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凤仪见程尚书一副吝啬嘴脸,微微笑道,“老程啊,就是来找你商量哪。这银子呢,不是凭白叫户部出的,今就算借户部的,有借有还,还算带上利息,如何?”

程尚书眉心一跳,他虽在户部管钱粮,但要论生钱的本事,还是远不及秦凤仪的。程尚书道,“今年的银钱委实不大宽裕,还有,那什么有借有还,不知陛下是何意?”

秦凤仪笑,“你们是文人,就不晓得这打仗的妙处了。”

郑相、程尚书闻此言,皆微微皱眉。秦凤仪连忙道,“你们是知道我的,我绝不是什么滥杀之人。就是先时交趾先进攻上思在先,我虽一怒之下讨伐交趾王,但除了交趾王室,我对交趾平民,秋毫无犯。以前,交趾百姓过的是什么日子,平民百姓连棉都穿不上,有身麻葛就是日子好过的了,如今交趾又是怎样的景象。虽不敢与京城比,但,那里的百姓能吃饱穿暖。那海外之地,国家都能做出杀人掠货之事,可见当朝国君品性了。”

“咱们打仗,除了为了正义,自然也得考虑下收入支出,是不是?”秦凤仪道,“这要情花银子投入兵力,咱们户部的银子都是民脂民膏,这每一分银子,自然都要花用到于百姓有益之地。不然,不说老程你看得紧,就是朕,心下也觉着过意不去啊。”

郑相程尚书互视一眼,二人都是积年老臣,心下晓得皇帝陛下不是平白嘀咕这一通的。程尚书先问,“不知陛下所言的,这海战投入诸多兵力,能得回些什么?”

秦凤仪道,“中转港,以及不逊于两湖的膏腴之地,当然,铁、铜、金、银,矿藏等要考察后才能知道。”

便是以郑相、程尚书之老练都不禁喉头上下耸动,然后,咕唧一声,吞咽了一口口水。郑相忍不住道,“还得陛下细述。”

秦凤仪道,“眼下只是先准备几船人待明年出海,以海贸之名考察诸地,爱卿们以为如何?”

只要有利益可得,郑相、程尚书自然不会反对。尤其程尚书,“陛下要用多少银子,百万以为,户部还是能凑出来的。”

秦凤仪笑,“咱们先商议一下出海人选。”

如今要有海事战争准备,秦凤仪还需要郑相这样的老成持重之臣在内阁压着,因为,一旦郑相致仕,内阁自然要陷入首辅之争。而在此时,秦凤仪并不愿意看到首辅之争,因为,首辅之争必然会影响接下来的海事战争。

便是郑相自己,对于接下来的局势亦有几分审慎。何况,事后,郑相也被宣召到了秦凤仪的御书房,君臣私下很有一番交谈。秦凤仪的志向又何止于海战的向外拓展,便是国内,秦凤仪也很有些计划。这些事,都与郑相谈了谈。一直把郑相谈的,完全没了致仕的意思。

志向并不是君主的专利,如郑相这一门心思做千古名臣的,先时有支持大皇子之事,秦凤仪都肯这样剖心以待,委以重任,郑相怎能不肝脑涂地。

就这样,在秦凤仪这样剖心以待下,郑相便为老景家兢兢业业的老黄牛般的效力了一辈子。

当然,此乃后话,暂可不提。

秦凤仪接下来就准备出海的兵将了,兵将也不难准备,秦凤仪一直有练水兵,何况,他在南夷就开始海贸的人,自然有一批熟悉船事的兵将。秦凤仪这里只是被赵傅二人私下谏了一回,主要是,秦凤仪是个光明正大的性子,但,这支海兵倘为太上皇、景川侯所掌,皇帝陛下也要多留些心眼才是。有些话,二人没明说,景川侯是不必担心的,这是皇帝陛下的岳父。但,太上皇可不只是皇帝陛下一人的父亲。

赵傅二人自是好意,只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何况,景安帝精明似鬼,要是有所防备,景安帝不会没有察觉,何必枉做小人。

秦凤仪非但极是光明正大的只与景安帝说了出海之事,这支海兵的主将亦是点了岳父大人,除了商贸部分,其余都由此二人做主。之外,秦凤仪唯有一事与景安帝相商,秦凤仪轻咳一声,面上带着满满骄傲,问景安帝,“你孙子还不错吧?”

