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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们这是干什么?”女人的脸上变了颜色,眼睛突然变得血红无比,挣扎着,突然嘴巴一张,好像被林筝的软鞭勒得喘不上气来。说时迟那时快,她的嘴里竟然喷吐出了一簇闪着幽幽蓝光的毒针,目标正是韩方。

林筝心里一惊,她的右手用力,身体腾跃而起,随着一条白色的弧线,她白色的外套挡在了韩方的面门处,只听得轻微而密集的“嚓嚓嚓”声,那些有毒的银针全都扎在了她的衣服上。随即林筝眉头微皱,眼中寒光一闪,手上用力,女人的头似皮球般飞了出去!

瞎了一只眼的老太太正端着食盘推门而入,头颅不偏不斜正好落在托盘上,老太太被惊得不轻,扔掉食盘,她呆在了原处。地上的食物撒了一地,那颗狰狞的头颅也混在了食物中,血淋淋的场面令人作呕。此时的玉成又差点尿了裤子,甭提吃饭了,这会儿胃里的东西全都稀里哗啦吐了上来。

“你,你们为什么要杀死我家夫人?”老太太终于反应过来,她颤颤巍巍地走近韩方,瞪着一双恐怖的眼睛看着他,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

刚才的变故仅仅是刹那间的事情,韩方也是惊魂未定,此时听到质问,他看了眼砰然倒地的尸体,缓缓而道:“她不是你们的夫人。”说话的同时,韩方走到人头旁,摸到下颚处轻轻一揭,随着一阵阵的撕裂声,女人脸上似乎有一层膜被剥了开来。再看时,一张陌生的脸庞呈现在大家面前。

“怎么会这样?这是谁?!”老太太盯着人头,吓得后退几步。

玉成强行忍住胃中的不舒服,慌忙凑到韩方近前,急道:“师傅,这女人不是刘忠的妻子!?那她又是谁?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本来,刚开始并未怀疑过她的身份,可刚才一个小小的细节却让我产生了怀疑。当我拿出清溪砚台的时候,她的表现很不正常。试想,一个在清溪县生活了一辈子的人,怎么会对砚台说不出个一二三?即使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妇人,也应该是有所耳闻的。”说到这里,韩方的话锋一转,“刚才我只是怀疑她的身份有些问题,但是林筝为何突然出手,这就要同她了。”

此时,林筝已经将沾了血的银鞭擦拭干净,随着她的手一抖,鞭子打了一个大大的弧线,并迅速钻入她的腰间。这下玉成终于看明白了,原来这鞭子不用的时候就会缠绕在腰间,若不仔细看,竟然以为这是她的腰带。

林筝收拾好一切,回头,用冰冷的目光扫过众人,她也不言语,而是将桌上的茶杯一下掷到地上,随着一声清脆的碎裂声,杯子瞬间碎了,里边的茶水流了出来,发出了轻微的“滋滋”声,并冒出了几个白泡。

“茶水里有毒!”见此,玉成在旁边惊叫,下意识地看看自己面前的茶水。

林筝没看玉成惊讶的表情,盯着桌面,缓缓而道:“就在这女人倒水的时候,我发现她的指间抖了一下,这是一种非常罕见的下毒方式,毒液藏在指甲缝中,下毒的时候防不胜防,这种毒入口即死,非常厉害。”

“林姑娘,我老头子可是欠你两个大人情了。”韩方向林筝点点头表示感谢。随后,韩方神情一凛,他盯着颤颤抖抖的老太太,喝道:“快说,真正的夫人在哪里?”

“我,我不知道啊!”老仆人似乎吓坏了,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突然,院中传来一阵纷杂的脚步声,林筝最先反应过来,一条白影破门而出,韩方紧随其后。但还是晚来了一步,等冲到院中的时候,这里一切又恢复了平静,唯有那白色的灯笼随风飘舞,像一个个的鬼魅般,跳着一支莫名的舞蹈…

“啊!”

这时,厢房突然传出来一阵凄惨的叫声,大家心神一凛,并冲进旁边的屋子。原来,就在林筝等人查看院落的时候,老仆人进了旁边的厢房,竟然发现本已睡下的阿宇不见了,顿时失声痛哭,嘴里喃喃喊道:“孩子,孩子不见了!”

屋里燃着一支蜡烛,光线有些黯淡,老仆人跪倒在地上,一双老树皮似的手正缓缓抚摸着被子,眼泪似断线的珠子般滴滴答答掉落在床单上。韩方疾步走过去,迅速伸手向被窝内摸摸,尚有余温,应该没走多久。

“师傅,那帮坏人把孩子也带走了?”玉成走过来,声音微颤,大概他还没有从刚才的惊惧中缓过神来。

韩方没有搭玉成的话,凌厉的眼神迅速扫过这个小房间,靠墙壁是个古香古色的立柜,走过去轻轻打开,一件件的衣服摆放得整整齐齐,全是孩子的衣物。冬天的棉衣棉裤、夏天的短袖短衫、秋衣秋裤以及帽子等物应有尽有,从这里可以看出母亲的细心以及对孩子的呵护之情。

老仆人颤颤巍巍站起来,她睁着一只浑浊的眼睛走到韩方近前,佝偻着身体嘶声说道:“这孩子是我从小带大的,夫人对他也很宠爱,可怎么也投有想到,夫人竟然是假的!现在连孩子也不见了,这让我这个老太婆可怎么办哟?”苍老的脸上布满愁容,韩方看了也不禁动容。

