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这雪貂皮不是只有一块吗?”大阏氏不甘心地喃喃自语,而大巫师则以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了,忙不迭地为自己辩解:“请王爷恕罪,这一切我只是听大阏氏所言,是我太相信大阏氏了,所以一时才会被蒙蔽。”

“大巫师,你!”大阏氏对他将一切过时推到自己身上很是愤怒,当她看到胡鹿姑眼中闪过的一丝厌恶时更是惊慌失措,急忙哀哀切切地抽泣道,“王爷,我…我…您可要相信我…”

“王爷,这梦里的东西有谁能说清除呢?或许姐姐只是记错了吧。”安胡阏氏倒是为她说起了豪华,“王爷,您就原谅姐姐这一次吧。”

大阏氏赶紧顺着这个台阶下;“是,是,安胡说的没错,一定是我记错了,是我病糊涂了…”

胡鹿姑冷冷瞅着她,似是将恼意暂时按捺了下去:“你身为大阏氏,不但没有为子民做表率,反而趁我们不在的时候惹这么多事,还假借先单于之名…。实在是令你兰氏家族蒙羞。”他又转向了大巫师,“还有你,若是因为你而真的得罪了日月天地之神,那么下次就要用你来祭神了。”

与此同时,安归早已走到了高台上替那罗解开了绳子。她的双手背勒得又红又肿,头发披散唇色发白,脸上血迹斑斑,模样瞧起来极为狼狈。

“幸好还赶得及。”确认她并无大碍后他像是松了一口气。

“你…总算来了。”她的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见到他仿佛见到了亲人那般欢喜。也是,她都差一点要被放血了,现在突然得救自然是要感动得落泪了。

“总算…来了?”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那罗,难道你知道我回来?”

那罗一时语塞,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那样说,听起来就好像自己一直在等待她的解救。难道,她心里隐隐所期待的…就是眼前这个人?

不,不会的。怎么可能…她内心最期待的应该是哪个远在长安的人才对。

“好了,已经没事了。我这就带你回去。”他的心情似乎莫名变好,弯腰将她小心翼翼地抱入了怀里。那双冰绿色的眼睛,带着一种深深的执著凝望着她,“那罗,我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了。”

那罗只觉得眼睛有些湿润,所有的一切仿佛被蒙上了一层水雾般虚幻起来。怎么…怎么能被她所说的花感动…一定是…因为刚刚得救的关系…

她用力摇了摇自己的脑袋,仿佛想要回去这种奇怪的心情。随机她忽然想起了受伤的凌侍卫,忙问道:“凌侍卫呢?她怎么样?”

“放心,我没事。”凌侍卫强撑着站了起来,朝着安归道,“二王子,属下…”

安归看了看浑身上下都是伤的她,神色有些复杂,低语道:“凌,你也尽力了。等会儿让巫医来看看你的伤势。”

凌侍卫顿时脸上一喜,就像是得到了莫大的夸奖。

“王爷!这楼兰的侍卫打伤了我们这么多人,您难道就不管吗?”兰格尔忽然愤愤地开口道,“而且,她还侮辱了大阏氏的贴身侍女昔雅!简直就是色胆包天,根本就不把我们匈奴人放在眼里!”

“王爷,我没有!”凌侍卫斩钉截铁地予以否认,又看着安归一字一句道,“二王子,你信我,我绝对没有做过那种事!”

安归微微点头,望向了胡鹿姑:“左贤王,凌侍卫打伤了人确实是该受罚。但她的为人我很了解,她是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的。这其中可有什么误会?”

“误会?那么多亲眼所见,你还敢说是误会!”兰格尔怒视着安归,大声道,“王爷,难道您就任由我们匈奴人被楼兰人所侮辱吗?”

他的话音刚落,在场众多匈奴人的脸上也不禁多了几分怒意和不甘。

胡鹿姑略微思索了一下,冷声道:“既然你们各执一词,没有定论,那就先一并带回去查个清楚。凌侍卫,在没有查清这简直之前,我会派人先将你关押起来。如果查清确实和你无关,那么我自然会放了你,这也算是给我的子民一个交代。如果你真的做过,那也要接手相应的惩罚。”

凌侍卫当即表示同意:“王爷,清者自清。我既然没做过,也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一切就按您所说的办好了。望您早日查清真相,还我一个清白。”

胡鹿姑点了点头:“既然大家都没有异议,那就这么办吧。”

16、扎刑

安归将那罗抱到自己的帐子后,立刻就派人传来了巫医。巫医前来查看了一番,确认她受的仅是一些皮肉轻伤,留下了一些治伤的药后就离开了。

“二王子,既然没什么大碍我就会自己那里去了,绮丝一定很担心我。”那罗待在他的帐内,觉得浑身不大自在。

“我已经让人告诉绮丝你没事了。”安归脸上似乎闪过一丝不悦,“怎么?就这么不愿意待在我这里吗?难道怕我吃了你不成?”