这要是秦凤仪自夸,景安帝非打击他一二不可,不过,这说的是孙子,景安帝忍不住翘了翘唇角,颌首,“不错。大阳尤其出众。”

“明年出海,带上大阳如何?”

这次,是秦凤仪把景安帝惊着了,景安帝简直是惊讶到震惊,他再未想到,秦凤仪竟然要让大阳随他出海!秦凤仪道,“大阳也有十三了,我想着,让他跟你出海开阔眼界,也能长些见识。你可不要太娇惯他,他小时候,我在南夷外出巡视便都会带上大阳的。让他见一见民情民生,并无坏处。如今,再让他明白,除我中土之外,海外还有更广阔的国度。人的眼界宽了,心胸自然更宽。”

景安帝抑制住心头的激动,问,“你放心?”他与秦凤仪关系虽有和缓,但,并非寻常父子的亲密无间。

“有何不放心的。”秦凤仪认真道,“大阳以后要是继我之位的,他渐渐长大,能随心随意的日子越来越少了。趁着这千斤重担未担在肩的时间,让他随你出去看看吧。”

秦凤仪轻声道,“大皇子,很伤你心吧。”

“其实,你一直都有用心教他,虽然你一直犹豫是不是将皇位真的传给他,但,你尽了教导之责。”秦凤仪道,“你教导的方法没问题,只是,有许多时候,是天性天资所限。他走到那样的结局,你已尽力。”

“这次,真正教导出一代帝王吧。”

秦凤仪非但把大阳交给景安帝教导,还把赵傅二人打包给了大阳做先生随行。这两人不是不放心景安帝么,你们随行吧。如此,秦凤仪也就没什么不放心的了。

以稚子最纯稚之心,对帝王最老辣之心。

当大阳能不仅以孙子看待祖父的眼光,而以更公允的政客的眼光来看待景安帝时,大阳也便具备了一代帝王的才干了吧。

这便是秦凤仪的帝王术。

当朝廷的船队再一次扬帆启航时,王朝最为辉煌的一段历史开启了。

作者有话要说:PS:晚安~覆巢一系列的番外就到此为止啦,接下来是一些各人的小番外啦~

小剧场:

郑相:原想写《我做首辅这些年》,后来皇帝陛下好令人担心,感觉应该会改写《皇帝陛下总是丢怎么破》,不过,现下要写的是《天下第一首辅是怎样炼成的》~

内阁其他人:《郑相何时退休》。

第420章 番外之魔王叔与小胖叽

要知道,秦凤仪是个很话唠的人。

而且 ,此话唠属性,在成为父亲后就表现为极爱同儿女们讲述自己与妻子的爱情故事,以及种种“忆苦思甜”的感慨。忆苦,顾名思义,就是回忆当年种种被岳父大人为难的事件了。

很多时候,秦凤仪一直认为当年在侯府外的小巷里与岳父大人的错肩而过,他还给岳父大人叫了声“哥”,便是翁婿二人的第一次见面了。当然,岳父大人亦是如此认为。直到有一天,忠义公秦老爷听到儿子又谈到此事,秦老爷笑,“那哪里是第一次见面,说来,阿凤很早就与亲家公见过啊。”

秦凤仪道,“怎么可能啊,爹,以前我怎么可能与岳父大人见过?如果见过,我是绝对不会忘记岳父大人的。”

秦老爷笑,“你是很长时间没有忘啊。”

“究竟什么时候?”

究竟是什么时候呢?

