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两个?!”欧阳少征的声音打老远就传来了,“这尼玛有完没完啦?”

展昭和白玉堂将那两个人提起来,觉得欧阳来得正好,让皇城军把这两人先送回去给公孙看看,这俩樵夫不会武功,这会儿深重摄魂术醒不来别是落下什么病根!那位碰瓷老太摄魂术都逆天了,不过更逆天的是眼前这个书生,竟然没中招,而且精明过人,没准能帮忙找到些线索。

欧阳骑着马到了跟前,刚下马,疯丫头突然跑了。

欧阳有些搞不清楚状况,“唉?”

就见疯丫头跑到了拴马的地方,跟那匹白马打起了招呼。

两匹马甩甩尾巴,碰了碰鼻子,显然是认识的。

欧阳也看到那匹白马了,张着嘴愣了一会儿,赶忙回头四处找,一眼看到那书生,张大了嘴。

那书生准确地找到了欧阳所在的方向,一挥手算是打招呼,“先锋官。”

欧阳嘴又张大了几分,一指他,“小西!”

展昭等人都疑惑——小西?

“你怎么跑来了!”欧阳少征一蹦多高,一脸惊骇,“出什么事啦?边关失守啦?地震啦?不是老贺出事了吧?!”

展昭等人听得心惊肉跳,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那书生一脸无语,顺手敲了敲木头。

欧阳三两步跑了过来,“没出事了?”

那书生指了指自己,“出事我这表情?”

欧阳觉得有道理,摸下巴又一想,“难不成老贺要成亲啦?”

展昭和白玉堂看得出来,欧阳和那书生十分的熟,这人应该也是赵家军的想到此处,两人同时想到了一个人,就一起看欧阳。

霖夜火问欧阳少征,“你们认识的啊?”

欧阳指着那书生,给众人介绍,“他是老贺的副将,沈绍西。”

展昭和白玉堂了然,这位就是赵家军四大主将、十大副将里那个有名的盲将沈绍西啊!之前展昭他们去黑风城的时候,沈绍西正好有事不在,因此没碰到果然赵家军的将领都非常年轻,这位看起来就像个教书先生。

小四子开心了,拉住沈绍西的衣袖,“西西!”

沈绍西摸他的头,他俩可熟,虽然没见过面不过经常书信来往。之前赵普让小四子代写了书信给贺一航之后,贺一航让沈绍西跟小四子常联系,所以两人书信来往频繁。赵普也懒得写,让小四子却是话唠,将开封发生的趣事都写过去告诉黑风城的贺一航他们,兄弟几人很多年没见了,有了这些书信,更加了解彼此近况。

欧阳问沈绍西,“你怎么来了?你手下呢?老贺放你一个人来?”

“我来给元帅带个信。”沈绍西说着,就听到外边马蹄声。

展昭等人往官道的方向看,就见一小队灰衣精骑到了茶棚前,为首一人下马跟沈绍西说,“将军,地方找到了,是有条地道。”

沈绍西点点头。

展昭听到“地道”耳朵都竖起来了。

沈绍西解释,“我昨晚在那破宅听到地下有古怪的风声,那地方应该是有地道,未免打草惊蛇所以昨晚没动手,今早找到了。”

说完,对众人招招手,那意思——带你们去。

展昭和白玉堂都对欧阳少征点头——这位好能干!

欧阳坏笑,“不如留在你们开封府好不好,反正他也不难养噗。”

话没说完,前边沈绍西回手一样东西扔出来,直击他面门。

白玉堂伸手在那东西砸中欧阳鼻梁骨之前抓住了,就见是一个卷轴。

展昭看到卷轴一侧有两个字——恶典。

众人惊讶。

白玉堂将卷轴打开,发现和那本手抄的恶典一模一样,而且这部明显比较旧,是羊皮卷轴,看着很古朴。

“你就为了这事情来的?”欧阳问。

“一半一半吧。”沈绍西说着,在一片小树林前站定。

树林外边站了另一队精骑兵,手里拿着铁铲。

这时,那匹白马和疯丫头一起溜达了上来。

展昭问沈绍西,“它胸口的伤是怎么回事?”