“老人家,请把这几天来的情况说给我听听,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韩方扶着老仆人到床边坐下,语气缓和地问道。

老仆人用袖子擦擦眼泪,一只眼睛眯起来,思绪回到了几天前:“那应该是个黄昏时分,村里的人到家中来报信,说有北京的电话。刘宅向前走两里多路,那里有家挺大的旅社,旅社里装有电话,所以这方圆几里有什么事情打电话什么的,都到那里去。”

说到这里,老仆人盯着韩方,轻叹口气:“你们也知道刘老爷的情况,他在北京很少回来,偶尔回来也就住两天,然后带着货物离开。咱们这里的砚台出名,老爷在北京经营的古玩店,里边的砚台都产自清溪。”韩方点点头,从这点来看,老仆人所言是真。

“记得那天,阿宇正在院子里玩儿,说是有电话打来,夫人就着急出去,阿宇非要跟着一起去,约莫着去了一个多时辰吧,等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夫人的脸色发白。我问发生了什么事情,她这才说老爷死在北京了,因为牵涉到重要案件,尸体暂时不能运回。当时我就感觉晴天一霹雳啊,当即眼泪就下来了。后来就和夫人合计着,先在家设了灵堂,人死也总要回归故里啊,不能让老爷的冤魂四处飘荡。都盘算好了,等过了七日,夫人带着孩子去北京,可,可现在夫人和孩子都没了,这可让我这孤老婆子怎么办啊?”说到这里,老仆人又哭了起来,声泪俱下,令人动容。

韩方叹口气:“明白了,或许在出去的那一个时辰发生了什么事情,真正的夫人被劫持,然后有人假冒夫人进了刘宅…”沉吟片刻,随即问道,“那刘家除了夫人和孩子,还有什么人?”本来是不经意的一句问话,没想到老仆人的表情起了变化,身体不自然地向床上坐了坐,踌躇片刻才表情紧张地回道:“没,没什么人了。”

“你在说谎!家中还有其他人,事到如今孩子和夫人都不见了,你还在隐瞒什么?”韩方是何等人,察言观色,细致入微,一下子就知道了老仆人心里还有些事情没说出来。

老仆人紧咬嘴唇,似乎是下定了决心,她佝偻着身体从床上站起来,顺手端起旁边的烛台,一张丑陋无比的脸瞅着韩方:“好吧,你们跟我来。”韩方和玉成对望一眼,他们缓缓朝外走去。

此时,韩方才发现林筝不见了,或许是…他瞅瞅窗外,随着老仆人出了屋子。

入了院子,转弯,高大的围墙旁边还隐藏着一个狭窄的小道,仅能侧身而过。老仆人小心翼翼地走在前面,韩方在后,玉成紧紧跟随。灯光甚是微弱,此时天上一片乌云密布,天阴沉得有些可怕,似乎大雨随时都会倾盆而下。巷子一侧是高墙,高墙外边便是张牙舞爪的树木,参天的树木高达数丈,将上方的天空盖了个严严实实。韩方感觉到来自上方的压抑,浑身有些不自在。

脚下踩着厚厚的枯枝败叶,终于通过了狭窄的巷子。韩方顿感眼前豁然开朗,原来他们已经到了刘宅的后院。后院显得有些荒芜,地面上长了很多杂草,树叶也未及时打扫,此时寒风吹过,这些枯枝败叶随风起舞,似一个个小小的幽灵在来回穿梭,其中一片叶子飞到了玉成头顶上,吓得他慌忙拂掉。

第六章 人皮面具

老仆人的脚步不停,径直来到一间偏房,这是处于角落中的一间耳屋子,从外面看不大,上边还挂着一把锈迹斑斑的大锁。掏出钥匙,老仆人颤颤巍巍开了房门,顿时一股冷风迎面而来,大家不禁打了个冷战。

屋里很暗,没有灯光。突然,一个嘶哑而尖厉的声音传过来:“赵妈,你带着两个男人来做什么?”

原来老仆人姓赵,韩方暗自合计着,不知道关在屋内的人究竟是谁。就在这时,赵妈摸索着点燃了灯,玉成和韩方向刚才传来声音的方向望去,不禁更是一惊!眼前坐着个苍老的男人,不过他的双腿却被铁链子锁住了,似乎有些年头了,脚踝处已经生出了一层层的老茧。

这个男人年龄很大了,估计最少比自己还要大上十余岁,蓬头垢面。当然,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此人的眼睛,干瘪塌陷,原来他是个瞎子!

“你是谁?怎么会被锁在这里?”韩方心中透着纳闷,肚中的疑问更多了。

苍老的男人晃动了下脚镣,在愤怒中狂笑几声:“哈哈,你这个孽子,孽子啊!现在终于得到报应了吧!”

听他说话有些不着边际,韩方愈加纳闷,嘴里的话还没问出口,男人却又嘶哑着声音喊道:”刘云轩,你死的好哇,你这个千刀万剐的孽子!”

