叫我去说话,正赶上有人提立太子之事,他那脸臭的,跟臭狗屎似的。要我说,别看咱们现下没戏,大皇子也没戏。”

李镜道,“你觉着六皇子如何?”

秦凤仪唇角一勾,“你也想过六皇子啊。”

夫妻二人双目对视,李镜道,“太后总是偏爱母族一些的。”

“得看六皇子的命了。这会儿六皇子还小呢,不过,也跟个精豆似的,起码比大皇子精灵。至于老虔婆,你不用考虑她,我与你说,她是个势利眼,你以为她为什么给你那二十万银子啊,都是有目的啊。也就现在平家是郡王府邸,不然,她一准儿送裴贵妃个凤凰锦什么的。你把咱大阳的画像给陛下,陛下不算个人,也会知你的好意。你全不必给老虔婆,老虔婆那人,只要你以后大权在握,她当你心肝宝贝,只怕你不与她好。你若一败涂地,她眼皮子都不会眨一下的。”

秦凤仪道,“再者,就你那野心,也不是短时间的事儿。要说陛下的几位皇子,不是我吹牛,就是我到南夷,他们也没一个及得上我的。除非他突然生出个神仙来,我才信有人能强过我。可我跟你讲,你要是相那个位子,咱们对手,就不是大皇子。”

“大皇子我亦不惧他,只是平家叫人担忧。”

“平家你担心什么呀,虽说大皇子上位对他家最好不过。可你想想,平家第二代最出众的就是平世子,平世子一直在边关。第三代最出众的是平岚,平岚也在军中。其他的,平珍舅舅沉迷书画,平琳那种,哎,他也就是会投胎,爹是郡王罢了。说他长的是人脑袋,猪都不能答应。”

李镜“扑哧”就乐了,笑,“你别招我笑。”

“本来就是,那回他抢岳父的差使我就看出来了。”秦凤仪道,“何况,你看,岳父虽则是有些别扭,我一叫大舅兄过来,岳父也没拦着大舅兄。可你看看大皇子身边,虽则也有平家人,不过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平家人罢了。”

“平郡王可在京呢。”

“笨。他家儿孙在边关掌大军,他还在不京中,他想去哪儿啊,要不要上天哪。”秦凤仪道。

“我不是说这个。”李镜道,“平郡王在京城,便是大皇子最好的助力了。”

“事未临头,自然是外祖孙之情。可如果平郡王当真是把宝都押大皇子身上,他就该让平岚在大皇子身边服侍。我说句话,你不要不高兴啊。”

“你说就是。”

“大皇子之于平家,就相当于,咱大阳之于岳父。喜欢当然是喜欢,岳父也盼着大阳好,要是大阳有什么事,求到外祖父舅舅那里,能帮自然也会帮。但是,大阳是姓秦的,并不姓李。当年武则天想立侄子为太子,便在大臣说,只听说儿子给母亲上坟,没听说过侄子祭祀姑母的。就是这样的道理。”秦凤仪道,“这是两家人哪,平家得多想不开,才能把阖族生死押大皇子身上。平老头儿可不是傻瓜,不用担心平家。就如柳家,自然有舅舅这样人,一样的恭伯那样的人。何况,你以为现在的平家还是先帝骤死,陛下谋夺大位,万分仰仗的平家啊?那个时候,陛下手里,平家是依仗。现下这满朝文武,陛下早不是当年急惶惶想做帝位的庶出小皇子了。不然,当年平家对后位简直虎视眈眈,现下怎么不见他家对太子位虎视眈眈啊。平老头儿心里清楚的很,此一时彼一时啦。”

“我与你说吧,要是陛下活一百,我们这代都没戏,我那会儿就八十了,大阳也六十了,到时就得看重孙玄孙如何了。就是陛下活八十,我那会儿也六十了。哎,我看,我就把山蛮平了,以后如何,就看大阳的了。”秦凤仪总结了一回,觉着自己完全没机会争帝位啊。不为别个,景安帝这么无病无灾,身强体壮的…

李镜听他这话,知这人惫懒,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说动的。李镜便做出一幅被秦凤仪说服的模样,笑道,“这也有理,还是你想的周全。”

“是吧是吧,要不,我怎么是你男人哪。”见媳妇终于放下的谋龙椅的想法,秦凤仪总算稍稍安心了。想着老娘们儿真不好糊弄哪。秦凤仪带趁机道,“你现在肚子里有了咱们闺女,这样费神的事,就让我来想吧,你好生歇一歇。腿觉不觉着胀,我给你捏一捏。”怀着大阳的时候,媳妇就有些浮肿的。

李镜腿一缩,笑道,“怀大阳那会儿,是快生的时候才有些肿的。”

“那我也给媳妇揉揉,媳妇多不容易啊,马上要给我生小闺女啦~”秦凤仪把媳妇的腿搁自己腿上,一面给媳妇捏着,一面道,“先给闺女取个名儿,咱闺女可不叫大妞二妞这种名儿,土死了。”

秦凤仪正想着给他闺女取名儿哪,大阳就带着小伙伴儿们屋来了玩儿了,秦凤仪怕孩子们吵到媳妇,打发他们去别的屋了。

不过,今天晚上,分别发生在李钊家,方锐家,大公主家的问题都是。

大妞看着他爹说,“爹,你怎么不给我娘揉腿啊?”