“大概是被什么猛兽抓伤的,我捡到它的时候它的伤已经好了。”沈绍西说着,伸手拿下那根银色的铁杆。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他们都有点好奇那根杆子是干吗用的。

霖夜火刚想开口问,就见几个骑兵指着树林子里,道,“入口在里边。”

沈绍西点点头,拿着杆子扫了扫林子地面的灌木,走了进去。

展昭他们都搔了搔头——还好没问。

欧阳眯着眼睛在一旁添油加醋说兄弟坏话,“他可讨厌啦!什么事都瞒不住他,连脉搏心跳快点慢点他都听得出来很变态的唔”

话没说完,有一个卷轴砸过来。

这回展昭帮忙接住了,拿到手里一看——一部罪典。

欧阳追上去,“唉你那儿究竟有几卷一次扔完行不行啊?”

展昭和白玉堂对比了一下两个卷轴,应该是一套怎么西北边关那边,也知道了罪典和恶典的事情呢?为此还贺一航特地派了心腹沈绍西亲自跑来送信,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第690章 【暗流汹涌】

沈绍西突然来到,并给众人带来了一些重要的线索,以及找到了一条地道。

展昭他们跟着沈绍西走进了一片林子。

那地道的入口相当的隐蔽,隐藏在一棵树里。

几个士兵砍断了树,发现树干里是空心的,直通地道。

展昭惊讶,“这都能找到?”

一个侍卫指着落了满地的枯叶说,“这种手法在战场上也算常见,通常用来打埋伏,只要找突然死亡的大树就好了。”

展昭点头,原来如此

欧阳往树洞里看了一眼,皱眉,“还挺深。”

白玉堂拿出一颗墨玉飞蝗石丢了下去。

沈绍西侧耳听了一下,摇头,“没水,不过很长。”

士兵们点了火把,展昭拿起一个,一跃跳了下去。

白玉堂让欧阳在上边等着,他也跳了下去,小良子和小四子也想下去,不过被欧阳少征提住了。

沈绍西也跟了下去,还跟下去了两个手下。

进入地道之后,展昭举着火把往前看了看,的确好长一条地道。

沈绍西跟着走了两步,突然站住了。

众人都以为他发现了什么,停下来看他。

沈绍西微微皱眉,良久,问,“闹鬼了么?”

众人一愣。

两个士兵前后直看——什么情况。

白玉堂想了想,问,“你听到什么了?”

“呃好像有人跟我们一起在走,但是我听不到脚步声也没有气息”沈绍西困惑。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一起望向了他俩身后的鲛鲛。

白玉堂对沈绍西说,“你伸手。”

沈绍西不是太明白,不过还是伸出手

这时,就见半空中出现了冰随着冰慢慢地扩展,一个高大的冰人轮廓出现了

因为火光的缘故,鲛鲛的外形比平时更清晰

那两个侍卫惊得后退了一步

沈绍西就感觉自己伸在空中的手碰到了只冰冷的手但那又不是完全的冰,一碰到之后,就消散了

沈绍西微微地张了张嘴,脸上现出了笑容来,点点头,和众人一起继续往前走。

展昭有些好奇问他,“笑什么?”

“想起了一个人说的一句话。”沈绍西道,“有个人说过,这世上有多少看得见的东西,就有多少看不见的东西想要一半,就要舍掉另一半。”

“听着像歪理。”展昭问,“谁说的?”

沈绍西笑了笑,“一个只会说歪理的人。”

远在边关的贺一航突然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托着下巴继续看公文。

沿着地道一路走,展昭一路捡东西,都是些砖头瓦块之类的,“是搬运那些废宅的时候掉下来的吧?”

“那些破宅是临时搭建的么?”沈绍西好奇。

展昭点点头。

白玉堂则是问,“你对那个老太太什么印象?”

“嗯”沈绍西想了想,“她内力很高而且我觉得她并不是真的老太太,更倾向于她是个年轻人假扮的。”

“能分辨出假扮者是男是女么?”展昭问。

沈绍西嘴角微微翘起,“这个有点难度不过可以猜一下。”

“猜?”展昭和白玉堂都疑惑,“怎么猜?”