听到这里,韩方和玉成顿时一惊,玉成沉不住气,脱口而出:“难道你是刘云轩的父亲?”这不断突如其来的变故,令他们屏住了呼吸。

“哈哈,父亲,父亲…,哼,他不配做我的儿子,他就该千刀万剐啊!”话里虽然这么说,苍老的他却流下了两行浑浊的泪水。但这种悲伤的表情转瞬即逝,瞎眼老人又恶狠狠地说道:“哼,听你们口音是北京人,莫不是专门为他而来?对了,站在左边的胖老头,你究竟是谁?”

啊,听了这句话,不仅是玉成,就连韩方都惊诧不已,难道他不是瞎子?或许觉察出了空气中的沉默,瞎老头突然发出一声怪叫:“哼,就算我瞎了眼,也比你们都看得明白。”

原来,世间还有一种不为人知的功夫,那就是“听声辨行”。也就是说,虽然眼睛瞎了,却可以通过人的说话、脚步声以及呼出的气息等等,在瞬间分辨出人的身高、体重和年龄,甚至是更加具体的身体形态。当然,韩方活了几十年也仅是听闻,今天第一次碰到,不禁是万分惊讶。

跟前的人究竟是不是刘云轩的父亲?如果是亲生父子,又怎么会被关在后院?这老头怎么会把刘云轩恨之入骨?一个个的谜团困扰着韩方,这似乎像是个巨大的漩涡,人的身体已经在无形中被卷入,有些身不由己了。

“老人家,我非常佩服您的‘眼力’,不瞒您说,我是为了一样东西而来,龙砚…”

“龙砚,龙砚…”老人在喃喃自语,刚才的愤怒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不由自主的惊惧和悲伤。沉思良久后,他终于仰天长叹:“龙砚,为了它,我的祖辈备受磨难!又是为了它,我们父子相残,是他带人弄瞎了我的眼睛!”

“什么?”怪不得亲生父亲对刘云轩有这么大的仇恨,原来是他将父亲的眼睛刺瞎的。可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就在大家错愕不已的时候,在这个瞎老头身上,大家知道了更多有关龙砚的故事

“四百多年前,严嵩为了巴结朱厚熜,差遣了百余工匠在龙眼山寻找奇石制作砚台,其中就有我的先祖…祖上在当时手艺一流,凭借着一身过硬的手艺,担当了那次的工头。后来砚台成形,龙心大悦,严嵩加官晋爵,可那些普通的工匠却饿死的、累死的不计其数啊!”

老人喘口气,继续说道:“后来,刘家一代代传承下来,方圆几百里都知道我们是做砚台的高手,宫里的‘盘龙砚’便是出自刘家之手。也正是依靠着做砚台,刘家才在这里建了偌大的宅子,在这方圆几十里也算是小有名气。

“三年前,也就是1912年,大清皇室正式退位。在退位的前夕,宫内混乱无比,龙砚丢失。你们知道,是谁将龙砚拿走了吗?”说到这里,老人用惨白的目光看着韩方,甚是骇人。

其实,此时的韩方已经隐隐约约觉察到了什么,但他还是有些不信,轻轻摇头,声音里有着一丝难掩的苦涩:“难道是刘云轩?”

老人的目光黯淡下来,少顷,含泪道:“孽子啊!一年前他回到故里,我这才知道了事情真相,原来他要把那东西卖给倭寇!”

听到这里,韩方心中一惊,身体一震,顿时脱口而出:“日本人?”

夜色愈来愈狰狞,天空突然被一片片乌黑的云层覆盖。风儿肆意畎拂,透过门口的缝隙绕进屋内,莹莹灯光变得有些弱不禁风,豆大的光芒随时都可以熄灭,看着左右摇摆、忽明忽暗的烛光,韩方的心却一直往下沉。

据韩方得来的可靠消息,日本已经在大规模刺探中国的政治、军事、经济、文化等方面的情报,并整理成册。他们称为“末次资料”,如果没有错,全称应该叫“末次情报资料”。就在东城栖凤楼七号,“末次研究所”挂牌运作,这是一家日本人开的情报机构,负责人叫末次政太郎。据说这个人在中国干了三十多年的情报工作,并收集了大量资料,可谓包罗万象…想到这里,韩方叹口气,司马昭之心昭然若揭啊!

但是,韩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四百余年前制造的珍贵的龙砚竟然也和日本人扯上了关系,难道刘忠盗取龙砚就是为了卖给日本人?心中有太多的疑问啊,如果要揭开谜团,看来还是要依靠刘忠的父亲,从他的嘴中应该能得到更多有价值的线索。

只是,韩方面对的却是个怪老头,当他喊出“倭寇”两字后便紧紧闭上了嘴巴,翻着可怕的白眼珠向上看去,再也不肯吐露半个字。韩方在屋内踱起了步子,心中难免有些焦躁,看着那被风吹得歪七扭八的蜡烛,他的眉头紧锁,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刘忠的父亲,没了半点主意。

眼瞅着师傅心神不宁,瞎老头翻着眼睛不说话,旁边的玉成有些看不下去了,他鼻子里气哼哼的,嘴上口无遮拦地说道:“都什么时候了还藏着掖着?你儿子刘忠死了,你的儿媳妇和孙子现在也是凶多吉少。”

“你,你说什么?他们怎么了?”刘忠父亲的眼白一翻,神情一凛,从刚才的悲愤到现在的吃惊,他的脸色瞬间变得刷白,丑陋的容貌让人不敢正视。

刘忠的父亲全名叫刘谨瑜,在这一带的辈分较高,早年曾经中过秀才,不过因家传的手艺,所以并未走入官场,而是跟着父亲潜心研究砚台的制作。他聪慧异常,在三十多岁的时候已经是小有名气了。按道理说刘家的家世不错,至于刘忠为何入宫当了太监,这里还有另外一段隐情,说起来话就长了。此时的刘谨瑜没有时间考虑这些,他最为担心的是儿媳和孙子。

