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妃笑了笑,说,让臣妾服侍您。

小手一抖,酒入肚,珍妃趁机在龙啸桐沾着酒珠的嘴唇上啄了一口。

就这么一口,比昭仪的呻吟,梅妃的琴声和景贵人的叫唤都撕心裂肺。

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就这么轻轻一垂,那一刻,一个月以来自欺欺人的所有幕布都被撕碎,露出真真切切的他,和别的女人。

那一刻,只需一个眼神,龙啸桐知道她要逃。

相背而去,如温泉一别,决绝,悲切。

而这一次,也许再没有什么能让她回来,无论是她的玉家军,还是她的秘密。

几乎是在白玉鸾转身的一瞬间,龙啸桐就一跃而起。

站在身后的珍妃惊得酒壶打碎在地上,溅湿了衣裙。

“玉鸾——”

“陛下。”

当白玉鸾飞速的消失在滂沱的大雨中时,耳边传来的是珍妃无比坚决的一句话。

“陛下,您不能去,您这一走,失去的不仅是一个后宫,而是一个天下。”

“珍妃,你可知你的身份?”

“臣妾只是想提醒陛下,您为了一个男人,即便是你喜欢的男人,而抛弃整个后宫,那无疑是抛弃了整个天下,太后不会同意,前朝不会同意,我们所有后宫的女人,都不会同意——”

“你——”

“陛下,”珍妃跪在了砸碎的酒壶碎片上,“请三思。”

这个时候柳长风闪了进来,说,“陛下,曹司督已经去追白玉鸾了,请您留下。”

“你们都反了!”

“今早在珍妃娘娘的带领下,几位娘娘已经向曹司督禀报了陛下您雨露不实,为了皇家开枝散叶子孙绵延,请陛下留下。”

“哈哈哈——”龙啸桐的笑声那样的无奈,“我的游戏,何时规则改成你们来定!”

柳长风和珍妃同时说,请陛下三思——

这一边,大雨中,白玉鸾毫无目的的奔跑着,虽然打从殇花阁出来,她就知道身后一直有人跟着。

而那个人不是龙啸桐,她知道那脚步声不是他的,在滂沱的大雨中,仿佛世界都听不见了,她唯独还能辨认出他的脚步声。

不是他,不是他,

一点幻想的空间都不留。

停下,身后的人也就停下。

相隔几米,大雨遮住了彼此的脸,遮住了白玉鸾的眼泪,和对方的眼神。

“玉鸾,我还没有见你如此伤心过,你爱上了他了。”

来人摘下雨蓑,青衣。

“你为何又要进宫来?”

“因为我惦记你,怕你出事。”

“你如何知道我今夜会出事?”

“不愧是白玉鸾,就算如此狼狈,还能保持这么清醒的头脑,那你该知道,我会提前知道今晚发生的一切,代表靖南王也知道了。”

“知道我会玩忽职守擅离殇花阁?”

“知道陛下这一个月来在假凤虚凰,把后宫的嫔妃们耍的团团转。”

“你在说什么?”

“他说,陛下这个月并没有真的临幸几位娘娘。”曹彬也终于赶到了,为了确定柳长风不被陛下一剑劈了,他待了片刻才走。

曹彬知道靖南王派的人跟着白玉鸾,他也确定白玉鸾就算在这个时候也不会吃亏,所以才放心的让那个叫青衣的男人去追。

白玉鸾愣住了。“你们说什么?”

“我先告辞了。”青衣表面上是告别,实际上话音没落地人就飞走了。

曹彬也顾不上追究他私入后宫的责任,只是想着如何跟白玉鸾解释一件事。

那就是,那个向来以天下为重的皇帝,为了激起白玉鸾的嫉妒心,竟然拿临幸后宫为儿戏,将各个有身世背景的女人们玩的团团转。

“陛下这次鲁莽了,而这全是因为你。”

白玉鸾哼了一下,“听曹司督的意思,是在指责我是红颜祸水。”

“我没有这个意思,况且,将军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这点我们都清楚,是陛下糊涂。”

“他没有糊涂,也没有算错,他做的很好,他逼着我看到我的真心。”白玉鸾在几乎绝望的最后一刻,终于听到了答案。

那个她在心底深处,一直都相信着,希冀着,盼望着的答案。

释然,此刻无所畏惧,“我喜欢陛下,我要做皇后。”

