愉王笑,“这得罪人的事,你就别总想着他了。”

寿王正色道,“镇南王是个敢于任事的,难得的是,他还有这份儿本事,镇得住。”宗室里说大话的人多了,真正能做事的则寥寥无几。寿王还是很欣赏秦凤仪的,不然,也不能把二儿子派去。

愉王道,“你这事,还是与陛下提一句的好。”

“王叔说的是,我也这样想呢。就是先时拿不定主意,还是得跟王叔商量一声。”

愉王笑,“行啦,少奉承我。我就盼着咱们宗室多出几个得用的人才方好。朝中文官越发刻薄了。”

寿王叹口气,“谁说不是,可偏生又出了这样没脸的事,正叫文官拿住的把柄。镇南王那里,怕也正因这事生气呢。”

寿王此番却是猜错了,秦凤仪生什么气啊,纵是生气,气过之后也还罢了,被抓走的又不是他亲戚。虽则按血缘算,还都与他沾亲带故,只是,秦凤仪向来认为自己是姓秦的,宗室暂且不提,他又一向与裴太后不睦,这回裴三被擒,秦凤仪愈发鄙弃这一家子。

秦凤仪气过一回后,一面着人去清理自信州到壶城的道路,秦凤仪就开始准备佳荔节了。连带着桂王使者,秦凤仪也请他一道过节,秦凤仪道,“你们怕是只听说过本王的佳荔节,还没亲自参加过吧。既然来了,便与本王同乐如何?”

使者自打来了凤凰城就叫惊的不轻,原本这番县,他也听人说起过,说是比他们桂州差一大截的地方。如今这不过是换了个名儿,改叫凤凰城,怎么就真是好比那飞上枝头的雀儿,鸟枪换炮了哩。使者一则也很想参加佳荔节,二则是想多在凤凰城留些时日,好为王侦察些机要回去。于是,秦凤仪这般一提,使者便立刻应承下了。

秦凤仪则暗中吩咐几位将领,必要外松内紧,加紧练兵。

秦凤仪这里则带着妻子儿女的参加佳荔节,上一次佳荔节还没大美呢,这回添了新成员,可见亲王殿下儿女双全,以后也是子孙繁茂的好命数啊!世情就是这般奇怪,如秦凤仪吧,当然,现下秦凤仪人还年轻,远论不到子嗣上头去,但他有儿有女,这在诸人心中,便是极好的兆头。

大美现在已经能自己坐了,不用爹娘再抱着她,她自己穿着一身小红纱绣袍子,头发还没长起来,虽然用大阳的话说“妹妹像个秃子一样”,不大中听啦,好在,她爹会给她打扮,让人用绢花编了个小花环给他闺女带头上,而且,禁止大阳再说“妹妹像秃子”这样的话,为此,秦凤仪还打击了大阳一回,道,“你小时候也这样。”

爱美的大阳哪里受得了这样的打击哟,他看着妹妹头上那又细又软连个小揪揪的都梳不起来的头发,很是照了两天镜子才平复了心情。

大美完全不晓得自己被哥哥嘲笑过发型,她现在正坐在她爹身边,一双大大的桃花眼眨巴眨巴的望着街道两畔热闹的人群。孩子嘛,都爱热闹,大美的世界里,还并不理解这种热闹是因何而起,但,孩子的直觉又能感受到这种欢欣,于是,她一张白嫩嫩的小脸儿上,也跟着露出欢笑来。

大美是个含蓄的孩子,坐在她身边的哥哥就不同了,大阳最喜欢这种热闹场合了,每次这种坐花车巡游,大阳都恨不能把个小手摇飞,大阳自己摇手还不错,还拉起他妹的手也摇两下,让妹妹跟大家打招呼。

大阳热闹了一路,秦凤仪与李镜都看得暗暗发笑,只是俩人谁都不说,由着大阳热闹去吧。

佳荔节乃南夷盛事,去岁便热闹足有数日。

今岁依旧如此,正经佳荔节比赛只有三天,不过,今年因为参加的人太多,延至六日。这一场盛事欢宴,桂王使者私下都说,“想来天宫欢宴,莫过于此。”心下竟觉着那些人背叛王,投效朝廷,也不是没有原因的。原来,朝廷的日子这么好过啊!当然,要是能把这样的好地方好女人都抢来让族人享用,便是更好了。

桂使发了一回好梦,不过,还是不忘问一问秦凤仪,那啥,他们王的信,镇南王是怎么个回复?

秦凤仪道,“已打发人去他们各家问了,本王又不可能替他们出赎金。佳荔节后,便是书画节,不如与本王同赏诸才子书画。”待得一系列的节过完。秦凤仪方回复了桂使,可以回桂地了。

桂使道,“想来殿下已有答复予我王。”

“对,你去告诉你的王,那几个家伙,爱打打爱杀杀,就是剁成包子馅喂狗,也不相干。因为,本王会亲提大军,为我宗室报仇血恨!”立刻着人逐使者出城,而后,秦凤仪亲提大军,直取桂州!