媳妇姓丁名兰,虽说这房媳妇是刘忠入宫后娶的,他们夫妻之间也是名义上的,但媳妇一向孝顺,自从入了刘家门,里里外外的家务事全靠她一个人操持,这么多年没有半句怨言,对刘谨瑜也是极其孝敬。至于孙子阿宇,那更是自不必说了,从小看着他长大的,虽然不是亲孙子却胜过亲的。这会儿听说出事了,刘谨瑜能不着急吗?他的身体左右摇晃,铁链子发出了“哗啦啦”的巨大响声,惊得旁边的玉成倒退好几步。

“赵妈,钥匙,钥匙,我要出去,出去…”刘谨瑜的情绪突然变得激动起来,瞎了一只跟的老仆人也惊得不轻,她慌忙瞅瞅旁边的韩方,脸上露出了为难之色。

韩方向前两步,试图先稳住刘谨瑜:“老先生,不要着急,我的一位朋友追出去了,应该很快就会有消息了。”

此时的刘谨瑜显然听不进去任何话语,他依然面目狰狞地挣扎着,韩方只好转头:“赵妈,如果有钥匙就先帮着打开链子吧。”

赵妈没说话,目光有些躲闪,低下头,只是轻轻摇头,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韩方急得额头冒汗,看那链子挺粗,如果没有钥匙,估计这玩意谁也弄不开。正思量的时候,屋里却突然安静下来,韩方愕然,转头望去,看到刘谨瑜正翻着白眼死死盯着他们的位置,嘴唇翕动着,半天说不出一句话,足足沉默了一分钟,他的身体突然出现了一种不自然的痉挛,显然心情波动太大,而后用手指着赵妈的方向,嘶哑地喊道:“你,你不是赵妈!”

“什么?”韩方和赵妈靠得最近,此时听到这话,他微胖的身体退出去好几步,眼睛里透出无限惊讶之情。今夜究竟是怎么了?假女主人,而眼前的老仆人也是假的,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铁链子发出了轻微的抖动声,刘谨瑜的声音却愈加战栗起来,他的面容更加狰狞恐怖,深陷的眼窝竟透出一股股阴冷的光线,死鱼般的眼睛里也多了一抹绝望。尽管他已经瞎了,但表情却依然存在。伴随着沉重的铁链声,刘谨瑜沙哑着声音吐出一句话:“说,你把赵妈怎么了?”

刘谨瑜有特殊的辨别方式,虽然瞎了,却脱离了面容的局限性。刚才三人进屋,他只注意到说话的两人,而赵妈一直是保持沉默,所以并没有引起他的注意。此时韩方向她索要钥匙,刘谨瑜的注意力才被拉回来,他敏锐的鼻子终于嗅出了一丝丝的不同。

赵妈和刘谨瑜共同生活了几十年,虽然一个人的容貌可以冒充,但身上特有的气息不会改变,也正是因为刘谨瑜瞎了,或许才嗅出了这种细微的差别。

现在的赵妈依然低着头,甚至对于刘谨瑜的话有些充耳不闻,就在她缓缓抬起头来的时候,韩方在她的目光中捕捉到一丝丝的诡异,这种眼神不再是那种浑浊不堪的老眼,而是一丝令人胆寒的目光,没有温情,没有善意,只有冰冷和无情。就在她耳光抬起的瞬间,赵妈手中突然多了一柄寒光闪闪的短刀,一起一落间,短刀直逼刘谨瑜的咽喉,手法快如闪电,令人防不胜防!

刘谨瑜听到了来自前面的风声,但他却无力阻挡这一切,该来的总会来,只是没有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就在冰冷的器械将要刺破肌肤的时候,一道银光突然而至,柔软如蛇般的鞭梢将短刀紧紧缠绕,随着“哐当”一声,短刀应声而落。

刚才还是命悬一线,此时危机解除,刘谨瑜晃动着头,他的身体前倾,仔细聆听着屋内的动静。而韩方转头望去,一身白衣的林筝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眼前。

短刀落地,林筝的手腕一翻,银鞭迅速收回,划过一道完美的弧线后,鞭梢直击旁边的赵妈!刚才还气喘连连、衰老无比的赵妈此时变得矫健异常,鞭梢还未到近前她已经破门而出!随着一阵阵碎裂的“咔咔”声,那个苍老的身影猛地蹿出了窗户。

当林筝和韩方赶到院外的时候,天地之间一片苍茫,洁白的雪花无声地落在地上,地面一片洁白,刚才空阔的院内多了一个弯曲的线条,一串脚印在墙边消失不见,假赵妈应该是跳墙逃跑了。林筝银牙一碗,拧身想追,却被韩方一把拉住:“林姑娘,这里的蹊跷事太多,我们先救下刘老先生再说。”林筝点头,一行人又回到屋内。

此时,屋内突然安静了许多,刘谨瑜的脸上竟然多了一丝激动和微笑。旁边站着一个孩子,正是他们刚刚见到的阿宇,他抚摸着刘谨瑜的脸颊,担心地问道:“爷爷,您没事吧?”

