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心了?”我无语地反问,他还不是在吃醋!这太明显了。

“恩。”他满意地点点头。

“那修是怎么解除诅咒的?”涅梵看着昏睡的修急问。

“而且还长大了!”玉音瞪大了双眸。

我抱紧了修虚弱的身体:“修在阳光里差点就……”回想方才的景象,我的心又是一阵撕裂地痛,我无法再承受一次那样的景象,我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我想。修是重生。如果你们也想尝试一下,我很愿意!”我抬眸看向他们,果然,涅梵和玉音,安歌安羽的目光闪烁起来。

没有一个人能做到修这样,毫无顾忌地冲进来,只为到我的身边,这种疯狂的,毫无杂念的举动,只有疯子做得出来。而修。是疯子。所以他冲进来了,他没有太多的顾虑,看见灵川朝我走来的时候,他也直接冲进来了。他当时的心里,只想着要跟我一起离开……

一起离开?

难道?!

脑中似是划过了什么,但一时来不及去思索。

“喂。”忽的,灵川叫了一声,“我想,我们要解决的,是眼前的问题。”

我们在灵川的话音中抬起了脸,登时,周围的景象让我们全部怔在了日刑台上。呆呆站立。

只见原本空旷的日刑台周围,是一个又一个刑台!它们围绕在日刑台的周围,一排又一排,巨大的数量让人心颤!

每个刑台上都绑着一个人,他们有的是僧侣。有的是普通楼兰人,他们像是在等候行刑,奄奄一息地在处刑台上昏昏沉沉地看着我们。

“天哪……”我捂住了嘴,心目中的佛都瞬间变成了修罗地狱,满眼满眼的刑台让日刑台周围的世界完全变成了一个可怕的刑场!

曾经那个善良的鄯善,那个把清刚交给我的鄯善,那个让我不要害怕,会有他保护我的鄯善到底变成了什么样子!

“鄯善这是入魔了吗?!”安歌吃惊地环视四周,从那些刑台深处,隐隐传来的呼救声。

“救命……救命……”

那呼救声及其微弱,似乎他们被人已经彻底遗弃在了这里,等着自生自灭。

“哦~~~?”玉音双手环胸眯着妖媚的狐狸眼看四周,“我以为你们兄弟已经够邪恶了,没想到有人超过你们了~~~”

“你在说谁呢?死人妖。”安羽冷眼瞥向玉音,“死在你手上的人就少吗?喜怒无常,一不爽就赐死,难道不是你吗?”

瞬间,玉音漂亮的眼中射出了寒气,但是他脸上的笑容,却是依旧。

“别争了。”涅梵深沉看安歌安羽和玉音,“找到鄯善再说!”

涅梵大步走出日刑台。

玉音妖媚地瞥了安羽一眼,跟在涅梵身后。

我立刻说:“喂!你们能不能帮我抱一下修?”

安歌点点头:“好。”

忽然,安羽拦住他,拽拽地抬起下巴冷笑俯看我:“自己的男人自己抱,灵川不是还在吗?走,小安,这个女人不缺男人。”

安羽硬拖走了安歌。

我有点郁闷,看身边的灵川,他不知何时又对着天空发呆了。

“川。”

“我也想重生一下。”他看着天空呆呆地说。

我有些无语:“你没看见修差点化了吗?我可不想再经历一次……”

“心疼我?”他终于低下了脸。

“当然!”我有点生气了,“那样很好玩吗?!而且灵川你已经是个成年人,还帅地掉渣,万一你重生长残了怎么办?!”

灵川眼睛睁了睁,露出了一丝笑意,然后,摸上自己的脸:“那可不行。我很满意我现在的长相。”

灵川居然也有臭美的时候。

灵川弯腰抱起了修,低脸看看他:“没我好看。”

看着他呆呆的神情,我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灵川是典型的闷骚啊。

“对了,川,我问阇梨香如何解除所有人诅咒的时候,阇梨香就是站在这里,然后指天空,难道真的要每个人日刑一次?”

灵川星辉的瞳仁卷起了深深的漩涡,那个漩涡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宇宙,像是蕴藏了无限的时间与空间。

灵川也抬头看向天空,我也疑惑地抬脸看:“还是上面有什么?”

“上面有他。”灵川忽然答。

“谁?”

“神王。”淡淡的话音从灵川口中而出时,上面的流云安静地从我们上方飘过……

神王……神王尉迟法!那个传说中的神王?!

