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13

三轮车夫卖力地蹬起车轮,在骑着自行车的青年男女里穿梭,而他们将好奇的目光投向了路旁一辆惹人注目的轿车。

司机上前握住车门把手,她即刻转身对高子谦说道,“我是真把你当朋友,但我也是真的不能帮你了,喜欢就去争取……”顿了顿,黄鹦认真的看着他,“祝你好运。”

高子谦未及开口,她已经低头坐进车里,司机的白手套离开车门,他只得望着那辆车渐行渐远。

黄鹦没曾想副驾座还坐着一个陌生男人,西装革履竖着油头,戴着一副小眼镜,这会儿正回身向她打招呼。陈宗月出声介绍道,“这位是王律师。”

她不明就里的问,“我们现在是去哪儿?”

陈宗月说,“阿丞出了点事,等会儿你听王律师的,我在外头等你们出来。”

黄鹦顿顿地点头,再偷偷观察着陈宗月,正在行驶的车窗外一片爬满常春藤的围墙,夹青的一段段光影掠过他身上,他是一如往常的泰然自若。

陈宗月察觉到她的视线,她速即从他的脸庞移开眼睛,而他安抚道,“别紧张,不是什么大事。”

黄鹦老气横秋地叹一声,“又打架了吧……”她把转向车窗,在金灿灿的霞光下眯起眼睛,心烦着说,“每天吃饱了撑着,有力气没处使,天底下无聊的人那么多,属他最无聊。”

她两片嘴唇轻轻碰着碎碎念,忽然听见一声低低的笑。黄鹦回头看着他,把手伸向他的脸,此刻车子开出这一段荫庇的墙路,豁然的天光映在她的瞳孔里。她说,“从我学校出来的路上开了槐花,你闻闻。”

陈宗月掌心覆上她的手背,稍稍低头贴进她的手里,然后说,“很香。”

之后,黄鹦的手没能再拿回来,被他握着放在腿上。

驱车从她学校赶来警局的路上,她想象钱丞会是一脸满不在乎,翘着二郎腿嚷嚷他们来得太慢,但是他真实的状态却是沉闷忧悒,嘴唇绷成一条线。不像是那些简单处理过的外伤导致,加上他眉眼生得周正,这么严肃起来,仿佛换了一个人。

另一位当事人坐在一旁,她的衬衣领沿和手指甲上,都有不属于她自己的血迹,她冷清的眼睛瞥向角落的地上,分不清是忧郁,还是空洞。黄鹦诧异的脱口而出,“小楼姐?”

曲小楼的母亲早年亡故,父亲与其弟合办某企业中心涉嫌诈骗,后锒铛入狱,这些年她一直是跟随祖父母生活。在前几周,她父亲刑满出狱。

事情发生在今天中午,曲小楼照常走出大世界,迎面朝她过来的男人,上了年纪的满头黑发夹银,胡渣邋遢,瘦得颧骨凸起,脚下趿着人字拖,试图拽住她要说什么。

曲小楼不愿停下与他纠缠,这里离她上班的地方太近,而他气得扯了一把她盘在后脑勺的头发,她吃痛地喊了一声。

不远处将两手置于裤兜的钱丞,嘴里叼着烟,见到这一幕,当即往地上啐了烟和一句脏话,大步上去。旁边是一家水果店,钱丞一拳将人和几箱橙子打翻,以为逃出生天的橙子滚到马路上,被行车压烂,老板娘的尖叫高拔而锐利,很快引来周围的人。

王律师经验老道熟悉流程,与办案人员握手后,钱丞也写完了保证书,推给黄鹦签字担保。

钱丞没有一起上车,趴在车门上,对陈宗月好声好气的说道,“阿叔,你收留我几天,我面上伤好就走。”对黄鹦却又是逞凶极恶的口气,“回家把我行李打包带下来,一个字都不准跟阿妈提!”而他起身甩上车门前,伸手进来揉了一把她的脑袋。