“不…不是的…我只是怕打扰了二王子休息…”她讪讪地道。吃人嘴软,拿人手短,被人救了性命那就更是没了底气。

“那就先把这药涂上,不然留下疤痕看谁还要你。”安归用指尖沾了药膏,小心翼翼地抹在了她眉角的伤痕上。见她因为疼痛皱了皱眉,他的心居然也跟着轻颤了一下,一种说不出的怜惜随之涌了上来…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如同人心,无法固定,无可捉摸,亦无法控制。在日复一日看似平淡的相处中,不知不觉地增加,或深或浅,因为某一个瞬间、某一件小事,或是某一种奇特的触动…产生了微妙的变化。

“可是二王子,这个时候你们不是应该还在单于王庭吗?为什么会及时赶到这里?”那罗忍不住将自己的疑问说了出来。

“我,…本来就打算提前回来。说来也是巧,昨晚左贤王收到了一封匿名密函,说是大阏氏会有所行动,想要利用那张雪貂皮置你于死地。他倒是宁可信其有,干脆就和我一起连夜出发。”他轻抚着她的眉角,眼中流转着意味不明的神色,“幸好赶上了。”

那罗将头一偏,又问道:“那雪貂皮呢?不是说整个王庭只有一张吗?”

“今天你所见的确实是先单于所猎的那张雪貂皮。胡鹿姑送你的,是他自己以前所猎的。”安归顿了顿,“其实她早已猎到了几张雪貂皮,只是为了不影响先单于的威名,所以从未对人说过此事。”

“原来是这样…”那罗对于自己的获救还是心有余悸。如果他们没有提前回来,如果只有一张雪貂皮,如果…任何一环出了差错,自己都是难逃一死。不过,她心里又很快有了新的疑问,那匿名密函又是谁写的呢?如果是昨夜送出,不就是说这个人早就洞悉这个阴谋了吗?

不过,比起到底是什么人送的密函,她现在更关心的是凌侍卫的安危。

“二王子,凌侍卫他不会有事吧?”她担心地问道。一想到她刚才拼死保护自己的情形,她的心里就恍若有暖意轻轻荡漾。

“凌没有做过,自然就不会有事。”安归倒并不担心,“我已经派人打听过了,那昔雅至今还是处子之身,到时让女官一验便知是谁在说谎。”

“如果是这样就好了…”那罗似乎稍稍松了口气,“实际那不早了,我真的该回去了。今天谢谢你了,二王子。”

他也不说话,只是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那如霓彩般绚美的眼神居然令她感到一阵轻微的眩晕。

“二王子你早点休息吧。”她略带慌乱地起身时不小心将蜡烛打翻,那烛火一下子就熄灭了,整个帐子顿时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那罗心里更是慌张,偏偏迈了两步又被什么东西绊倒在了地上。她刚想摸索着站起来,却被一只有力的收按在了原地,随之袭来的,是他身上那熟悉的草叶清香。

那罗的身体一僵,每一根神经仿佛都紧绷起来。接着她感觉到自己的头发被他用手掬住,轻轻缠绕了几下又放了下来。这么近的距离,她几乎能听到她略微加快的呼吸声,感觉到他的睫毛轻轻拂过她的面颊,看到他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着奇异的光芒…明明知道这样继续下去很危险,明明想要挣扎着起来,可她的身体犹如中了某种致命的魔咒,动弹不得。直到他的手从她的面颊慢慢往下滑,沿着她纤细的脖颈温柔地游走,就快要碰到她的胸口时,她才一下子缓过神来。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将她推了开去,她连滚带爬狼狈地逃离了她的帐子。

安归静静地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在黑暗中依旧有一种孤漠阴沉的气质,他忽然轻笑出声,这几不可闻的一声轻笑,却能令人心甘情愿地投入这黑暗之中。

与此同时,在大阏氏的帐中,昔雅正面带惊慌地想自己的主人求救:“大阏氏,您知道奴婢还是处子之身,明天女官就要来替奴婢验身了,到时不是要露陷了吗?”