沈绍西轻轻摸着下巴,“首先她体型不大,因为是由一个樵夫背上山的根据樵夫背她之前和之后脚步声的变化来推断,她的体重应该在七八十斤对于一个年迈的老太太来说很合理。而且体型瘦弱的话,会更让人信服。”

“但是身高体重都可以通过内功来改变。”展昭提醒。

沈绍西点头,“所以我找机会,摸了一下她的手。”

白玉堂和展昭了然——的确,缩骨功最大的破绽就在于手,内力高能锁骨但不能缩皮,其他部位能藏在衣服鞋子里,手却必须露在外面所以很多高手索性手不缩,通过手的大小,可以最准确地判断出人的体型。

“那么结果呢?”白玉堂问。

“结果就是,那人是个身材矮小的少年。”沈绍西道,“我个人觉得有七成左右的可信度。”

展昭看了看白玉堂。

白玉堂点头,杀害扁青和钱通乾的凶手,似乎很符合这种描述。

聊着,众人停下了脚步,因为前方出现了两条岔道。

展昭皱眉,“选哪边?”

“无论怎么走,都只是在开封城外转吧?”沈绍西问,“如果城内也有地道的话,邹将军应该会发现。”

展昭和白玉堂点头表示同意,邹良某种程度上还留着狼性呢,耳朵鼻子也是贼好使,他之前的确带着手下和狗在城里寻找了一圈,没发现地道。

就这么着,众人在地道里转来转去,走了几个时辰,边走边做记号,最终他们又回到了最先的那条岔路口。

几个侍卫累得直喘,“这是绕着开封城转了个圈么?”

沈绍西点头,“是个五角形。”

“不是个圈么?”展昭问。

沈绍西摇摇头,“万五条边的距离是相同的。”

白玉堂不解,“为什么在开封城外挖一圈?”

“以我当兵多年的经验来说。”沈绍西晃了晃头,“无论是什么用途,都对开封城不利,等于是将出城的路给封死了,哪座城也不可能让人在外边挖一条封闭的沟,这是兵家大忌。”

等展昭他们从地道里爬出来的时候,天都到傍晚了。

洞口,欧阳和小四子他们已经不在了,大概是带孩子先回家了。

取而代之的是邹良,还有在一棵树上打盹的霖夜火,以及坐在一根树桩上跟几个侍卫“聊天”的龙乔广。

邹良和龙乔广显然也跟沈绍西关系甚好,许久不见,都问边关和贺一航的情况。

兄弟三人走在前边,侍卫们跟在后边。

展昭就问霖夜火,“小四子他们呢?”

霖夜火瞧了瞧展昭和白玉堂,道,“你们也就下去了大概两个时辰。”

展昭和白玉堂点头——然后?

“然后就是刚才皇城军跑来说开封城里又出人命案了,欧阳去了,小四子和小良子跟着他走了,公孙在验尸呢。”

霖夜火对两人耸了耸肩,表示无奈。

展昭眉头打结,“又死人了?谁死了?跟高河寨有关系?”

霖夜火呵呵了两声,“可不有关系么,扁方瑞死了。”

展昭和白玉堂同时站住了脚步,惊讶地看着霖夜火——什么?!

“你们猜那小子怎么死的?”霖夜火挑挑眉。

展昭和白玉堂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金盆枭首?”

霖夜火点头,“可不是么。”

“然后扁盛还是没现身?”白玉堂问。

霖夜火摇头,“刚才南宫纪也来晃了一圈,大概是赵祯已经知道西北边关来人了,据说前晚宫里派出了几百个暗探找了一宿,开封城就那么大,扁盛就算是只苍蝇都找见了。”

“他不在开封?”展昭问。

霖夜火做了个皱着鼻子摇头的鬼脸。

展昭和白玉堂心中有数——或者说,已经遭遇了不测?

进了城之后,众人一起去了凶案的“现场”,太白居。

这是太白居的第二桩人命案了,掌柜的和伙计在门口直抖手,太白居附近又是闹市,围观的百姓里三层外三层。无论是不是江湖人,都听过高河寨的大名,这江湖数一数二的门派自然有着江湖上数一数二的高手!这些高手怎么一个个被杀?而且这次的凶手是有多厉害?竟然连续在开封城里作案三次!

