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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什么?”死结解开,再系了个活结,他抬眸看向她。

迎上他的目光,或许是他的双瞳正好映着烛火,烛火跳动摇曳的缘故,她竟从里面恍惚看到了一丝兴味。

稍楞了一下,她才怔怔出声:“我其实有好多问题。”

“问!”男人转身,走到龙案前,一撩衣摆,坐下。

郁墨夜心中略一计较,才小心翼翼开口:“第一个问题,也是我最关心的问题,就是…”

她顿了顿,抿唇,却不想碰到破皮的伤口,痛得她眉心一蹙,见男人看着她,她只得护着痛继续把话说完,“就是,皇兄会治我擅入打扰的罪吗?”

男人勾了勾唇,今夜第一次笑了。

只是不知是笑她的问题,还是笑她抿唇碰伤口的蠢笨动作,又或者是笑她护痛有些含糊不清地吐字?

“本应治罪的,只不过朕忽然想起你白日跟朕的请求,让朕对你好一点,朕就姑且放过你这次,若有下次,必严惩!”

“谢皇兄!”郁墨夜欣喜抱拳,一颗高悬紧凝的心终于安定。

见男人拿过一本奏折打开,她又连忙问了第二个问题,“还有,皇兄是不是真的不能喝酒?”

男人的大手一顿,徐徐抬起眼梢,眸如深潭朝她看过来。

郁墨夜一惊,刚想请罪说她逾越了,就蓦地听到他道:“是!”

末了,又不徐不疾、不咸不淡补充了一句:“这世上,除了朕自己,你是唯一知晓此事的人。”

郁墨夜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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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是她痴了

抬眸朝男人看过去,只见男人面色跟他的语气一样,极淡。

而眸色…

心中说不出来的感觉,能与天下最尊贵的男人独享一份秘密,她不知道自己是该荣幸,还是该郁闷。

她只知道,她似乎终于明白了白日他说的那句“只有你自己安稳了,朕才能让你安稳”的意思。

“皇兄尽管放心,我绝对不会让第三人知道!”

忠心赶快表,生怕慢了。

她可没忘记那夜撞见他呕酒,自己差点被他掐死。

他是帝王,若想杀人灭口,简直轻松得如同踩死一只蚂蚁。

她可不想死。

表完忠心,她觉得还不够,又接着道:“不然,前日在皇后娘娘的来仪宫,我也不会抢了皇兄的酒杯,还不就是担心皇兄不好推却,又不能与人知晓,所以贸然就…”

说到这里,郁墨夜还觉得委屈呢,她为了他,他却那样对她。

男人眼波微漾,将手中奏折“啪”的一声合上,掷于桌案上。

吓了郁墨夜一跳。

“朕乃一国之君,几时还轮到需要旁人施以援手?”

郁墨夜微微低了头。

心中委屈更甚,嘴角却翘起一丝自嘲。

的确,他是天子,掌握着所有人生杀予夺大权的天子,且睿智精明、运筹帷幄,怎需她操心?

是她痴了。

“是我自不量力,请皇兄恕罪!”

她颔首躬身。

男人目光扬落,“嗯”了一声,又不徐不疾道:“既然如此贪生怕死,你就应该时刻谨记如何保全小命,凡事三思而行!”

郁墨夜在“贪生怕死”四字上怔了怔,她有吗?

似乎的确有那么一点。

“皇兄教训的是,我一定铭记于心。”

“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没,没有了。”

原本还想隐晦地问问他是不是有隐疾的,看这架势,哪敢!

男人扬了扬袖,示意她退下。

郁墨夜如同大赦,连忙行礼告退。

见外面夜色已深,她也没急着回府,回到外殿又坐在灯下看起了大齐礼法,虽然,她根本没有看进去。

冬夜很静,偶尔能听到暖炉中的炭粒子发出的哔剥声,她甚至有时还能听到内殿里奏折翻动和合上的细碎声。

再有意识,已是翌日清晨,是被宫人们洒扫收拾的声音给惊醒的。

她才发现,自己竟然就这样趴着睡了过去。

她刚起身,就看到那个叫什么樊篱的年轻法师风风火火进来。

见到她在,愣了愣,朝她点头示意了一下,就径直入了内殿,连王德想要阻拦,说先禀报一声都未理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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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压制的方法

