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继续拉着楚妍跑。

高宝珠看起来非常灵活,拖着楚妍跑动,也让后面两宫女追不上来。

楚妍这身子是极其娇弱的,若非她用香料和一些补药调理好身子,只怕跑了两步便会喘气了。

一晃就离开了永寿宫,楚妍喊道:“宝珠,别…别跑了。”

高宝珠并未停下脚步,满脸笑容的回过头看她。

“马上就到了。”

楚妍急声问道:“你要去哪里?”

高宝珠毫不犹豫地答道:“到了就知道了。”

这般含糊,楚妍停下脚步来。

高宝珠也停下脚步看她,她看到了楚妍的审视和疑虑,她慢慢放开了手。

路上一时安静下来,约莫三息后,高宝珠看向快追过来的绿菊和奉月一眼,低声说道:“姐姐待我好,我也好待姐姐好,我不会害姐姐的。”

楚妍呼出一口气,拉着她的手,叹道:“宝珠,在宫里这么莽撞,会惹乱子的。”

“我知道的,姐姐,我不笨的。”高宝珠闷声说道

楚妍一怔,随后高宝珠抬头向天望去,然后指着隐约可见的高楼。

“姐姐,已经到了,你看那里。”

楚妍顺眼看过去,那是一幢很高的楼,想来站在那里能够看到整个大魏宫。

“那是哪里?”

高宝珠浅浅地笑了一下:“不知道,那是在湖中央呢。”

楚妍收回了目光,正色地问道:“为何来这里指给我看。”

高宝珠收回了手,认真地说道:“我想将我知道的告诉姐姐,希望对姐姐有用,前些日子我看到小公主身边的人划船过去了。”

楚妍皱起眉头,看了高宝珠好一会儿,她的消息灵通,碰到的事情也不少。

这时候,奉月和绿菊已经跑过来了,高宝珠换了一轻松的语气。

“姐姐,能不能送宝珠回惠竹轩?”

楚妍认真地看向她,刚才那有头无尾的话,着实令人惊疑。

“也好,你该好好休息了。”

高宝珠轻轻点头。

两人再也不跑了,由着两位宫女跟着,慢慢向惠竹轩的方向。

一路上高宝珠继续叽叽喳喳地说些琐事,仿佛今天没有告诉过楚妍两件消息一样。

终于又等到了傍晚,高秋恩再来的时候让楚妍松了一口气。

高秋恩心里也感慨异常,楚容华竟然这般得宠,就是先皇后也没能连续得以连续九天得宠。

可是高秋恩反而没以前那般谄媚了,在宫里久了,看得事情也多了,这位楚容华看着是个不惹事的,却也不大懂事。

被皇上独宠了这么多天,宠得心都大了,现在这架势想要独宠。

越想独宠越容易昙花一现,而昙花凋谢了,有了百花,昙花就只能在夜里开放、无人问津,甚至可能被百花排挤得再也没有机会开花。

进入承恩殿,楚妍一如常态,看到桌上的膳食,低头的一瞬间激发了仙灵珠,眸光薄弱的绿光闪过。

又是不足半柱香,皇甫晋带着张怀忠进来,没有灵根!

这最后一成也证实了她的猜想。

继续低着头不言语,听着‘皇甫晋’自说自话,楚妍眼皮子都未抬。

还是不足三十呼吸,‘皇甫晋’又走了。

楚妍放下碗筷,沉默地又躺着睡了过去。

因为在怀疑自己并非真的承宠,哪怕‘皇甫晋’再和气,让自己不要多想,她都没什么胃口。

几乎人一走,楚妍就放下筷子,这无疑给她将来的说辞增加了可信度。

后宫的风言风语、妃嫔们的针锋相对,楚妍没心情和她们抬杠,将闷葫芦,胃口小进行到底。

十天连续宣召后,太后也派人赏赐了一堆的东西。

当今太后是先帝的第三位皇后,先帝原配早逝,随后便由四位正妃掌管后宫,现在的太后便是这四妃之一的淑妃。

其余三妃均育有皇子,只有淑妃得了两个女儿,其中小女儿还早夭,幸好她的长女也是先帝的大公主,第一个女儿对于皇帝比其他女儿特殊,加上母家身份不错,先帝对这个女儿甚是宠爱,这个女儿便是昔日选秀在场的淑阳长公主。

