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错愕。

郁墨夜亦是惊奇。

就连帝王都微微眯了眸子。

所有人都循着烟纱飞来的方向看过去,是门口。

烟纱是从门口而入,视线能及的范围之内,只见烟纱。

可只片刻,头顶的烟纱又被快速收回,眨眼之间就消失在了门口。

一丝痕迹都没留下,就好像刚刚发生的一幕是错觉。

就在大家疑惑之时,一女子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一袭蓝裙,身姿曼妙,边轻盈而入,边随着乐声甩出两袖。

如海浪一般翻动的烟纱再次萦飘过殿中,众人这才明白过来,原来,那两条烟纱是女子的舞袖。

迈着轻盈灵动的舞步,女子已经来至殿中央。

踢腿、旋转、柳腰款摆,随着女子娴熟的动作,她手中的烟纱在空中变化着不同的形状。

瑶琴和丝竹也配合得相当好,时而如小溪潺潺,时而如战鼓在擂。

烟纱便时而如花如草,又时而如禽似兽。

一曲毕,女子将长袖收回,众人还沉浸其中,久久回不了神。<

tang/p>

直到女子上前对着主座上的帝王和太后盈盈一拜:“参见皇上、太后娘娘。”

众人这才一个一个缓过神来。

郁墨夜亦是第一次看到这么精彩的表演,真真是美极。

太后瞥了一眼身侧帝王,见他墨濯星目,亦是凝着垂眸颔首行礼的女子,她唇角微微一勾,朝女子招手:“过来。”

女子落落起身,莲步轻移,走近太后。

太后执起女子的手,问向身侧的帝王。

“不知方才一舞可入临渊的眼?”

帝王凤目轻眯,瞥向女子,薄薄的唇边噙着一抹浅淡笑意:“甚是惊艳。”

闻见此言,太后轻轻一笑:“是啊,前日哀家见到此舞,叹为观止,所以,今日特意让她表演给临渊一看,哀家就觉得临渊一定会喜欢。”

说完,又似蓦地想起什么,“对了,忘了介绍了,她是哀家一个庶出远房妹妹的遗腹子,名唤池轻。”

池轻?

席下郁墨夜正端起杯盏准备喝茶,手一抖,杯盏没拿住,跌落在面前的桌案上,发出一声清脆大响。

瞬间将所有人的视线都吸引了过来。

包括帝王,包括太后,也包括那名女子。

郁墨夜连忙起身道歉。

“实在对不起,茶水太烫,一时没拿住,惊吓到了皇兄和太后娘娘,请皇兄和娘娘恕罪!”

帝王扬目看着她。

隔得有些远,她又低着头,不知他脸上表情。

只知道太后冷了声:“老四,不是哀家说你,你这鲁莽的性子几时能敛一敛?在天明寨你害皇上中毒一事,哀家早已听说了,只是今日池丫头的舞让哀家心情大好,便没跟你计较,你是不是非要哀家治你个罪,你才舒坦?”

郁墨夜眼帘颤了颤。

还以为今日逃掉一劫呢,原来,还是在这里等着她。

正欲告罪求饶,却听得女子黄莺出谷一般的声音已经先响了起来。

“姨母喜怒,听四王爷所说,也并非有意,是茶水太烫使然,姨母一向仁慈,就不要跟他计较了,往后,池轻日日去姨母的凤翔宫跳舞给姨母看。”

女子边说,边讨巧地轻晃着太后的手。

太后无奈低笑:“好吧,就看在你今日第一次见皇上,大家都心情颇好的面上,哀家就不去追究那些不愉快的事情。”

“多谢姨母。”女子面若桃花,眉眼含笑。

“谢太后娘娘。”

这厢,郁墨夜亦是躬身谢恩,心里早已滋味不明。

太后扬袖,示意她坐下。

然后,又转眸看向帝王,展眉一笑:“池丫头如此乖巧可人,模样又俏,舞又跳得好,如今后宫还有很多宫空着,不如临渊纳了池丫头?”

