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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灼灼看着他,只见他眼波微动,没有做声,她又缓缓垂下了眼。

“算了,说到底还是我的错,我太贪心了,奢求的东西太多了,如果不是我一心想让她好起来,提出这样荒唐的举措,如果我不求你帮忙,让你假扮她的大哥,如果我对你的…信任少一点、奢望少一点,或许,这一切就不会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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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小,似是在对他说,又似是在自言自语。

郁临渊却是被她末尾的一句所缠,一时怔愣。

如果对他的信任少一点,奢望少一点…

回过神,只见郁墨夜已经从大石上爬起身,跳了下去。

或许是腿脚麻木的缘故,脚下一崴,差点扑跌于地,他眸光一敛,樊篱已经上前,将她扶住。

“谢谢!”

看都未看樊篱一眼,郁墨夜机械地道了句谢,就拾步往前走。

也没有理会青莲,甚至连坐在那里痛哭的陈氏夫妻都没有理会,径直往下山的路走。

******

陈落儿的尸体很快就被隐卫寻到了。

因为是胸部先着地的缘故,除了内脏出血导致嘴角有些血水流出,整个人看起来还好,并不是想象中的狰狞,甚至看起来还很安宁,就像是睡着了一般。

陈氏夫妻两个哭得死去活来。

青莲也做了最后的努力,可是对方早已落气多时,根本无力回天。

尸体摆在了厅堂里面。

就连在床卧病的王德都起来了,还有两个车夫,所有人都在,独独不见郁墨夜。

青莲跟王德简单布置了一下灵堂,樊篱则燃起香纸给死者超度。

帝王一直站在那里,一直。

久久一动不动。

******

翌日清晨,帝王一行启程回京。

陈氏夫妻二人相送。

经过一.夜,两人看起来平静了许多,虽然好像一下子苍老了好几岁,但是,两人也慢慢接受了陈落儿已死这个事实。

“看落儿一脸安详,自从她大哥死后,这两年,她睡着了都没有这样安详过,她活得太苦了,或许,这是她最好的解脱。”

陈妻这样跟樊篱说。

樊篱点头,“是啊,我超度她的时候,她走得也很安宁,没有怨,没有恨,甚至还很开心,终于可以跟她大哥一起了,唯一的遗憾,是没有给双亲尽孝,她希望你们好好地活着,否则在那边他们也不得安宁。”

青莲跟王德互相看了看,也不知道樊篱说得是真是假,但是,看起来,煞有其事的样子。

陈氏夫妻一边抹泪,一边点头。

青莲将一个鼓鼓囊囊的钱袋塞在夫妻手中,两人不要,青莲说,这是圣意,不要就是抗旨。

两人这才收下。

门口,帝王上了马车。

其余人还等在马车外面,因为还有一人还没出来。

就是四王爷郁墨夜。

左等右等不见人,青莲将手中包袱交给王德,“青莲去看看,早上的时候,敲门给王爷送热水,她也没有开门。”

“嗯。”王德点头。

关于昨夜之事,他也从青莲的口中知道了个大概。

他想,四王爷是自责,过不了自己心里那道坎吧。

没多久,青莲就回来了,一脸忧色急急而回的,手里拿着一封信笺。

“厢房里没人,王爷不在,只留下一封信,看床单被褥,应该昨夜就没睡…”

她的话还未说完,马车的车帘一动,帝王已撩开帘幔,将她的话打断:“信呢?”

她连忙呈了上去。

想顺便睨一下帝王脸色,帘幔却已是唰的一下落了下来,将她的视线阻挡在外。

车厢内,郁临渊抖开信笺,略显秀气的字入眼。

【可能是我太懦弱了,陈落儿生死未卜,我却已经不敢面对,所以,我先启程回京了,希望隐卫能尽快找到陈落儿,也希望她能吉人天相、逢凶化吉。最后,恳请皇兄原谅我的懦弱和不辞而别。郁墨夜。】

郁临渊眸光微敛,薄唇一点一点抿起。

也就是说,昨夜她就走了是吗?

下山

后就直接走了?

车外几人互相看了看,皆一脸凝重,不知信上内容。

因为信笺上面写了“皇兄亲启”,青莲也不敢擅看。

可马车里的人将信拿进去已经很久了,再长的信也应该看完了吧,怎么迟迟不见有任何动静?

就在樊篱举步,正欲上前相询之时,里面忽然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启程,加快速度!”

几人一怔。

启程,加快速度?

出了什么事吗?

不对。

莫非某人在前面?

******

两日后,是陈落儿出殡的日子。

夫妻二人觉得女儿一生短暂,却痛苦不堪,所以,葬礼就办得比较风光,而且,他们手头上也非常宽裕。

那日帝王临走让青莲交给他们的钱袋,他们以为是银两,等一行人离开后,他们打开,才发现是金子,全部都是足锭的金子。

余生的生计都不用愁了,更不在乎葬礼多花费一些。

长长的送殡队伍,是他们从外面请的丧事大班的人,走在繁华的忘返镇街道上,引来不少人围观。

郁墨夜亦步亦趋地跟在送殡队伍的后面,心里面早已说不出来的感觉。

有痛,那么年轻鲜活的生命就这样香消玉殒了;

有恨,恨这世道,恨这吃人的世俗,恨这狗屁的伦常;