黄鹦把头探出车窗,他正拦下一辆出租车,王律师和曲小楼相继坐上车,他紧随其后,准备前往医院‘关怀’被他揍到病床上的人,也就是曲小楼的父亲。

白昼不死的夏季,落日像是怎么也洗不掉的茶渍,浸过她悄悄踩上的木板梯。黄鹦无声地凑近门帘,姑妈正出神地盯着电视剧,她放下帘子,蹑手蹑脚地收拾起钱丞的行李,东西不多就一只皮箱。

黄鹦拎起箱子一步一步小心地迈,突然从房间里传出姑妈的声音,“还回来吃饭不?”她惊了一下,马上回道,“不了,我到同学家做客。”

石库门前的茂密枝叶中,藏着刚刚旋开的鸡蛋花,她却失去抬起胳膊采撷的心情。

黄鹦将箱子交给司机,自己又钻回车里。

陈宗月没有阻拦她,司机自然视若无睹,压下后备箱。

在充斥着红茶味道的小客厅里,李佳莞翘着腿看周末画报,对大门外的动静一概不感兴趣,直到听见一句声音清灵的嘀咕,不是说回纽约吗,怎么还没走。

她合上画报,回过头去,却只见司机拎着一只皮箱走过。

另一边,陈宗月被她勾住胳膊,拉到走廊间。

黄鹦一双杏仁般的眼睛,湿雾蒙蒙地瞧着他,“今天你坐在车上看见我了,也不按喇叭提醒我,车上还有王律师,让他听见我胡说八道,多尴尬呀。”

恶人先告状。

陈宗月意味不明的笑了笑,“我担心打扰你拍拖。”

她微微一愣,抬起手去摸着他轮廓坚硬的下巴,细细的眉委屈地拧在一起,“我和别人打情骂俏,难道你不生气?不介意吗?”

比起让他生气,黄鹦更害怕他心里就没有她,那么这些天陈宗月把她当成什么,是知道她心意不忍拒绝,还是送上门的女人何必拒绝?

陈宗月慌忙抚上她的脸,指腹抹过她掉落的眼泪,“就为了这个哭?”

黄鹦推下他的手臂,又撇开自己的脸,搓了一下脸颊,“我不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只有你会让我变成这样。”

陈宗月始终没有为她解答疑问,握住她的手腕,要带走她,“我有一样东西要送你。”

落地式的大钟摆前,晃过他们的身影。陈宗月拉着她走上楼,她一步两台阶地跟着,转过拐角,走进一间房。

天色将晚,光线很暗,壁柜上的花瓶里竖着孔雀羽毛,深棕色羊皮沙发,一尘不染、空荡的梳妆台,很显然这里是女人的房间,庆幸没有任何居住过的痕迹。

陈宗月拾起床头柜上一只方方正正的首饰盒,他一手托着盒子底部,一手将它打开,里面静静躺着一对珍珠耳环。

黄鹦虽然欣喜,但她捏了捏耳垂,“……我的耳洞可能堵上了。”

“我帮你。”陈宗月握住她的肩膀,让她坐在梳妆台前,勾起她的头发别到耳后。

没等黄鹦明白他要做什么,纯银的针直接穿过了她的耳垂,她咬紧牙嘶一声。

他的手一离开,她的整个耳朵已经烫红,在她柔软的头发里是两颗珍珠——圆形的钉住她的耳垂,水滴型的坠在下面,恍惚间看不到衔接的线,就像凭空坠在那儿。

镜中,陈宗月搓了搓指腹上的血,可以从他的眼神感受到太多情绪,却都是她未曾见过的一种生冷。

于是吓得她转过身,仰头望着他。

陈宗月回过神,温柔地抚摸她的脸,“很适合你。”

然后,他的视线落于她颈下,那处细长弯曲的凹陷,语气淡淡的说,“还缺一条链子。”

黄鹦只当自己出现幻觉,哪怕他不是神父,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但愿在她鲜血流尽之前,能得到最炙热的爱。