“没事,你没事爷爷就没事。对了,你母亲呢?”刘谨瑜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慌忙问道。

突然,孩子的目光中多了一些泪花,他小小的拳头握起来,眼睛里多了一抹仇恨。他伸出手臂,指着对面的韩方,大声哭了起来,这才断断续续地说道:“爷爷,他们是坏蛋,他们杀死了母亲,是他们杀死了她!”孩子的话令韩方有些摸不着边际,正想解释的时候,却看到阿宇冲了过来,伸出拳头雨点般打在了林筝身上:“是你杀死了我娘!你还我娘,还给我!”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看着一动不动的林筝,韩方感觉自己都有点迷糊了。他一直以聪明白诩,可今夜这些事,一桩桩一件件,离奇古怪,使人如坠迷雾,竟然有种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这是怎么了?

面对阿宇的打骂,林筝毫无反应。听到韩方的声音,似乎才刚刚回过神来,她抬起一张冷若冰霜的脸,冷冷回道:“我们上当了。”

“什么?上当了?”听了这话,旁边的玉成都接捺不住了,惊呼道。

林筝的眼睛微微一闭,缓缓说出了刚才的事情…

就在赵妈领着韩方和玉成进入阿宇的房间发现孩子不见后,林筝第一时间便冲了出去,凭着不错的轻功,她终于追上了挟持孩子离开的歹徒。歹徒总共六人,全都是身着黑衣,脸上蒙着黑布,腰间别着明晃晃的软刀。

看到林筝追来,六人立即形成了合围之势,并纷纷拔出了武器。虽然那些人的武功高强,但并没有躲过林筝的银鞭,林筝的身形一起一落,一刻钟后,黑衣人全都尸身分家,一个个人头滚落一旁。阿宇瞪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愣在一旁,面对这位身穿白衣的姐姐,突然有种说不出的恐惧。

顷刻间,六人全部暴毙,林筝拉着阿宇回到刘宅。可当进入厅堂后,阿宇却疯了般扑向门口的尸体,盯着那个被揭落掉人皮面具的头颅,阿宇泣声喊道:“娘,娘…”林筝心中一沉,这才知道上当了。

不顾阿宇的哭喊,林筝拉着他到了后院,正好碰到假赵妈袭击刘谨瑜。这便有了后面的事情。空气中流淌着一抹诡异的气息,原来死去的那人就是刘宅的媳妇,可她为什么要戴着人皮面具?又为什么要害死韩方?逃跑的假赵妈究竟是谁?韩方的脑中急速转动着,难道…突然,他被惊出了一身冷汗!

韩方凝视着前方,借着微弱的烛光,他的目光落在了阿宇身上,看着他气愤而又惊魂不定的小脸蛋,突然兀自摇摇头,眼睛里闪着一抹不可思议的不解之情,良久后才叹道:“你和你的母亲为何要改变容貌?”

风,撕裂着周围的一切,夜,沉吟而又狰狞,孩子一张稚嫩的脸庞充满了悲伤和忧愤,少顷,阿宇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婆婆说得没错,你们果然是坏蛋,是来杀我们灭口的人!”阿宇口中的婆婆便是赵妈。听到这里,阿宁身边的刘谨瑜突然一怔,他从上到下摸索起来,最后枯萎的双手停在了阿宇的下颚处,稍一用力,随着一阵刺耳的撕裂声,刘谨瑜手中多了一坨软塌塌的东西。

第七章 藏尸之处

韩方和玉成一愣,再看的时候,阿宇完全变成了另外一副模样,年龄依然是十一二岁,不过样子却完全变了,小眼睛,翘嘴唇,脸色黝黑…天啊!见此,众人深深呼出口气,屋里弥漫着一丝说不出的诡异气氛。

或许在此时,最惊讶的莫过于刘谨瑜,他翻着白色眼珠,脸上的肌肉抖动着,上下摸索着阿宇的脸,半天说不出一句话,随后这才紧紧抱住了他,颤声问道:“孩子,快给爷爷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看到爷爷焦急的模样,阿宇脸上的泪珠滚滚而落,抽咽了半天,才呜呜哭诉道:“就在三天前有人来家里报信,说是北京来电话了,我和母亲出去接电话,这才知道父亲死了。回到家中后,婆婆满脸惊慌,正在院中焦躁不安地来回走动,眼见我们回来,这才说出了一件可怕的事情!”

“什么可怕的事情?”刘谨瑜的头一歪,声音发涩,因为他被束缚在了后院,对于这几天家中发生的事情竟然一无所知。

阿宇止住哽咽,转过头盯着韩方等人,思绪回到了几天前…

那天接完北京打来的电话后,母亲的表情很是悲伤,脸色也非常难看,阿宇歪着头问发生了什么事情?母亲这才告知孩子,他的父亲死了。从小到大,因为刘忠回家的次数甚少,阿宇和他父亲见面的次数便少之又少,所以也没有什么感情,听闻刘忠死了,阿宇没表现的过于悲伤。

一路上母亲都没怎么讲话,一直回到家中,看到了惊慌失措的赵妈,母亲这才止住悲伤问发生了什么事情。那天赵妈的神情有些不对劲,把他们娘俩拉到了偏房,神秘兮兮地说道:“夫人,刚才院里来了个陌生人,他说是从北京回来的,说自己叫德子,是云轩店里的伙计,并且还说他知道是谁杀死了店老板。”