发兵的名义便是:平叛逆之地,报宗室之仇!

第361章 桂地

秦凤仪说发兵, 那就是快的, 一则是因自征信州之后,便一直做着征桂地的准备, 武器兵械粮草这方面, 一直就在准备中了, 朝廷还给他送了一批兵器来, 至于粮草,景安帝就让秦凤仪自筹了,到时汇了账,朝廷直接用银子算。二则,秦凤仪还真没想过这么快的征桂地, 他原是想着放一放,先把信州经营熟了, 再征桂地, 结果,宗室不争气,叫桂王擒了。然后,李邕方壶知桂王擒了几名宗室之事, 心里也发悬, 生怕秦凤仪因着自家亲戚去跟桂王议和, 那不就坑死他们了嘛。再者, 秦凤仪虽则没把这几个宗室放在眼里,但他们叫桂王给抓了,如果秦凤仪无所反应, 那不是要被人讥笑胆小无作为么!

秦凤仪心里一划算,反正上回征信地也没损多少兵将,如今兵械粮草已全,而且,雨季过去,倒是个西征的好时机。关键,还是个蠢兮兮的桂王使者,见天自作聪明的在城里打听消息,秦凤仪见到这人就烦,索性出征桂地,想着,早打完早好。

于是,撵走桂王使者,秦凤仪就打算率大军出征了。

出征前闹出个矛盾事儿,几位将领,谁都不想留城,个顶个的私下找秦凤仪表明要出战的决心。将领们想出战,这也是好事,只是,也得有人守城啊!秦凤仪本来挺想让阿泉族长依旧守城的,主要是阿泉族长有经验,上回就是他守城。可这回,阿泉族长死活不肯留守了。这要都是朝廷兵马,倒好调度,只是,秦凤仪手下兵马复杂,有朝廷派给他的亲卫,有南夷地方军,还有土兵。秦凤仪倒也有法子,让他们各家出两千留城,剩下的都随他去征桂州。这下子,人人高兴,除了被留下来的。不过,大佬们已经决定,底下小喽啰也没法子就是。虽然被留下的六千兵马实不算喽啰,而且,秦凤仪还把严家派来的两位大严小严留了下来,结果,就叫他们赶上了一桩天大幸事。

秦凤仪出征,此次征桂地因事务要紧,秦凤仪便把赵长史也带走了,留下章颜、方悦、柳舅舅主理王府事务,当然,名头上依旧是世子大阳留守,大事不决问王妃。

李钊主管后勤,自然要随秦凤仪出征,原本李钦李锋俩小舅子挺想去的,秦凤仪却是没带他俩去,秦凤仪一脸大姐夫的威严状道,“我跟大舅兄这一走,家里你们大姐姐、二姐姐、三妹妹还有大嫂子,都是女人,没个男人照应着不成,就你们啦。”俩人一听,这也有理,不能男人们都去打仗,家里一个男人也没有啊。于是,被大姐夫说服,都乖乖留家了。

秦凤仪又把家跟媳妇交待了一回,这才带着大军西征。

秦凤仪已有征信州的经验,第二次带兵,只有比第一次更纯熟的。何况,他先时做足了地理侦探,故而,一路顺遂,就是遇到小股在外游荡的山蛮,也不晓得是民是兵,反正,先抓起来再说。桂王那边则比较倒霉,桂王实在是没料到秦凤仪会这么快出兵,他那使者刚回城,秦凤仪的大军随后便到。

桂王立刻命人把宗室挂出墙头,秦凤仪一见,靠,竟然敢挂人!立刻大吼一声,“我等正该为宗室报此血仇!”立刻下令开战,全不管墙头被挂诸人死活。

桂王一看秦凤仪如此生猛,庆幸的就是,他的先手已出。

至于桂王的先手是什么,待秦凤仪足打了一个月,快把桂州城攻下来的时候,桂王又着使者传信,使者还是先时的使者,只是如此更叫秦凤仪生厌罢了,实在是这使者脸上的贱笑太招人眼,然后,使者说出的话,更叫秦凤仪火冒三丈,因为这使者一脸贱笑道,“好叫殿下知晓,殿下大军一出,我王就派了上万精锐,自小路密潜至凤凰城,而今,王妃与两位小殿下怕都在我军手中了。殿下那一座小城,留守兵士能有多少,三千还是五千,哈哈哈哈哈——啊!”这使者笑声戛然而止,是因为,秦凤仪劈头一记大嘴巴,直接把他抽到了地上去!

秦凤仪勃然大怒之后,便是六神无主了。

李钊发现,他双手都微微颤抖,眼神中流露出止不住的惊惶。李钊直接令侍卫拖下那使者,上前一步,握住秦凤仪的双手,沉声道,“殿下莫要被小人扰乱心思,殿下细想,倘凤凰城有事,早该有战报传来。今不过是桂城危矣,桂王派出此等小人动摇军心罢了!”