一直以来,先帝后宫四妃相互牵制,可是十八年后,先帝迎娶了小他二十岁的沈氏为后,沈氏貌美,当初京城隐约有第一美人之称。

可惜沈氏福薄,为后不过两载生下十一皇子,也就是当今皇帝后,血崩而亡。

这时候,德妃的皇长子都有了两子,自九皇子以上,长着有子嗣,九皇子也有了通房。

在十一皇子六岁上了书房,他的兄长们均已经参政,偏偏在这时候先帝还将十一皇子立为太子,并亲自教养。

现在的太后,当初的淑妃也不看好小太子,但是因为她是四妃中最为弱势的一个,也不想与其他三位硬拼,所以一直以来做壁上观。

直到太子大婚,皇上身体日渐愈下,他便立了淑妃为后,成了皇后的淑妃,后来也不知为何,竟然完全站在了太子一边,与其余三妃死磕。

在那些艰难的日子中,太后功劳不小,这也让她保住了太后的尊贵名分和她犯了大错的女儿。

虽说太后对当今皇帝有过功劳,但是真算起来,也并不算什么。

所以太后很聪明地不问世事,一切以皇帝的意志为准。

皇帝喜欢哪个妃嫔,她就喜欢哪个,太后同样不看好楚妍,但是赏赐还是会下来的,谁让楚妍得了皇帝的喜欢。

楚妍不怎么清楚前朝旧事的内情,但是也了解当今太后与皇帝并非生母、养母之类的关系,甚至所谓的嫡母,似乎也是因为太子得来的位子。

再从太后赏赐的态度来看,得出这位太后挺好相处的结论,她并不是因为妃嫔独宠就会找茬的主儿,当然相应的,也不会给人撑腰做靠山。

就现在而言,楚妍对太后的印象不错。

第十一个晚上,高秋恩再次将楚妍请入了承恩殿。

后宫嫔妃的怨气已经积累到一定的程度。

楚妍进了殿内,已然将仙灵珠激发出来,当感觉里面有个风灵根,她的心猛然揪起。

殿内已然摆好了膳食,不过皇甫晋的人早就到了而已。

楚妍依然规矩沉默地站在一旁,皇甫晋平静地道:“过来。”

果然,语气虽不差,感觉就不一样。

楚妍低着头走过去,但是未到皇甫晋身边,而是在以前常坐的位置坐下。

皇甫晋看了看,眼前的女子没有一丝表情,一开始看很像小心翼翼,可是细究起来,那不是小心翼翼,而是很呆滞的样子。

皇甫晋皱眉,然后伸手去拉她,楚妍慌忙向后退去,让皇甫晋扑了个空。

“大胆!”皇甫晋喝道。

楚妍站了起来,又退了好些步,离着皇甫晋更远了。

皇甫晋这一看似乎察觉有不对的地方了,一时之间,怒气还没来得及生就消散了。

“过来。”

楚妍不理,皇甫晋起了身。

楚妍立刻拔下头钗,紧张地喊道:“你站住。”

皇甫晋瞅着楚妍警惕的目光,这时是完全确定她知道了什么。

“楚容华,你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就这行为,朕可以诛你们楚家满门。”

楚妍身体有些发抖,随后死死地盯着他:“你…你不敢!皇上不会放过你的。”

张怀忠一听,这时候连忙退了下去,他知道接下来的事不是他能看的了,他为皇上高兴,似乎又找到一个可以说话的女人了。这些日子,皇上奔波不休,今晚应该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朕有何不敢?”

楚妍因为前面一句话给了自己很大的勇气,她说道:“你竟然敢造反?”

皇甫晋笑出声来,说道:“爱妃魔怔了,朕该给你请个太医前来。”

随着她一步步走近,楚妍有些惊慌失措,大喊:“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就在离得只有三步远的时候,楚妍将簪子往自己的脖颈刺去。