第六十章 鄯善入魔

“喂!你们还站在那里做什么?!”日刑台外传来了安羽的催促声。他单手叉腰侧对我们,一副傲视我们的姿态。

灵川俯下脸,脸上的神情还是淡淡的,他公主抱着修走出日刑台,我拿出口袋里的眼罩,想了想,还是放回,从今天开始,我想用我的右眼,看到更多的真相。

只有这只眼睛,才能看到左眼看不到的东西,看到灵川他们解除诅咒时的变化,我不想错过任何解除诅咒时的蛛丝马迹。

虽然还有点不适应,但比之前好了一些。身上也因为冲了电暖洋洋的,再次充满了力量。

当幻城消失时,我随身带着的背包也出现在了日刑台上,我背上跟上大家,走入那像是树林的刑台。

此时此刻,我真希望眼前的一切才是幻想,鄯善不会用如此残忍的方法去对待他的子民,即使他们可能是罪犯。甚至,我认为在他的管理下,应该不会有罪犯的出现。

即使出现,也会被他的慈爱和善良感化。

一路过去,是一个个被捆绑在刑台上的犯人,数量多地触目惊心,他们在刑台上受煎熬的脸,让我不敢直视。

他们很多人已经发不出声音,有的似乎只有微弱的呼吸声。安歌安羽上前,他们也说不出半句话,只有出气,没有进气。

“这些人快死了~~”安羽无聊地摆弄那些人无力的脑袋,“他们熬不过一天。”

“那快放了他们!”我着急地说。

安羽好笑看我:“万一他们真是坏人呢~~”安羽耸耸肩,嘴角忽然带出一丝邪气,“不如……让我来给他们解脱?!”安羽扣住了一个人的下巴。

“住手!”涅梵阻止了安羽,“等搞清楚情况再说,无论怎样,他们是鄯善的子民。我们无权干涉鄯善治理鄯都!”

“这根本不需要权利!”我终于忍不住了,“这是一个人的是非观!我不相信善良的鄯善治理下的鄯都会有那么多罪犯!只有你们才有可能!”我指过涅梵,玉音和安羽。他们的脸色一个个紧绷。

安歌因为我没有点他而偷偷松了口气。安羽立刻向他射出郁闷的目光。安歌扬起与安羽相似的邪笑,像是哄他一般揽上他的肩膀。

安羽这个别扭的孩子才好一些。

“鄯善那么善良。他一定善待自己的子民,他的子民也一定是善良谦和的人,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我环视在烈日下曝晒的人,“一定是鄯善变了……”我知道我的判断或许武断,甚至没有说服力,但是我相信自己的直觉。

安歌曾经的荒唐促使了安都人民的反抗。亚夫对祖辈制订的律法的严守,使灵都人民也活地过于束缚。服从。而伏色魔耶的强大让他的子民好斗,充满了个人英雄主义。菲尔塔的友好和和善让整个修都人民处在一种祥和的氛围中。

这证明王对自己的子民是有引导和影响作用的。

所以,我不相信那样善良的鄯善会把鄯都治理地罪犯满地。

“救命……救命……”人林之中出现了气息奄奄的呼救声。我立刻朝那里跑去,男人们紧跟我而来。

被绑在刑台上的是一名老者。他的胡子已经全白了,一头银发在曝晒中枯萎凌乱。

“救命……”他低着头像是用最后的力气喊着,“神使……”

“神使?”安羽有趣地挑挑眉。

“可能因为我们突然出现在日刑台上,所以被误认为神使。”涅梵解释着。

我立刻拿下背包从里面拿出了水瓶,给老者喝了一口水。老者缓了缓,慢慢睁开了眼睛。

“到底怎么回事?!”我焦急地问。

老者还是没力气抬脸:“王,王忽然变了……只要是反对他的人……全被绑在了这里……”

果然是鄯善变了!

灵川淡淡看着老者,眸中眸光开始闪烁,我知道。那是他在思考。

涅梵上前一步:“你是谁?”

“我是阿普诺提长老……”

“鄯善为什么会变?”玉音也走上前问。

“阇,阇梨香女王……复活了……”当老者困难地吐出这句话时,涅梵,玉音,安歌安羽,甚至是没什么表情的灵川,都陷入惊讶之中!

果然我看到的是真实世界!那个床上目光空洞的阇梨香!

“阇梨香怎么可能会复活!”安歌不相信地摇头,玉音立刻看向一脸阴沉怀疑的涅梵,似是怕他暴走。

“那是妖魔的化身……王被迷惑了……”边上也有人吃力地说了起来,身上的衣衫和老者一样,似也是长老或大臣,“我们劝诫王……王不听……”

所以鄯善把劝诫他的人,或者说认为阇梨香是妖魔化身的人全绑在了这儿?问题果然出现在鄯善的身上!