秦凤仪深呼吸两口,大脑完全不运作了,“可这样的大事,桂王不至于会说谎吧。”

李钊道,“殿下,我们大军自凤凰城出发,到桂州,快行军也要二十日。我说句实在话,便是凤凰城有什么,我们也是鞭长莫及。你当稳住心神,拿下桂州!只要拿下桂州,孤悬于外的一支蛮军有何可惧!何况,凤凰城以西,有南夷城、信州城,皆是大城池,凤凰城亦有六千正规守军、八百府军、一百五百童子军,难道,这么些人,还守不住一座城!”

秦凤仪急道,“我能不担心吗?我媳妇,我儿子,我闺女,都在城里哪!”

李钊默默的盯着秦凤仪,秦凤仪此方想到,他大舅兄的媳妇儿子也在城里。秦凤仪道,“要不,咱们就先回去,过两月再来打也是一样的。”

“不行!”李钊厉喝,“如果现在不打下桂州,倘凤凰城有失,拿什么来换他们!你现在回军,才是鸡飞蛋打!”

赵长史等人也是各种相劝,大家媳妇孩子都在凤凰城哪,都急。可这不是回去的时候啊,您要担忧,派个百人的卫队回去看一看也就是了。

尤其严大姐说了一句,“你媳妇武功比我都好,城里好几千兵,哪里就守不住一座城呢!你莫太小瞧她。”

秦凤仪便先派了个百人卫队回凤凰城打探消息,看是不是凤凰城遇到兵事,自己一宿没睡,第二天命加紧攻城,那个该死的使者,秦凤仪就没让他回去。秦凤仪这回是真急眼了,神火飞鸦都用上了,寻常的神火飞鸦一般就是里面填充火药,用秦凤仪的话说,有点儿像二踢脚了。但军中用的明显不同,因为神火飞鸦的火药太有限,爆炸威力不大行,于是,这里头的火药都是掺了毒的,一旦放出,毒雾当真是熏倒一片。虽然不是见风就死,闻到毒雾也舒坦不了,秦凤仪是个心软的,觉着这样做有伤天和,一直没用。眼下心焦老婆孩子,也顾不得这许多。

如此,再历经五日苦战,终于破开城门,又经一日城中巷战,活捉桂王。秦凤仪骑马进城,其实,大家很希望秦凤仪乘王驾进城的,只是,因是远道西征,秦凤仪嫌王驾啰嗦,素来是骑马的。何况,秦凤仪现下满心担忧老婆孩子,哪里还关心什么排场,进城之后,先审问桂王,可是当真有派兵出城。

桂王现为阶下囚,态度倒是很好,一幅战战兢兢、老实巴交的样子,道,“是我那二弟,惯是鲁莽,他率了自己那一支的人出城去,据,据说是去了凤凰城…”

真个孬货!

秦凤仪心里鄙视这桂王一回,什么东西!

秦凤仪当下道,“赵长史,你与李宾客,潘将军、严大姐、阿金、阿花族长留守桂城,我带冯将军、阿泉族长回援凤凰城。”

大家都知道秦凤仪担心媳妇孩子,且他们亦各有眷属在凤凰城,自然没有意见。结果,秦凤仪还没走呢,凤凰城那里先送了信来,说是前去的山蛮已悉数缫灭,让秦凤仪安心征桂地,不必为凤凰城的事操心。秦凤仪此方一颗芳心落了地,直拍着胸膛道,“可是吓死我了。”忙叫那送信的侍卫说一说凤凰城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侍卫年纪尚轻,瞧着不过十几岁的模样,却是生得眉目清秀,说话亦是口齿清晰,当下便将事情说来。

人们这才知,大军出发不过半月,凤凰城就迎来山蛮的大军。山蛮大军出现的的确突然,但也没有山蛮想像的那样突然。主要是,他们虽是自小路而来,避过大路,可那是说的在桂地,待到了南夷这边儿,他们认为的机密路线,不过是以往他们沟通各土人山寨的路线罢了。虽说如今土人早下山的下山,种田的种田了,山中自然人少,却也不是没人。

李镜是什么出身,李家原就将门,当年景川侯还自陕甘之战中立过大功,进而把个普通侯爵升为了世袭之爵。秦凤仪带大军一走,李镜不是个能闲得住的,而且,这次征桂州与征信州不同,桂州更远,李镜算着,这一来一去再加上打仗的时候,怎么也得小半年的。秦凤仪打仗去了,李镜第一件事便是加强守门防务,非但是凤凰城的防务要加强,连带着南夷城那里,信州城,各县乡,李镜都命章巡抚发了统一的通知。其一便是,要防备生人袭城,不论是眼生的百姓,还是穿着军服的兵士,倘百人以上,令他们百米外回话,验明身份,方可进城。其二便是,每日派出斥侯巡视周边,防备敌人突袭。

所以,那种山蛮打到门前,还不知山蛮到来的事,是断然没有的。

有百姓先察觉似有人鬼鬼祟祟在山里活动,就跑来知会了官府,范正是个极稳妥可靠之人,立刻就上禀了章巡抚,章巡抚派出精锐斥侯,查得果真有大军自山中而来。先命人闭了城门,连忙寻了李锐商量,这两人虽是文官,却是文官中的翘楚,谁闲了还没看过几本兵书啊。李锐道,“还需世子做主。”

章颜心说,世子才三岁芳龄,这明显是要问世子他妈啊。

世子他妈在哪儿呢?