听了这一席话,阿宇母子立时大骇,正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赵妈这才叹口气:“我孤老婆子在刘家待了几十年,现在刘家有难,我不能袖手旁观啊,听说杀死刘老爷的人过两天就会来到清溪县,目的就是再把你们母子杀死啊!他们这是要斩草除根哇。不行,绝对不能让坏人得逞,我们要来个先下手为强。”听说有人要杀他们,阿宇和母亲早就吓得六神无主了,此时魂都吓没了,只好按着赵妈的意思去办。

本来按丁兰的意思,要把这些事情向后院的公公刘谨瑜说说,赵妈却连连摆手,并担忧道:“夫人,现在老爷已经知道儿子已死的消息,虽然他嘴上叫骂,但毕竟是亲生父子啊,说不定心里有多悲伤呢。他从小对阿宇爱护有加,如果知道有人要加害他的孙子,肯定会急怒攻心,到时候一闹腾,说不定那些歹人会狗急跳墙,我们的计划可就没有机会实施了。夫人请放心,我的计划万无一失,定然叫那些歹人先我们而去。”看赵妈说得信誓旦旦,丁兰也只好点头,为了儿子阿宇,她也只好孤注一掷了。

按照赵妈的说法,那些人或许已经知晓了阿宇和夫人的容貌,为了万无一失,他们最好乔装改扮一下,这样即使歹人来了,也不会一下就被认出。丁兰感觉这法子不错,正犹豫着怎么改变容貌的时候,赵妈却从柜子里拿出了两张人皮面具,并分别戴在了阿宇和丁兰的脸上。他们向镜中一望,天啊,果然掩盖得严严实实,即便是夫君刘云轩再活过来,也不一定能认出他们母子。

一切准备妥当之后,刘家关闭大门,概不见客。一直等到韩方他们到了清溪县,玉成上前叩门,赵妈把他们迎进屋内,然后说是出去准备饭菜,再由阿宇进来探听口风,当得知他们是从北京来的时,赵妈暗自点头,并和丁兰商量妥当,一切按照原计划进行。

丁兰进屋和韩方聊天,因赵妈说刘老爷是因龙砚而死,所以当韩方问到清溪砚台的时候,丁兰故作不知。殊不知,正是因为这个微小的细节,才使得韩方对丁兰产生了怀疑。随后,丁兰又遵照赵妈的指示,将毒药藏在了指甲盖中,当她起身为韩方续茶的时候将毒药悄悄抖了进去,她会些武功,又把细微的毒针藏在了舌头底下,以防万一。

不过这一切怎么能逃过林筝的双眼,她的银鞭一起一落便要了丁兰的性命。

随后,有人挟持阿宇引走了武功高强的林筝。趁此机会,赵妈又继续演戏,把韩方等人引到了后院,然后趁机想杀死刘谨瑜,不过却被林筝及时赶到,这才戳破了她的阴谋。

原来这就是事情的经过,听到这里,韩方不禁轻轻摇头,他盯着阿宇的眸子,叹气:“孩子,你和你的母亲都上当了,就在你们去接听电话的时候,真的赵妈已经被歹人所替代,如果我没猜错,真赵妈早就死了。”

“你,你说什么?我不信!你们都是坏人!”阿宇小小的身体缩到了爷爷刘谨瑜的背后,一双小眼睛里充满了仇恨。

刘谨瑜怜惜地摸摸阿宇的头,目光中闪着可怕的光泽,脸上的肌肉抽动着,怒道:“好歹毒的人啊!原来趁他们母子接电话的时候,歹人杀死了赵妈。把孽子刘忠的死算在你们头上,再来个借刀杀人,好歹毒的计策啊!”

此时的玉成,也终于回过味儿来了,他在旁边连连点头,心有余悸地喊道:“是啊,如果不是女魔头…哦,是林筝姑娘的高强武艺,或许阿宇和她都死在蒙面人手中了。而我和师傅还有老爷子你,也死在假赵妈的短刀之下了,好一个调虎离山、借刀杀人、一石二鸟之计!”此时的玉成惊魂未定,连声音都变了调儿,说完这些话,他又瞅瞅旁边的林筝,此时对她倒是多了几分好感。如果今晚没有她的及时赶到,自己和师傅早就去见阎王爷了。

林筝的脸色却异常冷峻,尤其听到玉成喊自己女魔头,她的眉头微微一皱,目光中闪过一丝寒气,吓得玉成缩缩脖子,慌忙跑到韩方身边,再也不敢多说一句话了。

可是,韩方的眉头依然紧锁,他轻轻摇摇头:“假赵妈提到了德子,这可是个重要人物啊,刘忠死了,他的伙计不知所踪,没想到在刘忠的老家却听到了他的名字,这岂不是太匪夷所思?”

玉成点点头:“师傅,赵妈都是假的,德子是不是她故意说出的,为的就是不让丁兰母子产生怀疑?”

“嗯,也有这种可能吧…”随后,韩方转头盯着阿宇,疑惑道:“孩子,赵妈柜子里放着人皮面具,难道你的母亲没有说什么?”

