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还好。

五指攥上自己胸口的衣襟,她强迫自己冷静,冷静。

一定要冷静。

他不一定能认出她。

感觉到众人的视线都落在她的身上,她一怔,这才意识到边上的六人都起身亮相,只有她还独坐。

汗。

她连忙也站了起来。

围观的群众传来细细的议论声。

听不出在议论什么,但是她知道,无非就是两点。

她的名字,和她怎么会有资格坐在评判席上。

关于她的名字,若不是那日那个潇湘阁的办事人发笑,她自己根本没有意识到跟“良家妇女”撞。

而关于她为何会坐在这里,说白,除了的确有些拗不过人家好话说尽,她也有她的私心。

潇湘云虽然说自己是他的夫人,就那么说了一句而已,也不知道事后有

没有跟他们言明。

而且,潇湘云这厮神龙见首不见尾,基本上看不到人。

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难保潇湘阁不善待她,人家第一次开口求她,她还是不要太拂了人家的好意比较好。

边上六人坐下,她也随着一起。

然后,便是介绍此次皇上派过来的钦差大人。

佘分阁主慷慨激昂,介绍完,带头拊掌,“欢迎钦差大人莅临兰鹜!”

全场掌声雷动。

所有人拊掌,并全部朝主座上的男人看去。

男人轻勾着唇角,并未起身,依旧气定神闲地坐在那里,只是略一点头,算是给了大家回应。

围观的百姓又是一阵sao动和议论声。

郁墨夜轻笑摇头。

虽然依旧没听出他们在议论什么,但是看他们闪闪发亮的眼神就知道。

特别是几个女的,那红着脸又羞又禁不住偷睨,满眼桃花的样子就可以看出,定然是被那个眉目如画、尊贵如皇的钦差大人给勾.了魂。

也是,怎么也不易个容?

就帝王本尊的面目就这样给来了。

想到这里,郁墨夜又觉得心里说不出来的感觉。

虽然,她不想被他找到,但是,他也应该没有找过她吧?

看他的样子,依旧丰神俊朗、阔绰英姿,想必这段时日定然过得很好。

以前那般找她、留她,不惜封住自己的大穴饮酒,不惜让樊篱点她睡穴不让她走......

都是假的吗?

是因为以前她以为他们是亲兄妹,他可以尽情地占有她的身子,却不用对她负责任是吗?

现在关系挑明了,继续不下去了,所以这次她走了便走了?

又或者是他对她的身子已经玩腻了,所以她走了正好遂了他的愿?

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一定不能让他发现是她。

不然,她千方百计想要保住的孩子一定难保。

佘分阁主已经在介绍商户了。

此次参选的大商户也是七家,来自江南的各个州郡。

只有一家是兰鹜的。

其中有一家是去年选丝会的头甲,去年一年的上用都是这家所供。

先是各个商户轮流介绍自己,介绍自己家的丝绸。

介绍的先后顺序由抽签决定。

毕竟都是各个州郡一等一的大户,也都不是第一次参加选丝会,都有经验,且都是有备而来,所以,各自的介绍都很精彩。

有人讲的是自己丝绸的特点,有人讲的是织造的过程,有人讲的是自己对织造人员的管理…

无论从哪一方面入手,想要告诉大家的东西都是一样的,都是自家丝绸的与众不同、独一无二。

一番介绍完之后,对这些商户有了初步了解。

然后,就是评判人员上前,去看、去问、去体验。

看各家的蚕茧、半成品、丝绸成品以及做好的衣物。

可以凭眼睛看,也可以用手去感觉,还可以给商户提问等等,各种方式都随便,只要最后根据这些,公平公正地选出自己心目中认为的最好一户便可。

身侧的六人起身,她也随着一起。

在离席走出的时候,她忽然想,虽然自己戴着面具,虽然自己体形丰腴了几分,但是,难保那个心细如尘、观察入微的男人认不出她走路的样子。

不能百密一疏啊。

所以…

当机立断,随着六人走出评判席,她微瘸了右脚。

如果特意改变走路的姿势,一定生硬得很,那样,反而此地无银。

只有瘸了。

她这样想着。

众人这才发现,原来这个

年轻的女子竟然是个跛子。

虽然不厉害,但是,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佘分阁主见状,竟是迎了上来,低声问她,“脚怎么了?”

汗。

幸亏是低声。

她只得低声搪塞:“踢到了桌腿上,无碍。”

因为有正事要办,佘分阁主闻言,便没多做纠缠。

郁墨夜跟在几人的后面,一户一户地看,一家丝绸一家丝绸地摸。

凭着这三日来看书所学到的识别好丝绸的方法。

又加上自己毕竟当过王爷几月。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不懂丝绸,却见过不少好丝绸,多少有点经验。

两头一凑,她心中已经有了人选。---题外话---谢谢【o-5cz8dzq5e】亲的荷包~~谢谢【sunmohan5200922】【738002】亲的花花~~谢谢【琳ll宝宝】【bufangbian】【花妖小茉莉】【且以梨墨】【雨墨茵菲沫】【linashchchen】【bjtlj】【情深深深几许i】【Apple7808】【13539181897】【13986591929】【飞飞天儿】亲的月票~~爱你们,群么么~~

第二百三十章 她是我们阁主夫人【6000+,更新毕】

就是去年供上用的那个商户。

他家的蚕茧白且饱满,丝绸也柔软细腻,做出来的衣袍穿在人形木偶身上,垂坠性也很好。

其实也说明去年能选上,的确是他家的丝绸比其他人家的强逼。

就在她决定,一会儿就将票妥妥地投给这一家的时候,眼角余光忽然看到此商户跟正走到他家展台的一个评判人员偷偷比划了一下手指,而这个评判人员也朝他几不可察地点点头绂。

郁墨夜一怔。

有猫腻?