所有人一震。

郁墨夜更是心口大撞,愕然抬眸。

所幸她此次手中未拿东西,不然铁定历史重演。

庄妃攥紧了手中丝绢,秦碧脸色微微发白。

所有女人都目光复杂地看向帝王。

帝王笑,眸光在女子的小脸上流连:“儿臣正有此意。”

女子受宠若惊,连忙跪地谢恩,一脸的柔顺怯懦、含羞解语。

帝王起身,亲自将女子扶起。

“朕现将秋实宫赐于你,明日会有册封圣旨下过去。”

“谢皇上厚爱。”

太后看在眼里,眼角眉梢都是喜意。

可,几家欢喜几家愁。

场下的女人纷纷言不由衷地道喜,可个中滋味,只有每个人自己心里明白。

咽下心中的苦涩,秦碧雍容华贵地笑着。

明明事先她已经知道这一切,明明她知道会是这样一个结果,为何心还是那么痛?

昨日,太后

找她,说为了更加巩固她们的势力,她准备将自己远房的一个亲戚的女儿安排给帝王。

太后让她不要难过,说男人贪欢是常性,必须不断有新鲜的、刺激的、年轻貌美的女子来拴住他才行。

她怎能不难过?

那是她的男人。

如此全天下最优秀、最尊贵的男人,她只想独有,可偏偏不能。

本就跟那么多的女人分享,她得到的已经是微乎其微,如今又多一个,她如何能做到不难过?

可是难过也没用。

这就是深宫。

这就是帝王的女人。

这就是她一片光鲜下的痛苦和无奈。

没人知道,没人。

她只能寄希望于帝王自己不答应。

却也最终破灭。

也是,太后事先已经算计好一切,她的奢望又怎会实现?

昨日太后就跟她说,会在宫宴上将这件事落实。

太后的原话大概是:“他们此次在天明寨虽然算是凯旋归来,但是,在那里却发生了很让哀家生气的事,老四害得皇上中毒,差点丧命,哀家若要治老四的罪,理所当然;还有,皇上替老四挡针,虽然兄弟情深,可他是天子,做事不顾后果,不顾江山社稷、黎民百姓、不顾肩上责任,哀家同样可以责罚他;另外,听说老四竟然还赐自己的王妃避子药,哀家若治他个谋害皇室子嗣的罪,也无人敢反驳;不仅如此,哀家还可以治老九跟霍谦办事不力的罪。所以,宫宴之时,哀家先不动声色,让他们自己心里忐忑,将女子安排出来后,再故意丢些会治他们罪的口风出来,皇上是聪明人,一权衡自然会答应。”

果然,果然是聪明人。

她微微苦笑。

席下,郁墨夜也是说不出的滋味,就像是被一座大山给压上了心口,闷堵得厉害,就连呼吸都觉得痛和困难。

池轻?

她不知道此池轻,是不是彼池轻?

她只知道,若是,他是终于如愿,可她实在无法说服自己去替他高兴。

若不是,若只是同名同姓,他也又纳了一个女人。

虽然他的后宫已是佳丽多人,她也曾经以为自己不在乎,可是今日真正直面,她才知道自己根本做不到。

接下来,她一直沉浸在自己的心事中无法自拔。

完全不知道太后说了些什么,帝王说了些什么,池轻说了些什么,大家又说了些什么。

一直到胳膊被顾词初碰了碰,她才回过神来,见众人纷纷起身,她才知道宫宴结束了。

太后、帝王、秦碧,还有池轻走在前面。

大家跟着走在后面。

忽然,人群中传来谁的声音:“池轻妹妹请留步,这个木雕是不是妹妹的?”

众人一怔。

郁墨夜更是惊错回头。

木雕?

