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啸桐缓缓的摇了摇头。

“原来我爱上的是战场上的你,而非现在的你。我爱上的是那个说着不死不残的倔强的女人,而不是这个可以为了我放弃一切的女人。”龙啸桐退后了一步,“是我改变了你,是这个后宫改变了你,是我那自以为是的把戏和试探改变了你——我——”

龙啸桐看着面前的白衣女子,那样的美好,美好的仿佛捧入手心都怕不够呵护。

他太想要她,想了太久,想了太多,等到真的可以得到的时候,又犹豫了。

究竟为了自己的爱,杀死了那个玉将军,留下了这个玉贵妃,是否值得?

原来在终于可以得到她的时候,他也就永远的失去了她。

龙啸桐上前一步抱住了白玉鸾,而白玉鸾却感觉不到他先前霸道的索求和炙热的温度,反而有一种发自内心的颤抖,慢慢涌动着,听他说,“我多不想放你走,可是也许放你走,对你才是最好,我知道你白天去做了什么,我不想你变成那些为了皇后之位不择手段的女人,我不想你变成那些对我阿谀奉承千娇百媚的女人,我不想你为了我而改变你自己。”

多么可笑,两行泪无声无息的留下来,多么可笑,在我终于下决心放弃自己的底线抛弃自己的尊严变成你的女人的时候,你却对我说,叫我离开,那么此前我所做的种种,你所做的种种,还有什么意义?

“其实你早知道,我也早明白,没有唯一,就没有最爱。”白玉鸾此时终于将这么久以来埋藏在心底最深处的话掏了出来,那是她已经暗自许诺不再给自己期许不再记起的话。而此时它却被龙啸桐连根拔起,让白玉鸾不得不回到最初的原点。

其实,没有唯一,何来的最爱。

那不过是在这后宫深处两个自欺欺人的孩子一起编制的童话。

可是,为何,龙啸桐,你要在我终于要相信了这个童话的时候,说这些。

白玉鸾赌气的推开龙啸桐,静静地问,“为什么,桐,一次又一次探视和玩弄,有意思吗?”

龙啸桐自嘲的笑了。

“我一直以为自己是在温泉那夜爱上的你,可是最近我总是在想,我究竟是什么时候爱上你的。结果,我想起的画面是三年前,你居高临下的看着我,像是不能被侵犯不能被击败的神明,告诉我,不死不残,不败不降。这三年,我日夜想象的都是如何战胜你——可是——到了今天才发现,其实我不是要征服你,也不是要战胜你,我只是想证明给你看,只是想得到你的认可——就算你不是女人,我也早就爱上了你。”

白玉鸾嘴角颤了颤。

“就这样,我用政治的手段把你收复,强迫你进宫,我想要你变成我的人,那么强烈的愿望,让我不惜欺骗你,操纵你,一切的一切,只是为了让你变成这后宫的一部分,变成我的女人——可是,我却忘了,我爱上的,就是那个不能被我左右和改变的玉将军。”

白玉鸾眼泪再也止不住的流淌下来。

她本以为这是一个被□冲昏了头脑,可以让自己无怨无悔的变成他的女人的夜。

她于是可以忘记自己是玉将军,忘记尊严和自由,忘记底线和原则。

她于是可以堂而皇之的为了后位去战斗,不再考虑会伤到谁,也不再考虑自己的良心会被伤害。

她以为把身子给了他,就斩去了自己的退路。

她以为把心也给了他,就可以忘记了自己。

“你说的没错,我不知不觉,也变成了那些我曾经不屑于多看一眼的庸俗的女人了。”白玉鸾抹去了自己的眼泪,“我告诉自己,为了留在你身旁,我什么都可以放弃了,甚至是自己,但是,其实,我放不下。”

龙啸桐抽了一口气,坚定地说,玉鸾,你走吧,你走了,还是那个玉将军,你就可以是唯一的,我最爱的,玉将军。

白玉鸾看着龙啸桐的眼睛,问,你舍得?