心中疑惑,她假装在看边上一家的丝绸,又留意了一下该商户。

发现他还朝另外一个评判人员度了眼色,评判人员也回了个眼色给他。

郁墨夜大概明白了过来。

他们是串通好的。

或者说,这两个评判人员已经被这个商户收买?

接下来,便是投票。

七个评定人员,每人拿一朵绣着兰鹜字样的丝绸做的花,如果觉得哪家商户的丝绸好,就将此花送给此商户。

郁墨夜发现这两个评判人员果然将手里的花儿送给了这家商户。

也就是她前面的六个评判员总共投了三家商户。

每个商户各得两朵花儿。

二比二比二。

另外四家一朵花儿都没有。

其实,钦差大臣是在前三甲里面挑选,此时等于前三已经产生,虽然是平局。

所以,郁墨夜手里的那一朵送给谁,都无所谓了。

她原本是想送给自己第一中意的那一家的,可看到对方竟然玩手段,她便径直走过那一家,送给另外一家商户了。

评选结束,评判人员归位。

郁墨夜微微低着头,面色如常地随在六人的后面,一瘸一瘸的。

还没走两步,身后猛地传来男人略显冷硬的声音:“敢问这位梁女姑娘是怎么坐到评判席的?”

郁墨夜脚步一滞。

众人亦是震住。

回过头,郁墨夜发现,出声之人,正是玩猫腻的那个商户。

怎么?质疑她如何当上评判员的?

她还没质疑他那两朵花是怎么得来的呢。

心中有气,却不想跟他争辩。

且不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不想惹麻烦,单说,某个男人在这里,她就不能开口啊开口。

因为她不像他,会口技会变声。

她最多就是刻意让自己的声音稍微粗几分,或者稍微尖几分。

难保不被他识出。

这般想着,便不理会此人,扭头继续朝自己座位上走。

可这个商户却是锲而不舍:“怎么?回答不上来了吗?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选丝会难道不是公平公正地角逐吗?”

郁墨夜真是气结。

手心紧紧攥起,她告诉自己忍,要忍。

若真有不可告人的,也是他自己有吧?

还好意思说什么公平公正。

依旧没有理会,瘸着腿往位子上走。

她就搞不懂了,总共七个评判员,没有投给他的,又不是她郁墨夜一人。

除了两个收买的,其余的不是都没有投给他吗?

他做什么疯狗一般非要咬着她?

佘分阁主见状,也连忙上前安抚。

“潇湘阁选定梁姑娘作为评判人员自然是有道理的,梅老板何必执着于此,不是已经进了前三了吗?”

梅老板一听这话不乐意了。

“梅某又不是为了自己,梅某只是觉得,为皇室选丝是何等大事,我们各个商户都是竭尽全力,自是希望评判员也能专业公正。分阁主说,潇湘阁选定此女作为评判人员是有道理的,敢问是何道理?相信在座的,不是

tang梅某一人有这疑问的,大家都想知道吧?”

不少人点头,不少人来了精神。

佘分阁主微拢了眉心,转眸看向郁墨夜。

他有些为难。

其实,只要将此女是潇湘阁阁主夫人的身份一亮,全场定然再无一人敢放屁。

但是…

他不能轻易道出她的真实身份。

既然隐姓埋名,秘密来兰鹜开个纸钱铺,如他们先前所猜,定然是为了另外什么事。

如果他就这样暴露了对方身份,坏了他们阁主的大事,那他绝对吃不了兜着走。

可是,眼下,他该如何解释?

哎,都怪他。

想拍拍马屁,想借机讨好巴结一下阁主夫人,才请人家过来当了评判人员。

现在看来,反而连累了人家。

怎么办?

见郁墨夜自始至终不发一语,不做任何解释,他更加肯定了心中猜想。

她定然是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才这样三缄其口。

那么,他更加不能说。

想了想,便将那日跟郁墨夜解释的那两点再说了一遍。

梅老板听完就笑了。

“我梅家丝绸年年参加选丝会,只听说,评判人员应该选懂丝绸的人,或者是当地德高望重的人,怎么到了兰鹜这里,规矩就变了呢?”

郁墨夜气得想骂人。

银牙咬了又咬,她转过身,依旧一句话都没说,却是瘸着脚径直走上前,然后从另一个商户手中,将自己送的那朵丝绸花拿了回来。

现在这样好了吧?

就算评判人员就是六人。

她不参加,她弃权。

可以了吧?

反正结果都一样,都是原本的三家供钦差挑选。

众目睽睽之下,郁墨夜愤然的举措,更加让梅老板脸上挂不住了。

“姑娘这是什么意思呢?是觉得理亏了是吗?是不是也觉得自己没有资格做一个评判员?所以将自己的那一票拿了回去?”

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