秦老爷微微一笑,露出一抹回礼的神色。

彼时,秦老爷已经由竹竿似的侍卫,吃成了一个圆润润的扬州富商。有一天,秦老爷出门,见景川侯骑马经过扬州街头。秦老爷当下三魂去了六魄,回家都是惊魂未定,悄悄跟媳妇嘀咕了一回。秦太太也是吓了一跳,问丈夫,“没看错吧?”

“这怎么能错。李缜还是以前那样,倒是较以前更添气派了。”

秦太太与丈夫道,“那你出门可得注意,别叫他把你认出来。”

“他哪里会认得我,就是以前在京,我们也没咋见过的。”主要是身份太过悬殊,秦老爷秦太太是柳王妃陪嫁的人口,帮着柳王妃管理陪嫁事务,与景川侯鲜少交集。秦老爷道,“放心吧,当初阿凤少时,我抱着阿凤与他错身而过,他都没认出来呢。”

秦太太连忙道,“小心无大错,这几天,你可千万别带着阿凤出门了。”

“我晓得。”

秦老爷晓得是晓得,但,秦凤仪五岁,成天屁股上长了弹簧一般,在家闷不住,非要他爹带他出去赶市集,秦老爷这惯孩子的爹,自然禁不住宝贝儿子的央求,想着景川侯位高权重,再如何也不会去集市,而且,宝贝儿子都央他小半日了,眼瞅再不带出去逛就要翻脸打滚了,秦老爷便怀着一颗侥幸的小心脏,扛着宝贝儿子去街上逛了。

因为秦老爷身材圆润,走的就不是很快啦,很是不能满足小凤仪的速度要求,小凤仪强烈要求自己下地自己走,秦老爷心疼儿子,不让,小凤仪便奶声奶气的花言巧语起来,“我是怕爹驼着我会累啊,爹,你放我下来吧,我一准儿好好走,我跟爹手牵着手,绝对不会松开!”

秦老爷给宝贝儿子这几句软话哄的心里暖烘烘的,跟泡在温泉水似的,愈发要驼着儿子,不肯叫儿子的小脚下地受累,还道,“阿凤这么懂事,爹不累!”

小凤仪见这招竟然不管用,立刻扭扭屁股换一招,“爹,我要尿尿啦~”

这下子不能不放儿子下来了,然后,小凤仪在街上憋出泡尿后,就再不肯叫他爹驼了。父子俩手牵手走路,路上,小凤仪这个想要,那个也想要。只要是儿子看上的,秦老爷一律给儿子买下来,交给身畔大仆拎着。集市上人多,秦老爷买糖人的功夫,小凤仪便不见了。

秦老爷险没急疯。

小凤仪原本牵着他爹的手,不知何时,一抬头就换了人。

小凤仪因为好动,爱往外跑,爹娘就他这么一个宝贝疙瘩,有时为了吓唬儿子,不叫儿子总往外头玩儿,就用人贩子的故事吓唬过儿子。小凤仪望着眼前这个两撇狗油胡的中年男子,小小的脑袋里想着,这完全不是自己爹啊!中年男子却是一把拉住小凤仪的手,阴阴一笑,眼中带出几分阴狠恐吓,“乖儿子,叫爹~”

小凤仪别看年纪小,也不大懂事,却很有些灵敏的第六感,极识时务,张嘴奶声奶气的喊了声,“爹——”

狗油胡一看,心下大乐,想着这孩子年纪小,有点傻,还不记人哪。于是,伸手将小凤仪抱了起来,看他乖,也没用迷药,便抱着小凤仪出了集市,往荒僻处走。也不知怎地这般巧,小凤仪被抱出集市,正好遇着鲜衣怒马的景川侯一行。小凤仪一声尖叫,“救命!人贩子拐小孩儿啦——”待狗油胡捂小凤仪嘴的时候,景川侯如雷电般的眼神扫过,狗油胡捂着小凤仪的嘴巴就要跑,小凤仪鼻子嘴巴给人捂严,险没憋死,两条小腿不停踢打,嘴里还发出“唔唔”声响。这便是个瞎子也瞧也不对了,狗油胡赔笑,“自家孩子,正闹性子…”

景川侯已是一马鞭挥过去,直接揭了狗油胡半张面皮,小凤仪吓的,哇一声便大嚎起来。

侍卫已是上前,捆住狗油胡的捆狗油胡,解救小凤仪的解救小凤仪。小凤仪却是哭的惨,相对于狗油胡这个人贩子,面前这个穿漂亮衣裳长得俊俊的大叔更可怕好不好!