世子他妈正在军中看将士操练,自从秦凤仪一走,李镜便随自己了。先时来了南夷,夫妻俩是操心银子的事,地方太穷。后来大搞走私,银子的事儿是不愁了,李镜又开始生二胎,何况,秦凤仪在时,这些事也用不着她。夫妻二人,必然一人主内,一人主外的。如今,秦凤仪带兵打仗去了,李镜便把府里的事交给秦太太,她带着儿子过来看一看军中将士操练。

待李镜被侍卫请回王府,方晓得有山蛮秘潜至附近之事。

李镜见城门已闭,立刻召来几位将领,命他们先派人分守各城门。然后,便是点起狼烟,放出传信信号,南夷城一见这信号,便知是有战事,立刻也是城门紧闭,以备战事。如今南夷再点狼烟,传予下站知晓。

下一步,李镜命开了兵库,将士们各有刀枪,不过,箭矢还有守城的床驽、礌石、砖礌、木礌、盾牌啊之类的,都拿出来,给将士供应。同时,全城戒严,以待战事。

这一战,相当激烈。

别看人家是山蛮,京城人还时常鄙夷的称人家为“蛮子”,觉着人家没文化。其实,人家智商上丁点儿不差。就先时抓的几个宗室,人家早打听出来了,不是什么要紧的人。要说山蛮也是极富有智慧的,当初派使前来,人家根本没想着携几个宗室就能迫朝廷休战,故而,使者出城不久,这位桂王的亲弟弟,便率自己的部下出发,便是打得偷袭的主意。

人家要搞偷袭,也不是没有理论支持,更不是撞大运。

桂地山蛮因有军师辅佐,他们非常了解汉人的脾性,知道拿几个宗室相要胁之后,朝廷迫于颜面也会出战。所以,这位王弟此举,可称高明。

只是,他遇到了一座牢固无比的新城。

城中守军其实不大好,留下不能说是老弱病残吧,也都是一些上了年纪的兵士了,这也正常,因为要西征,带走的自然是精锐,留守的自然多是些老兵。好在,秦凤仪当政后,对兵士进行了规定,四十以上的早令退役了,现下的兵卒,都是四十以下的。故而,便是留下的,虽则年纪大些,倒也不至老迈。

原本,章颜方悦都想着,城中没有大将,事实上,最高军职是千户,连个副将都没有,他俩都想着,实在不成,他俩就上了。结果,是李镜自己来的。

李镜也没打过仗,她也不过纸上谈兵,可话说回来,谁第一次打仗不是纸上谈兵啊。李镜先召来诸将,听他们说一说如何守城。李镜虽是个纸上谈兵,却是个聪明人,她没干过守城的差使,但自这些宿将说的方法里选一个合适的总归是不成问题的。

而且,李镜之骁勇,简直令人惊掉下巴,她立于城墙,挽强弓,九箭连珠,无一箭落空。章颜心下暗自咂舌,暗道都说殿下惧内,先时还不大信,看王妃这一身的功夫,说不得确有其事啊!便是城中担心的商贾们,被请到城墙见识过王妃这一手超绝箭术,也都回家该干嘛干嘛了。

战事有李镜接手,章颜方悦只管操心后勤与城内安稳,先时还只是防守。待得几日,李镜把防守的这些个门道都摸清后,还偶尔令将士主动出城应战,杀他个来回。若不是章颜方悦死命拦着,李镜都想换上铠甲,亲自下场厮杀一回。这俩人是决计不肯让她涉险了,方悦都说了,“你干脆先把我俩杀了,不然,万万不能的!”

李镜也知自己身份不同,倘她真的出战,怕是山蛮拼却性命也要将她留下的。

李镜便在城上,还把童子军们拉出来历练了一回,让他们也与兵士们轮换着守城。

不得不说,山蛮们的运气真的不大好。

凤凰城因是新盖的,建城时秦凤仪就特别注意城池质量,故而,结实的很,实不是一时半会儿能砸开口子的。本身攻城便比守城要难数倍,何况,城中守军比他们想像中的要少,原本,山蛮认为,顶天留下五千守军。可实际上,正规军便有六千,还有一千五百余名童子军与八百名州府辅兵,这些辅兵暂且用不到守城,他们平日里要维持城中秩序。但正规军与童子军们加起来,已有七千余人。七千守兵对万岁山蛮兵,还据的城池之坚,也就是李镜想用此战磨一磨童子军,不然,这一战会结束的更早。就是这样拖着,也不过打了二十天。

待外头山蛮退兵,李镜留下一千守兵,余者全部出城,追击山蛮残部。

待仗打完了,李镜方令人送信给秦凤仪,让他不要担心。

秦凤仪听过侍卫的回禀,又看过他媳妇亲笔写的信,以及章巡抚方悦联名奏章,秦凤仪的一颗心才算安定,喜笑颜开的对诸将道,“白叫我担心吊胆好些天,王妃竟把城守得这么好。”