展昭赶到的时候,发现皇城军将太白居给围起来了,除了开封府的人谁都不准进去。

高河寨的人都聚集在门口,自然白木天也在,扁肆就站在白木天的身旁。

展昭从他们身边走过的时候不由自主地,被扁肆吸引了注意力本来他应该留心白木天的表情的,但是看了一眼扁肆之后展昭没心思管白木天了。

如果没弄错的话,扁肆是扁方瑞的儿子爹死了,一个十来岁的儿子起码得哭一鼻子吧?可此时扁肆别说哭了,连眼圈都不红。他就这么站在白木天身边冷眼看着吵闹的高河寨弟子们,还有维持秩序的皇城军好像死的只是个不认识的路人。

展昭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白玉堂,那意思——你瞧见了没?是不是有点反常?

白玉堂自然看见了,他不仅觉得扁肆反常,白木天也很反常!白木天也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一大一小站在人群外,看着高河寨众徒弟群情激奋。

展昭他们快步走进了太白居。

二楼的楼梯口,小良子和小四子正蹲在台阶上,一人手里拿着一把筷子,正往楼梯板上放。

展昭要上楼,小良子拦住他,“不要走楼梯,好多血脚印子呢,先生让别踩了等你们来看。”

“血脚印?!”霖夜火赶紧提起衣摆看地面果然,连太白居的大堂里,都有几个血色的脚印子,颜色很浅而且不太完整,一直到大门口,这是凶手从正门出去啦?

赵普似乎是听到了声音,探头出来望了一眼,“少西。”

沈绍西抬头行礼,“元帅。”

赵普对他一招手,“边关还好?”

众人心中明白,赵普别看平时吊儿郎当但果然还是会担心贺一航突然把沈绍西给派来了,的确是有点吓人。

“元帅不用担心,边关稳固。”沈绍西道,“就是有些别的事情。”

赵普点了点头,倒是放心了。

沈绍西从怀中拿出贺一航给赵普的信,飞身上楼,将信交给赵普,又跟他说了开封城外被挖了一条沟的事。

赵普一听这还了得?让邹良和龙乔广带人去把地道挖开看看怎么个情况,然后用土填上。

霖夜火蹲在楼梯口,看着台阶上那一串血色的脚印,皱眉,“啧这场面是多血腥?”

小四子蹲在楼梯上点头,“上边那个房间里都是血哦!好可怕。”

霖夜火好奇,翻上楼,去看现场。

王朝马汉带着小六子和掌柜的过来。

展昭询问案发经过。

小六子说,扁方瑞刚才一个人来的太白居,要了一间雅间又要了一壶茶,就关上门了。

等了大概一个时辰左右,大堂的客人说桌子上怎么有血,众人仰起脸看,发现楼板正往下渗血呢。伙计们冲上楼打开门一看,里头场面那叫个惨烈,几个小伙计都吓吐了,掌柜的赶紧让人去开封府报官。

展昭和白玉堂一起上楼

刚到二楼,就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二楼一间靠北的雅间门敞开着,门口站着紫影和赭影,门槛外一滩血,还有血色的脚印。

展昭突然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一跃又下楼。

白玉堂也皱着眉头。

一旁,赵普问他,“察觉出不对来了吧?”

白玉堂点点头。

就听楼下,展昭问伙计和掌柜的,“你们刚才说,是楼板渗血了才发现上边死人了?”

伙计和掌柜的点头,两人脸色都刷白。

展昭指着楼梯和大堂地上的血脚印,“那这些哪儿来的?”

掌柜的直哆嗦,压低声音说,“我们都没看见有人走出去啊!当时大堂里好多人!那些脚印不知道怎么的就出现了!”

霖夜火扒着栏杆问,“掌柜的你是不是眼花看漏了?”

火凤刚从房间里看完尸体出来,觉得有些恶心,“那凶手杀了人之后应该浑身是血,然后大摇大摆下楼从正门出去的你们一个都没看见?”

一群伙计和掌柜都直摇头,在场的不少食客此时也被衙役们聚集在附近,头都摇得拨浪鼓似的,他们什么人都没看见!

掌柜的小声问展昭,“展大人,您说这是不是闹了鬼了?”

伙计们也都点头,“你们看那个脚印子啊!跟小老太太的脚印子差不多大啊。”

“是不是那个女鬼索命?”