小凤仪那嗓门儿,参考长大后的皇帝陛下的嗓门儿就好了,专职喊“上朝——”的殿前官都不如皇帝陛下的嗓门儿亮堂。小时候的皇帝陛下的嗓门儿完全不比日后逊色啊,小凤仪嚎了一路,嚎的侍卫长都怀疑那狗油胡是这孩子亲爹了。待到了侯爵阁下暂居的别馆,侍卫长问哭的花脸小猫一般的小凤仪,“那人是你爹么?”

“不是啦,他是人贩子!”小凤仪哭的惨兮兮,“我爹叫秦淮,家住琼花街玉树巷,从南往北数东边儿第三户就是我家啦!大叔你把我送给我爹吧,大魔王好可怕!”

侍卫长以为这孩子叫人贩子吓到了,哄他道,“一会儿就打发人给你家送信。魔王已叫我家侯爷捉住了,别怕啊。”

小凤仪抽抽咽咽,小胖手指着景川侯,“魔王还在啊!大叔快把他抓起来!”

侍卫长:难不成这小孩儿都能瞧出我们侯爷的可怕了?

魔王景川侯只是皱眉看了眼这花脸猫的胖小子,此时的景川侯再也料不到,再过十三年,他便会重得魔王之名。

小凤仪受了惊吓,抽抽咽咽了好半天,才由侍女洗过脸,搽过香香,又吃了碗蛋羹,之后,小凤仪吃得饱饱,两眼发饧,头一歪便呼呼过去了。

小凤仪睡了半日,再醒来已是傍晚。

他闻到了香香的饭菜香,小凤仪跳下床,走到门口,见到魔王大叔正在吃饭,边儿上好几个侍女姐姐服侍。小凤仪家里也是有丫环的,只是,小凤仪虽然不会说,心里却是觉着,魔王大叔怪气派的。

小凤仪肚子咕咕响了两声,景川侯看他一眼,已有侍女过来,俯下身笑问,“小公子醒了?”

小凤仪点点头,扬着小胖脖子往桌上瞅,奶声奶气的说,“姐姐,我饿了。”

侍女笑,“奴婢带小公子回房用膳吧。”

小凤仪摇头,咬咬手指,两只大大的桃花眼眼巴巴的瞅着魔王大叔,“我想跟魔王大叔一起吃。”

侍女有些为难,景川侯看这小胖子一眼,不得不说,小凤仪的花猫脸洗干净还是很有看头的。圆圆的婴儿肥的脸庞,大大的桃花眼,高高的鼻梁,粉粉的嘴巴,便是见惯出众孩童的景川侯也得说,这小胖子长得很不错,就是肥了点儿。因为小凤仪长得顺眼,景川侯对他微微颌首。

小凤仪高兴的颠颠儿过去,习惯性的扒住人大腿,然后,手脚并用,刷刷两下就爬景川侯怀里坐下了。景川侯有一瞬间的僵硬,不过,随即很快适用,因为,小胖子凤仪开始点菜了,指着一盘圆圆的菜问,“那是狮子头么,可真小,我要吃。”

景川侯只好给他夹一个,板着脸与他道,“这不是狮子头,是焦炸小丸子。”

小胖子两只小肉爪捉着个小丸子认认真真吃起来,两腮一鼓一鼓的,香甜又讨喜。景川侯向来鲜少要侍女服侍,他还给这小胖子添了碗豆腐汤,小胖子凤仪道,“叔,我还想吃里面的鱼肉,你拆鱼头给我吃一点儿鱼肉吧。”