大阏氏沉着脸:“若是当真露了馅,只怕王爷以后对我就更加心存芥蒂。所以绝对不能让她们验出来。”

“可是…奴婢该怎么办?到时一定瞒不过那些女官的眼睛,王爷他一定会治奴婢的罪。”昔雅的脸上露出惊恐之色。

“不但要治你的罪,按王爷的脾气,恐怕连你一家都难以幸免。”大阏氏冷冷地瞅着她惨白的脸,“可惜我自身难保,恐怕也帮不了你了。”

“大阏氏,请一定要救救奴婢家人啊!”昔雅流着泪苦苦哀求,“奴婢也是一心为了您…随意才出此下策…”

“唉——”大阏氏忽然幽幽叹了一口气,别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昔雅,若你不是处子之身就好了。既能令你一家平安,又顺便能除去那个碍眼的侍卫…只可惜啊…”

昔雅身子一颤,像是明白了对方话里暗示的意思。她沉默了片刻,咬了咬牙道:‘其实奴婢仔细想想…不再成为出资的办法有很多。奴婢听说过妇刑中也有转门破处子之身的特制刑具…”

“哦?”大阏氏挑了挑眉,似乎在等待着她的下文。

她普通医生跪了下来,像是做了一个无比痛苦的抉择:“请大阏氏放心,等明日女官前来验身时,奴婢必定已经不是处子之身了…”

“昔雅,我就知道你是聪明人。放心吧,将来我绝对不会亏待你。”大阏氏的脸上总算出现了一丝笑容,“那么你也早点去准备准备。记住,要谨慎行事,知道了吗?”

到了第二天响午,那罗刚趁着空闲打了个盹就被人摇醒了。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她揉着惺忪的双眼,迷迷糊糊问道。

“糟了糟了,那罗,凌侍卫已经被定了罪,这次他恐怕是凶多吉少了!”绮丝着急地在她耳边低声喊道。

那罗一个激灵,立刻就清醒过来,坐起身抓住她就问:“你说什么?到底是怎么回事?左贤王不是还没查明实情吗?”

绮丝叹气道:“唉,今早女官查明了那昔雅果然已非完璧之身。再加上事发时又有匈奴的士兵等人亲眼所见作证,可谓是证据确凿。左贤王一案匈奴刑法罚判了凌侍卫扎刑,听说明天就要行刑了。”

“扎刑?!那是什么?”那罗的心里涌起了一阵强烈的不安。

“那是匈奴常见的刑罚,就是用车辐压碎他的脚踝。这已经算是较轻的刑罚了。”绮丝顿了顿,面露不忍之色,“只是,这双脚就此要废了。”

“什么?!”那罗只觉得自己背后冷汗直冒,连声音都走了调,“这也太残忍了!凌侍卫是绝对不会做这种事的!二王子呢?二王子有没有帮他求情?”

“二王子当然想救他。但这里毕竟是匈奴,二王子自己也不过是个质子而已。你又让他怎么救呢?”

那罗腾地就起了身,抓了衣袍就往自己身上套:“不行,我要去找左贤王!”

“那罗,你别乱来!”绮丝忙拉住了她,生怕她一时冲动惹出什么乱子。

“我管不了那么多了。昨天要是没有凌侍卫帮忙拖延时间,我恐怕早就成祭品了。做人要知恩图报,这件事我管定了!”那罗去意坚决,用力甩开她的手,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那罗出了帐子就急匆匆地直奔胡鹿姑的大帐而去,到了那里却被告知左贤王并不在帐内。正当她在帐外焦急徘徊时,恰巧遇上了安胡阏氏。

“那罗,你是来找王爷吗?真是不巧,他一早就出去了。之前二王子好像也一直在找他呢。”安胡阏氏略带同情地看着她,“是不是为了那位侍卫的事?”

那罗也没有隐瞒她,点了点头:“没错,我就是为了这件事而来。”

“这样啊…”安胡阏氏看了看四周,“你在这里等也不是办法,不如先去我的帐子。王爷回来一般也是先去我哪里,到时你在和他说不是更方便?”

