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帝王微勾着唇角。

“是!”

萧章一边说,一边抬手自头顶的公子髻根部掏出一个袖珍小瓷瓶,倒出两粒药丸,“这就是解药。”

说完,随手拿起一粒扬袖抛给帝王。

帝王伸手接住。

却并未立即吃,而是五指一收,攥在掌心,凤目深深浅浅看着萧章。

“怎么?皇上不信?我也身中此毒,我当着皇上的面服下便是。”

话落,就将剩下的那粒丢进口中,咽下。

这个时候,他怎么可能会给假解药?

且不说,他是过来跟他合作的,又不是跟他斗智斗勇的。

而且,萧震不是已经说了吗,帝王或许自己已经有解药了。

若是有解药,就根本不需要他的解药,他之所以交出来,不过是想表达自己的诚意而已。

诚意似乎的确有了成效,帝王问他:“你希望朕怎么做?”

萧章微微一笑:“皇上睿智,自是无需我说,当然是将计就计,引萧震跟四王爷入瓮,将他们一举拿下。如此一来,也可证明我所言不假。只希望到时,皇上能信守承诺,答应的事说到做到便好了。”

说完,眼梢一掠,几不可察地朝边上的萧腾度了一个眼色。

萧腾会意,随即对着帝王抱拳一鞠:“另外,我恳请皇上到时能放过天明寨的其他兄弟,此事明显是萧震一人之意,其他兄弟并不知情,连我这个二当家的,若不是无意偷听到,也被蒙

在鼓里。”

帝王“嗯”了一声,“若他们果真如此,天明寨日后就由你打理吧。”

萧腾心中一喜。

同时欣喜的,还有萧章。

说白,这也是他出现在这里的第二个原因。

除掉萧震,天明寨便群龙无首,而萧腾是二当家的,自然就应该由他接手。

最重要的,萧腾实则听命于他。

如此一来,虽没有那个虚位,但他才是幕后真正的当家之人。

又能活命,又能得天明寨,狗皇帝就暂时留着性命又何妨?

“恐打草惊蛇,我们也不便久留,先行告退!”萧章颔首行礼。

萧腾也随其一起。

“嗯”帝王扬袖,示意他们退下。

两人走到门口,萧章伸手拉开门,便蓦地发现门口竟然站着两人,一副正打算敲门而入的模样。

萧章和萧腾一震。

因为两人不是别人,正是萧震跟郁墨夜。

也不知来了多久,有没有听到他们的话?

若是听到了…

萧章皱眉,那就难办了。

而萧震跟郁墨夜见到是他们两个,显然也很震惊。

特别是郁墨夜,指着萧章,讶异得话都说不清楚:“你…你…怎么在这里?”

而萧震则是目光浅淡,凝落在萧腾身上。

两人进,两人出,四人有些诡异地挤在门口,忽闻帝王的声音传来:“既然碰上了,就都进来吧。”

都进去?

萧章眼波微敛,有些犹豫。

萧腾看着萧章。

见两人未动,萧震跟郁墨夜越过两人的身边,先入了厢房。

萧章跟萧腾对视一眼后,也只得返了回来。

眼梢略略一扬,扫过四人,帝王率先开了口:“正好你们几个当事人都在,朕有件事要证实一下。”

萧章愕然抬眸,萧腾亦是惊愕。

证实?

现在吗?

不是应该先将计就计、引君入瓮,等对方自我败露,才证实吗?

事情都没发生,就这样问,傻子才会承认吧?

不过,萧章转念一想,有萧腾这个人证呢。

而且,对方是谁,是帝王呢。

帝王是什么人?

是可以指鹿为马的人。

这种事情,帝王信,就有,帝王不信,就没有。

若帝王坚信,又有人证,萧震跟郁墨夜两人就算不承认也没有办法。

这般想着,心下便也安定了几分。

“听二当家的说,大当家的跟四王爷想联手谋反,今夜要对朕下手?”