楚妍这次完全在赌了,她是真的往脖颈去刺,做戏要做真。

皇甫晋就是一开始对楚妍怀疑做戏,但是看到这翻表现完全信了。

看着一个女人毫不犹豫地自尽,的确给他很大的震动。

皇甫晋不着多想,便用上轻功伸出手拦住了钗子。

他完全可以扭断楚妍的手臂,迫使楚妍痛得扔下钗子。可是刚才他什么也没想,在看到这种情形就用手迎上了钗子,想去阻止这钗子插入楚妍的脖颈。

等到做了,皇甫晋才反应过来,虽然临时用了小擒拿手,可是在制止住的同时也让钗子划伤了手掌。

皇甫晋并未估计自己手掌上的伤,皱着眉头使出一个巧劲让楚妍将手中的钗子脱了手。

还好,还来得及…想来当初皇后拔剑自刎时,她明明害怕,可还是视死如归的心境。

他对皇后并未有多少感情,外人看着他和皇后伉俪情深,其实大多数的时候是皇后独守空房,而他忙着处理政事、忙着算计他的兄长、忙着和老师商讨问计。

可以说,他对她一点都不好,真要说感情,他对她只有一份感激。

老师逼迫她豁去自己的名声和自尊,在大庭广众之下对自己誓嫁,那时候不知道受到多少人耻笑,而后嫁给了自己,又让她陷入重重危险之中,惠妃、德妃、贤妃、苗妃…一个个都想要她的命,以破坏他和老师的关系,在她怀着长安的时候,好几次也是性命不保,后来,他将对手一网打尽了,可以让她过清净的日子了,可是留下余患,让乱党混入了宫中,皇后为保贞洁拔剑自尽。

他没看到皇后拔剑的情形,可是在梦里常常梦到,梦里皇后决绝的样子曾一度让他失眠,每次看到女人,都会觉得愧疚不已。

这么多年了,竟然又发生了一起因为保住贞洁而自尽的事件,一时之间,皇甫晋竟然失神了,只是怔怔地看着楚妍。

楚妍被皇甫晋抓住,急得又开始挣扎起来。

楚妍并不知道自己给了皇甫晋多大的震撼,不过现在她已经赌对了,皇甫晋不会见死不救的。

皇甫晋被楚妍的挣扎惊回了神,他淡淡说道:“不要挣扎了,是朕,不是小向子。”

楚妍一愣,看向皇甫晋一息,然后小心地在他身上仔细地嗅了嗅味道。

皇甫晋看到这情况不禁有些好笑,敢情她是嗅出来的。

“好像…是…”

楚妍连忙跪了下来:“嫔妾该死!”

皇甫晋看了看手掌,指着她身后说道:“你身后右边五步的第三个柜子有白纱,拿过来让朕包扎伤口。”

楚妍一听忙跑了过去,皇甫晋坐了下来,然后从身上拿出一个药瓶给自己上了药,自从在宫里都可能遭受暗箭,他的身上就常常带着药,这么多年再也没遇到了,这习惯也没有改掉。

楚妍拿着白纱过来,看到皇甫晋娴熟的拿着白纱包扎不自觉地一愣。

作者有话要说:写到了两点半,本来想写到搬宫,可是实在撑不住了…明天还要上班,已经定好存稿箱了,有九千多字,算三章了!下一章是后天十一点发!

看在刷了皇帝一大部分好感度,恳切地求原谅

第35章

殿内安静到了极点,皇甫晋包扎好伤势后,理智全然回炉。

追究前因后果是必然的事情。

楚妍敏锐的五感立刻感受到皇甫晋情绪的变化,她知道事情才刚刚开始。

“你什么时候认出来的?”声音冷冷的,给人一种近乎窒息的沉重压迫,让人不敢有心思扯谎。

楚妍心叹,果然是皇朝中最尊贵的存在,有时候那股子气势,凌云老祖若是没仗着修为弹压,也及不上这位皇帝。

皇甫晋比修仙界中凡人国度的皇帝要出色多了,那些皇帝看到修仙者会下跪,楚妍却觉得眼前的皇甫晋定然不会跪下。

“我…我…嫔妾素来对气味、尤其是香料的香味比较敏感,第二天晚上,嫔妾欲给皇…”想到那人不是皇帝,楚妍改了称呼:“他…布膳时走到他跟前的时候,闻到的气味有些不对。”

皇甫晋盯着她。

楚妍脸色苍白,话音更是带上了颤音:“当时嫔妾只以为皇上换了香料,没敢有任何猜疑,后来皇上召幸嫔妾,嫔妾以为是错觉!”

皇甫晋脸色缓了缓,的确,若是第一次就被认出来,还隐藏得这么好,楚妍就不是这般性子了。

“后来如何知道了?”