樊篱踏进内殿,看到帝王气定神闲地坐在龙案前批阅奏章,一时愣住。

直到帝王从奏折中抬起头,徐徐朝他看过来,他才恍然回神,难以置信道:“你…”

情急之下,连皇上都忘了叫,更别说行礼了。

所幸帝王也不以为意,将手中奏折一合,掷于桌案上,淡然道:“朕没事。”

樊篱还是觉得不可思议:“可是,昨夜是十五,樊篱也是今晨才想起来,惊出了一身冷汗,当即就赶了来。”

边说,边走近帝王,犹不相信地上下打量:“昨夜当真没发生什么吗?不可能啊!”

帝王眸光微动,瞥了他一眼,声音依旧淡如秋水:“发生了,只不过,朕似乎找到了压制的方法。”

“真的吗?”樊篱双眼一亮,欣喜追问:“什么方法?”

帝王没有做声,略略垂眸,似是意识到什么,徐徐抬起眼梢,瞥向门口。

樊篱循着他的视线转过头,就看到杵在门口进退不得的郁墨夜。

郁墨夜本是进来请示今日是不是继续在外殿看书学规矩的,可一进来就听到两人的谈话,虽然不是听得特别仔细,但是,大概意思还是懂了。

帝王的确是有隐疾或者异常,隐疾或异常跟十五之夜有关,然后,帝王似乎已经找到了解决的办法,是这样吗?

毕竟是太隐晦的秘密,且是关于这个男人的,她还是知道得越少越好,所以,她才顿在那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见两个男人都看向她,她只得硬着头皮上前,对着帝王一鞠:“皇兄,不知今日…”

“拿回府学好好学!”男人似早已知道她要问什么一样,她的话还没说完,就已经出声给了她答案。

就这样放过她了?她有些意外。

“谢皇兄!”

自郁墨夜进来,樊篱的目光就凝落在她的身上,特别是看到她的唇的时候,更是盘旋了一圈又一圈,眸光也一点一点变得兴味起来。

直到郁墨夜退了出去,身影彻底消失不见,他才将紧随的视线收回,然后,唇角一勾,看向帝王:“樊篱似乎知道皇上所说的压制的方法是什么了,莫不是…”

“信不信朕现在就治你擅闯之罪?”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男人凉凉的声音打断。

樊篱连忙噤了声,嘴角抽抽。

他当然信。

只是,皇上,你可是君临天下的帝王,这样乱用君威吓人,真的好吗?

而且,似乎,没有通报就直接擅闯的,不是他一人好不好?

**

郁墨夜回府后,准备趁人不备直接回房的,不想她的唇被人看到。

可一踏进院子,她就震住了。

..

第五十六章 怀疑凶手是本王?

一院子的人,还有好几个官兵装扮的人,其中一人她认识,禁卫统领霍谦。

见到她回来,顾词初和锦瑟都迎了过来,“王爷。”

皆一脸凝重。

郁墨夜拧眉,“发生了何事?”

两人还未及开口,霍谦已对着她一鞠,先出了声:“四王爷,事情是这样的,刑部在处理萨嬷嬷的尸体时发现了重要线索。”

郁墨夜一震,“什么线索?”

霍谦自袖中掏出一方叠得整整齐齐的帕子,打开。

赫然是一枚扳指。

金属的质地,样式也比较奇特。

“这枚扳指是戴在萨嬷嬷手指上的,所以,我们以及刑部的人起先都以为是萨嬷嬷自己的,其实不是,萨嬷嬷一介下人,怎么可能成日戴着扳指干活?”

郁墨夜眸光一敛:“是凶手的?”

“是!”霍谦点头,并凝着郁墨夜脸色,继续道:“这是一枚避邪扳指,上面铸造的图案是压鬼的神,想必是凶手杀人却又担心被其鬼灵所缠,所以特意戴在手上避邪,不想在与萨嬷嬷纠缠之时,被萨嬷嬷所得,临死前萨嬷嬷故意戴在手上以此留下线索。”

郁墨夜凝眸看去。

的确是很特别的一枚扳指,虽小巧,却很精致,铸造的图案惟妙惟肖。

“找到凶手了吗?”她问。

霍谦微勾了唇角,面色讳莫如深:“快了。”

快了?郁墨夜一怔。

什么意思?