“好可怕这以后还怎么做生意?”

“青天白日还撞鬼啊?”

伙计和食客们议论纷纷,此时这件怪事早已传得满城风雨。

展昭回过头,皱眉看着地上的脚印子,这是

“这是摄魂术。”

这时,外边突然有人说话。

众人抬头望过去,就见是白木天,“也叫幻术,需要极高的内力才能同时控制那么多人。”

展昭眉梢微微一挑——你想说什么?!

楼上,白玉堂也看了白木天一眼,隐约觉得有些不妙。

同时,就听到扁肆说话,他嗓门挺清脆,小孩儿音调也高,“当今武林,能有这样摄魂术的,只有一个人”

高河寨众人都唰啦转脸看展昭。

展昭磨牙——又来?咬死你们!

果然,就见扁肆冷笑了一声,“殷候。”

开封府众人都皱眉——殷候这是又中了一箭?

扁肆摇了摇头,“难怪开封府这么久都没找到凶手。”

四周围瞬间鸦雀无声。

展昭牙都咬碎了——喵的,不能忍!

“阿嚏”

开封府院子里,正跟天尊、无沙大师以及夭长天一起打马吊的殷候突然一个喷嚏。

天尊摸了张牌,提议,“这圈打完去太白居吃饭吧?想吃炒蟹。”

夭长天和无沙大师都点头,殷候揉揉鼻子,怎么突然耳朵好烫

第691章 【圈套】

扁肆一声“殷候”出口,众人就见展昭的脸色变了。

附近食客不少,包括太白居的伙计,大家都认识殷候。殷候在开封待久了之后,整天跟着天尊满城跑,俩老头有时候带着小四子他们几个小孩儿,有时候跟着太白居那一群少年。二人长得帅没脾气,跟一群小了一百多岁的玩的挺好,路人上去搭话也没什么架子,因此二老人缘儿不要太好!

尤其殷候跟天尊对比着看更加的“睿智成熟”,很受欢迎。

根据赭影的统计,开封府上至八十下至八岁,最想嫁的男人排行榜,外公的受欢迎程度仅次于白玉堂开封城的人一夜之间多了个“外公”,殷候上那儿,认识展昭的都管他叫外公,叫得展昭急眼好几回。

再加之开封城百姓也不知道魔宫具体是个什么机构,还当江湖人称殷候为“魔王”,是夸外公帅得太魔性哩。

一听这人命官司无端端竟然扯到殷候身上了,而且将殷候描述成如此凶残的凶手,展昭磨牙的时候太白居伙计先蹦起来了。

小六子惊骇地看着扁肆,“小兄弟你不要乱说啊!殷候人可好了!用这种方法杀人铁定是有深仇大恨啦!老爷子都一百多岁了,哪儿有可能跟这人有仇怨?”

“就是啊!”几个伙计七嘴八舌。

“这招数那么厉害,如果只有殷候会,那他还用来行凶?”

“这等于是拿着有自己名字的刀来杀人啊!谁会干这蠢事!”

“绝对是栽赃啊!”

“就是!栽赃得不要太明显!”

展昭眨眨眼,回头看了看身后一个两个分析得头头是道的太白居伙计,表示欣慰——外公好人缘儿啊。

其余众人则是狐疑地看着那群伙计——看来平日在太白居分析案情他们是没少八卦啊,瞧这推理能力!

扁肆似乎还想说什么,陈默开口,“他们说的的确有道理,再说案子就发生了没多久,问问殷候在哪儿就行了,如果有人看到他在别处出现,那他就没有嫌疑。”

扁肆点了点头,问展昭,“所以殷候刚才在哪儿呢?”

展昭冷眼看着扁肆,这会儿要问他火大不火大,展昭宰人的心都有了但他可不傻,一来对方是个半大小孩儿,而且还是个仗着自己小,大人没法跟他一般见识所以胡说八道的小孩儿。二来这种行为本身就可疑展昭明显感觉到,扁肆似乎并不是想嫁祸殷候,就算太白居的伙计都能看出来这种嫁祸的说法太牵强

展昭觉得,扁肆似乎是有意要激怒自己,这是一种挑衅,明知他最在乎的是殷候,所以故意拿殷候来说事。

展昭骨子里也是有些异于常人,有些人一生气就头脑发热,有些人上火了也容易冲动,他一生气反而冷静。

赭影和紫影是刚从开封府出来的,就道,“殷候和天尊、无沙大师他们几个在开封府打了一下午马吊了。”

扁肆笑了笑,“天尊和无沙大师不都是他的朋友么?他们的话能作证?”