萧章跟萧腾再次汗哒哒。

虽然是要当面对质,但是,这,也太开门见山了吧?

萧震跟郁墨夜似是都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们吗?”郁墨夜指指萧震,指指自己,问帝王。

“嗯,”帝王点头,“二当家的说,在大当家的窗外听到了你们二人的谈话。”

“我为什么要谋反?”郁墨夜就像是听到了一个笑话,一脸的好笑,“皇兄为了救我,差点丢了性命,我又不是白眼狼,为何要对皇兄下手?”

“因为四王妃!”萧腾终于忍不住了。

既然已经撕破了脸,他就也无所谓了。

“四王妃怎么了?”郁墨夜问向他。

“四王妃…”

萧腾抿了唇,看看帝王,又看看萧章,有些犹豫。

毕竟姘.夫是帝王。

“我怎么了?”

女子清润如珠的声音自门口传来。

萧腾一震。

屋内几人循声望去。

房门未关,只见女子长发垂腰、披风曳地、裙裾轻摇,举步迈过门槛,缓缓走了进来。

正是四王妃顾词初。

萧腾转眸看向萧章。

萧章眉心拢起,隐隐觉得哪里不对。

今夜这些人怎么就像是赶趟儿似的一个接一个的来?

似是约好的一样。

约好的?

他呼吸一滞。

而萧腾也因为顾词初的一句话脸色大白。

顾词初说:“难道就因为二当家的看到皇上从我的厢房里出来,就想给我安个什么罪名?”

他清楚地记得,他看到帝王从她的厢房里出来,只碰到了帝王。

换句话说,只有帝王知道他看到了。

她如何知道?

就好像一早就知道一样。

一早就知道?

他还没去那里,还没碰到就知道他一定会碰到?

所以......

是安排好的?

他心头大骇,慌错转眸,看向萧章。

萧章也同时惊觉过来,这是一个局。

一个为了从他这里拿到解药的局!

瞳孔一敛,寒芒乍现,袍袖下掌心一动,一枚匕首入手,萧章也未做一丝犹豫,飞身而起,直直朝靠坐在床榻上的帝王刺去。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所有人都没有防备。

等意识过来,已然太迟。

就在萧章都觉得自己势在必得,手中匕首闪着幽蓝的寒光,眼见着就要刺上帝王胸口的时候,空气中蓦地一阵异流,一枚什么东西直直击打在他的匕首上。

“当——”

随着撞击的一声清脆,他只觉得虎口被震得一麻,手中匕首跌落在地上。

与匕首一起落下的还有一枚袖珍型的小飞镖。

就在萧章垂目望去的瞬间,一道身影从窗口飞入,落于他的身前。

伸手、点穴,动作一气呵成、快如闪电。

等萧章反应过来,全身已经无法动弹。

“九弟的飞镖术又精进了不少。”

帝王气定神闲地倚靠在床头上,勾唇浅笑。

“多谢三哥夸奖!”

郁临归亦微微一笑,倾身,将委于地上的小飞镖拾了起来,拢于袖中。

这边,萧腾发现事情不妙,作势想逃,也被萧震眼疾手快地擒到。

“早就知道内鬼是你,留你到现在已是仁至义尽。”

萧腾吓得腿一软,跌坐在地上。

萧震便也顺势点了他的穴道。

这边,萧章忽然笑了起来,就如同白日被擒时一样,笑得狂狷,也笑得绝望。

身子被点了定穴,可是依旧笑得双肩颤抖。

“原来,原来你们所有人,做了一出大戏…做了一出大戏给萧腾看,萧腾傻,我也傻,听他一说,我就信了,竟然…竟然乖乖给你们将解药送上.门来了…”

“不不不,你们不傻,是我们的戏做得太真了,天衣无缝。”

郁墨夜略带得色地上前,在萧章面前站定。

“为了让你们死得瞑目,本王便将皇兄的这一盘大棋给你们讲一遍?”