“第四天他又摆了…膳,他与前一天皇上的气息又相差了。”

越说,楚妍的声音越小,可是还是得说个明白。

“后来每次摆膳,嫔妾留了个心眼…加气息不一样的皇上每次匆匆离开,嫔妾心里就开始怀疑,最后在第六天便确定了…”

第六天,正是他离京之日。

果然这世上没有万无一失的隐瞒法子。

楚妍却在这时候跪了下来:“嫔妾死罪,竟然怀疑皇上,又伤了…您…只求皇上念在嫔妾并非楚家亲女份上,赦免楚家满门。”说到这里,楚妍哭了出来,美人垂泪本是极具美感的,楚妍也可以哭得漂亮,勾人心魂。

但是现在显然不能用,现在的她,哭得越惨越没美感,才能让皇帝消气,甚至确定她是真的怕了。

这是楚妍送给皇帝的弱点,被掌握弱点的人,皇帝才会放下戒心。

虽然楚妍哭得惨,可是声音却不敢大了,可是涕泪满面,完全显示出她的恐惧和害怕。

皇甫晋散去心中存有的戒心,虽然聪慧敏锐,但也是在可控之中,加上这性子…皇甫晋本身就不想对楚妍怎么样,如今更能顺着心意来。

“你既然能瞒了这么久,可见你是个嘴紧的,这些天的事都忘了,只要没有泄露,楚家都没事。”

楚妍止住哭声,泪眼朦胧的看向皇甫晋。

皇甫晋撇过头去,第一次见到女人哭得这么丑,这女人好歹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美人,怎这般难看?

以后,还是得让她少哭,否则看得自己心烦。

“至于你…永寿宫你也别回了。”

楚妍看着他,似乎眼珠子又掉下来了,似乎有些认命得任凭他发落。

虽哭了,可整个人都显得死寂,一点灵气也没有了。

皇甫晋高声大喊:“张怀忠给朕滚进来。”

站在外殿的张怀忠听到声音,横了同在外殿守候的两太监一眼,然后面无表情地走进了内殿。

“奴才给…”正要请安,皇甫晋不耐地说道:“太后刚才不是派人前来,说是要去天台山为先皇祈福,朕想着太后年纪大了,出宫恐有不便,让她代替太后出行天台山,无诏不得回宫。”

张怀忠看了狼狈的楚妍一眼,作为从小陪在皇上身边的太监,对皇上的圣意总能察觉几分,这表面上看,这位小主让皇上给嫌弃了,被送入天台山吃斋念佛,还得了个无诏不得回宫的旨意,是完全失宠的节奏。

可是张怀忠心如明镜似的,皇上真的完全厌弃这位小主,完全可以将其打入冷宫,又或许直接送回永寿宫,经过十一天的圣宠,早就有很多人盯着她了,包括得罪了永寿宫主位贤妃,随着她失宠,墙倒众人推,这楚小主未来的日子可难过了…

所谓被罚去天台山吃斋念佛,可是细想一下,代替太后为国祈福,可不就是功劳,至于无诏不得回宫,这根本不是什么困难的事。皇上心里记着,回宫的事还不就是一句话的事。再过十来天就是中秋了,说不得就是借着中秋将人接回来。

他可以用自个儿的身家作为赌注,皇上最多一个月就会将人诏回来。

楚妍怔然地看着皇甫晋,这是不杀她了?

皇甫晋淡淡说道:“好生代太后为国祈福,若有一丝不敬,你以后就呆着天台山不要回来了。”

楚妍眼睛萌发出一丝希望,随后很干脆的接下了旨意。

皇甫晋挥了挥手,楚妍正要起身,可是她似乎因为极度恐慌中让自个气力不济,一只脚才站起来,可是身子一软,整个人向前倒去。

旁边的皇甫晋未多想就伸出了手,将楚妍给扶稳当。

张怀忠就像没看见似的,皇甫晋将楚妍扶稳后便松开了手。

楚妍垂下头,心里却轻松了几分,若这真是处罚厌弃,他定然不会扶她。

似乎这件事的效果出乎意料地好,原来也只是想解除自己的危机,顺便得到他的一点点怜惜,进一步加深他对自己的印象,可是现在看来,似乎比预计的效果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