阿宇偎依在爷爷身边,睁着一双小眼睛,嘴巴瘪着,好久才吐出一句话:“当时母亲也感觉有些诧异,慌忙问婆婆这是怎么回事?婆婆说这是德子留下的,说刘老板于他有收留之思,为了报答他的恩情,这才冒死过来报信。留下面具,也是为了万无一失。”

“德子,早就准备好的人皮面具,假赵妈…”韩方低头,陷入了沉思。突然,他猛地抬头,声音焦急,“刘老爷子,现在刘宅是个是非之地,我们需要尽快离开这里,否则凶多吉少!”韩方看看窗外的天色,有些担忧地说道。

“哐啷”,刘谨瑜的手脚使劲动了一下,他脚上的铁链子发出了巨大的动静,刚才还愤怒的脸庞突然变得有些疲惫,声音艰涩地说道:“据说这是玄铁镣铐,一般的斧头根本劈不开,除非有钥匙才可以开启。钥匙总共有两把,一把在孽子身上,还有一把放在了赵妈身上。”

听到这里,韩方眉头微皱,有些不解:“放在了赵妈身上?那她怎么?”韩方的意思非常明显,既然钥匙在赵妈身上,那她怎么会听刘忠的号令,而不帮刘谨瑜打开。

“哼,说出来也没有什么。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赵妈在刘家几十年,我虽然一直待她不薄,可孽子对她许以重金,所以将她拉拢过去。在这个家中,只有我孙子阿宇才是对爷爷最好的,就连媳妇丁兰也要看孽子的脸色。这铁链子谁都不帮我打开。”说到这里,刘谨瑜停顿一下,又顾自叹气道:“唉,虽然她们没有帮我打开锁链,但不管是吃的还是穿的,倒是照顾得极为周到,总算还没有完全泯灭良心。”

看到刘谨瑜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玉成先是有些害怕,最后也对这怪老头产生了怜悯。他也不容易啊,被亲生儿子陷害,还被弄瞎了双眼,现在锁链子也打不开。唉,随着一声叹息,玉成忍不住问道:“现在赵妈有可能遭到了毒手,尸体也不知道被埋在了哪儿,找不到她就拿不到钥匙,这可怎么办?”

是啊,没有钥匙,怎么才能打开这副铁链呢?一时之间,大家都没了主意,屋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蜡烛即将燃尽,泪已经干涸,正在做着最后的拼死挣扎。风儿又灌入了屋内,烛光随时都会熄灭…韩方转头向窗外望去,看来已经没有别的退路了,寻到赵妈的尸体才能找到钥匙,找到钥匙才能解开刘谨瑜身上的束缚。

韩方知道,在这个怪老头身上肯定藏着许多秘密,现在虽然没有全部说出来,但冥冥之中能感觉得到,如果想要寻到传说中的盘龙砚,刘谨瑜是个至关重要的人物。当然,他也是唯一能拨开迷雾之人。刘谨瑜,一定不能出半点差错。

韩方的念头动得极快,前后不过十秒钟便已有了主意。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转头看着旁边的林筝,商量道:“林姑娘,劳烦您在此照看刘老爷和阿宇,我和玉成回前院再看看,或许能寻到钥匙。”跟前这种情况也唯有如此了,刘谨瑜身体动弹不得,双目失明,阿宇年龄又小,如果此时有人来袭,定然是无法抵挡。听到韩方这样的安排,林筝没有任何异议,只是微微点点头,她将双手放在了腰间,冰冷的目光向窗外看去,注视着后院的一切动静。

玉成眼见师傅出了屋子,他也紧随其后跟了过去。地上的雪越来越厚了,踩在地上发出了轻微的“嘎吱”声。有些地方略显湿滑,玉成慌忙搀住了师傅的胳膊,韩方也走得小心翼翼,两人顺着刚才走过的狭窄的巷子又回到了前院。

院子里白色的灯笼正在迎风跳舞,似一个个白色幽灵般正默默注视着二人。玉成的胆子小,他抬头看看,眼睛又向四周瞅瞅,吓得缩起了脖子。正堂里的灯光还亮着,丁氏的无头尸体应该还躺在地上,虽然他们是中计了,无意中杀死了她,但总是冤屈而死吧…想到这里,玉成慌忙双掌合十,嘴里轻轻嘀咕起来:“大姐啊,冤有头债有主,你可千万不要寻错了人哇,求求您不要找我和师傅!你要找就去找真正的杀人凶手,把他们一个个都杀了,千万,千万可别来找我们…”听到身后的玉成念念叨叨,韩方的眉头微微一皱,他这徒弟什么都好,就是胆子小。唉!不过也难为他了,这平白无故死了人,任谁都会害怕。

韩方站在院子中间,眼睛眯缝起来,谨慎而小心地向四周看去。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雪花在面前飞舞,偶尔风声吹过,眉毛都被撩了起来,一股寒意袭来,有种又冷又怕的感觉。房子的格局不太复杂,前面是正堂,随后是左右侧室,尤其以右边的房间最为惹眼,里边的烛光透亮,并且房门大开,随着风儿吹过,敞开的门板发出了“嘎吱嘎吱”的怪声。

“那,那个房间有些怪异。”声音甚是刺耳,玉成听得头皮发麻,两扇房门犹如被两个小鬼在使劲地推啊推,空荡荡的门口令人惊怕连连。

韩方眉头微皱,稍加思索,声音里透着坚定:“走,过去看看。”