雨声很大,掩盖了她的大部分声音,可是那微弱的回答竟如此振聋发聩,让曹彬瞪大了双眼不知如何应答。

“玉将军——”

“不要叫我玉将军,进了宫我便是玉贵妃,如今是陛下的卷帘人——”白玉鸾无比坚定的说,“我明白他,我明白他不是在游戏,他是在逃避而已。”

曹彬已经无话可说。

“他知道他是个天子,他要对整个后宫的女人负责,他不是一个人的陛下。他也知道他是个男人,他要对他最爱的人负责,他想做一个人的爱人。于是他尝遍百花,激我发怒,想看看我到底能不能够接受他是个天子这个事实,可是他又游戏后宫,不曾对我丝点不忠,想自欺欺人证明他可以对我一人忠诚不二。”

“玉——贵妃…”

“我不原谅他试探我,骗我,我不相信他可以保护我;可是我原谅他不能让我成为唯一,可是我相信他会让我成为最爱。”白玉鸾几乎已经忘记了自己在曹彬眼中还是个男人。

她是个女人,这一点,她从未如此肯定过。

“其实你可以不必如此的,桐。你似乎忘记了我是谁,我是白玉鸾,我是你的——”

曹彬顺着白玉鸾看去的方向转身。

龙啸桐还是追来了,不顾柳长风和珍妃几近逼宫的警告,不顾第二天会接踵而至的所有的问题,不顾如此追来可能看到的白玉鸾决绝的离开的背影。

他知道有可能什么都追不到,可是他还是追来了。

追来是对的,追来听到了她。

追来听到她的真心,听到她明白自己,听到她要做他的皇后。

就算此时此刻被逼宫,就算此时此刻要他放弃整个后宫,又如何。

白玉鸾隔着层层大雨层层薄雾层层阻隔,隔着曹彬,说,

“我是白玉鸾,我是你的——”

那一句没有说出口,他们都藏在心里。

女人。

我是你的女人。

你是我的女人。

这一夜,卷帘人守则最后的一条 刻骨铭心

记住我爱你 这就够了

作者有话要说:如果你在阅读本卷时,出现以下任何一种心理反感情绪:

(1)小玉玉被虐的太惨了,皇帝了不起啊,你给老娘去死

(2)女人是男人的附属,有了爱情没了尊严

(3)男人要专一,这皇帝就是一种马

请直接跳过本卷,如果你还是不能忍,请直接跳到第六卷

本卷的存在,是为了日后人物的转变服务的。

您砸砖,我理解,我支持,我心疼。

但是砸砖后直接走人的,请恕本鹅要挠墙了。无论你是理解本卷的设置也好,觉得气愤也罢,请多给一点面子,浪费半个小时赏脸看下去吧。如果你能耐心读到第六卷,你的看法也许会有所改变。

至此

前朝

作者有话要说:如果你在阅读本卷时,出现以下任何一种心理反感情绪:

(1)小玉玉被虐的太惨了,皇帝了不起啊,你给老娘去死

(2)女人是男人的附属,有了爱情没了尊严

(3)男人要专一,这皇帝就是一种马

请直接跳过本卷,如果你还是不能忍,请直接跳到第六卷

本卷的存在,是为了日后人物的转变服务的。

您砸砖,我理解,我支持,我心疼。

但是砸砖后直接走人的,请恕本鹅要挠墙了。无论你是理解本卷的设置也好,觉得气愤也罢,请多给一点面子,浪费半个小时赏脸看下去吧。如果你能耐心读到第六卷,你的看法也许会有所改变。

至此雨夜一个毫无预兆的表白,让龙啸桐和白玉鸾都知道了彼此的心意。

而曹彬向来不是多事的人,有关那一夜的一切,自然都不会说出去。

但是即使不说,很多人都知道了。从一向冷静的龙啸桐不顾柳长风和珍妃几近逼宫的劝阻冲了出去的那一刻起,很多人便知道。

宫廷短暂的平静要终止了。

风云再起,而这一次,为的不是天下,而是皇后。

这场战争,也许要比五年赢得一个天下还要艰辛,而全天下都在和他们做对,在这一场战斗中,站在他们一方的,只是彼此,龙啸桐和白玉鸾。

第二天一早,韩若生就找到了龙啸桐,说早朝之上很多大臣要联名上奏参白玉鸾一本。

龙啸桐知道他是为了他的老大才通风报信的,既便如此,从韩若生的眼神中,龙啸桐知道,他也是不赞成的。

又有谁会赞成一个皇帝和一个将军?尤其是当这个皇帝对这个将军对了真格?