诸人亦是大喜,赵长史赞道,“王妃真是将门虎女啊。”

冯潘二位将军亦道,“不愧将门出身。”

土人就比较实在,阿金因与李钊共事时间长了,说话便随意了几分,道,“李大人,你家都是姑娘习武,男儿习文么。”不得不说,这是所有土人族长心中的疑团啊。李大人当然也很好啦,但是不懂武功,原本也不奇怪,汉人是有很多男人不懂武功啦。可是,同为兄妹,王妃武功就这么高,土人便觉着很奇怪啦。

要不是李钊好涵养,真想喷阿金一脸,心说,就你这样,你还想娶媳妇哪。决心回头就跟严家三郎四郎说一番阿金的坏话去。李钊面儿上却是文雅一笑,“皆因舍妹自幼根骨俱佳,故而,家传武功父亲便传给舍妹了。我不适合习武,便从文了。”

秦凤仪还得意兮兮的补一句,“严大姐武功不错吧,也不及我媳妇哪。”

阿金赞叹,“这么好!”

“那是!”秦凤仪对自己媳妇向来不吝夸奖的,秦凤仪道,“不是我吹牛,当下及得上我媳妇武功的也没几个的。”

秦凤仪人逢喜事精神爽,很是将自己媳妇大大的吹捧了一回。也的确,此次李镜守城大功,故,汉人官员一致的忽略了女人贤静淑德之类的美德要求,毕竟,在战时,一个能守城的王妃比一个只会坐屋里绣花的王妃有用多了。

至于各土人族长们,他们愈发觉着,亲王大人果然眼光好啊,娶来的王妃这般能干。然后,各个给了阿金一个加油的眼神!

于是,阿金的胸脯挺的更高啦!

第362章 诗情如海

知道媳妇孩子都安全了, 秦凤仪也就不急着班师回凤凰城了。有了信州城的经验, 桂城的一应收缫安抚之事在有条不紊的进行。桂地的地气虽不比凤凰城暖,但现下也不太冷, 先得把战亡的兵卒火化, 抑或挖深坑掩埋。另则, 伤员的救治, 还有就是山蛮里那些受毒伤了,现下虽成俘虏,秦凤仪当时急眼出了这招,如今家宅平安,他良心又回来了, 想想很不应该,令太医开了解毒方子, 统一喝解毒散。也就是秦凤仪了, 换第二个人,有这善心都不一定有这财力。

秦凤仪向来注重后勤保障,他的军中,有单独训练出的一批军医, 这些人, 医术只是粗通, 通的还都是外伤, 什么拔箭裹伤之类的,再者便是煎药熬药一把好手,这种都是为了求速成训练出来的, 战场上却很是实用。

而且,秦凤仪与安国的大药商们有直接的生意往来,他这里近几年时常有战事,大药商们拿镇南王当菩萨看,简直是大买家大财主有没有。其实,这年头对将士兵丁的伤后保障,全看自身命硬不硬了,便是有军中大夫,多是为了将领级别准备。寻常士卒受伤,全靠一个熬字。秦凤仪主要是财大气粗,他又不是那等有了钱自己奢侈享受的人,主要是少时早用他爹的银子奢侈过了,这会儿秦凤仪颇有些超凡的意味了。再者,他南夷人少,有这些兵不容易,秦凤仪珍惜的很,故而,想出一切法子再加强后勤保障。

为什么他打仗死的人少啊,一则是平时训练用心,二则便是强兵强甲,秦凤仪为了兵备都能去跟工部翻脸;三则,便是战后保障问题了。秦凤仪商贾堆里过了许多年,他很懂得开源节流的道理,故而极珍惜兵卒,很舍得在军医上面投资。这些治伤的药解毒的药,哪样不是银子钱啊!

要不然,先时秦凤仪不能为了银子把私盐都贩到江西道去。

秦凤仪这回的收获,除了活捉桂王以及桂地山蛮的若干王公首领外,还活捉了桂王的智囊团,其间一人,总算为秦凤仪解惑那凤凰纱之谜了。那人瞧着年岁相当不小,一头乱篷篷的花白头发,脸上似有暗青,细瞅该是久远的刺青,历经岁月,仿佛半面青斑。秦凤仪一问凤凰纱的事,这人都不用逼供,直接就说了,“当年裴贤娘送给平侧妃的,就是这九色凤凰纱啊,怎么,镇南王殿下不知道吗?那柳王妃死的可真是太冤了。”

秦凤仪心知这人有故意挑拨之意,仍是忍不住面色微沉,道,“不是大红的凤凰锦吗?”