不过话音还未落地,旁边的玉成“妈呀”一声跳着脚走开了,大喊道:“我不去,我可不敢去!”韩方感觉又好气又好笑,他抬起手臂指指徒弟:“你啊你!怎么说你才好?好吧,不去就待在院子里,我自己进去。不过你刚才那嗓门够大的,估计这小鬼啊什么的都被你招来了。”

韩方故意逗逗小徒弟,玉成顿时吓得灵魂出窍,他跃到师傅近前,刚想喊出声又慌忙捂住了嘴巴,小声道:“师傅啊,您老就别吓我了。去!前面就是刀山火海我都去,成了不?”看着玉成哭丧着脸,韩方摇摇头,顾自朝前走去。

越走越近,韩方也不由得握紧了拳头,说不紧张是假的,虽然经历过风雨无数,但像今天这么诡异的事情还是头一遭。丁氏死了,她的死自己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虽然她害人在先,但毕竟是中了敌人预先设好的圈套。这不但令他蒙羞,甚至内心还夹杂着无限自责和悔意,尤其看到阿宇愤怒的目光后,他的心似刀剜般难受。是啊!自己的一时疏忽,让他在瞬间失去了母亲。

虽然十几步远,但韩方的脑海中却转了几万转,当他和玉成轻轻来到房门前时,眼睛里却流露出更大的惊讶,直到此时才知道,这间房被设置成了灵堂。正中间摆着牌位,上方写着:先夫刘云轩。牌位两侧燃着数根白色蜡烛,地上还放着火盆,里边有一些残缺的纸钱,火星子还没有完全燃尽,闪着忽明忽暗的光线。

玉成惊魂未定地擦擦额头上的汗水,转头看着韩方:“师傅,这里是刘云轩的灵堂啊,咱们不要冲撞了死人,还是快走吧。”

韩方身体没动,他拉住欲向外走的玉成,反将他向屋内扯去,声音不急不缓:“玉成,先不要着急,我们进屋看看。”

“啊,师傅,死人有什么好看的?还是快走吧,这里边挺瘆人的,现在想起刘云轩的死相,我这浑身就发抖啊!”玉成扶住灰白的墙壁,吓得大气不敢出。

“不,玉成,现在刘云轩的尸体还在北京,你看看这口朱漆棺材,如果没猜错,里边放置的应该是刘忠的衣物。你还记得丁氏说过的话吗?她说先封了衣冠冢,等案子破了,就把尸体运回安葬。”韩方眼睛向前,盯着牌位后巨大的朱漆棺材,若有所思地说道。

听到这里,玉成的声音都变调了:“师傅,您说得一点儿都没错,可这和咱们有什么关系?还是快走吧,刘云轩惨死,他老婆虽然是被那个女杀手杀死的,可我们都在场啊,如果他们夫妻全都不放过我们,我这条小命可就玩完了!”玉成看看四周,做好了随时跑出去的架势。

说话的工夫,韩方已经来到了棺材旁,他先在上方摸了两把,然后伸出右掌使劲拍了两下,耳朵还贴在上边听听,巨大的“嗡嗡”声把玉成吓傻了,差点就跌坐在地上,这可是对死者的大不敬啊!他嘴里又嘀咕起来:“太上老君啊,观世音菩萨啊,刘大哥,丁大姐,千万不要来找我,我可是无辜的,不不,也不要来找师傅哇,他是无意冲撞,饶命啊饶命!”玉成嘴里念叨着,就差磕头下跪了。

见玉成吓成这样,韩方哭笑不得。不过,通过刚才那一番敲打,此时他的脸上却露出了久违的微笑,并且有些迫不及待地又敲击了两下,听过回音后顿时大喜。他摸索着想抬起棺材上的顶盖,但文人就是文人,力气不够,仅仅打开了一条小缝隙。

看到韩方的举动,玉成更是吓傻了,正在不知所措的时候,却听到韩方大喝一声:“还愣着干什么?过来帮忙!”这话犹如一盆冷水浇灌而下,玉成一激灵,顿时回过神来,一下就蹿到了师傅跟前,结结巴巴地问道:“师,师傅,这,这是干什么?”

“开棺!”韩方手上用力,费力吐出一句话。

“啊,开,开,开棺?”玉成一句话哆嗦成了几句话,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看到徒弟如此,韩方有些着急,手上正使劲,额头上的汗珠滴滴答答而落,他现在没工夫解释,只是又催促道:“快,棺材里有人!”

第八章 棺内赝品

“啊!”

这下玉成顾不得迟疑了,带着万分惊恐和师傅合力打开了棺材顶盖,棺材盖被掀到一旁,里边一股潮湿的怪味迎面扑来!里边挺深,黑洞洞的什么也看不清楚,韩方示意玉成拿来蜡烛,高高举在手中,顺着微弱的烛光向下看去,突然一只睁着的眼睛正死死盯着他们!玉成吓坏了,随着一声惊叫,蜡烛应声而落,棺材里又暗了下来。

事出突然,韩方也惊出一身冷汗,他稳稳心神又重新抬起蜡烛,小心翼翼地向棺材里探头看去:里边躺着个死人,满脸褶皱,一只眼睛瞎了,另外一只眼睛瞪得如铜铃般大小,眼珠泛白,死不瞑目!

“她才是真正的赵妈!”玉成眯缝着眼睛朝下看,终于看出了端倪。

韩方点点头:“嗯,没错,看她的脖颈有勒痕,应该是窒息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