翌日,黄聪再婚摆酒的日子,按风俗中午接新娘,下午办酒席。

圆桌旁的黄鹦百无聊赖地托着下巴,桌上的菜色不新颖,味道也不怎么好,她尝了几口就放下筷子,指尖按着酒杯杯沿打圈。她把头发梳成松松的髻,戴着一对珍珠耳环,雪青色的吊带裙,带子与散落发丝一起绑在光洁的肩膀上。

一点也不在意周围暗暗打量她的目光。

这些目光中,也有与她仅仅相隔一桌的堂妹。

黄翩翩依稀记得从自己十三、四岁那个深秋开始,她就对黄鹦产生了一种怪异的厌恶感——

祖母让她到姑姑家里挑两件棉衣,黄翩翩走在飘着桂花香的弄堂里,远远见她,戴着一顶大红色的贝雷帽,墨绿的灯芯绒裙子,根本不理会什么红配绿赛狗屁,她穿在身上就是生动而别致,就像一只百灵鸟。

黄鹦纤细的身体倚着墙,抽一盒熊猫牌的香烟,脚尖磨蹭着地砖,转头发现了她,将烟头往墙砖上压,碾得粉碎,笑嘻嘻的警告着她,“不要告诉姑妈哦。”

黄翩翩信守承诺没有告诉姑姑,但是告诉了祖母。

祖母对黄鹦一向颇有微词,出于什么原因她并不清楚,她只知道自己喜欢听祖母骂黄鹦,骂她的活泼是不知廉耻,她的无拘无束是放/荡。

这一种恨不得黄鹦从这个世界上消失,自己取而代之的厌恶,她不肯承认是因为嫉妒。

黄鹦拥有她最渴望成为的样子。

在黄聪婚宴的宾客之中,有一位是他打算跟着做生意的小老板,姓杜。黄聪特意撇下众多亲友,与这位杜老板先一番畅饮。

正要走时,杜老板抓住他的胳膊,附在他耳边说话,眼睛不经意瞥向其中一桌,说完又撞了他一下。黄聪犹豫了片刻,干脆地点头,两人相视一笑,个中含义心照不宣。

黄聪端着酒杯似在考虑什么的表情,走到女儿身边,对她说道,“翩翩,去找你堂姐聊聊天。”

黄翩翩一时呆愣。

“傻愣着干嘛,快去啊!”

黄鹦算是怕了这个堂妹,见她扭扭捏捏的过来,立刻凑到姑妈眼前小声说着,“姑妈我想……我坐不住……”

姑妈先是驳回,“老实呆着!”明知她那副可怜相是装的,又不忍心的说,“等人过来敬完酒再走。”

雷雨那一晚,黄鹦知道了茶楼的后门所在。门外有一棵古老遒劲的银杏树,她摸着饱经风霜的树皮,绕着浓荫匝地转了两圈,才拍拍裙子,跑进茶楼。

陈宗月背对着她,站在鸟笼前,手腕上挂着奇楠沉香,他吹着哨,逗着鸟,背影都能瞧出俊朗,多难得。

黄鹦轻轻地上前,想吓他一跳,但差一步的距离,他先疑惑且平静地转过头。她败兴地吹了吹嘴唇,走到他身旁的椅子,抚过裙子坐下。

陈宗月笑着摇了摇头,又问她,“晚上在这吃饭?”

她直起了腰,解释道,“我不是踩点蹭饭来的……”

“你的学校离这里也就两条街,下午没课可以过来吃饭。”

黄鹦不开心的说,“马上要放假了。”

“这样啊……”陈宗月忖量着说,“以后我叫厨房准备早餐?”

她愣了半响,才有点懂得他的意思,试探着说,“可是……我早上起得很晚。”

他很快接道,“那就早午餐一起。”

黄鹦忍不住弯起眼睛笑,摇晃着身子,语气也变得轻快,“你家厨师不是脾气大嘛,如果我要求很多,他会凶我吗?”