所有人都循声看向后面,包括走在最前面的四人。---题外话---第二更~~素子努力第三更,只是肯定会零点的样子了,孩纸们莫等,明天看,么么哒~~谢谢【738002】亲的花儿,好稀有,扑倒,狂么么~~

第一百四十九章 妾身就是池轻【第三更】

出声之人是庄妃。

是走在比较后面的庄妃。

只见她手中扬着一个木雕,朝池轻栩。

熟悉的并蒂莲的造型入眼,郁墨夜瞳孔一敛镑。

第一次反应,她转眸看向帝王,却不想正撞上帝王也第一反应朝她看过来的视线。

他们就这样在人群中两两相望。

他似深凝进她的眼底,她也想努力看懂他的神情。

他为何会看她?

正常反应难道不应该是看向自己身侧的那个叫池轻的女人吗?

为何是她?

因为她是除了他自己以外,唯一知情的人吗?

就在她在那里纷乱地想着,庄妃的声音又再度响了起来:“我是在地上捡的,难道不是妹妹的?”

大概是见池轻半响没有反应,庄妃才这样说。

郁墨夜这时才想起看向帝王身边的女人。

见她美眸中掠过懵怔,虽稍纵即逝,但是郁墨夜还是捕捉到了。

她也在心里确定了一个认知。

此池轻非彼池轻。

只是同名同姓而已。

见池轻眉眼一弯,红唇启动,作势就要朝庄妃伸出手,郁墨夜连忙抢在了她的前面。

“木雕是本王的。”

众人一怔,包括池轻。

郁墨夜瞥了池轻一眼,当然,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其实,是想看池轻边上的男人。

见男人亦看着她,微扬的凤目凝着一丝她看不懂的深意。

“四王爷的?”

庄妃非常意外,又垂目看了看手中木雕。

郁墨夜知道她意外什么,又垂目看什么,所以,连忙接着道:“嗯,是本王的,庄妃娘娘可是因为看到木雕底下刻的池轻二字,所以才以为是这位姑娘掉的?”

郁墨夜边说,边扬袖指了指池轻的方向。

庄妃点头,“的确如此。只是,王爷怎么会…”

庄妃的话没有说完,但是,带出来的意思却很明显。

她怎么会有刻着池轻名字的木雕是吗?

这句话就不免会让人往深了去想。

想她跟此女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私情。

叫池轻的女子自是也懂,微微变了脸色,正欲开口解释,却是再度被郁墨夜说在了前面。

“哦,此池轻非彼池轻。”郁墨夜边说,边不动声色地碰了碰身边顾词初的胳膊。

顾词初反应快得惊人:“妾身就是池轻!”

众人错愕。

什么情况?

全部朝她们看了过来。

郁墨夜连忙解释道:“池轻是王妃的小名。”

“嗯,”顾词初也跟着配合:“是的,当时,母亲生下妾身不久,父亲就去世了,母亲为了表示自己对父亲的深情,就给妾身取了这个小名,在岳国的方言里,‘池轻’跟‘痴情’一模一样的发音。”

众人恍悟,原来如此。

郁墨夜在心里默默地给顾词初竖起了大拇指。

这谎撒得简直天衣无缝。

“这木雕是王爷送给妾身的,妾身一直随身携带,方才可能不小心掉了。”

顾词初又补充了一句。

庄妃见那个叫池轻的女子也未表示任何异议,显然不是木雕的主人,便将木雕递给了顾词初。

“多谢庄妃娘娘!”

郁墨夜跟顾词初双双颔首谢恩。

太后、帝王、皇后、池轻离开,众人也作鸟兽散。

郁墨夜跟顾词初也随众人一起出了长乐宫。

走到无人的地方,顾词初将木雕自袖中掏出,递给她。

“当真是王爷的东西吗?”

“不是。”郁墨夜接过,拢进袖中。

“王爷如此处心积虑,想必对王爷来说,很重要。”

“是一个朋友的,对他来说,才是很重要,只是方才那样的情况下,他不便出面,所以我就帮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