其实,只要还给白玉鸾一个女儿身,一切便可迎刃而解,偏偏这时回响在他耳边的都是他带她入宫前许诺的那句

我的身份,无论是谁,无论对谁,无论何时,无论何地,无论出于什么原因,无论为了什么结果,都不能说出去。

“朕知道了,你先回去。”

“喂,你对老大是真心的么?”韩若生仍旧是这副没大没小的样子,龙啸桐却生气不起来,“是。”

答的如此迅速,磊落,韩若生叹了口气,“那老大也喜欢你?”

“你最了解你们老大的脾气,如果不是她点头,你以为我能留住她吗?”

韩若生又叹了口气,门外竖着耳朵听着的柳长风也跟着叹了口气。

“你朝上小心吧,我怕听到那些难听的话,我请病假。”韩若生说完转身就走,柳长风在门口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多希望被你给传染了就不用上朝了。”

龙啸桐听了说,“柳长风,你别想跑,待会朝上,按照我说的做去。”

这朝上,究竟还有几个可依靠的人?龙啸桐也叹了口气。

要怪只怪自己爱上的这个女人太麻烦。

刚一上朝,就能感觉到空气中少有的压抑气氛,只需一眼,龙啸桐便能说出,这无疑又是无脑二人组副将军江为和六部尚书罗尚书被推出来打头阵。

果然,两个人跟彩排好的一样,一样的姿势,一样的速度,一样的动作,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同步程度:

我皇英名,万土朝服——

龙啸桐举手示意,“两位,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无脑二人组显然没有思想准备,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算是颇为同步。龙啸桐叹了口气,这一天的主旋律似乎就是叹气。

“柳长风,宣召。”

说完,还没等台下的反应过来,这边龙啸桐已经从离开龙椅,正正当当的跪了下来。

霎时间朝野轰动,柳长风踏着正方步走来,抖开卷轴,清清嗓子,觉得龙啸桐在自己身后跪下来这件事挺不靠谱的。

“罪己书,朕,入主天都七年余——”

柳长风越念越冒汗,这哪里是罪己书,简直是逼宫退位书,把五年来争战死伤,边陲小国叛乱,天灾人祸,后宫无主,膝下无子,雪妃之死,统统揽在自己身上,说的比朝臣参的都全。

如果不是龙啸桐亲笔书写,柳长风就算是借韩若生的胆子,也是不敢念出口的。

“及——召白玉鸾玉将军入宫封妃,于礼不合,念其卷帘人期间尽职尽责,戳穿朕雨露不实之事,报于司督,鉴于朝野——”柳长风一边念着一边感慨,皇帝不愧是皇帝,指鹿为马的本领是比谁都老道三分,把这戳穿他游戏后宫的功劳,全全算到了白玉鸾头上,这袒护之意如此明显,几乎是在说,有什么都冲着老子来,你们谁敢动白玉鸾一根汗毛就是踩到我的头上去。

然后又放下姿态,跪听罪己书,这招,还真是高杆啊。

龙啸桐几乎把战场上打敌人的战术全都施展在朝堂之上了,看来他和白玉鸾这件事,是决心已定死不悔改了。

“鉴此,发罪己书,告于天下,望群民共责,佑我天朝。”

柳长风收起卷轴,退到一边,龙啸桐依旧是跪着,下面的群臣是大气不敢出一声,曹彬刚一抬头,靖南王先站了出来。

龙啸桐看着皇叔这么一站,心里冷了半截。本该是曹彬站出来让他下台的,却被靖南王这只老狐狸占了先机。

“吾皇英名,只是老臣看不出——”

龙啸桐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听到的却是,“老臣看不出陛下有何可怪,天灾人祸,属非常之时,后宫混乱,乃无后之果,陛下五年争战,顾不及天祸,泽不及后宫,天下子民,皆应为陛下分担,何来怪罪。至于玉贵妃一事,的确于理不合——”

本是稍稍放心的龙啸桐又被踩到了尾巴,然而皇叔果真是没有让他失望。

“贵妃害人性命,本是错事,但却是奉皇命做事,如若此就被降为卷帘人,试问今后谁还敢为皇帝效命?念此次他举报及时,功可免过,臣提议,玉贵妃光复原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