“凶也是凶我。”陈宗月放下镊子,捡起毛巾擦了擦手,“还没说呢,晚上想吃什么。”

她想了想,冲着笼中的小东西示威,“想吃鸟。”

陈宗月搁下毛巾,叹着声,“黄鹦啊黄鹦……”他结实的双臂撑在她身子两侧,他的气息压近,让她缩紧脖子,却离不开与他相对的视线,他笑着说,“你不就是一只鸟?”

敬爱的天父,如果现在吻他,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C14

在前一天的傍晚,她从出租车里下来,步行向居民楼小区,头上贴着一块纱布男人一直跟着她,夕阳还在下落的途中,街灯已经亮了。

撕下欠缴水电费的通知单,曲小楼低头用钥匙开门,同时说着,“你回去吧。”

钱丞懒散地按着脖子转了转,“一天没吃饭,失血过多,没力气走了。”他说完,强行从她打开的门缝中挤了进去。

曲小楼追进来,拉住他着急的说,“我奶奶屋里休息,你声音轻点!”

他听话地把食指竖在唇上。

她没办法,拆下头上的皮筋圈重新扎好头发,在厨房里慢慢地准备食材,他拉下壁扇的开关,坐在外面的饭桌旁,汗湿透的背靠着刷白的墙,环顾这间屋,指尖掀动头顶挂着日历。

锅里烧上水,她从冰箱里拿出一碗冰冻的虾,背对着他洗干净一颗西红柿,均匀的切开。

突然,钱丞喊道,“喂——”

曲小楼转过头瞪着他,他即刻音量调小的说着,“……不要放葱。”

等她打开饭桌上的灯,一碗杂烩面已经冒着袅袅热雾,他用筷子夹起面条吹了两下,就往嘴里送,她在对面坐下,油脂使几缕头发贴在她的前额。

“医药费不用你赔,只要你今后别再来找我了。”曲小楼对他说。

“那个靓仔对你很好?怎么没见他出来解决你老爸?”钱丞抹了把嘴巴,筷子搭在碗上,瞧着她问,“我就好奇你看上他哪一点了?”

曲小楼忍受不了的爆发了,“因为他有钱,他家有钱!你满意了吗?”

他眼皮撑起了一下,又低下头去,刘海几乎遮住他的眼睛,房间里传出老人家年迈的嗓音,“小楼啊,是你在说话呀?”

她还没来得及回答,钱丞扔下筷子起身,夺门而出。

曲小楼以为他不会再回来,照顾好老年痴呆的奶奶,就是一阵催促地敲门声。

门外的钱丞喘着粗气,像是从很远的地方跑过来,他没进屋,扶着墙,往她怀里丢了一包报纸。她堪堪接住,报纸已经松开,包着一叠钞票。

曲小楼惊愕的抬眼,“你从哪来的钱!”

钱丞咧嘴笑着,“瞧你这眼神,怕我路上抢的?”

“你仔细听……”他故弄玄虚地把手放在耳边,一会儿又说着,“没听见警车响吧?”

她把钱推过去,“拿走!我不要你的钱!”

“白给钱都不要你傻啊?”钱丞硬将钱塞回她手里,报纸也破边,“就当是补偿金,我对你有愧行了吧,还是你觉得自己不值这么多?”

他是以为羞辱她,就可以让她能心安理得的收下吗?他就是一个神经病……

曲小楼抱着这一叠钞票,蹲下哭了。突如其来的状况,让他有些愣住,随后他也蹲下,伸出手搂着她的肩膀,一句安慰也无从出口。

不忍心见她哭的神经病。

钱丞将她紧紧抱着,她一边哭一边说,“别再来找我,我求你了……”

她这双眼睛,只有哭起来的时候,如夜晚的海潮般动人。

那一年,钱丞托朋友偷登客轮到香港,住在著名的‘贫民窟’慈云邨,罐头大的房间两三人分,隔壁还住着一个占卜神婆,都是在底层挣扎的人,密密麻麻的挤在一起生活,就像个蚁窝。