“王变了……求神使救救王……”

“求神使救救我们的王……”

“救救王……”

一声又一声哀求在人林中响起,他们是被鄯善绑在这里曝晒,但是他们此刻,却是求我们救鄯善,他们对鄯善,居然没有丝毫恨意,即使他们将会被活活晒死。这是一个多么有佛心的民族!

我捏紧了拳头,我愤怒了!沉语:“救他们!”

“恩。”灵川毫不犹豫地放下修,挥开左手,登时,空气中开始聚集水柱,一条条水柱直冲天空。

紧跟着,涅梵也挥开双臂,气流猛然扬起,掀起我们衣衫的同时,也穿过每个刑台,瞬间切断了绳子,人一个,接着一个倒落在刑台上。

灵川随即收手,“哗!”水如雨而下,淋在那些被曝晒的人身上,醒着的人开始大口大口喝水,昏迷的人也在水中渐渐苏醒。

我们像是被大雨围绕,只有我们的上空没有水滴。

灵川再次抱起修。

我看向前方:“走!去找鄯善!”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涅梵深沉拧眉,“魔王已经来过了。”

我看向远远的天空,离日刑台越远的地方,天空变得越阴沉,也就是,离王都越近,天空越黑暗。

眼前的鄯都,已经完全不是我们初入鄯都时的景象,虽然那是幻城,但从涅梵他们的反应来看,那才是真正的鄯都。

而现在,整个鄯更像是笼罩在一种黑暗的阴影之下,让人恐惧。

当我们走入王都时,街上根本没有人迹,人人关紧自己的门窗,目光里只有惊恐和害怕,但还是有人大着胆子用充满期待的目光远远看着我们,他们像是也在祈祷,我们能够拯救他们的王。

整座王都的天空是围绕不去的黑云,紫色的闪电在里面穿行,像极了伏都的魔域!

这现象可不正常!难道魔王真的来过了?!

“垮察!”忽然闪电像是活了一样,在我们靠近王宫时劈下。离我最近的安羽立刻抱起我后退,“呼啦!”一声翅膀张开,带我飞离地面。明明平时表现地最厌恶我,却在此刻将我从危险中带离,真是个傲娇别扭叛逆的孩子。

“果然魔族在这里!”涅梵深沉地看黑色的天空,忽然间,黑云里现出了黑色的人影,像荒漠的秃鹫一样在我们上空盘绕!宛如随时等待时机俯冲下来,将我们生吞活剥!

玉音变得吃惊:“鄯都被攻陷了!”

“不是攻陷,我看更像是投降!”安歌眯眼盯视上面盘旋的黑影。

涅梵的脸色越发拉长紧绷:“我们之前来鄯都提醒鄯善,让鄯善准备御敌,没想到在我们去找安歌,等到修和川的这段时间里,他却背叛了我们!”

我看向深黑的宫殿:“不一定是背叛……”

“不是背叛是什么?”揽住我身体的安羽冷笑。

“是入魔。”灵川的脸上,露出了少有的凝重的神色,银发在黑暗世界里飞扬。

“入魔……”人王们凝重地看向那座被紫色电龙包裹的宫殿。

“我见过长老口中所说的阇梨香……”我把没有说完的梦境说了出来。

“什么?!”所有人王异口同声地惊语。

安羽揽住我惊讶地俯下脸看我,我看向被黑云笼罩的鄯都:“是真正的阇梨香给我看的,然后她把清刚交给了我,我现在才明白,她是想让我杀了那个阇梨香,解救鄯善……”

人王们沉默下来,玉音和安歌不约而同地看向涅梵,涅梵忽然甩去了黑色的外衣,露出了更适宜战斗的紫色长衫,紧紧盯视王宫的入宫:“那让我们进去!救鄯善!”

“不错~~~”玉音看似懒散地双手环胸,可是身上的杀气却比平时更甚,“什么时候了,还矫情阇梨香的事,我可是最最喜欢他的了。”

恩?玉音不是最喜欢涅梵的吗?整天黏在一起的…难道,涅梵是闺蜜,鄯善才是真爱?

涅梵和玉音对视一眼,跃上前,立刻,紫色的闪电再次而下,劈向他们。果然王宫是一个界限。

灵川扬起脸,目光一直看着我。

我疑惑地俯视他:“怎么了?川?”

他的银瞳卷起了深深的漩涡,化作了浩瀚的宇宙:“澜儿,如果鄯善因阇梨香入魔,那你也要用阇梨香将她唤醒。”

“阇梨香!”我焦急地指向自己,“现在我上哪儿去找阇梨香!”