“什么凤凰锦,明明是凤凰纱。”这人声音嘶哑,“九色凤凰纱,向来只供后位。当年先帝于陕甘罹难,宫中有内侍窃凤凰纱以献裴贤妃,裴贤妃将凤凰纱转赐平侧妃,以示待景恒得帝位,必以后位许平家,平家方愿为景恒争帝位。殿下的母亲,柳王妃,便由此失去的后位。”

“多谢你告诉我哟。”秦凤仪翻个白眼,摆摆手,“带下去吧。”

在这人正常的推断里,凭谁听到自己母亲这样巨大的不公,间接导致自己由元嫡皇子变为这种不尴不尬的皇子身份,还是皇子里第一个被封藩的,从此与皇位无缘,这得多恨啊!还不得恨得眼睛里滴血啊!

结果,秦凤仪竟是个怪咖,对他所说的那一套完全没有反应。那人顿时急了,怒喝,“你也配当人子!”

“我不配?!你配!”秦凤仪啐一口,拍案骂道,“你也是汉人,投靠了山蛮我还说你有情可原!可在这桂地汉人,生活形同奴隶,你也配当人!还来我这里使这些下作手段,我看,你也就是这种下作东西!以为我稀罕那狗屎皇位,我呸!”

那人做桂王谋主多年,自忖一身的机谋本领,此际却是叫秦凤仪骂的脸色铁青,怒吼,“汉人!汉人!满腹机谋、龌龊恶心,哪样不是汉人!”

“唉哟,你对自己认知还挺清楚啊!”秦凤仪无意与这样的疯子多说,挥挥手,命侍卫将人带下看管。

当然,秦凤仪也不是没感觉,他在心里把景安帝臭骂了两千遍,之后就去处理桂城这些个千头万绪的事了。

山蛮也分很多种,桂地山蛮相对于信州山蛮,就格外的更蛮横一些,尤其是上层山蛮,相当的不驯。好在,如今为俘虏,秦凤仪的刀枪所向,这些人倒也识趣,用秦凤仪的话说,“都俘虏了,再不识趣,那就是欠捶。”

秦凤仪原本对山蛮是一视同仁的,但桂地山蛮又有不同,没有哪一地的山蛮会觉着他们比汉人尊贵,桂地山蛮偏生如此,便是最底层的山蛮,他们都认为,他们是比汉人更尊贵的存在。秦凤仪又不能把他们都宰了,但对于山蛮如此认知,不得不说,秦凤仪心里不大舒坦。

秦凤仪问赵长史此事,赵长史道,“他们也不过自己这样想想罢了,井底之蛙,自欺欺人,殿下何需在意。”

秦凤仪道,“倘一直存有此念,以后怕是反叛之事会颇多。”

赵长史笑道,“最底层的山蛮,他们的生活难道就比奴隶更好么?再者,这里的人口既然不驯,驻一支强兵便是。一年不驯,便治理一年,两年不驯,便治理两年。何况,这些山蛮又不是真的不识道理,他们先时认为汉人孱弱,方轻视汉人。如今,殿下兵破桂城,他们还有什么可强横的?再不驯服,还可迁至海岛,那里无干大局,随他们去好了。不过,眼下还未到此地步。”

秦凤仪点头,“对,能驯化还是要以驯化为主的。”

秦凤仪这里处置桂城事务,李邕赵壶傅长史柏衡都过来道贺。正赶着秦凤仪这里刚分完脏,也不能说分脏,主要是战利品啦。当初一个信州城,大家便分了不少老,此次桂城,山蛮百年家底,除了桂王的库,还有所有山蛮贵族的私产,秦凤仪一并抄完了。然后,依旧按二八分,秦凤仪取两成,其他的,按功绩大小,也要算上京城留守军队,毕竟,他们也歼了一万山蛮军哪。另则,如壶城也有一份,粮草运送,皆赖壶城之力。

原本,没有李邕的,不过,他来都来了,秦凤仪自己给他个大红包。

李邕虽不知别人得了多少,但他大舅兄得了多少,他是知道的啊。李邕再三请求秦凤仪,“殿下,如果再有为殿下作战事宜,殿下一定要叫上我啊!我对殿下的忠心,天上的太阳都是知道的!”

方壶亦道,“是啊,我们既归顺殿下,便愿意为殿下效力。”这位殿下委实是个大方人哩。

这郎舅二人,原本秦凤仪来打桂王之事,他们亦是双手双脚都赞同的。但是,两人都没有出兵的打算,李邕那里是兵比较少,他那里青壮也才五千,平日还要种田,留下守城守家的,最多抽调三千人。方壶那里倒有万把兵丁,但,方壶为人精明,方壶想的是,他便是助拳,兵将必有折损,怕朝廷也赏赐不了多少。故而,傅长史虽有劝,方壶却是含糊着过了。方壶不知道的是,原来秦凤仪大方若斯,直接分了桂王的库啊!

他这只是帮着转运粮草的都有一份,何况那些上阵杀敌的了!

每虑及此,方壶心中的悔意,也只有曾留守凤凰城的阿泉族长能明白一二了!