景川侯道,“不成,里头有刺。”

“叔,我一准儿特小心特小心,绝对细细的嚼,一点儿都不会让鱼刺卡着。”小胖子信誓旦旦,景川侯便让侍女给小胖子拆鱼头了。小胖子特别健谈,他现在也不怕魔王了,觉着魔王有求必应,还怪和气的。小胖子还跟景川侯介绍哪,“叔,我们扬州的鲢鱼头也特别好吃,可香可香了,你吃过不?赶明儿我让我爹请你吃饭吧!”

“先吃你的饭吧。”

小胖子能长这么胖乎乎的模样,饭量很是不错,不过,并不暴饮暴食,待吃饱,便主动不再吃了。景川侯让侍女给小胖子洗手,自己另行去卧房寻了册书卷消谴。不一时,小胖子便蹑手蹑脚的溜了进去。

小胖子甭看年纪不大,却很是个话唠,肥屁股坐在景川侯腿上,一幅装的很懂的样子,“叔,你这书不赖啊。”

“你看得懂?”

“不懂。”小胖子一本正经道,“不过,我觉着叔你很有内涵,所以,推断你看的书肯定很不错。”

景川侯硬给这记马屁拍乐了,问他,“你这么能说会道,当初怎么被人贩子拐走的?”

“不知道,我原本拉着我爹的手,再一抬头,就是人贩子拉着我了。他长得好丑,还要我给他叫爹。我爹说人贩子会打小孩儿,我就叫了。”

“那你怎么对我喊救命啊。”

“叔你穿的好看,一看就不是人贩子啊。”小胖子摇头晃脑地,“你比我爹穿得还好看,我爹说,人贩子没钱,才要拐小孩儿去卖。你比我爹有钱,肯定不会卖小孩儿啊。”

“那你就不担心我不救你,待以后挨人贩子的揍啊。”

“你救我了啊。”小胖子得意的眨巴眨巴那一双大桃花眼。

景川侯想着,这小胖子虽然年纪小,人还真不笨。

小孩子人生两件事,吃了睡,睡了吃。小胖子跟魔王叔说着话,不一时就往魔王叔身上一靠,便呼呼了起来。

景川侯伸手指戳戳小胖子的脸,小胖子吧嗒两下嘴,继续呼呼。景川侯也是做了父亲的人,家中儿女都很懂事,便把小胖子放平到榻上盖了小毯子睡了。不过,想一想小胖子脸蛋的触感,景川侯见小胖子开裆裤露出的肥屁股,偷偷捏了两把,手感很是不错。

小凤仪正在魔王叔这里睡觉,他爹就哭哭啼啼的找来了。小凤仪一见他爹就欢呼一声,掀开毯子跳下榻,两条小胖腿千伶百俐的飞奔过去,一下子扑到了爹怀里,啾啾啾啾啾的亲了爹满脸,甜甜的叫着,“爹,你可来啦,我好想你好想你好想你好想你~”

秦老爷用狂飙的眼泪给儿子洗了回脸,又哭哭啼啼的跟景川侯磕头道谢,景川侯看这秦老爷哭的这样,再想想头晌小胖子那小花猫脸儿,心想,真不愧是父子,虽说长的不大像,这性子倒是十成十的一样。

秦家父子亲香了一回,秦老爷又给景川侯磕头道谢。景川侯摆摆手,只是道,“以后把孩子看好了。”

秦老爷连连称是,见景川侯没别个吩咐,便又磕了个头,抱着宝贝儿子离去了。

秦老爷回家,很是问了儿子一回,小凤仪虽则年纪小,记事却是极清的,奶声奶气的说了一遍。秦老爷秦太太直念佛,待哄睡了儿子,秦太太道,“真是险之又险。非但咱阿凤逢凶化吉,就是你,在侯爷面前都没被认出来,看来,这扬州城咱们长住几年也无妨的。”

秦老爷摸摸小凤仪睡熟的胖乎乎的小圆脸儿,点头,“是啊。”

作者有话要说:PS:晚安!