灵川星辉的瞳仁里忽然变得越发明亮,紧紧盯视我:“你就是!”

我怔在安羽的环抱之中。

第六十一章 鄯善的阇梨香

忽然,灵川看向我身旁:“安羽,送她进去!”

“哼。”安羽在我身侧冷笑,“我凭什么要听你这个呆子的命令!”

灵川星辉的银瞳忽然闪了闪,垂落眼睑,似是有些低落:“因为我们这里没人能带她进去……”

倏然,我感觉到揽住我腰的手臂一紧,安羽似是受到极大的赞扬,紧紧抱住我扬起手臂插入雪发,得意地高昂下巴扬起邪笑,俯视灵川:“不错!只有我才能带她飞翔!小丑丑,你可抱好了!”

我立刻抱住安羽的腰,顺便对抬起脸看我的灵川一个赞。果然他最腹黑,一两句夸赞就让安羽听了他的话,安羽这叛逆型的学生款,怎么是腹黑银发的对手!身有灵川,绝壁降服万王!

安羽抱起我飞速飞向王宫,灵川放落修,用冰窖护住他之后,开始协助涅梵玉音和安歌突破。

黑色的人影倏然而下,朝我们而来,果然是魔族!漆黑的身体,黑色的翼翅,他们飞向我,却在看到我的那一刻让开了身体朝下方的涅梵他们而去!

“切~小丑丑,看来魔王对你是真爱啊~~~”安羽的脸贴上了我的耳垂,“你这样对我哥是不是太过分了!”

我抽了抽眉:“你确定我真的和你哥在一起了,你不会闹别扭?你这个兄控!”

“哈哈哈,我怎么会别扭~~”他轻松惬意地在闪电间飞行,我淡淡道:“我跟你哥在一起后,你哥就会大多数时间和我在一起……”刚说一半,某人已经全身紧绷,满脸的不悦了。

“然后他会没工夫陪你……”

揽住我身体的手一紧。

“也没多余的时间和你玩模仿游戏……”

抱住的身体开始散发寒气。

“别忘了,安歌说过,只有我不会跟你分享。所以,你会渐渐失去你的小安,这样……真的好吗?”

“你这个混蛋女人!”他几乎是粗吼地把我拽离身体。高高举起,“小安是我的东西!我不会让你独享的!你滚——”他几乎用尽全力地把我扔进了王宫的阳台。当我离开他的那一刻,魔族立时飞扑向了他。

我在空中飞翔,看着他阴郁的脸和飞扬的雪发,还有由白转黑的翅膀,被魔族渐渐淹没安羽真是一个口是心非的孩子,他一方面希望他哥哥幸福,得到自己的爱人。另一方面,又不想失去安歌,认为安歌是他的东西,他对安歌的独占。足以断定他是一个实实足足的——兄控!

“怦!”我重重摔落在阳台上,还滚了滚,撞在了阳台边的墙上,瞬间痛得胃抽筋。是我自己犯贱,去招惹安羽做什么?结果被他直接扔了出来。本来他说不定会温温柔柔地把我放在阳台上。

我在阳台上趔趔趄趄站起,缓了缓劲,转身走入无人的房间,当我的脚步跨入房间之时,身周的黑暗开始点点化去。像是另一个世界正慢慢从黑暗中剥离出来,阳光渐渐透入房间,暖暖的房间内,连花瓶里的鲜花都带着清晨的露珠。

我惊讶地转身再看向阳台外,哪里还有黑云魔族,只有阳光明媚,彩蝶飞扬。这难道又是一个幻城?是鄯善把我困在幻城里,还是……他把自己关在了里面?

我走入房间,房间是空的,不过走廊里倒是有人的声音。我跑到房门边,听到了侍女的声音。

“快给王送去,不然他又要生气了……”

“可是,可是我好担心外面的哥哥……”

“嘘!你是想被拖出王宫吗?!你忘了反是被拖出去的人没有一个能回来的!”侍女害怕的对话声让我确定是鄯善把王宫给隔离了,出于某种原因,让大家生活在这个充满阳光,美丽的地方,这也或许是鄯善最后的一点善念了。

我看了看房间,发现是一个女人的房间。我打开了橱柜,看到了一件白色的裙衫,我想起了身穿白裙的阇梨香,还有她头上白色的纱丽。

“你就是……”灵川的话音浮现在耳边,他说我就是阇梨香,难道是让我假扮?我看了看白色的衣裙,毫不犹豫地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