龙啸桐点点头。

白玉鸾笑了。“不死不残,不败不降,你有没有想过,这八个字背后的意义,那不是兵法,而是道,而是我们和这个世界,妥协和抗争的统一。”

“你又要说教了,玉鸾。”

白玉鸾笑了,“我又何尝是真的喜欢打仗,杀人是最最痛苦的事情。可是,我身为将军,又不能不履行自己的职责。于是,这八个字,就是我和我生命的妥协。因为我一直都相信,凡事不一定要非此即彼,只要愿意,也许还有第三种可能。”

“你走了,是玉将军,你留下,是玉贵妃,”龙啸桐轻轻吻上她的额头,“你来告诉我,玉鸾,那个第三种可能,是什么?”

“很简单,我只是我,白玉鸾,不是你心目中神化了的玉将军,也不是那个为了你丢失了自己的玉贵妃。我只是我,白玉鸾。我会在后宫生存下去,却不用卑劣的手法,我会堂堂正正的成为你的唯一,尽管那是一条艰难的路。”

龙啸桐紧紧拥住了她,在她的耳边呼吸着,“哪怕这种可能只有千分之一,我也愿意拿这一整个天下去赌,因为和我一起的是你,我一定会赢。”

“是我们一定会赢。”白玉鸾回应着龙啸桐,主动地,轻柔的,吻上了他干涩的嘴唇。

“我可以么?”

白玉鸾点点头,龙啸桐温柔的将她抱起,走到床边,慢慢放下,她蜷缩在床中央,月光中宛若新生。

而自己又何尝不是。

这是一次从心到身的重生和结合,先前所有的不安和犹豫都一扫而光。她不再是女神,而他也不是皇帝。他们只是彼此终于统一的男人和女人,而已。

他慢慢解开了她的亵衣,看她如新生儿般翻了个身,露出大半个姣好的身,月光如水,透亮,圣洁,自己的胸膛一松一紧,心脏却是不断的加速,第一个吻垂到她的肩,听到她不由自主的第一声,他突然想要感谢上苍,在最后关头说出了真心,否则,他得到的只不过是一具变质的身,而非现在,终于全身心接受了自己的她。

我爱你,玉鸾。

白玉鸾轻轻环住了他,算是回应,享受着他的吻越来越密集的落在自己的唇上,肩上,身上,听着他一边边的呼唤着自己的名字,那有力的臂膀将她慢慢拉紧扣入他精壮的身,完美契合的曲线,仿佛注定为彼此而生。

当他的手掌摩挲至她的大腿,她还是忍不住的痉挛而后是迟疑,可是睁开眼看见他深邃的眸子,说着,我们一起,玉鸾,因为是和你,所以相信那微乎其微的第三种可能。

慢慢放松了那一刻之间绷紧的身子,舒展的线条,滚烫的肌肤,在龙啸桐浅浅的微笑中,白玉鸾的手指插入他的发,羞涩的点了点头。

他温柔却是决绝的一挺身,感觉到深入自己发中的手指中猛地抓紧,一声喘息,两声娇泣,最是销魂。

却不再拒绝。

啊——

燃烧的炙热终于包裹住两具冷静的太久的躯体,自然的牵引让彼此都在寻觅更深的地方,那里有摩擦,有碰撞,有疼痛,也有欢愉,有生命不止的节奏,也有孕育新生的力量。

当冲破一切阻碍,以诚相见,才发现我们□的灵魂,原来才是彼此最爱。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这整个一卷,都早就想好了。

只是鹅子不想剧透,于是看着各位读者感叹有关于“玉玉放弃了尊严”以及两人不平等的关系不做多余的回应

鹅子希望这文里的人物,不是一步到位的,而是一步步成长转变的

对给各位读者先前带来的惊吓和不悦,深感抱歉

其实本卷每节都是存文,所以这一节其实写在几天前,只不过苦于不断完善那个抽风的初夜,我才没有一口气都发出来...

h依旧不是偶的强项哦,虽然我已经硬着头皮在写了,可惜上次是伦理文,这次被我彻底给文艺了,对不起大家~~哭~~~

希望各位看过了经过第三卷成长起来的小玉玉和小龙

能继续关注他们是怎样在混乱的前朝后宫中走自己的路,坚持着第三种可能,以君子的方法来对付小人们的吧

下一卷的预告:

终于成为龙啸桐的女人,小玉玉却遭受着前所未有的挑战

承诺了不会使用卑鄙手段的小玉玉,是怎样保持着自己的原则在宫斗中顽强的生存下去的呢?