这一天晚上,他换上唯一干净的白衫出门,被隔壁的阿婆拽住,神神秘秘的说,“最近当心点,你要见血……”钱丞闻言一乐,扔给她一枚五圆币,“帮我祈祷。”

乘坐渡轮抵达澳门码头,他抬头望着流光溢彩的霓虹灯,心潮澎湃。

人高马大的安保员将他带到场地经理的面前,经理扫了他一眼,领他进场。到处是金光闪烁,绿桌红码,水晶吊灯,一切叫人迷失的物质横流,堆积起一座黄金城堡。

经理走向一张牌桌旁的男人,他两手撑着桌沿,叠袖的衬衣,西服长裤,头发梳得整齐,正与人谈笑风生。经理对他耳语几句,他看了过来,朝钱丞招了招手。

跟着这个男人走进一间房中,两名古惑仔抱臂站在后头,在他坐下之后,钱丞郑重的对他说,“陈先生,我想跟你。”

陈先生上下打量了他,怀疑的问道,“你不是耀俊的马仔?”

“我不这么说,陈先生会见我吗。”

他脸上出现森冷的笑,“怎么你来之前,没人同你讲,我最讨厌别人耍小聪明?”

“对不起,陈先生!”钱丞诚恳而大声的道歉,“陈先生,我是真的想跟着你赚钱。”

“这里的兄弟哪个不想跟我赚钱?”陈先生想了想,还是松口说道,“正好缺个洗码仔,你顶上吧。”

知道钱丞可能不满,他接着规劝道,“面要趁热一口一口吃,路要踏实了一步一步走……”

作者有话要说:没有偷懒,完整更新在WeChat公众号:还是岛

不是豪华座驾,就是被红眼病患者吓怕了哈哈哈(还笑得出来……)

给大家添麻烦了,比心。

☆、C15

这两道依附着山丘向上的坡路,离她家的弄堂不远,阳光带一点灰蒙蒙的味道,树影间蝉声连绵,没有一阵风是凉爽的,它们野蛮地侵过山上成片的樟树。

江艳手持奶味的冰棍,目光跟随着走上斜坡的少女,下巴越扬越高,她追问道,“最后你亲上去了吗?”

黄鹦停下脚步,踢了一块石子,“有贼心没有贼胆……”她转身勾住石砌的围栏,把头仰天叹道,“啊,做人真失败!”

天空密布着鳞片一样的云层,已经有了燃烧的迹象,日落降临前融热的风,吹起她的头发,和浅杏色的飞袖棉布裙,像一张帆,又静止在她紧束的细腰。黄鹦理智的分析道,“主要是环境干扰因素太多,万一被人撞见了,我得找个地缝钻下去。”

江艳往后退了几步,坐在围栏上,舔着冰棍说,“不然你上他家去?”

“他家里还有一座瘟神没请走呢。”一想到李佳莞,黄鹦就有翻白眼的冲动。

江艳记起了,“那个儿媳妇?”

黄鹦重重点头,纳闷的说,“一开始就卯足了劲要跟我过不去,我也没有哪里惹到她了。”

江艳猜测道,“你说……她会不会也对陈先生有意思?”

黄鹦紧接着就踩上一阶围栏,冲下面的人喊道,“她敢!”

江艳故意逗她说,“那她为啥赖着不走了?”她从围栏上蹦下来,踱步推理着,“依我看,她就是瞧出你的心思来了,留下来示威呢。”

虽然李佳莞针对她,但与针对情敌的感觉不像。黄鹦沉住气地轻轻哼了一声,“等陈宗月的生日一过,看她走不走……”

“若是她不走呢?”

黄鹦嚣张且着急的回答,“赶她走!”

站在下面的江艳单手掐着腰,“你凭什么呀?”

“凭我是将来的陈太太!”

语毕,黄鹦捂起脸敏捷地转过身,褶皱的裙摆在她双腿上飘了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