方壶私下还同傅长史赔了一回礼,“哎,哎,我当早听傅公的,出兵以助殿下。”

傅长史揶揄,“吃一堑,长一智。”

方壶有些不好意思,不过,他亦是个大方性子,所得这笔赏赐,此次出力者亦是人人有份,如傅长史柏衡都有的。

可以说,每次战后,这是最让人欢欣的时刻了。

方壶李邕此番前来,除了恭贺秦凤仪征得桂地擒获桂王外,他们也各有亲朋在桂地,此番也是想看看亲朋好友的情况,若是还不错,便罢了。倘情形不大好,能说情的,他俩还要帮着说一说情。再者,这俩人毕竟也是山蛮,有他俩在,倒有助于安抚桂地山蛮的情绪。

最终,秦凤仪决定让傅长史与冯将军率兵留守桂州,秦凤仪便准备班师回凤凰城了。

这个决议,并无人不满,除了方壶。方壶与傅长史相处的很是融洽,而且,当初桂王知晓他归顺了朝廷时,很是不满。方壶很是战战兢兢了一段时间,这段时间,便是傅长史与秦凤仪联系,让秦凤仪先储粮至壶城,一则以后可供征桂地的军粮,二则可安方壶之心。

再加上傅浩才学过人,方壶很是敬仰他的才学,故而,很舍不得傅长史。

秦凤仪笑道,“你那里样样安稳,今桂地还需傅长史坐镇一段时日,放心,我另给你派的也是个再稳妥不过的。”秦凤仪把谭典仪派给了方壶,辅助他治理壶城。谭典仪是秦凤仪亲自挑出来的,留在身边使唤了小两年,样样合意的人。秦凤仪亲自与谭典仪细细的交待了一番,谭典仪又去傅长史那里,听傅长史指导过壶城政务,便到壶城上任去了。方壶最终最没有取壶城知府之位,虽则秦凤仪当初说只要他愿意,知府之位也可予他,方壶到底是个聪明人。何况,他先时不放心,是不放心秦凤仪的人品,怕秦凤仪虚言糊弄于他。如今看秦凤仪大方若斯,待他们与汉人同,而且,以后还有许多要向汉人学习的地方,方壶便主动将知府之位让了出来。因是主动归顺,他得了朝廷赏了三品将军之位。

至于邕州,现在说是州当真勉强,不过,秦凤仪把小秀儿的相公老阮坑了来。要秦凤仪说,老阮做官很不咋地,这都中进士多少年了,因性情忒耿直,不懂官场打点,现下还在个穷县当县令呢。秦凤仪一看,唉哟,南夷就缺这样儿的,立刻把人鼓捣来,接手了邕州这一摊。

待秦凤仪忙完桂地之事,率大军回凤凰城时已近腊月,这一番出来,前前后后足有五个月的时间。但想到封地尽收己手,哪怕现在还是块比较穷的封地,秦凤仪那满怀的激情壮志,犹如要迸发出来一般。于是,回城一路,秦凤仪诗情如海,他足做了两百首诗,平均每天便有十首出产。更要命的是,秦凤仪做了小酸诗后,还特喜欢叫了近臣来品评,把大家品评的,一路食欲不振。

李钊为此还定下规矩:吃饭不评诗,评诗不吃饭。

秦凤仪一路风光大胜回凤凰城,他靖平桂地的消息,已随着八百里加急的快马快船送至京城,更是响彻整个西南大地。连带着一向对朝廷极冷淡的云贵土司,这回趁着新年将至,非但恭恭敬敬、殷勤百倍的上了新年贺表,还敲锣打鼓打发使者给景安帝送了一对祥瑞。

这祥瑞来历颇是不凡,据闻,是一对五彩凤凰鸟!

秦凤仪听闻此事,险没一口茶喷满地。

第363章 相迎

秦凤仪这次一出门就是小半年, 把大阳给想坏了。大阳现已三岁多, 不再是不记得人的小娃娃了,他已懂得思念, 做梦就梦到了他爹很多次。这回一听说他爹要回来, 提前半个月就张罗着做新衣裳, 不仅是他做, 还要给他妹一起做。连带着大妞姐、阿寿哥、阿泰哥、大胜弟都张罗起来做新衣裳,阿寿哥阿泰哥做新衣裳很好理解啦,他们各自有爹在外,大妞姐的爹就在凤凰城,为啥也要做新衣裳涅?大阳的回答是:女孩子就要穿得漂漂亮亮的涅~

因秦凤仪西征大胜, 举城人都欢欣,更何况李镜这几家呢。故而, 孩子们要做新衣裳, 也由孩子们做去。其实,他们先时的衣裳还穿不过来呢。大妞还把她刚出生未久的小弟弟也算上了,大妞觉着,弟弟现下虽则丑了一点, 但估计以后会跟大美一样, 会越长越俊的。所以, 大妞还说, 她只做一身新衣,给她弟做两身,好让她弟快快变俊。

大阳非但张罗着大家一道做新衣, 他还应承了大家,介时老爹们回来时,大家一道去迎迎。这可是把阿泰寿哥儿高兴坏了,寿哥儿还道,“咱们也带大胜一道去吧?”

大阳豪爽的一口应下。

可待出发的那日,孩子们早早到了,结果,只叫大阳一人上车,大阳顿时急了,指着几个兄弟姐妹道,“我们一起去。”

内侍官耐心劝道,“可殿下,这是您的车驾。”

“去去去,正因是我的,才该是我做主,难不成,我的车叫你做主。”大阳马上就要四岁了,口齿已是很伶俐了,大妞为他这话拍手叫好,“说得好!”