下一卷 幺蛾子的太后会回宫 珍妃梅妃首次联手 靖南王的野心越来越大

太后给皇帝物色的准皇后到底是谁?

昭仪和青衣一夜乱情后怀孕又将对后宫产生怎样的影响?

曹彬和韩若生这两个电灯泡如何让小龙三五不时的吃个小醋?

敬请关注 红墙内

第四卷 红墙内

低调的人生不容易啊

正所谓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就在龙啸桐雨露不实的事件圆满解决之后没几天,捉住了小主子把柄的靖南王上了份奏折。

大意是,某某高人做法,算出后宫无主皇脉无续是因为“阳气不足而阴气盛”。

当然这位高人是寻不见的,这句话也是凭空造出来的,龙啸桐都知道。

可是却奈何不了他。毕竟,现在自己已经有了最大的软肋,白玉鸾。

这就是所谓的有得必有失么?

朝堂上平日张牙舞爪的群臣们是照例玩选择性失聪,这个时候只有柳长风和曹彬二人面面相觑,为皇帝担忧。

可是人生处处有惊喜,就在龙啸桐几乎要硬着头皮说一句“我若无子嗣皇位自然有皇叔接着”时,韩若生却是平地一声雷冒了出来。

“阳气不足就练么,曹彬不是曾经训练过后宫那些女人么?”

龙啸桐看了他三秒,第一,曹彬官高你几品,不可直称姓名,第二,那些女人是我的女人,麻烦您多少加个娘娘成么?

然后,他最终只把第三说了出来。

此法甚妙。

所以说,养一条疯狗在身边,只要主子身子骨够硬朗挨得过它,早晚会变成出击的利器。

靖南王虽然被这突然杀出来的愣头青打乱了原计划,但是老姜也不是白给的,当下顺水推舟接了下去,“先前曹司督奉皇命整顿后宫效果甚微,臣以为,此事兹事体大,需多下人力,才能让后宫阴阳调和,皇脉顺延。”

龙啸桐看了看皮笑肉不笑的皇叔,心想,你这老家伙,想得挺美,直接派军队进来,把我的后花园都摸清楚了,将来逼宫进兵倒是省地图了!

曹彬虽不如韩若生那般危急时刻出怪招,这朝堂之上的你来我往却最是清楚,靖南王话一出口他就和皇帝想到一处去了,赶在龙啸桐撕破脸前抢先一步说:

“臣确实心有余而力不足,靖南王所言并非毫无道理,只是,我天都礼仪之邦,向来前朝后宫分家,既然后宫不问前朝,那么前朝过多过问后宫也是于理不合。”曹彬抬眼看了看龙啸桐,上一次不过是打着整顿后宫的旗号去办妥雪妃的事,他没出力,后宫的嫔妃们也只是走走过场,谁都知道这其中的奥妙,却只有靖南王将错就错非要揪住不放。“鉴陛下信的过的几人,专授各位娘娘礼乐射御书数六艺如何?”

“准。”

“喂,不是要训练么?教些技战术不是更好?念书写字怎么能算振阳气呢?越搞越阴了!”

韩若生叉着腰肆无忌惮的说,罗尚书冷汗直流,司马丞相厉声斥责道,“混账,朝堂之上怎容你胡言乱语!”

龙啸桐一阵头疼,这个韩若生真是丝毫不懂政治,现在的焦点在于是派多少人进后宫,教些什么只不过是敷衍。但是转念一想,突然灵光一闪,怕是曹彬提议时也没有想到的一点是,如若教授礼乐书数,必是六部出人,那是司马和靖南王的人,如若只教授射御,则大可安排这些武将去,虽不能说都是自己人,却至少不会倒戈文臣。

养条疯狗,主人的智商也会得到提升啊。

龙啸桐点点头。

“所言甚是。”

司马本是借题发挥教训的正起劲,听到这四个字立刻石化,让后宫的女人们学技战术?主子,这玩笑开大了——

“宣——为整顿后宫,复我阳气,望天宫庇佑,子嗣绵延,现加封司督曹彬为特命使,统领——”龙啸桐看了一遭,说,“副将军陈江专授白打,副将军江为专授射术,副将军左滕专授御术,侍卫军总管柳长风专授兵法。司马丞相,给你个名额,我看韩若生不错,能文能武,正是可以传授那些女人们伏击之术,不要说我没给你机会。”

司马一脸阴色,而靖南王看到大势已定弄巧成拙,补了句,“老臣家将随不敌各位将军,也愿拿出来献丑。”

六人之中,已有五人为我所用,加上曹彬坐阵,你一个探子又如何兴风作浪?