第421章 番外之阿淮哥与小团妹上

恩爱的夫妻,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爱情故事,秦凤仪与他的小镜子如此,秦老爷秦太太亦是如此。

彼时,秦淮还是个侍郎府竹竿般的侍卫,而秦太太,还是柳家大姑娘身边的贴身侍女。柳姑娘身边四位大丫环,三个瓜子脸,唯这一个是个圆团团的脸,正巧,这位姑娘小名儿也叫阿团。

秦淮偶有一次,见到扶着大姑娘上车的阿团姑娘,登时惊为天人,一颗芳心就此落在了阿团姑娘那里。

秦淮遂与交好的侍卫打听那位圆脸姑娘来,一打听,顿觉难度不小,朋友道,“你眼光可真不差,阿团姑娘是咱家大姑娘奶嬷嬷家的闺女,大姑娘待她像亲妹妹。”

另一侍卫偷笑,“虽则阿圆姑娘得大姑娘重视,不过,脸太圆,也着实丰润了些。”

秦淮心眼儿多,笑,“可不是,要不叫阿团,瞧着就像咱们过年吃的汤团,这姑娘平日里肯定吃的多。”

大家说笑一回,秦淮想娶到阿团姑娘却是不易,无他,阿团姑娘是大姑娘身边的红人儿,而且,母亲还是大姑娘的奶嬷嬷,母女二人都深得大姑娘信任不说,家里父亲也是府里有头有脸的管事。秦淮则只是府中的普通侍卫,爹娘早早过逝,他是跟着叔叔家长大,家无恒产不说,自己本身还有命硬之嫌。这样的秦淮,想娶到大姑娘身边的红人阿团姑娘,其难度,完全不逊于许多年后他儿子秦凤仪肖想侯府嫡女李镜啦。

所以说,虽则秦淮与秦凤仪没有血缘关系,但,俩人还当真有些父子缘法。

其实,两个人非但在婚姻上相似,连带着偶尔发昏出昏招这一点上,那啥,也有些相似之处。

譬如,秦淮为了避免阿团姑娘被与他一样有着卓越眼光的人相走,他便出了个大大的昏招,他,他到处说阿团姑娘的坏话——说阿团姑娘饭量大,吃得多,一顿要吃半头猪云云。

一面说阿团姑娘的坏话,秦淮还借一切能为阿团姑娘与阿团姑娘的娘沈嬷嬷跑腿的机会为沈嬷嬷与阿团姑娘跑腿。虽则这种时候并不多,但,只要有,秦淮都是把事情办的既快又好,而且,也不似别个小子滑头要好处啥的。便是每次给的银子有些富余,秦淮也都会如数把剩下的银子交回去,沈嬷嬷办事何其老练,给银子让秦淮办事,从来只有多的,多的便是给秦淮的跑腿费。秦淮收了跑腿费,也只是攒着,打听出阿团姑娘喜欢吃京城福瑞楼的酱肉后,偷偷的买酱肉送给阿团姑娘。阿团姑娘圆圆的眼睛瞅着酱肉巴嗒下嘴,很实在的表示,“我娘说我太胖了,叫我少吃肉。”

秦淮连忙道,“哪里怕了,一点儿都不胖。你是天生的小圆脸儿,圆圆的,才显着有福气哪。那种尖尖瘦瘦的,才不好看哪。”

阿团姑娘有点儿心动,秦淮道,“哎,这酱肉是刚煮出来的,要是搁久了,味儿可就不好了。这样吧,也不用一点儿都不吃,少吃些就是了。我这么远给小团妹你买来,你尝一口,我也就没白跑一趟。”