那罗想了想,欣然接受了她的提议:“那就麻烦安胡阏氏了。”

安胡阏氏的帐子布置得简洁又不失贵气。正中间摆放着水貂皮缝制的床榻。来自汉地的红木条案长几上,则有一面手工精致的铜镜,铜镜的一旁是安息国的琉璃花瓶,瓶子里还插着几只色彩缤纷的娇艳野花,为这帐内平添了几分勃勃生机。

“那侍卫的事我也听说了。”安胡阏氏示意她坐下来,“看他的样子,实在不像是会做出这种下作之事的奸佞之徒。”

“凌侍卫当然不是这种人。一定是昔雅嫁祸给他的。”那罗愤愤道,“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得罪了大阏氏,她一心要置于我死地,还连累了凌侍卫。”

“唉,大阏氏她的性子确实是…我希望凌侍卫能平安无事。”安胡阏氏柔声安慰她道,“我也会再劝劝王爷的。”

“那我就先谢谢安胡阏氏了。”那罗感激地看着她,“您也要多加小心,像您这样性子淡泊与世无争的女子,在这里生存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我已经很小心了。”安胡阏氏笑了笑,“我现在什么也不像,只希望能看着提多平平安安长大成人,将来娶妻生子,过上幸福的生活,那就足够了。”

两人又聊了一阵子,不知不觉中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

“安胡阏氏,王爷怎么还没回来?”那罗心不在焉地和她聊着天,心里却是越来越着急。过了今晚,明天凌侍卫就要受刑了。也就是说,今晚是唯一的机会了。所以无论如何,她都要见到胡鹿姑。

“你别太着急了。王爷应该很快就能回来了。”安胡阏氏微微一笑,“天气也有些冷了,先喝碗奶茶暖暖身子吧。”

不多时,以为大眼睛的侍女就送上了热腾腾的奶茶。那罗的肚子确实有些饿了,于是也没客气,接过来就喝了个精光。不知是不是身子变暖的关系,那罗觉得一阵乏意袭来,接着眼皮也不听候使唤地渐渐合了起来。

“安胡阏氏,我怎么觉得这么困…”她喃喃地说道。

“很困吗?”对方的声音听起来仿佛来自很远的地方,“那就干脆说一会儿好了,等网页回来我会叫醒你。”

“安胡阏氏,谢谢,你…你真是个好…好人…”

安胡阏氏看着已失去了意识的那罗,顺手将一条毡毯盖在了她的身上,眼底却是有异样的光芒一闪而过。

“安胡阏氏,看来药效发生作用了。奴婢放的药量并不少,应该能支持到天亮。”之前送奶茶的大眼睛侍女不知何时又走进了帐内,压低了声音开口说道。

“那也差不多了。”安胡阏氏一改之前那柔弱的样子,低声吩咐道,“等下就将她送去王爷的帐内。”

“奴婢明白了。”侍女笑了笑,“她倒是一点防备之心也没有。”

“性子淡泊与世无争?”安胡阏氏默默重复着她刚才的话,嘴边浮现出了一丝苦涩的讥笑,“如果真的这样,恐怕我早就被大阏氏害死无数次了。”

“这次安胡阏氏您真是神机妙算,要不是您的那封匿名密函,恐怕王爷也不会提前赶回来。这么一来,王爷就更加讨厌大阏氏,连带着对兰氏一族也心存芥蒂,难保以后不会秋后算账。一旦但研制娘家势力削弱,安胡阏氏您就有了更多取而代之的机会,小王子也就有了机会成为将来的单于。”

安胡阏氏轻叹了一口气:“我做这些,也都是为了我的儿子。以前的我或许真的与世无争,但即便是不争,她也总不放过我。既然如此,我又何必再继续忍让下去。为了我的儿子,就算是争个头破血流我也心甘情愿。”

“不过奴婢还是有一点不明白,为何阏氏您要将这女孩送到王爷哪里去?万一她得了宠,不就又多了一个威胁吗?”

“目前大阏氏的势力还是很强,我需要一个盟友。再说,她是真心对提多好,提多也喜欢她。最重要的是,王爷对她也有心。不然,那封密函也无法让王爷提前赶回来。所以,她是最适合的人选。”

“可是,如果她知道是您将她送到王爷那里去的话…”

“一旦她成了王爷的人,大阏氏头一个就不会放过她,我会适时出手相助。这姑娘本性纯良,为了提多最后还是会站在我这边的。”安胡阏氏用意味不明的目光看了看市区意识的那罗,“好了,时间也不早了,将她送过去吧。”

而此时,安归也打通关节见到了被扣押的凌侍卫。

“二王子…”凌侍卫看到安归的那一瞬间,脸上闪过了一丝激动的神情。

安归的眼中隐隐有关切之色:“他们没为难你吧?”