他日我以男女授受不亲为名,把人一撤,你又能如何?

龙啸桐大度的笑笑,“准。”

于是,这前无古人的前朝武将训练后宫嫔妃的事儿就这么定下来了。

先有曹彬整顿后宫之实,前朝不问后宫这规矩形同虚设。后有白玉鸾这个大将军成为后宫常驻客户,男女授受不亲也就没处说理了。

这事传到白玉鸾那里时,琉璃甚兴奋,迫不及待想要看到主子技压群芳的光辉场景,可是白玉鸾一盆冷水浇下来。

我不去。

“主子,这可是你的长项啊!正可以挫挫那些娘娘的威风,您先前不是去各宫走动过了么?不是决定要以牙还牙狠狠干一场了么?”

白玉鸾风轻云淡的说,“当时所想和现在不同了,现在我不屑于斗了。”

“可是娘娘,现在不是您不想斗了,是她们跟您斗啊,难道您还想像先前那样吃哑巴亏么?”

“吃亏一回两回,她们见我构不成威胁,也就不会怎样了。”白玉鸾微笑,脑海中她和他相互约定的夜晚,说好,不会变成那种为了上位用尽手段的女人。

事实证明,琉璃有一点说对了,有些时候,不是白玉鸾想不想斗的问题,而是她们想不想斗。

白玉鸾这边刚一放话说不参加后宫整顿,立马就有人愤愤不平揭竿而起,用“特权”“不平等”这种砸死人不偿命的大字眼来压她。

而事实也证明,有时候实力上的差距,是不由你不承认的,这些女人在白玉鸾面前要求平等,结果就是,找虐。

集训第一天,曹彬照例是不苟言笑的把各路嫔妃训了一顿,让她们半柱香更衣,一切若往日重现,白玉鸾依旧白色盔甲,英姿飒爽,神情与当日雨夜,又是不同。

仿佛是玉将军回来了,却又不似先前那个。曹彬讷讷的问,玉将军,那夜所言——

白玉鸾摆摆手,“不提了。”

曹彬自以为白玉鸾是要收回那句“我爱陛下”,心里不知为何突然放轻松了许多,拍拍她的肩,“也对也对。”

听着这语气白玉鸾就知道他是会错意,可是如果告诉他她收回的话是“不是唯一,却是最爱”,如果告诉他她决定要做陛下的唯一,曹彬大概会吐血身亡吧。

这样不好。

为人低调,与人方便,自己方便。

于是白玉鸾也不再多做解释。

正是白玉鸾和曹彬闲聊之际,负责教授白打的陈江来了。

这还是陈江第一次在后宫见到老大,百感交集,末了只吐了一句“老大别来无恙”出来。

真是个憨直的男人。

仿佛一下子就回到了一起拼杀的岁月,一切都可以那样简单。

白玉鸾不知该以什么身份再面对昔日部下,于是只微微点头。

其中含义,不说也知。

曹彬感叹了一下玉家军上下之间这斩不断的情谊,突然明白为何陛下那么渴望这支部队,又为何要化整为零。

他们是最大的财富,也是最大的威胁。

嫔妃们到底还是拖延了半柱香,陈江阴沉着脸就像门神,深谙属下个性的白玉鸾知道,这暴风雨就要来了,生怕他一时出手太重伤了哪位莺莺燕燕。

“白打要诀,快准狠,基本功最关键。”

陈江一扫嫔妃们雪白的绑腿,眼角一搭,“一字排开,摆马步。”

死一般的沉寂,风声过,乌鸦声声。

终于,还是有胆子稍大的问出声,什么是马步?

陈江脸部肌肉上下震动了三个回合,就在电闪雷鸣之际,白玉鸾突然出队,站在列外,不说一字,却是沉下身去,双脚与肩同宽,四平八稳,如泰山磐石。

陈江感激的说,“看到了?这就是扎马步。”

“好丑的姿势。”

白玉鸾心里一沉,想,这女人不要命了,陈江一手一个,脖子顷刻就能三百六十度旋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