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地想起另一件事:“啊,孩子,我的孩子呢?”

她不是在生孩子吗?

她记得她是生下来了才晕过去的,因为晕过去之前,她听到了婴儿的啼哭声。

青莲笑,伸手指了指她边上,“小皇子睡得正香甜呢。”

郁墨夜侧首,便看到了那个粉雕玉琢般的小人儿。

顿时就怔住了。

这是她的孩子?

她跟他的孩子?

好小。

好惹人怜爱。

心底所有的恐惧都在这一刻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柔软,说不出的柔软。

她伸手将小家伙缓缓抱起来,抱在怀中,歪着头仔仔细细地端详。

小家伙似乎梦到了吃奶,小嘴一吸一吸的发出啧啧的声音。

郁墨夜被他逗笑了。

抬眸问青莲:“姑姑,我昏睡了多久?”

“回王爷,现在是下午,小皇子是昨夜生的,皇上也一直守到五更回宫上朝。”

郁墨夜点点头。

昏过去之前,她虽然意识混沌,痛傻痛懵了,但是,浅薄的记忆还是有的。

她知道,他一直都在。

她也知道,大概发生了什么。

“那么久,那这小家伙岂不是一直饿着肚子?”

“没有,皇上已让人请了奶娘过来,已经喂过几次了。”

郁墨夜放心了,又去看怀里的小东西。

心中喜爱得紧,忍不住捏捏他的小脸蛋,捏捏他的小鼻子,抱起来亲了又亲。

“王爷该饿透了吧?厨房里炖着老母鸡汤,也熬了黑鱼汤,王爷想喝哪个?”

郁墨夜想起上次看书的时候,上面写着产妇喝鱼汤,奶水多,虽然有奶娘,但是,她还是希望能多喂自己的奶。

“黑鱼汤吧。”

“好。”

青莲走后,她又抱着怀里的小家伙从头到脚地看。

越看越喜欢,都恨不得将小东西弄醒了来玩。

“小家伙,给你取个什么名字呢?大名就等你爹给你取吧,免得被他嫌弃,娘就给你取个小名儿,叫什么呢?嗯~”

她歪着脑袋略一思忖,想起在兰鹜的时候,她、郁临渊、梁子、樊篱一起吃饭,大家都在讨论孩子名字的问题,她说了一句“郁闷”,大家都以为她给孩子取名叫郁闷,一个一个瞠目结舌。

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好笑。

只可惜,梁子不在了。

心里又生出无限的伤感。

吸吸鼻子,她对着怀里的小东西说:“那就叫你闷闷吧,这个名字,你梁子舅舅也有参与,要是你梁子舅舅还在就好了,看到你一定会很开心很开心…”

青莲端了黑鱼汤推门进来。

郁墨夜连忙抬手揩了揩眼角的潮湿,将小家伙放回到边上的原地方躺着。

伸手接过汤盆。

热气袅袅,一股浓郁的鱼腥味扑面而来,郁墨夜只觉得胃里一种翻搅。

她连忙将汤盆递还给青莲,侧首干呕了起来。

青莲吓住:“怎么了,王爷?”

将手中汤盆放在床头柜上,青莲伸手探上她腕上的脉搏。

除了气血两虚以外,并未发现什么。

可郁墨夜却越呕越厉害,腹中什么都没有,只是干呕。

青莲蹙眉:“王爷…”

“快…快将鱼汤端走,鱼腥味太呛人…闻着很难受…”郁墨夜气喘吁吁,呕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哦哦,好,好,奴婢去换鸡汤过来。”

青莲连忙端了汤盆出去。

出了门,又疑惑地凑到汤前嗅了嗅。

很香啊,一点点腥味都没有。

怎么会觉得鱼腥味太呛人呢?

里厢,郁墨夜好一会儿才慢慢止住。

气息稍定的同时,她猛地意识过来一件事。

原本她并不怕鱼腥味的,上次不仅帮郁临渊做过鱼汤,自己还挺喜欢吃鱼的。

但是,她记得,五王府的管家说,郁临旋是因为某一个人厌恶鱼腥味,所以,那些本是食鱼的小动物,都强行改变了它们的吃食。

那日,她问郁临旋,她就是那个女人吧?

郁临旋没有否认。

所以…

所以,她现在,是在慢慢恢复吗?

是要恢复记忆的征兆吗?

******

是夜。

郁临渊破窗而入,返身关上窗,回头,就被屋里的情景吓到。

郁墨夜抱着六六在哭,青莲在边上也是一副急得不行的模样。

“怎么了?”他脸色一变,快步上前。

这终于醒过来了,怎么又哭成那样呢?

郁墨夜红着眼睛,侧首瞪他。

“有门不走,走什么窗?是不是爬窗爬习惯了?今夜有没有爬错厢房啊?是不是先爬到别人的厢房里才过来的啊?”

连珠炮一样一连几个质问,问得帝王那叫一个懵怔啊。

总不至于为这个哭吧?

扬袖,他很无辜地指指窗,“这不走窗安全一些吗?而且,是我让你跟顾词初交换的,我怎么会跑错房间呢?”

郁墨夜不理他了,转回头又开始哭,一手横抱着六六,一手抹眼泪。

“姑姑怎么办?他不会吃,我也不会喂,难道就要一直吃.奶娘的奶吗?可是,我…我胀死了….呜呜呜…..”