虽然是疑问句,却也没打算让对方回答,径直自顾自就开了话匣子。

“皇兄和大当家的都知道萧腾是细作,为何知道呢?就是今日在凉亭那里啦。”

“大当家的用霍谦假扮的皇兄跟你交换遥心丹,你首先肯定要确认这是不是真的皇帝,然后,你看向

亭中的萧腾,萧腾朝你点头,告诉你,是的。”

“虽然你们两人的动作很轻微很轻微啦,但是,依旧没有逃过皇兄跟大当家的明察秋毫、洞若观火的眼睛。”

郁墨夜边说,边以手势指指帝王,又指指萧震,说得声情并茂。

想起萧震做戏时跟她说的话,我助王爷扬眉吐气、王爷助我铲除我要除掉的人。

她现在才是真正的扬眉吐气好不好?

解药到手了,郁临渊没事了。

还将萧章萧腾捉弄了一番。

哈哈。

心中的郁气全部平了。

想起还在说正事,她又连忙敛了心神,继续:“之所以没有揪出萧腾,是因为皇兄跟大当家的觉得,留着他关键时候还能派上用场。比如,今夜,这次。”---题外话---关于虐,孩纸们放心,会有的,也不远咯,莫急哈,不能突兀不是~~谢谢【bjun】【星郁慧雪】亲的荷包~~谢谢【13906051679】【13886045701】亲的花花~~谢谢【月光小猫】【lilylilysmile】【yymei105106】【13886045701】【练习生练习生】【lylsh93】【13574876635】亲的月票~~爱你们,群么么~~~

第一百四十章 朕就喜欢看你得意显摆的样子【第一更】

“知道萧腾今夜会巡视,皇兄故意让本王去大当家的房中取茶叶。本王到的时候,大当家的朝窗外确认了一下,萧腾并不在,所以我们两人就先说了些别的有的没的。”

“后来,大当家的发现萧腾过来了,就故意关上窗,又去关上门,做出一副神秘的样子。萧腾是内鬼,自然就想知道我们在谈什么不可告人的东西,然后,我们开始做戏。镑”

“我们两人说的话都是故意说给萧腾听的,我们传达的重点,就是大当家的和本王准备合谋对皇兄不利,却让你,”郁墨夜指指萧章,“让你来背这个黑锅,反正有你先对皇兄荼毒在前。”

萧章脸色铁青,郁墨夜也不理会,继续。

“为了让萧腾相信,就必须将戏做真,考虑到皇兄刚刚舍命救本王,若本王再起谋逆之心太说不过去,所以,皇兄让将本王的王妃扯了进来。栩”

说到这里,郁墨夜看了看顾词初,给了她一个感激和安心的眼神。

毕竟,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没有什么比清誉更重要。

顾词初朝她弯了弯唇。

她继续。

“做为一个男人,最不能容忍的就是被自己的女人戴绿帽,而自己还浑然不知、蒙在鼓里。所以就在这一点上做文章,本王才有可能跟大当家的一起对皇兄不利。”

“为了让萧腾更加深信不疑,皇兄还拖着中毒的龙体,去了本王王妃的厢房,故意在萧腾经过客房走廊的时候出来,让他看到,坐实自己跟王妃的不正当关系。”

“接下来就是给萧腾制造将消息送给你的机会,也同时制造让你出来的机会…”

郁墨夜的话没有说完,就被门口骤然传进来的女声打断。

“喂,你们都在这里领赏吗?怎么不通知我跟萧逸?明明我们也都参与了,而且,我还是个大伤未愈的人,领赏怎么能少了我?”

是萧鱼。

边说,边跟萧逸两人走了进来。

郁墨夜笑:“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正要说到六姑娘了呢。”

“哦?说我什么?”

一直走进房中,看了一眼萧腾和萧章,便带着萧逸对着帝王躬了躬身。

萧鱼发现,自己向来天不怕地不怕惯了,但是,对这个男人却是惧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