扁肆这话一出口,高河寨不少人都惊了,有些不确定地看扁肆——他是不是爹死了气糊涂了?

霖夜火本来在楼上看热闹,他和白玉堂都觉得扁肆是出言挑衅展昭,至于目的是什么还不明确只是这死小孩太他么讨人嫌了!

可谁知他话锋一转,竟然说天尊和吴沙大师的话做不得准展昭是越生气越冷静的类型,霖夜火可是生气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掀桌的类型。

火凤扒着栏杆就问,“你怀疑我师父的诚信?你丫知道活佛啥意思么?”

陈默觉得扁肆太不像话了,“扁肆,不得信口雌黄,天尊和无沙大师都是武林至尊”

陈默话没说完,却听展昭突然道,“我外公也是武林至尊。”

在场众人都微微一愣,一起转脸去看展昭。

就见展昭脸上没什么特别的喜怒变化,还是一贯的温吞水,可了解展昭的人都知道,这猫已经炸毛了。

白玉堂也很不痛快,他的不悦来自于众人对天尊、殷候和几无沙大师的不敬,而更多的却是困惑和怀疑白玉堂对扁肆并没太多的情绪,让他不满以及疑惑的——是白木天的态度。

此时的白木天,面无表情地站在扁肆身后一点的位置,似乎是个旁观者,他观察着客栈内外双方的对峙,不知道为什么,白玉堂从他的眼神里读出了一丝喜悦和满足他似乎很高兴看到这种局面,特别是在展昭刚才那句话出口的时候,白木天的眼里,甚至闪过了一丝兴奋!对于白木天这样一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来说,这个表情万分的罕见

陈默本来想让扁肆收敛点,没想到似乎触怒了展昭,就道,“呃殷候自然也是武林至尊。”

展昭点头,“那为什么天尊和无沙大师可信,我外公就不可信?”

高河寨众人都暗暗吐舌展昭表情没变语调没变但几句话却给人阴森之感,果然是魔王之后。

陈默也暗自责备扁肆不知道天高地厚无端惹怒展昭,而比高河寨众人更惊讶的,是开封府这一方。

霖夜火刚才咋咋呼呼现在也不出声儿了,伸手戳了一下白玉堂,小声问,“你家这猫是气疯了还是使诈呢?”

白玉堂皱眉目测了一下,道,“使诈呢。”

霖夜火好奇,“诈谁?”

白玉堂沉默了片刻,微微一笑,“诈他想诈的人。”

白玉堂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随着展昭越来越“生气”,白木天的眼神,越来越亮

此时,白玉堂只剩下一个疑惑——为什么?白木天为什么对激怒展昭,这么感兴趣?

展昭话不留情,场面也有些尴尬。

最后,展昭冷笑了一声,“你们这些正派过了一百年还是一样没有长进。”

高河寨众人面面相觑我们这些正派?展昭的意思他不站在正派这边?

展昭转回身进客栈继续查案,嘴里自言自语一般嘀咕了一句,“当年就该宰光这群伪君子。”

展昭说这话的声音很低很低,普通人听不到,内力高的则不然。

高河寨几个弟子面面相觑,都惊骇于展昭的脾性这跟传说中的完全不同,不愧是魔宫的小宫主,果然是有魔性。

开封府众人也听得真切除了白玉堂,众人起先有些闹不清楚展昭是来真还是来假,直到听到了最后一句话,基本都判断出展昭有什么目的,在使诈呢。最后那句话不是他一贯的说话风格,这种骨子里往外透的阴森与邪性也并非是展昭性格,虽然他有时候是有些猫儿性,但他完全没有这样恶毒的一面他没有,殷候也没有!