郁临渊这才看到,女人开襟的衣衫是敞着的,里面的兜衣一侧也是掀了起来。

无力扶额,郁临渊拾步走过去。

“别过来!”

某人带着哭腔一声吼。

郁临渊只得脚步顿住。

“没看到我在喂奶吗?你一个大男人不懂害臊、不懂避嫌吗?”她吸吸鼻子忿忿问他。

郁临渊再次无语。

他跟她什么关系,还要避嫌,有没有搞错?

若不是青莲在,他真要反问她一句,她身上哪个地方他没见过?

见青莲已经被搞得面红耳赤,一脸不好意思,他只得噤了声。

“好,你们先喂。”

他一撩袍角,坐在桌案边的凳子上。

好整以暇地等着。

等着,等着,就从一人哭,变成了两人哭。

母子两个都在哭。

小家伙吸不出来,“嗷嗷”哭着。

大人涨得又痛,心中又急,更是眼泪哗哗的。

青莲在边上也是急死。

“王爷,这样不行,你是胀得太厉害了,都结块了,小皇子还是力气太小,吸不出来,你看,你也破了皮,他的小嘴唇也破了皮…”

“那怎么办啊?”就是看到小家伙嘴唇破皮了,她才急的。

“奴婢冒犯了,让奴婢帮忙挤挤看。”

青莲躬身,用手去帮忙。

刚用力挤下去,郁墨夜就痛得龇牙咧嘴地直叫。

屋里的某个男人真是看不下去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

他一拍桌案,起身站起。

“姑姑,你先出去!”

他径直走过去。

无视某个女人制止的目光。

“姑姑别走…”郁墨夜哭着,伸手抓青莲,无措又无助。

青莲看看男人,男人头一偏,让她走。

她只得行个礼,退了出去,并带上房门。

郁墨夜红着眼睛瞪着男人。

男人也不以为意,伸手将她怀里的小家伙抱过来,放在边上的摇篮里,顺势摇了几下。

小家伙很快就止了哭。

他又在郁墨夜疑惑的目光中走到近前,在床沿边坐下,看着她。

郁墨夜莫名,蓦地意识到自己的一侧衣服还掀在上面,连忙伸手去扯。

却被他的大手按住。

“别动。”

“你要做什么?”

“上次你看的那本书上不是写了吗?你现在这种情况,头胎女子很多会遇到,通常,如果孩子实在吸不出,就只能靠丈夫了。”

啊!

郁墨夜两颊一烫。

“你偷看我的书!”

男人撇撇嘴:“哪有?是你摊开放在桌上,我正巧看到而已。”

“可是,可是….”

耳热心跳,郁墨夜觉得自己手足无措起来。

可是,他不仅是丈夫,也是一个帝王啊。

让一个帝王做这事儿?

男人黑曜一般的凤目,映着床头跳跃的烛火,看着她那里,明显炽热和暗沉了几分。

“看样子胀得不轻啊,那么大。”

沙哑磁性的声音低低嘀咕了一句,他倾身低头。

郁墨夜瞬间如同被一团火焰击中,僵着身子,颤抖。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似乎很久,又似乎只是一瞬。

她只知道,她舒服了,整个人轻松了不少。

男人又从摇篮里将玩自己的小手玩得起劲的小家伙抱起来,给她,“再喂喂看。”

她乖顺地接过,抱在怀里。

小家伙脑袋蹭了蹭,很快就找到了,然后叼住就吃。

“可以了可以了,他会吃了!”郁墨夜激动得不行,惊叫着告诉男人。

男人笑笑,摇摇头。

果然是要养两个孩子啊。

“闷闷真能干,这样吃得饱饱的,就不会饿肚肚了,不饿肚肚,就会…”

“你叫他什么?”男人惊讶。

“闷闷啊,”郁墨夜抬头,见男人那个样子,连忙解释道:“哦,这个只是小名,你不是不让我取名吗?大名我就留给你了。”

“哪个men?”

“郁闷的闷啊。”

男人再次无语。

好一会儿,才让自己平静下来。

“女人,人家取名字,都是挑最美最好的词用,要不就是寄予美好期望,要不就是给予美好祝愿,你倒好,郁闷的闷,你说,大齐文字那么多好字你不用,你竟然用个…小名,我早就取好了,青莲没告诉你吗?叫六六,因为他出生六斤多,所以叫六六。”

鲜少看到这个男人如此数落,郁墨夜委屈地嘟囔:“我还不是看到这个名字取的时候,梁子还在,然后就想着…梁子要是在,看到我们的孩子出世,一定会很开心很开心,所

以,就…”

郁临渊怔了怔,没想到是这样。

低低一叹,他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

沉默了一会儿,道:“好吧,那就叫闷闷。”

“可是,我觉得六六好听呢,怎么办?”郁墨夜抬头看他,“要不,叫六闷?或者,闷六?”

郁临渊嘴角就抽了。

“那还是叫闷闷吧。”

“不行,还是叫六六,我觉得你说得对,郁闷,这个词太不好了,闷闷,闷闷不乐这个词也不好,都是不好的词,我可不想用在我儿子身上,我要他快乐,每天每天都快快乐乐,就叫六六,六六大顺,让他人生顺风顺水一路顺。”