阿团姑娘两只水灵灵的杏核眼瞅着酱肉火烧,觉着秦侍卫哥说的有理,便接过酱肉火烧咬了一口,之后,把俩酱肉火烧全都尝了。尝过后,阿团妹怪不好意思的,“唉呀,这福瑞楼的酱肉就是这样,吃过一口还想吃,吃过一口还想吃。”

侍卫哥笑眯了眼,“明儿我还给你买。”

“不成不成,要不是有我们姑娘交待下来的事,我不能总往二门来的。”阿团妹道。

侍卫哥问,“那下回姑娘有什么要差谴的,你打发人去寻我。”

阿团妹点头。

从此,只要大姑娘有什么要使人出门的事,多是秦淮跑腿,每次事办完了,回禀的时候,秦淮便会给阿团妹带福瑞楼的酱肉、广德楼的烤鸭、天祥斋的糖葫芦…总之,京城老字号,只要是能捎带的,秦淮给阿团妹买遍了。

俩人之间,自然也有那么些若有似无的意思。

直待阿团妹听到府中下人里关于她每餐能吃半头猪的谣言,尤其这谣言还是秦淮哥散播出去的,简直是把阿团妹气坏了。特意找了个空闲,把秦淮叫了来骂了一顿,阿团妹气的圆鼓鼓的两腮通红,两只圆溜溜的杏眼更是仿佛要喷出火来,小小的粉嘴撅的老高,骂秦淮,“原把你当个好人,原来只是面儿上好,背地里说人坏话!你这样的人最坏了!”

秦淮还不知哪里事呢,待问其究竟,方晓得阿团妹说的是啥。秦淮有些不好意思,待阿团妹骂他一顿出了口恶气,回身要走时,他紧紧的拉住人家姑娘的小胖手,低声道,“那啥,我,我还有话说。”

阿团妹拍开他的手,拿白眼翻他,斜睨他道,“还有什么话?明儿我就把你说我坏话的事告诉我哥,叫我哥揍你!”

“我,我那么说是有原因的,你知道不?”

“什么原因!还是要笑话人!”

“不是不是,我怎么会笑话你?”秦淮两只耳朵通通红,轻声道,“我是喜欢你,我没爹没娘,只是刚攒钱置了处小宅子,我怕,我怕有人先我相中你,把你娶走,我才说你坏话的。我一点儿不觉着你能吃,我也喜欢你圆润润的,特招人疼。我,我就是特喜欢你。”

秦淮话还没说完,阿团姑娘脸都红成个苹果样儿,轻啐一口,“不正经!”撒腿跑了!

秦淮觉着,他可能是娶不到阿团姑娘了,因为,大姑娘院儿里再有事情吩咐,出来的都是别个姑娘,他的小团妹再没出现过。一想到可能娶不到小团妹,秦淮就无精打采的,出租宅子的事务也不上心了。

殊不知,现下小团妹也是心惊肉跳的,按理,竟有侍卫对她无理,她应该告诉她娘、她爹、她哥,或者是她家姑娘,可一想到秦淮说的那些喜欢她的话,小团妹就会两颊发烫,不知所以。

谁都不是傻瓜,哪怕小团妹有些天真,可也有些感觉秦侍卫哥对她特别好,总给她买好吃的。而且,不似别个人,嫌她胖。虽则秦侍卫哥说的那些个“她一头能吃半头猪”的话也叫人生气,但想想,秦侍卫哥也是有原因滴。一念及此,小团妹就有些舍不得去告状了。

小团妹神不守舍好几天,结果,叫自家姑娘看出来了,柳姑娘无事时还悄悄问她,“你这么一副粉面含春的模样,是不是相中谁了?”

小团妹吓一跳,继而脸色惨白,想着自己是姑娘身边的贴心侍女,怎么能想别个男人呢?一时吓坏了。

柳姑娘看阿团吓的不轻,连忙道,“别害怕,我这就私下问问。”

阿团眼睛里溢出两滴泪,不晓得要怎么说。还是柳姑娘徐徐问她,她才小声说了,柳姑娘问,“就是时常给你买吃的的那个秦侍卫?”