确定了展昭在使诈之后,就剩下猜测他在诈谁了。

白玉堂不需要猜,他知道,展昭在给白木天下套,而从白木天的表情来看展昭成功了。

白玉堂也有些佩服展昭,这猫一点都不了解白木天,但是却敏锐地察觉出了他的异样,并且认准了扁肆不过是个工具,在使用这个工具的人应该就是白木天。

果然,扁肆被白木天轻轻拉了一下,这个动作看来就好像只是长辈劝一个傲慢的后辈收敛但从白木天的眼神里,可以读出一种“命令”。

扁肆也很听话,退到一旁,不说话了。

白玉堂就见展昭回过头的时候,对自己做了个眼色。

楼上所有人都看到了这个眼色,可问题是没每一个人明白展昭想表达什么于是众人习惯性转过脸去看白玉堂。

可白玉堂此时的举动也很奇怪——他微微皱着眉头,担忧地看着展昭,似乎是相当的难过。

开封府众人更惊骇了——白玉堂的面瘫症什么时候好了?没理由大家都明白展昭使诈他不明白吧?关心则乱?

众人没注意到的是,白木天此时也仰起脸,看了一眼白玉堂看到白玉堂的神色之后,白木天微微地,挑起了嘴角。

开封府调查了现场之后,将扁方瑞的尸体抬走,高河寨群龙无首,扁方瑞本来是扁盛不在时候的话事人,可现在他也死了。

扁方瑞一派现在等于是一盘散沙,弟子们垂头丧气,都想着日后的出路。

而四大弟子那边,昨天还在为钱通乾的死痛心疾首,此时却似乎可以庆祝一下了。

陈默对开封府众人拱了拱手,希望他们早日破案,就回去了。

而白木天和扁肆也没抢扁方瑞的尸体,更不关心案情带着弟子走了,甚至连“赶快破案”四个字,都没提起。

等人走了,楼里众人议论纷纷,大多是些非江湖人,觉得这是闹了鬼了。

展昭走上楼,一抬头,就见楼上除了白玉堂之外的众人都往墙边靠,瞧着他表示——怕怕,不要过来!

展昭翻了个白眼,又磨了两下牙。

霖夜火问展昭跟白玉堂,“你俩唱的哪出?”

其他人也都点头表示不解。

众多“缺心眼”里头,唯独赵普看出了些端倪。

九王爷刚才一直在二楼门口靠着看好戏,等戏演完了,他琢磨了一会儿,道,“之前你的请帖出现在第一个案子里,看来也不是巧合。”

公孙洗着手出来,问赵普,“什么巧合?”

赵普递了块帕子给他擦手,边问展昭,“那位仁兄的真正目的是你么?”

展昭一摊手,“虽然我很不想这么说不过貌似是。”

“情敌?”霖夜火幸灾乐祸,胳膊肘一撞白玉堂。

白玉堂斜眼看他,开口,“你好像胖了。”

霖夜火倒抽了口冷气。

展昭也插了一嘴,“最近你脸色也暗黄”

霖夜火捧着脸张大了嘴惨叫了一声,奔回开封府敷脸减肥,顺便去问问邹良自己是不是真的胖了然后脸色不好

赵普等人都看着相视一笑计谋得逞的展昭和白玉堂——演坏人上瘾了啊?

展昭搓搓手,“我该做的都做了,就等着后续的发展吧。”

说完,下楼。

楼下,小四子和萧良已经标注好了所有脚印的位置,小良子将剩余的筷子放到桌上。

小四子还蹲在一个脚印子旁边,歪着头看着。

展昭走过去,蹲下,伸手拍了拍他屁股,“小四子,研究什么呢?”

小四子眨巴眨巴眼睛,道,“脚印。”

“脚印怎么了?”展昭好奇。

“走到楼下血已经好淡但是脚印好完整!”小四子说。

展昭有些不解,“脚印完整说明什么?”

小四子严肃脸,“他很胖!”

展昭一挑眉,“胖?”

小四子捏了捏肚子上的肉肉,点头,“嗯!脚步重所以脚印很完整。”

展昭点头,觉得还挺有道理,就问,“多胖?”

小四子站起来,抱着小胳膊算了算,“至少两百斤。”

“可他的脚很小。”展昭说。

“我也在想这个事儿。”小四子纠结。

展昭摸了摸他的头,“所以他不是自己走的,还带着一个人?”

小四子一拍手——对哦。

“那个人还在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