更多的是悔,悔自己的自作聪明,悔自己害了别人。

唯一值得稍稍欣慰的是,看陈氏夫妻二人,似乎比她想象的状况要好点。

这世上最痛,莫过白发人送黑发人,他们前有送走儿子,如今又送走女儿,剩两人相依为命,她一直担心他们挺不过来。

这也是她一直没有离开忘返镇的原因。

看来,他们远比她想象的坚强。

可就是这种坚强,更加让她心痛。

一个人得忍受多大的痛,才能有这样的坚强,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她没有。

所以,她选择了离开,离开那个男人。

那夜,她从山上下来,其实并未离开,而是回了房,将自己关在房里面。

所以,陈落儿的尸体找到了,她知道的,大厅里发生了什么,听动静她也是大概知道的。

她是在五更的时候,大家都去休息了,她才出来。

见了陈落儿最后一面她就离开了。

留了一封信给那个男人。

在信里,她故意做出自己下山就离开了,不知道陈落儿是生是死的样子,因为她有几个顾虑。

一,她不想让他知道,她离开的真正原因。

她是懦弱。

只不过,懦弱的不是不敢面对陈落儿的生死,而是不敢再面对自己跟他的那一场不伦。

陈落儿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就是血淋淋的教训。

经过江南驿站那夜的那事之后,不知情的他,可以做到坦然,而深知真相的她,却无法做到无愧。

背负着这一切,她好累。

而且,她也慢慢意识到,自己似乎真的出了问题。

见不得他不好,见不得别人说他不好,见不得别的女人对他好,也见不得他对别的女人好。

那夜陈落儿第一次出现,紧紧抱住他,她就心里面不舒服得要命。

后来,看到他对那个叫池轻的女人送的木雕那样上心,她同样难过得要命。

她被自己的这个认知吓住了。

她或许跟陈落儿一样,身陷了进去,不对,应该说,心陷了进去。

太可怕了。

这样的不伦,注定天理不容,也注定没有好下场。

陈落儿跟她大哥,至少两情相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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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她…

与其一人在那个深渊里越陷越深,最后死无葬身之地,还不如早一点抽身出来。

所以,她想到了离开。

第二个顾虑,是她不想被他找到。

如果下山就离开,到翌日清晨出发时发现那封信,已然经过了一段时间,想要找她,或者追她,显然要困难很多。

而且她说,只是提前回京,就是希望他继续按照他们的行程走,也不用找她。

事实证明,她的考虑是对的。

他们走了。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这两日,她在客栈里呆了两日。

听说今日陈落儿出殡,她才出来。

她打算送完陈落儿之后,就离开忘返镇。

因为算算脚程,他们从忘返镇回到京师,就算夜里不眠,也得三日。

等他们回去后再发现她根本没回,再打算来忘返镇找,她已经离开。

至于去哪里,她还没有想好,天大地大,总有她容身的地方。

正兀自想着,队伍忽然停了下来。

她一怔,探头看了看,只见前面被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一群人拦住了去路。

闹哄哄一片。

不知发生了何事,只听到有人很凶的样子,然后,还听到陈氏夫妻乞求的声音。

什么情况?

眉心微拢,她离开队伍,走到路的边上,穿过路边围观的群众,往前挤去。

之所以拖在队伍后面,就是不想被陈氏夫妻看到她还在,以免给他们惹麻烦。

现在围观的人多,她挤在其中,也看不到。

待挤到前面,她才发现,拦路的竟然是一群百姓。

各个扛着锄头、铁锹、扁担之类的,一副要打架的模样。

为首的是个年长的老者。

陈氏夫妻喊他“族长”。

郁墨夜眸光一敛,原来,他就是传说中的“族长”,就是那个要给陈落儿浸猪笼、火焚烧的人。

“你们夫妻两个是不是糊涂了,竟然想到要让女儿跟儿子同墓,你们是不是要让他们在世无脸在人,死后还无脸见鬼啊?”

老者冷声质问。

郁墨夜怔了怔,似乎明白了过来。

原来,陈氏夫妻是要将陈落儿跟她大哥葬在一起呢。

这一点让她很意外,同时,也甚是欣慰。

真的很欣慰。

眼窝一热,那一刻,她竟想哭。

让陈氏夫妻这样原本都以陈落儿跟她大哥的事为耻的人,做出这样的决定,有多难,有多不容易啊。

看来,陈落儿的死彻底改变了两人。

然而,这世上总有那么些讨厌的人。

比如什么德高望重的族长。

无脸见鬼这样的话也能说得出来,怕是他见鬼吧?

两厢还在对峙。

夫妻两人求情:“落儿跟她大哥两个都为这件事赔上了性命,再大的惩罚也够了吧?两人都死了,还要怎样呢?可怜天下父母心,我们只是看他们这生过得苦,让他们死后葬在一起,这一点点小小的愿望,希望族长跟各位乡亲们成全,我们夫妻二人感激不尽。”

陈妻的话一落下,就像是激起了民.怨一般,引起哗然一片。

众人开始七嘴八舌讨伐。

“你们两个是不是也得了疯症?不然,怎么做得出来这样的事情?”

“是啊,兄妹乱.伦,天地难容,你们这样做,不是为了他们好,而是让他们下地下去,连投胎都投胎不了,你们这是害他们。”

“而且,你们这样做,你一家的名声不要紧,你们是要毁了陈氏一大家子的名声,让天下人笑话我们陈氏。”

“是啊,此事万万不可,赶快另择福地,葬女儿吧。”

面对众人的非议,一向老实软弱的陈氏夫妻难得的强硬坚决:“不,这是我们夫妻两个能为这一对苦命的孩子做的最后一件事了,如果都做不到,我们以后也没脸下去见他们兄妹。”

“糊涂!”族长再一次发飙了。

“族长,要不,将我们夫妻两个,哦,不对,将我们一家从陈氏宗谱上除名吧,我们从此无姓,既然不再姓陈,就也不会给陈氏蒙羞,希望族长成全。”

众人震惊了。

连那个族长都震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