“为难倒是没有。”凌侍卫心头一暖,“二王子,属下确实没有做过,但不知为何那昔雅已非完璧之身…这其中必有蹊跷。”

“蹊跷一定是有的。但现在诸多证据都指向了你,让你很难撇清与此事的关系。而且这件事越闹越大,有越来越多的匈奴人被煽动,更是施加了不少压力。想来胡鹿姑也是半信半疑,但他毕竟是想要成为单于的人,考虑得更多更多更深远,将来也离不了妻子一族的支持,所以就想进尽快给他们一个交代。我今天找了他一整天,他一直都避而不见。”

“二王子…受刑属下并不怕。”凌侍卫顿了顿,“只是,有些不甘心,被这样的女人所陷害…”

安归挑了挑眉:“这女人倒也厉害,对自己都下得了这样的狠手。”

凌侍卫有些愕然:“二王子您的意思是…是她自己…”

“不然你以为呢?一旦被女官查出她仍是处子之身,不但重罪难逃,连带着大阏氏也要受牵连。如果我没猜错,必然是大阏氏威胁了她什么。”

两人忽然沉默下来,空气中弥漫开来一种令人窒息的气氛。

一弯上玄月仿佛从遥远的天空冉冉升起,银色光华洒落整个草原,带来了几分如梦似幻的朦胧之美。

夜已深沉。

胡鹿姑回到自己的大帐时,颇为惊讶地发现了那罗的存在。不设防的少女就像只出生的羔羊般安静地蜷在毡毯上,浅茶色的头发散乱铺开,纤长的眼睫微微抖动,像是在夜色中轻舞双翼的茶色蝴蝶。从半开的衣襟处露出的白皙肌肤,恍若明珠美玉般透着温润的光泽。小乔的嘴唇如染了胭脂般灵秀迷人,柔软的呼吸仿佛是湖水的叹息。

烛火跳跃,就连帐内的空气好像也炽热得沉闷起来。

他那原本凝着淡淡冰霜的眼神似乎发生了变化,烛光映在他的眼底,仿佛也有一簇小小的火焰在哪里跳动着。

“王爷,这…属下这就将她带出去。”跟在胡鹿姑身后进来的侍从显然也是吃了一惊,首先想到的就是不要让任何人打扰到王爷。

“等等。”胡鹿姑出生制止了他,“这里没你的事了,你先出去吧。”

“可是这个女孩…”

胡鹿姑的视线还停留在那罗的身上,淡淡地道:“既然已经来了,那么今晚就让她留下吧。”

侍从的眼中闪过一丝暧昧的神色,立刻识趣地退了出去。

胡鹿姑缓缓脱下了自己的外袍,解开了自己的头发,在她身边坐了下来。看着那张沉睡的容颜,他的脑海中渐渐浮现出一些遥远却又记忆犹新的片段。从第一次楼兰的初见,到楼兰王宴会上令人惊艳的再见…从满身血污肮脏不堪的杀狼少女,到用一脸红斑骗过左大都蔚的丑八怪…还有,她从湖中救出小猎狗时所绽放出的灿烂笑容…这个少女有着他所见过的最明亮的微笑。那笑容仿佛带着光的温暖、光的明媚,将晦暗残酷的现实世界照耀得不再有一丝阴影。他那紧紧包裹在心脏外层的硬壳,也在一瞬间被这笑容击开了细微的裂缝,仿佛有一阵温柔的风,就这样顺着裂缝钻进了他的心里…

胡鹿姑伸出手轻柔地抚摸着她的面颊,那光滑绵软的肌肤触感更是令他心里一乱,忽然就有种想要彻底放纵自己一回的冲动。于是,他不再有任何犹豫,抱起了她柔若无骨的身子,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床榻上。

他不像知道她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不想知道她为何看起来好像失去了意识,不想知道这里面到底牵扯到了什么诡计…

他只知道,他不想辜负…这个有她的夜晚。

与此同时,安归也收到了胡鹿姑已经回来的消息。报信的人前脚刚走,他就听见绮丝略带慌乱的声音从帐外传来:“二王子,二王子!不好了,您快去救救那罗吧!”

一听到那罗的名字,安归只觉得心中蓦地一跳,忙让人将绮丝放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