大阳受到大妞姐鼓励,再加上他在家一向跟个霸王似的,又是府里的世子,内侍官也不敢大拦,大阳已招呼大家上车来了。几个孩子里,就寿哥儿大些,寿哥儿还跟他爹学过一点知识,寿哥儿对内侍官道,“要不,内侍官你去问问我姑妈,看我们能不能一起去。”原本以为大阳都跟姑妈说好了呢,原来这小子啥都没说。其实,人家大阳就是很朴实的认为,车是他家的,城是他家的,他请大家伙儿一道去迎迎各人的爹,这可怎么啦!

寿哥儿人虽小,话却很在理,既有突发状况,内侍官连忙跑去问王妃了,大阳已是招呼着大家都上车坐了,还说,“天儿冷,别在外头冻着啦。大胜大美最小,先叫他俩上来。”

俩人都是嬷嬷抱上去的。

这俩人一上去,大阳道,“咱们也别傻等,先上车坐个暖和。”

旁边嬷嬷侍女的听一群孩子小大人似的说话,皆是忍俊不禁。里头李镜正与大公主、秦太太、崔氏、骆氏几人说话,听到内侍官来禀此事,大公主道,“这怎么还要一块儿去呀,让大阳去就是了,叫他们回来。”

崔氏也说,“这可不合规矩。”

李镜一向心宽,笑道,“都是孩子家,大阳念叨他爹念叨了得一千两百回。我也常听阿泰、寿哥儿说起张大哥和大哥呢。孩子们都爱个热闹,既然要去,那便一起去吧。”

骆氏柔声道,“大阳是世子,怎好乘一车呢?”

大公主也这样说,几个孩子年岁相差无几,平日里都在一起玩儿,可以后,各有各的爵位,尤其是这样的场合,当尊出大阳世子之位来。

李镜笑道,“这并无妨,他们自幼在一处,盼他们以后也如今日这般才好。让孩子们去吧,别扫孩子们的兴,就是你们,回来也不要说他们,小时候的情分最是难得。我跟公主小时候,开始咱们各有各的屋子,后来就在一起睡了。那会儿也有嬷嬷说不合规矩,太后便说无妨碍,便一直在一处了。”

大公主一笑,倒也释然了,“这也是,孩子们自小一处长大,想想与咱们那会儿是一样的。”

其实,他们几家都是亲戚,便是方悦家,虽与秦凤仪不算亲戚,但秦凤仪少时启蒙是骆先生教导,长大后拜师拜的方阁老,这关系,在这年岁,比寻常亲戚都要亲近三分。再者,孩子还小,故而,也都未放在心上。

于是,这一群孩子们就坐同一辆车,热热闹闹的各接各爹了。

大阳在路上还让大美练习着叫了好几个爹,大妞都夸大美,“大美的嘴可真巧,这就会叫人了。大胜一个字都不会说呢。”

阿泰一向是大美的拥趸,道,“大美比大胜要聪明一点的。”

寿哥儿道,“我娘说,男孩子就是比女孩子学的慢一点。”

大妞立刻举一反三,“这就是说,女孩子要比男孩子聪明。”

大阳拍大妞姐的马屁,“嗯,大妞姐就比我聪明。”

大妞得意非常。

寿哥儿看大阳这拿自己智商去拍大妞马屁的马屁精样儿,心说,大阳瞧着是怪笨的。大妞却是拿个糖炒栗子,安慰大阳道,“你以后多念念书,应该能变聪明点儿的。”

大阳一面巴唧巴唧的吃糖炒栗子,一面点头。小脑袋点的头上金冠都要掉下来了,连忙扶正。大阳是个臭美的,他因年岁小,一直就是揪揪头,或者包包头,寿哥儿他们亦是如此。但,大阳很完整的继承了他爹臭美的天性,他早就瞅着人家戴冠的眼馋了,这回为了来接他爹,他还特意命人给他做顶小金冠,人家戴冠,都是用冠束髻,他那俩小揪揪,又梳不起髻来,于是,冠上还要扎两根大红的带子,这样,把冠戴头上,带子系下巴上,打蝴蝶结。就这样,也不大稳当,时时要防着金冠掉下来。

话说,孩子们奇异的审美,寻常大人真是无法欣赏。但,孩子是可以欣赏的啊,大阳这冠弄的,寿哥儿都说好,于是,各人回去都要起金冠来。连大妞,她虽没法带冠,大妞很豪气的让她娘给她弄了外赤金缫丝的花环扣头顶上,大妞今天也没梳小揪揪,她编了一圈的花辫,头上带这赤金花环,说真的,亏得这是个花的,倘是个素的,不知情的,还以为是金箍哪。

除了最小的大胜与大美的脑袋上是光秃秃的,其他几人,皆是一脑袋的金灿灿。这要是晚上,都不用点灯,锃金瓦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