见她面露疑惑,霍谦又继续开口道:“各国供奉的神灵各有不同,此图案上的神是只属于岳国所有,这也是我们此次前来四王府的原因。”

郁墨夜眉心一跳,终于明白过来。

只属于岳国所有,而她曾在岳国当质子二十年。

“所以,你们怀疑凶手是本王?”

说实在的,郁墨夜有些意外。

那日在龙吟宫,帝王不是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她不可能杀萨嬷嬷吗?现在竟然又找上了门。

似是了然她心中所想,霍谦不徐不疾解释道:“请四王爷千万不要误会,是这样的,前两日皇上让今后后宫之事禀于皇后娘娘或太后娘娘处理,今日刑部发现线索便禀于了太后娘娘,我们并非说凶手一定是四王爷,只是,在事情没有真正水落石出之前,任何人都有怀疑,而且最重要的......”

说到这里霍谦顿了顿,才接着道:“在这个扳手的缝隙里发现了墨垢,想来是写什么的时候不小心沾染上的,萨嬷嬷的尸体曾在水中浸过,虽墨垢残剩不多,却还是刮取了些许,我们发现这种墨并非一般墨,而是一种不褪色的上等贡墨,甚是稀有,所以,只要找到了此墨,便能找到凶手。”

郁墨夜就看着他,等着他说完。

霍谦清清喉咙:“太后娘娘说,为了解除四王爷的嫌疑,让我们对四王府彻查一番。”

彻查?

搜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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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在不好意思,今天来不及了,明天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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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你在做什么

虽心里甚是不爽,却也并不惧怕。

身正不怕影子斜,没做过便是没做过。

“既然是太后娘娘的懿旨,你们请便!”

郁墨夜朝几人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谢四王爷!”

霍谦扬手示意几人,几人得令四散进入各个厢房。

睨着几个来势汹汹的模样,王府众人皆凝重了脸色。

顾词初眸光微闪,青莲轻抿了唇瓣。

“王爷…”锦瑟一脸担忧上前,轻拉了郁墨夜衣袖,忽然发现她的唇,惊呼道:“王爷的嘴怎么了?”

一句话将所有人的视线都吸引了过来。

顾词初瞳色转深,蕴了几分探究。

青莲若有所思,轻凝了眸光。

郁墨夜心头微躁,抬手略略掩了唇,沉声道:“没事。”

锦瑟落在她衣袖上的手因为她的动作滑落,锦瑟有些尴尬地脸色白了白,没再做声。

所有人都等在院子里。

房间一间一间地搜。

青莲眼梢轻掠,左右瞥了瞥,不动声色地往人群后退了两步。

又过了稍顷,郁墨夜远远地看到自己的房间已经搜查完了,两个禁卫出来又去了别的房间,她便径直回了房。

可一推开门就蓦地瞧见屋里竟有一人身影。

大概是没有想到会有人突然进来,那人被她开门的动静所惊,有些慌乱。

正欲从洞开的窗户逃走,郁墨夜已经清楚地将她认了出来。

“青莲!”

那人背影一僵,已经抬起准备跨上窗台的脚也停了下来。

“你在做什么?”郁墨夜眸光微敛,拾步走过去。

一个贴身伺候她的婢子出现在她的厢房里,其实再正常不过。

不正常的,是出现的时机和出现的方式,甚至,见有人进来,第一反应是逃。

许是见逃无可逃、避无可避,被撞到了一个现形,青莲徐徐转过身来。

毕竟是深宫里呆过的姑姑,对上郁墨夜的视线时,脸上早己敛尽所有情绪,剩的只有平和和沉静。

“奴婢......”她顿了顿,“奴婢担心他们将王爷厢房弄乱了,想进来收拾一下。”

“是吗?”郁墨夜忽然想笑。

所谓睁着眼睛说瞎话大抵就是如此吧?

如果没有记错,方才在院中见过她,却并未见到她离开,更没见到她进她的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