方悦不解其意,笑问闺女,“我怎么要给你娘揉腿啊?”

“大阳他爹就给大阳他娘揉腿。”大妞道。

方悦&骆氏夫妻:…

方悦还问,“你怎么看到了?”

大妞道,“我们去屋里玩儿就看到了啊。”

待把闺女打发着去休息了,方悦还说呢,“殿下跟王妃这平日里可真是…”

骆氏笑道,“师兄师嫂情分好。”

方悦摇摇头,“越发惧内了。”

李钊当天听儿子说了姑丈给姑姑揉腿的事,唉声叹气半宿,崔氏都说他,“好端端的,叹什么气。”

李钊道,“你说说,阿镜这个性子,真是愁死个人。总是欺负阿凤,她怎么不给阿凤揉腿啊,总是使唤阿凤。”

崔氏笑,“你这可真是新奇,别个都是大舅兄偏着自己妹妹的,你倒是不一样,更偏着妹夫。”

“我是谁有理就偏着谁。”李钊没好意思跟媳妇说,今天妹妹险些家暴的事。李钊道,“明天你去劝劝阿镜,跟她说说,女子当以贞静娴淑为要的道。”

“你去说吧,阿镜挺好的,人家说不定是小夫妻之间闹着玩儿哪。”崔氏道。

李钊道,“要是咱们这胎是闺女,必得把闺女好生教导。”

“你少说这样的话,倘是闺女,咱们闺女别个不说,要是能有小姑子的运道,嫁这么个知疼知热的女婿,一辈子的福气。”

李钊不爱听这话,“我不好了。”

“你好也没给我揉过腿啊。”

李钊立刻咳一声,起身道,“还有些公文,我去看看啊。”

崔氏轻哼一声,吩咐嬷嬷,“给大爷拿碟子润喉糖,大爷嗓子不大好。”

李钊左脚绊右脚,险没跌个狗吃屎。

第二天,大公主过去李镜那里,私下打趣她道,“你可真是越发派头儿了,还叫皇弟给你捏腿。”

李镜一想就知道是叫孩子们看见,估计是阿泰回家学了,李镜笑,“我们闹着玩儿哪。孩子们跑进屋玩儿,这可叫他们瞧见了,一个个,都是小八哥。”

大公主道,“你不晓得,阿泰孩子家,可懂什么,回家跟我说。相公听完就去书房呆了大半宿,生怕我叫他帮我捶腿。”

“我们平时也不这样,闹着玩儿哪。”李镜连忙道。

大公主只是笑,盯着李镜不说话,李镜说她,“你以前可是偏着我的,如今就偏着他了,可见真是姐弟。”

“我这是大姑姐的气派。”大公主说着也笑了,道,“昨儿突然宫里打发人送了那些个东西来,我有心过来问问,可那会儿天也晚了,就没过来。我那里定是沾你们的光,如何突然有这些赏赐,还有皇后娘娘和大皇子妃的东西。”

“那不过是看咱们这里日子过得舒畅,给添添堵罢了。”李镜将给陛下送两个孩子画像的事儿说了,李镜道,“相公是相公,大阳是大阳,大阳和阿泰都懂事了,本就离得远,上回不是请赵长史来画像,给孩子们也国了两幅么。我打发人送京里去了,定是叫皇后娘娘见到,打发人赏咱们哪。”

大公主笑,“她自来是个多心的,阿泰不过是外孙,倒没什么。大阳这里,她们姑侄,难免想得多了。可话说回来,父皇儿子就有八个,哪个皇子的儿子不是父皇的孙子呢。只是大阳有青龙胎记,送帕画像都要这般,也有些过了。”

“咱们白得回东西。”

大公主一笑,也不再多说。

秦凤仪自觉刚把他媳妇的野心糊弄过去,结果,平珍就带着侍卫来南夷州了。

第316章 客似云来

秦凤仪听说平珍过来, 过去相见时, 没见到平珍。李镜道,“珍舅舅路远而来, 我安排珍舅舅住下了。”

“也好。”秦凤仪问, “珍舅舅一个人来的吗?”当年他与媳妇生情, 就是方阁老与平珍给做的媒, 秦凤仪这人重情分,仍旧记得平珍当年的好。虽则在秦凤仪看来,平家也就剩下俩好人了,一个是平珍,另一个便是平岚。至于平郡王, 先时秦凤仪也看平郡王挺顺眼,但他生母死的太冤, 秦凤仪还能对平珍平岚客观相待, 已是难得的宽宏大量了。

李镜道,“带了几个侍卫,还有珍舅舅身边的大侍女,好几箱子的画具、颜料、衣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