阿团点点小脑袋。

柳姑娘道,“那个秦侍卫为人倒是不差,听三弟说,也知道过日子,这些年,自己的月例还有得的赏银,从不乱花乱用,除了给你买吃的,今年还置了个百两的小宅子。”

阿团低着小脑袋,耳朵却是竖的高高的,听自家姑娘说完,阿团绞着衣角问自家姑娘,“姑娘怎么都晓得啊?”

柳姑娘笑,“咱们时常打发他出去买东西做事,自然要打听一下人品。”

阿团小声问,“那姑娘觉着,他,他为人如何?”

柳姑娘一笑,“人品靠得住,人还是知道过日子的,只是,家中无父无母,未免单薄了些。”

阿团小小声地,“家里单薄也怪不得阿淮哥啊。姑娘不是说,看人首要看人品。”

柳姑娘打趣,“你这是看上他了?”

阿团脸又红成一片。

阿团姑娘看上秦淮哥也不成啊,阿团姑娘的爹娘兄嫂都不愿意,你秦小子啥人哪,不就是个府里的寻常侍卫,一月不过二两月银。咱家姑娘可是大姑娘身边儿的一等大丫头,月例也是二两,而且,平日里只用服侍大姑娘,重活一点儿不用做,还有小丫环使唤。这样姑娘身边儿的大丫头,尤其接着传来了自家大姑娘被赐婚八皇子的消息,大姑娘以后就是皇子妃啦,像阿团这样的大丫环随着主人也只有更出息的。

就是嫁人,也得是府里大管事家的孩子方才配得,倘是外嫁,寻个财主亦是不难,哪里能嫁这么个寻常侍卫啊。

人阿团姑娘家一家子不乐意这亲事。还说秦淮名儿取的不好,花哨,不像好人。

秦淮真不愧是秦凤仪他爹啊,虽则自己秦淮这个名儿是不好改的,秦淮没有半点儿自爆自弃,尤其是晓得小团妹对他的心意后,他但凡有空,便到老丈人、大舅兄那里献殷勤,还一有机会就给小团妹买好吃的,把小团妹养的水灵灵、白嫩嫩,可有福气啦。

俗话说,只要功夫深,愚公可移山。

秦淮这样的心诚,沈家也不是要卖闺女的人家,只是,谁家不愿意自家闺女嫁个好人家呢?

可自家姑娘就是相中这秦家小子了,而且,大姑娘似乎也看这秦小子不错,还说让秦小子帮着管陪嫁产业啥的。也不晓得这秦小子走了什么运道,得了大姑娘的青眼,秦淮既得了好差使,又是给既将做皇子妃的大姑娘当差,沈家人一合计,就自家闺女这一脸福相,估计就是做了姑娘的陪嫁,也不是做通房的材料。何况,沈家虽然想闺女嫁得好,还当真没有让闺女去给未来的皇子姑爷做小的意思。

如此,看秦淮心诚,沈嬷嬷又很是私下问了一回自家姑娘的意思。

柳姑娘笑,“这几年,咱们有什么外头的事,多是使唤秦淮,我看他为人实诚,也不乏机伶。先前我庄子上有一件事,打发他去了,办的也不错。倘是小团嫁他,以后他们夫妻正好帮我管着外头的陪嫁。”

听姑娘这般说,沈嬷嬷也悄声道,“这几年我冷眼瞧着,秦小子倒是个稳重的。”都是柳府的下人,认识不只一日,打交道也不只一日。既是主仆二人瞧着秦淮都不错,可见这人的确有可取之处,何况,小团又挺中意他。

于是,二人的亲事,就这样定下来啦。

而接下来的发展,也验证了阿团姑娘的眼光。

作者有话要说:PS:写起秦老爷秦太太的故事,整个人都觉着温暖~

小剧场:

小团妹:谁每顿要吃半头猪啊!哼~

第422章 番外阿淮哥与小团妹之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